第二十九章 番外四

　“林總，投資部說這些檔傅總去成都之前已經看過了，作了簽批。”女秘書安文將一本資料夾放在林原面前，偷偷打量著辦公桌後那個正低頭查閱資料的男人，她剛到公司不長時間，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身材高大、面色威嚴卻又帥氣非凡的老總下意識就有些害怕。雖然林原對女孩子從來不多說一句廢話，更沒有半點好色之徒的言行，可是她就是感覺莫名的緊張。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工作時的狀態確實雷厲風行、嚴格又挑剔吧。

　“好，先放那吧，對了，去看看傅總辦公室套間的畫弄好沒，讓他們快點，要在他出差回來之前搞定。”林原抬起頭，看見年輕的女秘書似乎怔了一下，“有問題嗎？”

　“沒，沒有，我馬上去。”安文點著頭退了出去。原來的秘書因為身體原因剛剛辭職，她來公司的時間很短，這位傅總一直在外地出差，她還沒有遇見過。只是感覺這位副總似乎在公司有著超凡的地位，應該是林總從其他投資公司挖來的厲害角色，估計是個頭髮稀疏、目光精明、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的中年大叔吧。

　聽說最近傅總在成都做一個專案，大概時間較長，林總已經親自飛了好幾次去探望慰問。他不在公司這段日子，林總還親自給傅總重新設計了辦公室，空間竟然比林總的辦公室還大，休息套間裡面還安放了高級的睡床和整套的義大利家俱，這些東西連林總的休息室都沒有，再加上精裝的浴間，在深圳這樣的一線城市也算是高級待遇了。

　她來的時候太短，還沒來得及打進公司女孩們的八卦陣營，否則她就會知道，她想像中傅總的形象如果讓這些姐妹知道，一定會笑得花枝亂顫、以手扶牆。

　傅總的辦公室乾淨、整潔，還有著一股淡淡的煙草香。行政部的邱潔推開休息間的門，安文跟著她走了進去，左右環視了一下，不由得輕輕地“啊”了一聲，這...還算是辦公室的休息室嗎？這就是一個極溫馨的大臥房吧。

　她的目光先是被那張規格極大的豪華大床所吸引，煙灰系的色調，配著雪白的床單，看著十分舒服。這麼大的一張床，就一個人睡個中覺，似乎太浪費了點。緊接著，她的目光被牆上的一幅畫作吸引了過去，想來這就是林總交待的畫吧。

　那是一幅簡單的人物素描，被精心裝潢在大氣淡雅的畫框裡。畫上是一個似乎帶著醉態的、熟睡的青年男子。繪畫者的筆法非常純熟，將那畫中男子描摹地極為傳神，微皺的眉，睡意中緊抿的唇，讓人幾乎可以感受到一種帶著濃濃酒味的呼吸撲面而來。

　“好帥啊！”安文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真人更帥！”邱潔也走近了些，“我沉睡中的愛人，”她看著素描右下角的小字輕輕讀了出來。

　“你看過畫上的真人？”安文愣了一下，這畫紙看起來有些微微的發黃，應該有些年頭了。

　“當然啦哈哈...你剛來還沒見過呢，這就是小傅總啊！”邱潔笑了起來。

　安文：“......”

　“不過你總看過林總的字吧，有印像沒？”邱潔的神情中開始透出一股八卦之風。

　“嗯，看了幾天，已經有印像了。”安文老實的點點頭。

　“那你看看這行字。”邱潔眼角已全是掩不住的笑意。

　“這...這是林總的字啊！”安文睜大了眼睛，“愛人...”她一時有些發懵。

　“嘿嘿，告訴你，這是咱們公司不是秘密的秘密，最迷人的秘密。”

　“嗯，嗯，啊..你輕點兒，樓下有人呢...”傅沖的臉埋在雪白的枕頭裡，小聲輕吟著。

　“我不管！”林原加大了衝擊的力度，覇道地低吼著，臉上滾燙的汗珠滴落下來，在兩個人的身體劃出閃光的痕跡。

　休息室的大床發出了瘋狂而有節奏的響聲，牆上的傅沖與床上的傅沖一起陷入了粉紅色的迷醉之中。

　這是傅沖從成都返深後上班第一天中午休息時間，前一晚在家裡，他們一直戰鬥到淩晨三點。

　林原心滿意足地抽著戰鬥後的煙，一隻手在傅沖的腹肌上來回撫摸著，“真漂亮，在成都也堅持健身了？”

　“嗯，北京志誠那個項目組裡有個小夥，也天天健身，我們倆一直搭著練，成效還不錯吧！”傅沖示意林原也想抽口煙。

　林原抽起了眉頭，沒把煙遞給他，而是深吸了一口，慢慢俯下身去，將自己的唇落在傅沖的唇上，淡白的煙霧在兩個男人緊密相連的嘴唇間慢慢滲透著，迴旋著，傅沖感覺自己有一刹那的眩暈，下意識就抱住男人的後背，用力地吻了下去。

　兩個人吻了片刻，林原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了頭，“你剛才說健身的小夥是怎麼回事？”

　傅沖：“......”

　林原坐起身，眼睛眯了起來，目光有些狐疑地盯著傅沖，“說說吧，成都可是有名的gay都，四川伢子都細皮嫩肉的...”

　“夠了啊，你以為我是你啊！”傅沖瞪了他一眼。“健身那小子是北京志誠組的，對了，我給你講件他的事兒啊，挺有意思的。”

　林原知道傅沖很少在背後講別人的事兒，估計確實有趣，便把小半截煙塞到傅沖嘴裡，自己又點上一根。

　“那小夥叫蕭錚，大學才畢業，22歲，是個運動控，各種球各種跑，十項全能型的，北方人，為人挺仗義。他們組長是個項目部副總，叫崔棲沐，跟我年紀相仿，業務是沒說的，人也長得好看，就是...怎麼說呢，感覺有時候有點呆呆的。”

　林原摩挲著傅沖的後背，吐出一口煙，“一個是運動男，一個是長得好看，怪不得你這幾個月在那邊樂不思蜀了呢。”

　傅沖一個挺身，猛地將身子壓在林原身上，拿掉他嘴上的香煙，使勁兒親了下去，直到兩個人感覺喘不過氣來，他才抬起頭，“我就不信堵不住你的嘴。”

　男人心滿意足地舔舔嘴角，“真舒服，你接著說。”

　“你知道，健身後不都是一身臭汗嗎，蕭錚本來就愛出汗，那襪子的味道就可想而知了吧，然後有一天他悄悄跟我說，他從北京帶來的運動襪憑空少了好幾雙，怎麼找都找不到，感覺像是活見了鬼。”傅沖見林原臉上也帶著好奇的神色，便接著說下去。

　“他們組六個人，四個女的，就他和季總是男的，住一個房間，他剛開始丟襪子時還想是不是崔總穿錯了，可是一來崔棲沐經濟條件很好，穿戴講究，又愛乾淨，也很少穿運動襪，二來他有時換下襪子還沒洗，出門幹點啥事兒，過一會兒回來想洗時就找不到了，問過崔棲沐，對方都說沒看見，你說這事兒怪不怪。”

　林原皺了皺了眉，想了想，“嘿嘿”笑了兩聲。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沒啥好奇怪的，有的男人喜歡男人，有的女人喜歡女人，有的人戀腳，有的人迷戀特殊的味道，襪子丟了算啥，他應該看看內褲是不是也丟了，哈哈，這個世界正因為存在著超越常規的多樣性，才更豐富多彩，就像我，就是喜歡你，沒有辦法！”

　傅沖聽到他的話，不由輕輕點了點頭，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窗外是中午的豔陽，這一刻，為什麼會感覺這麼的幸福。

　早上的專案例會上，安文強行咬住想笑的嘴唇，抬頭朝不遠處的邱潔看了看，後者正朝她擠眼睛，她剛剛發了個微信給安文，“小傅總帥吧，你猜猜他倆誰攻誰受？”

　她看著正在向大家介紹成都專案進展情況的傅沖，一身筆挺修身的西裝，英武的外表，烏黑的瞳孔中目光堅毅，她悄悄給邱潔回了一條消息，“強強相遇，我功力太淺，真的判斷不出來。”

　成都的專案推進的非常順利，這是公司同北京的志誠投融資公司聯手做的第一個項目，志誠那邊有尚猛和丁家和的股份，兩家公司配合的非常默契。

　聽完傅沖的介紹，林原表示對專案的運行很滿意，成都是除北上廣深之外公司打造的唯一一家二線城市項目體，能夠在短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抓住相當比例的市場份額並在當地有了較高的知名度，說明團隊的思路和操作層面都沒有任何問題。

　“林總，各位，從成都市場的回饋看，我們nutrifit打造的理念在二線城市圈完全沒有太大的阻礙，當前我國國力總體提升，居民消費力已不僅僅局限在幾個大的超一線城市，我建議要把成都的專案推進範本化，再精研二線城市圈的消費水準與差異，我想，抓住二線城市市場空白這個階段，拓展我們的業務空間是指日...”傅沖帶著一絲對公司業務版圖擴大的興奮陳述著自己的觀點。

　“傅總，我打斷一下，”林原臉色似乎有些陰晴不定，“我想在從前的會議上我已經多次表達過我的觀點，公司的業務範圍只限於北上廣深及成都，除此之外，再不會增加新的城市，有時候很多事物的發展都是重質不重量，貴精不貴多，我們也要堅持這個理念，把nutrifit在這五個城市做到它的極致才是我們需要做的，不要夢想搶佔所有的市場，而是要守住你奪下的戰場。”

　“林總，我也想多說兩句，請問什麼叫做到極致？還有，守住戰場換個角度來說是不是等同於固步自封？我沒有建議讓公司去做我們不瞭解不熟悉的其他業務，只是想擴大我們熟悉的市場，而且事實就擺在眼前，市場的空白已經在等著我們去拓展和開發，我們公司的視野什麼時候只有五座城池這麼大了，是不是太保守了一些？”傅沖的面色也帶著一絲凝重，雖然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會議室裡的其他人卻都能聽出他言語中的一絲不滿。

　“視野再大，也要看自己的身子骨能不能跟得上，咱們不是學中央電視臺放公益廣告呢，那句”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是挺勵志的，可是究竟有幾個人能真正立足於自己的舞臺，那是要付出多少倍的心血和時間的，好了，這件事我不想再重複，成都的專案收尾傅總再辛苦下，其他部門做好配合。傅總會後來我辦公室，散會！”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看著林原帶頭走出會議室，傅沖也面色陰沉的跟著出去，便都互相遞遞眼色，默默各就各位，埋頭工作起來。

　公司大小王當著所有人的面不秀恩愛而是唇槍舌戰在公司還是盤古開天頭一遭，安文悄悄給邱潔發了條微信，“東邪西毒，勢均力敵，攻受難分！”

　看到傅沖來到林原辦公室門口，門側的安文忙站起來敲了敲門，“林總，傅總來了！”

　“嗯，進來。”林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淡淡地。

　林原坐在老闆台後面的轉椅上，抬眼看著剛剛走進來的男人，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撞擊到一起，誰也沒有逃避。

　“我渴了。”林原朝桌子上的水杯示意了一下。

　傅沖輕輕瞪了他一眼，走過去拿起水杯，給他倒上水，還是控制在可以馬上就喝到的溫度。

　林原靜靜地喝了口水，目光落在窗前傅沖凝視著窗外的背影上。那個男人今年三十三歲了，可是挺直的身姿、烏黑的頭髮，健美的肌肉線條，怎麼看也不像到了三十歲。他放下水杯，輕輕走到傅沖的身後，伸出雙臂抱住了他。

　身前的男人稍稍掙紮了一下，便輕輕靠在他的懷裡。

　“生氣了？”林原低低的聲音在傅沖的耳邊響起，他的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舔砥了一下，帶給傅沖的身體一陣顫慄。

　“嗯，生氣了。”傅沖微微轉過半個身形，兩個人的鼻子幾乎碰在一起，他盯著林原充滿愛意的眼睛，“你今天的話我有點懵。”

　“誰讓你不和我商量就擅作主張的，準備架空我這個總裁嗎？”林原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下意識就想親上去。

　“別扯沒用的，你倒底是怎麼想的？”傅沖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今天林原的態度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這件事兒說來怪我，之前沒和你說透我的想法”林原一隻手撫摸著他結實的手臂，一隻手伸進口袋去掏煙。

　“不說明白不許抽！”傅沖打下他的手，拉著他走到沙發邊上，兩個人放著雙人位的沙發不坐，偏偏擠在一個單人沙發上。

　兩個強壯的身體沒有一絲縫隙地貼靠在一起，一時間，肌膚相貼的感覺讓兩人似乎忘記了剛才的話題，四隻手都沒有閑著，在對方的身上胡亂摸著。

　“我是想說個明白，可你這麼摸我還說個屁！”林原喘著氣粗氣在傅沖的唇上啃咬著，對方也兇狠地回咬回來，一時間，兩個人都在不間斷地為對方解著衣扣和皮帶。

　“幹完再說吧，寶貝兒！”林原已經顧不得許多，昂揚的兇器已經讓身下的傅沖目眩神迷，他找出抽屜中的ky，快速塗抹著，旋即沖了進去。

　門外的安文隱隱聽到房間內傳來一些碰撞的聲音，她有些奇怪，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滿臉通紅，轉身出了秘書間，將門反鎖上了。

　在開水間接咖啡的時候，她忽然想到邱潔問她的問題，唉，膽子太小，如果偷偷聽上一小會兒，說不準就能聽出誰攻誰受了吧。

　“不行，別鬧了，一人一次可以了啊！再過會兒有人來了多尷尬。”傅沖拍掉林原在自己身上遊移的手，匆匆地穿著衣褲。

　“好吧，那中午去你辦公室補上。”林原不要臉地朝他擠擠眼睛，也動手穿衣服。

　“嗯，中午再說，你先說說今天的事吧！”傅沖走過去幫林原打領帶，任對方的手在自己的全身上下劃拉著。

　“沖，你覺得咱們的錢夠花不？”林原幽幽地問了一句。

　“就算養兩個孩子，孩子再養孩子，也是幾輩子花不完的吧。”傅沖似乎找到了林原話題中的一絲味道。

　“是啊，錢已經不是那麼重要，工作呢，我知道，你有拼勁兒，也有能力，幹得又順手，正當壯年，可能也不覺得有多累，是不是？”兩個人都靠在林原的辦公桌上，各自點上了一支煙。

　“嗯，倒沒覺得太累。”傅沖吐出一口煙。

　“那你知道你在成都住了多久嗎？四個月零十一天，中間我去看了你三次，住了五天，你回來一次，住了兩天，將近四個半月咱們就在一起七天，一周的時間！”林原似乎有些激動，聲音也慢慢高了一些。

　“你知道中國有多少個二線城市？三十六個！小沖，你不是想開拓二線城市版圖嗎？不是要做詳細的可研外調嗎？就算這裡面你就負責一半的量，十八個，你全做下來要多少時間？咱們倆在一起還剩多少時間？”

　林原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沖，你知道嗎，我們曾經浪費了七年的時間，那七年是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有時候只要想想，我心裡都疼得難受，這四個半月我想了很多，我不年輕了，你也過三十了，咱們還想要孩子，養孩子...”林原的聲音浮現一絲隱隱的哽咽，“我，我反正一天也不想再和你分開了！什麼二線三線，什麼發展擴大，那些都是身外之物，過眼雲煙，只要你在我身邊，天天能看見你，比什麼都重要...”

　傅沖按住林原的雙唇，不讓他再說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眼圈肯定紅了，“我錯了...”

　“你沒錯，是我老了，更需要你了，沖！”林原深情的凝視著傅沖的眼睛。

　他們在對方烏黑的雙眸中都看到了對方充滿無限愛意的眼神，那一刻，深圳的天空中忽然飄起如絲的細雨，林蔭路上的橡樹和木棉相互依偎，天高地厚，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