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當頭,秦崢方才歸府。
一夜尋人未果,他心裡愈發不安,若部下再來報未找到人,他便打算遞牌子入宮,將此事稟告今上。楚瑜是朝中重臣,是楚氏嫡脈又是正經皇戚,今上必不會坐視不管。
這邊剛回府,就瞧見丹虞在門前團團轉。
“哥!”丹虞瞧見秦崢,趕忙上前去,二話不說將手裡的東西塞給他。
秦崢低頭一看,眉頭一皺,正想斥他這當口還玩鬧,下一刻又忽的愣住。他將手中畫冊展開,仔細看去,臉色先是一白,隨即漸漸陰沉下來。
丹虞氣喘吁吁地將那書生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秦崢聽。
秦崢臉色愈沉,一雙眸子裡竟滿是殺意,看得丹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哥……楚二爺他……”丹虞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
秦崢將手中的畫冊捏在指尖,骨節緊得泛白,他再度飛身上馬,抬手召一旁部下,冷冷道:“去找那書生仔細問清楚昨天的事,定要他說個明明白白。”他頓了頓,又道:“告訴他,今後若在敢畫一筆楚瑜,本侯親自剁了他的手。”
“是,將軍!”部下領命離去。
秦崢又下令道:“召五十親兵隨我去璟安侯府!”
青石街馬蹄聲,滿是肅殺之意,疾行在這青天白日裡。
璟安侯府自上一代老侯爺沒了,便一直走下坡路,全憑著昔年剩餘那點清貴來維持個體面,實在算不得鼎盛。府門在城北,地界也有些偏,一副人煙稀少的模樣。
秦崢這五十親兵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得力干將,個個都是同他沙場出生入死的男兒,皆能以一敵十。待到了璟安侯府,那親兵上前扣門,半晌裡面才有門僕應聲來開門。
這廂門剛開,秦崢直接策馬帶人闖入府中。
“大、大膽!何處悍匪竟敢私闖侯府!”那幾個門僕嚇了一跳,呵斥道。
秦崢一路策馬入府,冷冷拋下一句:“鎮北侯秦崢前來拜訪璟侯爺,如有失禮之處,還請璟侯爺……”話說著,颯露紫已經踏入璟安侯府大堂之上,當門巨大的盆景被馬蹄撞得應聲而倒,隨著哄然一聲巨響,秦崢話音落下:“……海涵。”
……
密不透風的石室裡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昏黃的燭光映出半面石壁,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像是挑染的布匹上繡出的暗花。
璟侯爺坐在凳子上,手裡把玩著一條染血的鞭子,神情悠閒地用腳尖挑了挑楚瑜的下巴,低笑一聲道:“楚清辭,都這當口了,你還能撐幾時?”
楚瑜伏在地上,披散的長髮被血浸又乾涸成一縷縷,遮住半邊臉龐,露出觸目驚心的蒼白。身上華貴的衣袍已經被血色沾污,因鞭笞變得襤褸不堪,露出的寸寸肌膚皆是血跡斑駁,傷口遍布。被血染紅的指尖聞言動了動,再沒了別的聲息。
璟侯爺饒有興致地蹲下身子,柔聲哄道:“楚清辭,你求我,求我幹你。我這就把你抱出去,給你洗乾淨身子,給你吃飽喝足,給你仔細養養這一身傷。你只消好好伺候我就成,嗯?好不好?”
楚瑜抬眸,眼角下沾了血,宛如一顆明艷的淚痣,竟是有種別樣難掩的凄涼美艷。他費力伸出手去,緩緩勾住璟侯爺的脖子,聲音微弱:“求你……”
璟侯爺小腹一緊,被楚瑜兩個字勾得身下起了反應,他急急湊近些:“求我什麼?”
楚瑜嗆咳一聲,驀地一口血噴了璟侯爺滿臉。
璟侯爺眼前一紅,還不等反應過來,就聽見楚瑜一聲冷笑。
“求你……少在這裡噁心爺……”
璟侯爺勃然大怒,一把將楚瑜搡到地上,粗暴地將他雙腿分開,躋身上去:“我看你嘴硬到幾時,你不求我,就乾到你求我。你這自詡清高的賤貨,當年做總管內務府大臣時,不也是夜夜歡場,且拿出幾分本事來伺候伺候我。”
楚瑜失神的眸子怔怔看著頭頂漆黑冰冷的石壁,指尖無力地搭在鎖鏈上,璟侯爺滾燙堅硬的下身抵在他股間,沒有任何前戲就那般乾澀地橫衝直撞硬往裡頂去。
石門前的烏鈴忽然猛烈晃動起來,催命般的聲響惹得璟侯爺驚了一驚,他本不願理會,奈何那鈴聲太緊,一副事出緊急的樣子。
璟侯爺眼瞧著就能將楚瑜真正地據為己有,可這當口被打斷,著實叫人不爽。他臉上嘴裡都滿是血腥味,忽也覺得失了幾分興致。如今楚瑜已是案上魚肉,如何揉捏切剁都是自己隨心所欲的事,不必急於一時。
“莫急,待本侯回來,再好好同你頑。”璟侯爺起身整了整衣衫,輕輕捏了捏楚瑜臉頰,這才離去。
始一出密室,就見親隨在外頭急得跺腳。
“侯爺,出事了!”
……
璟安侯府,大堂。
那名叫金玉滿堂的盆景好不凄慘的倒在地上,土屑碎瓷撒了一地,整個廳堂便顯得一片狼藉。
秦崢負手而立,待聽見動靜,方才轉身。
璟侯爺方才草草將臉上的血跡擦去,換了外袍,可一身的血腥味又怎能瞞得住沙場打滾、刀尖舔血的秦崢。只見秦崢臉色陰郁更甚,
“聽聞雲麾將軍造訪,卻不知竟是這等架勢,怎麼?鎮北侯府拜訪之禮竟是強闖私宅,隨意打砸嗎?方才小侯還不信,以為是哪裡來的匪賊膽大包天冒充鎮北侯了。眼下瞧著竟是大開眼界了。”璟侯爺譏諷道。
秦崢冰冷的目光落在璟侯爺領口處,那裡分明隱著一絲血跡:“軍伍中人,難免性子急躁些,璟侯爺多多擔待。不知璟侯爺方才是在做什麼,平白讓秦某攪了?”
璟侯爺輕笑一聲,道:“無甚,前些日子得了個漂亮的擺件,方才正在賞玩罷了。”
秦崢眼神殺意更顯:“明人不說暗話,昨日璟侯爺可是去了青雀街,有人瞧見你與我家清辭從青雀街出去。自那之後,清辭就不見了蹤影,此事可是真?”
璟侯爺故作詫異道:“楚清辭?小侯記得將軍早就跟楚二爺和離了,何時竟是又有了干係?”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清脆嗡鳴,三尺長劍泛著秋意寒光已經緊緊貼上了璟侯爺的頸側。
秦崢渾身殺意乍現:“幹你娘的,再給老子瞎嗶嗶。楚清辭跟我有沒有幹係不重要,就問你一句話,人是不是在你這裡!”
當年秦崢就是紈褲中的翹楚,翹楚中的霸王,後來在沙場磨去了一身驕奢氣,反倒是將剩餘幾分不清理的混賬態度發揮得淋漓盡致,人前人模狗樣大將軍,人後活脫脫一個兵痞。
璟侯爺見慣了八面玲瓏的人虛與委蛇,倒不曾真的遇到這樣上來就乾的,當即愣了愣,道:“即便爾為將軍,如此擅闖私宅,以劍相脅也……”
“閉嘴。”秦崢壓了壓劍鋒,在璟侯爺脖頸上割出血痕,一雙桃花眼裡帶著令人寒顫的殺氣,一字一句如冰窟裡掏出來般凍得人骨頭渣子都疼,他道:“老子當年就是用這柄劍削了戎盧首將的頭顱,碗口大的疤,血能竄出個一丈高。你猜我有什麼好怕的?削了你的腦袋,大不了再流放個三千里,待過個四五年,老子還能殺回來,你信不信?”
璟侯爺臉色煞白,是當真知道怕了,遇上了個不要命的硬茬。他負在身後的手給親隨打了個手勢,然後賠笑道:“將軍有話好好說……小侯定知無不言,知無不言……”
秦崢手上再施三分力,道:“休與我周旋,沒功夫。”
璟侯爺顫顫頷首,道:“好,好……我說,我說就是……昨個在青雀街……”他似回憶般,結結巴巴,拖拖拉拉,一點點說起。
秦崢沉著臉,正耐著性子聽他說辭,忽然聽見一陣喧鬧,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刀,割向璟侯爺。身後親兵來報:“將軍,後面有處偏院走水了!”
心忽然被提起,秦崢腦子裡猛地空白一瞬,一種難言的恐懼襲上心頭,他手中的劍應聲滑落,在地上砸出沉悶的響聲。
“清辭……”秦崢低喃一聲,驀的一聲長哨,颯露紫嘶鳴而至,待他上馬,已是朝外疾馳而出。
不待親兵反應過來,就見秦崢的身影已經迅疾如閃電般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