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番外三

　“我到了！就在接機口呢，你快點出來吧！”傅沖興奮地站在接機的人群中朝裡面張望著，沒留意四周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著他。是啊，這年頭，顏值和身材這麼高的帥哥有時候甚至比美女還吸引大家的眼球，也是醉了。

　當董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人流中時，兩個人幾乎同時都看到了對方。

　“沖哥！”

　“董劍！”

　兩個陽光健碩的男子激動地互相拍打著對方的肩膀，“我去，就不能不在這麼多人面前喊我名字嗎！賤啊賤的，太毀我形象了。”

　“都省級幹部了，怎麼還這麼貧呢，瞧你那點兒出息。”傅沖幫他拖著行李箱，兩個人朝停車場走去。

　數年不見，兩人都有些興奮，雖說近來在微信裡也時有互動，但畢竟太長時間沒有面對面的交流，一時間倒有說不完的話題。

　等兩人上了車，董劍故意扳著傅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假裝端詳著，“喂，沖哥，你怎麼保養的，我都老了，你怎麼越活越年輕了呢，快劇透一下，林市長的活兒真這麼好嗎？”

　傅沖笑駡著打掉他的手，發動了車子，“你能有點正經樣兒不？剛消停幾分鐘，又要貧了是不是。”

　“哎呀不是貧，我是說真的，性生活和諧有助於身體保持年輕那是科學道理好不好，我就是納了悶了，林市長今年也四十出頭了吧，那活昨就能那麼好呢，你是不是天天給他進補啊？”董劍一邊笑一邊避開傅沖目測要砍他的眼神。

　“補你個頭！對了，這幾天正趕上林哥大學同學在深圳搞畢業20周年聚會，他是組織者，忙壞了，要不今天也能過來接你，等晚上我聯繫他再聚吧。”傅沖見董劍掏出煙在手裡擺弄著，便搖下窗子，示意他點上。

　“得得得，他老人家就是不忙我也不敢驚動啊！讓林市長親自來接我，我怕我得賴在飛機上不敢下來了。”董劍點上煙，“同學聚會好啊，同學會同學，喝酒搞破鞋啊，嘿嘿。”

　“前面停車，行李留下，你滾！”傅沖又氣又樂地罵他，這麼多年了，這小子的破嘴貧起來還是火力十足。

　不知道為什麼，說笑是說笑，傅沖的眼前卻漸漸浮現出一張和自己非常相似的臉、林原前男友大龍的臉。

　“給我來一根。”他忽然就有了很想抽只煙的感覺。

　林原在酒店的房間裡躺了一會兒，這兩天沒日沒夜的折騰，確實也累得夠嗆。

　這次同學聚會是他一手策劃和組織的，所有來深圳的同學，往返機票和食宿都由他包辦下來。他沒有什麼炫富的想法，也沒有想利用聚會去和同學攀什麼交情，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表達這些年來對這些老同學的感情。畢竟那七年裡，大多數同學都沒有忘記或者躲避他這個淪落為階下囚的人，相反，尚猛、丁家和、大龍等人還多次去探望他，並幫他解決了不少外面和家裡難辦的事情。

　人，總是在這個時候才能看出遠近和深淺。

　晚上這頓酒大家喝得挺來勁兒，加上白天逛了一天的風景，都覺得有些勞乏，便各自回房休息，有個別想小範圍活動的，則悉聽尊便了。

　林原已經陪了足足兩天，這幾天傅沖專程請了假，一直在這邊幫著他招呼和接待客人。他為人精細，大小事情考慮的周到又得體，吃住遊安排的井井有條，有他在，林原基本上就是個甩手掌櫃，只需要和同學“舉杯敘敘舊、把酒話從前”就夠了。

　不過今天董劍來深圳出差，傅沖自然要去接待一下老同學，這邊的事便都落在林原一個人身上，雖然尚猛、大龍等人都在幫他張羅，但到了這會兒林原也感覺有些乏了，心裡面越發想著一整天沒有見的傅沖。

　他在酒店留了一個房間，前兩天忙完後他們倆就在這裡睡覺休息，這會已經快十點了，不知道那兩個多年未見的小哥倆喝成了什麼樣。一想到年紀相仿、個頭相仿、同樣帥氣的兩個男生此時可能正喝的勾肩搭背、親密無間，林原的眉頭不自覺地又皺了起來，他掏出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占線，他搖了搖頭，抽出支煙來，準備過會兒再打。門鈴響了，他興奮地跳下床，“肯定是臭小子回來了！”他興沖沖地打開房門，外面是一張和傅沖有著七成相似的臉。

　“大龍...來，快進屋，老尚呢？你們倆不是一個房間嗎？”林原看了看大龍身後，靜悄悄的走廓裡只有他自己。

　“他喝了不少，先睡了，我沒怎麼喝，不困，就想來看看你。”大龍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坐了下來，“小傅不過來了？”

　林原默默地看著面前的大龍，從尚猛那他早就知道，這些年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似乎也不打算再找伴侶。

　“喔，他來了個原來金山的同事，估計現在正喝著呢。”林原從煙盒裡抽出煙來扔給他，“大龍，這一晃咱們都人到中年了，我聽老尚說你一直單著，哥跟你說，這有個伴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晚上睡覺心裡都感覺踏實。你這不老不小的，總一個人是怎麼個事兒，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跟哥說說唄。”

　在林原心中，大龍現在就像是一個自己相識相交多年的老友，年輕時愛的悸動早已如陽光中的泡沫被蒸發消散得乾乾淨淨，八年前重逢時那種時不時勾起青春的回憶、為他心痛難過的感覺也已經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是完完全全兄弟般的感情。

　“一個人慣了，心也獨了，感覺身邊再有個人都不能接受了，到這個年紀，太年輕的沒共同語言，人家也看不上我，年紀太大的自己又覺得委屈，同齡的一般都有人了，再說，我上哪找像你這麼好的同齡人去。”說到後來，大龍貧了句，兩個人相對笑了起來。

　“那我再把你收了唄，這回傅沖做大，你做小，嘿嘿。”林原也跟著他在嘴上貧著，但是兩個人的心裡卻都已經不會再蕩起一絲漣漪。

　“說真的，哥，真羡慕你和傅沖，咱們這些同學背後都說，別看是兩個爺們兒，看你們倆的感情才知道這世上還是有真愛的！有時候想想，我這輩子好像就是個孤家寡人的命，哎，你別說，偶爾不愛在外面吃速食了，自己在家煮個面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當年給我下速食麵的事兒，哎，真的是老了，可他媽愛回憶了呢。”

　林原看著面前這張和傅沖有著七分神似卻明顯衰老很多的臉，看著他兩鬢已微微可見的霜華，看著他比當年瘦了許多的面龐，聽著他提到年輕時的往事，一時之間，當真是百感交集。青春、年少、衝動的時代，懵懵懂懂的過往，仿佛在那一刹那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感慨地拍了拍大龍的肩膀，兩個人輕輕抱了抱，那擁抱沒有任何激情和衝動，有的，只是兩個成年男子對青蔥歲月無盡的懷念與憂傷。

　耳邊傳來門鎖被扭開的聲音，他怔了一下，好像聽到有人在門口倒吸了一口氣，連忙鬆開大龍的身體，轉過頭去。

　門口是剛打開房門面色陰沉的傅沖和一臉驚訝的董劍。

　林原拍了拍大龍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這兒來了客人，咱們明天有空再聊。”

　大龍有些尷尬地朝傅沖笑了笑，想要解釋兩句吧，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尤其旁邊還站著個陌生人，自己和林原衣冠齊整，也真的沒做什麼，他擔心越描越黑，索性向傅沖點點頭，走出了房間。

　傅沖也朝大龍點了點頭，說了聲早點休息。這兩天大龍一直在幫他們倆忙前忙後，雖說剛才眼前的一幕看著讓人鬧心，卻也證明不了什麼，董劍又在身邊，傅沖只好把一口憋悶的酸楚壓了下去。

　三個人寒暄了片刻，董劍從裡到外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尷尬氛圍在房間內飄蕩著，他是個聰明人，隨便聊了幾句，便張羅有些困了，想回房間歇歇。傅沖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說什麼，把他送到事先安排好的房間，讓他早點休息。董劍見他面色不對，本想勸他幾句，又覺得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夫夫之間和夫妻之間本質上也沒什麼區別，自己一個外來客就別跟著添亂了。

　安排好了董劍，傅沖走到自己和林原的房間門口，忽然就有點想一個人回家的衝動。剛才打開房門的瞬間，正好看到那兩個男人擁抱在一起，如果自己再晚來半個小時，房間裡會發生些什麼？他真的不敢想像。難道初戀的力量真的那麼強大，強大到這麼多年過去，那個和自己外貌相像的男人已經有了衰老的頹勢，卻還是能吸引林原那顆充滿激情的心嗎？

　房門忽地打開了，還沒等傅沖反過來，林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了進來。

　“放開！”傅沖揮動著胳膊，想擺脫林原的束縛。

　“就不！”，林原死死地拉著他，把傅沖推到床邊，“我知道你生氣了，要不在這盯著你回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小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喔，我沒想，只是恰巧看到了而已。”傅沖淡淡地回應著。

　“你...小沖，真的不是你想像的舊情複燃或是什麼，我和大龍就是聊到了年輕的時候，都有點青春不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覺，一時激動，互相拍拍肩膀...”

　“行了，別解釋了，是我喝多了，我看錯了行了吧，對不起，我累了，想睡了。”傅沖打斷了林原的話，心裡像有一團蜜蜂在亂飛著，親眼看見的東西畢竟殺傷力太大，讓他一時緩不過神來。

　“你...你還是不信我，行！傅小沖，我林原為了你連心窩子都能掏出來，為了你什麼都扔得下，你卻到現在還在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是不是？”林原又急又惱，扯著脖子喊了兩聲。

　“行了，我信，我信行了吧，別喊了，大半夜的，還想讓大傢夥來給咱倆勸架嗎。”傅沖三兩下脫了襯衫和西褲，一頭鑽進被子里拉過被單蓋住了臉。他的眼前不聽話的浮動著大龍摟在林原後背上的兩隻手，無論無何，揮也揮不走。

　一邊的林原半天沒有聲音，兩個人一個蒙著臉，一個不說話，只聽見窗外有風聲在嗚嗚咽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沖慢慢拉下蓋在臉上的被單，轉過頭去。

　林原躺在另一張床上，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衣物，什麼也沒蓋，似乎睡著了，一動不動。

　傅沖看著從窗外照進室內的一縷有些淒涼的月光，正照在他寬厚的後背上，不知為什麼，看著他微微蜷屈的高大身影，他的心忽然感覺有一點酸，有一點痛。

　這麼合衣而睡是非常不舒服的，不僅越睡越冷，第二天起來還會腰酸背疼，可能還會胃疼吧。

　他感覺自己的心裡的結似乎已經鬆開了不少，又或許，原本自己便沒有真正的生他的氣，只是，只是自己對他和前男友之間無法釋懷的妒忌罷了。他歎了口氣，輕輕下了床，來到林原的床邊。

　男人似乎睡得很熟，呼吸均勻。傅沖慢慢給他脫去腳上的襪子，又一點點去解他腰上的皮帶，想把他的褲子脫下去，林原似乎有了點感覺，翻過身來。

　傅沖看著他濃濃的劍眉，高高的鼻樑、青色的胡渣、微啟的雙唇，不由得有些呆住了，這個男人的臉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分毫不差地記起每一個毛孔，可是每一次不經意地凝視他，自己依舊會感覺到內心的悸動，“這王八蛋真好看，我他媽真愛看他。”

　他看得入了神，手上便忘了繼續去解林原的皮帶，不經意間，一隻溫熱的大手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輕輕抓住了他的手，順著已經寬鬆的褲帶向裡面伸去。

　傅沖愣了，“不要臉，裝睡呢是不是？”

　男人依舊緊閉著眼睛，手上卻使著暗勁兒，硬是把兩個人的手都帶到了一個生龍活虎的地方。

　“你向我道歉！”男人另一隻手把傅沖的手抓過來，按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吻著，嘴裡卻很強硬地要求著。

　“我道歉？好吧，你說個理由出來。”傅沖簡直有點哭笑不得，鬧了半天抓到自己男人和前男友擁抱的結果是自己向他道歉，這男人不講理的時候都那麼理直氣壯。

　“你不相信我，就是最大的理由。”林原把傅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來回摩挲著，感受著他的體溫和皮膚的觸感。“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愛和忠誠，就是不相信你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你知道嗎寶貝，在你的眼睛和心之間，你要相信你的心！”

　傅沖感覺像是有一股溫熱的水流慢慢在自己的心口淌過，所到之處，綠草如茵，春光似錦。

　是的，眼睛也許會被塵埃和霧霾所蒙蔽，但是彼此坦誠的心，卻會讓感情更加的透明。

　“對不起，哥，是我錯了。”傅沖輕輕俯下身，趴在在林原身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哪錯了，說具體點。”男人摟著他的後背撫摸著，嘴角帶上了笑意，話語中卻依舊不依不饒。

　“小心眼兒、妒忌心強、不聽人解釋，翻臉不認人...夠了嗎？”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咬著林原的耳垂，他知道這裡是這個男人身體非常敏感的部位之一。

　林原果然加重了呼吸，身下的昂揚頂在傅沖身上，“當然不夠，不過你也不用再絞盡腦汁想詞兒了，”他猛地把傅沖從身上掀到一邊，翻身騎到他身上，“說的再多也沒用，用實際行動表示得了！”

　傅沖看著他帶著邪惡的眼神，“那要做多少次大爺才能滿意小的？”

　林原兩隻手同時舉了起來，“每人五次！”

　傅沖：“......”

　機場。

　董劍：“你受苦了，沖哥！”

　傅沖：“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

　董劍：“你俯耳過來。”

　傅沖：“少貧。”

　董劍：“昨晚我擔心你們倆吵架，有點不放心，就跑過去在門口聽聽，萬一打起來好拉架啊，結果...”

　傅沖：“結果什麼？你少在這詐我。”

　董劍：“嘿嘿，結果是聽到了妖精打架，一打就是幾個小時，某人和某人實在太牛逼了，我這腿都麻了，手都酸了，實在是挺不住了....”

　傅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