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猿人
巨門星逃脫一事,迫使鄭常山不得不臨時回了神界一趟。
北斗星宮一眾星官早早的就聚集在一起開始商討這件事,以祿存為首的星君對這件事各執己見,可爭執了許久都沒有討論出究竟誰該為這次這件事負責。
而見一身黑衣的貪狼星君面無表情地出現在北斗宮外,這些剛剛還咋咋呼呼的星官們便沒一個再敢吭聲了,半響還是那一直和鄭常山關係不錯,能說上幾句話的老歲星走上來和他行了個禮,接著面露憂色地和他低聲交談了起來。
“辛苦祿星回來一趟了……昨夜那事如今看來恐怕大有蹊蹺,我怕有所隱情,待會兒您聽見什麼都千萬莫要動氣……”
老歲星這話明顯是暗示些鄭常山什麼,聞言的鄭常山挑挑眉沒說話,卻看裡頭那些湊在一塊商討的星官們對他露出了明顯防備的眼神。
這眼神可和平時不太一樣,畢竟這些知道他名頭的星官們以往見他都是害怕的情緒多些,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用這種明顯的敵視眼神盯著他,加上死牢失守這事原本最該發火的就是他,沒道理這些傢伙現在反而來防備自己。
而鄭常山這般想著便乾脆不動聲色地背著手緩步進了那北斗宮,可還沒等他找一處坐下的地方,九星中的武曲就忽然面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他身旁祿存星見狀剛要作勢攔住他,便聽到這一向蠻幹的武夫語氣古怪地扯著嗓子道,“貪狼星今天為何來的這麼遲!可知昨晚神界發生了何事啊!”
武曲這麼冒冒失失一開口,其他星官都古怪的沉默了下來,面面相覷的一時間倒也不敢插嘴說話。
聞言鄭常山表情冷凝地端坐在角落,感受著這居心叵測的些蠢材都在用試探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當下便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而見他始終不回答自己,那膽子今天稍微肥了點的武曲還以為他是因心虛才不開口,直接便往前一步一臉憤慨地怒斥道,“貪狼星為何不回答我!莫不是怕了!昨夜子時你在何方!可知那死牢中有什麼人逃了!”
這咄咄逼人的姿態可有點不知死活了,這些早認識到貪狼可怕之處所以惹上麻煩的星官們聞言都往後縮了縮,生怕現在看上去還好好的鄭常山就忽然發作,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等了半天裝聾作啞的鄭常山都沒理睬武曲,只等這蠢笨如牛的傢伙站在正當中都快尷尬的面色漲紅了,他才似笑非笑地望了一圈身邊的星官,接著一臉促狹地揚聲開口道,“誒,眾位剛剛有聽到是什麼東西在喊了嗎?我怎麼聽著像是猿人之類的?”
武曲:“……”
論擠兌人的功夫,三百個武曲加起來都未必奈何不了一個貪狼,武曲星原本還氣勢洶洶的,覺得自己頗有底氣,被他這麼故意一嘲諷,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直挺挺地站在正當中顯得相當尷尬。
半響還是武曲的好友祿存星官有些看不過眼才把他一把拉了回來,而見鄭常山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滲人樣子,祿存先是有些煩躁地皺起眉,接著沖鄭常山行了個禮才緩緩開口道,“武曲是個粗人,還請貪狼大人莫要責怪,昨夜巨門逃脫一事實在蹊蹺,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這才請您回來一趟……當日生擒巨門的原本是您,您自然清楚他是個多危險的狂徒,加上您又曾在白骨死牢中呆過,也該明白那是個多難逃出來的地方,可巨門如今就這麼輕輕鬆松地像是有什麼人幫著他一般的逃了,而在那牢籠之內我們居然還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
聽到這裡總算是聽出點問題所在了,面無表情的鄭常山用手指摩挲著自己灰白色的長髮,只用陰冷的眼神笑著示意祿存繼續說下去,而見狀心裡莫名有些發緊的祿存在深吸了一口氣便一字一句地道,“您那把隨身攜帶的唐刀上的穗子……遺落在那牢籠之中了。”
“哦?”
拉長聲音笑著抬起了眼睛,鄭常山歪著頭表情怪異的稍微琢磨了一下,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麼今天這些神界的星官們個個這般防備自己了。
想來是以為他抓了巨門又故意放了巨門,想以這件事要脅他們更名正言順地做上那北斗星官的位置,而果不其然一看鄭常山這怪裡怪氣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那脾氣暴烈的武曲就又按耐不住地站了出來。
“我們費盡心思關著那巨門星,可有人卻故意設下圈套將我們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各位試想一下,除了在那死牢呆過三千年的人,誰還會知道將巨門解救出來的辦法!想來是有些人雖然嘴上推辭心中還想著那北斗星官的位置,當真是卑鄙下作無——啊啊!!!”
武曲的話還沒說完就聲嘶力竭地大喊了起來,所有星官當下都被驚出了一聲冷汗,只看著一把唐刀紮在了武曲頭顱的邊上,看那距離再近些就可以直接紮穿武曲的腦袋了。
而反握著這把刀的鄭常山倒是笑的陰冷散漫,見一旁的祿存等人都一副隨時要衝自己發難的模樣,只抬起黑色的衣袖將唐刀慢慢收回袖中,接著像蛇一樣勉強站直身體,這才望了眼身邊這群面色慘白的星官道,“我要是想要那位置,我只會用這種方式來取,或許你們可以試試看來繼續挑釁我,反正巨門都不見了,你們的命也長不了了,我當日說的話你們難道只當個玩笑嘛?”
“請……請貪狼星君贖罪……饒武曲一命。”
畏懼地咽了口口水,祿存星他們到這裡也是真的排除了鄭常山在這件事中的嫌疑,畢竟這貪狼星真要是想弄出點事端來也不會用這種迂回的方式來,這從不是他的作風,可是既然貪狼沒有做,那能救出巨門的人就更加深不可測了。
“祿存有罪,祿存有罪,我們不該無端的懷疑貪狼星您,也請貪狼星莫要怪罪我等的愚蠢,只是如今巨門逃脫,我們也是心中焦急,只求貪狼星您能給我們一些時日,也好有機會能儘快找到那巨門……”
相比起其他那些多年沒有任何長進的星官,祿存這種態度還算是稍微帶著點腦子,鄭常山本意就沒打算和他們怎麼較真,只是想到巨門居然就這麼逃脫了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氣。
而將視線落在祿存身上特意打量了幾眼,鄭常山也沒打算和他們這些人繼續糾纏,只在那嚇得尿褲子的武曲的身邊緩緩走過,一直到快走出北斗宮時才稍稍停住腳步淡淡地來了一句。
“僧苦練,去查查這個人,巨門與他多有牽扯,一有消息就儘快告訴我……五天內抓不住巨門,你的面子再大可都沒用了……祿存君,聽見了沒有?”
……
鄭常山要回神界這件事在他臨出門時就已經報備給自家陳先生了。
以往還不太瞭解他的行蹤的陳京墨在收到短信的時候明顯有點不太習慣,但是既然已經恢復了廉貞的全部記憶,所以也勉強地接受了自己男朋友是個看上去不太靠譜的神仙,平時在人間普度眾生,斬妖除魔,動不動還要回天上報備工作的這個詭異的設定。
【那我去幫你接鄭小山放學吧,你自己小心點,注意安全。】
將這條短信編輯好發出去,開完今天的最後一個會議陳先生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白柯此刻正在他面前認真地彙報工作,他一面側耳聽著一邊抽空給鄭常山回了條短信。
【常山】:【愛你老公~~~~你真好~~~~抱住~~~】
這種神經兮兮的口氣真是和鄭常山這個人的氣質有著強烈的反差感,陳京墨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他逗得勾起嘴角笑了笑,可等他拿著手機再一抬頭就看到白柯正用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瞪著他。
【看什麼看= =】
板起臉一副佯裝自然的樣子,陳先生這明顯不太夠的演技卻還是成功地把自己的下屬給唬住了。
因為白柯白總監打從心底就不敢相信剛剛笑的和朵花似的是自己那萬年沒什麼多餘表情的老闆,而等他結結巴巴地把手上的檔合起來之後,他這才乾巴巴地笑笑道,“沒看什麼……嘿嘿,陳先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您剛剛,看什麼呢這麼高興?”
忍不住還是八卦了一下,白柯和陳京墨上下級的關係也快十年了,對他這貧瘠的感情生活自然是有點好奇的,可是林橋那個傢伙每次都藏著掖著的也不肯和他分享,而陳京墨聽他這麼一問便面無表情地抬起了眼睛,半響見白柯就差把耳朵送到自己面前,他這才無聲地張了張嘴道。
【關你什麼事,下班。】
這般說完,難得任性傲嬌了一回的陳先生就懶得搭理自己的下屬了,白柯咬著檔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稍稍整理一下的陳京墨目送他離開也在隨後通知好林橋接著便兀自下了樓。
而等陳京墨按照自己的計畫讓林橋將車開到位於楊川市第二初中門口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快五點半了。
學校門口到處都是背著書包的孩子和過來接孩子的家長,一眼望不過陳京墨也看出來那名字叫小山的孩子在哪兒,反倒是他這輛無論開到哪兒都有點嚇唬人的座駕引起了周圍一片家長孩子們的圍觀。
“小山,你快看,那有輛看上去好厲害的車啊……”
從學校一出來就看到了那輛停在馬路對面的豪車,陸浩然顯得有些驚訝地撞了撞鄭小山,明顯是有點好奇。
二中這附近住的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對這樣擺明瞭是有錢人才能開得起的車有點吃驚,畢竟但凡有點錢都該把孩子往省中送,何必要來這種普普通通的學校上學了,而陸浩然和鄭小山兩個人一起出來的時候恰好就看到了這輛車。
“哇,看上去真貴……”
跟著陸浩然也一起附和了起來,鄭小山這淳樸孩子倒也不會太過羡慕之類的,隨便看一下也就算了,甚至相比較那輛引人側目的車,他更關心的是他已經兩三天沒有回家過夜的大哥,而想到這兒,鄭小山就像只機靈的小猴子似的地將自己的腦袋往周圍轉了一圈。
“我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好了今天來接我的,上午又說不能來接我了……然後剛剛又說我嫂子會來接我了,真是麻煩……”
“誒,是不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啊?你要不要再等等,我陪你一起等啊……你嫂子長什麼樣啊小山?”
講義氣的陸浩然小同學好話不說就和鄭小山一起站在校門口等了,聽鄭小山說到他哥哥的女朋友他也有些好奇了起來,而一見陸浩然這麼問自己,鄭小山也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接著小聲地開口道,“其實啊我也不知道……就老聽我哥說有這麼個嫂子,前幾天他不回來估計就是和我嫂子在一塊了,唉,你說我也不能打擾他們是不是?畢竟就我哥這麼個條件,能有個人不嫌棄他也不容易是吧?”
自我感覺十分體貼的鄭小山同學這般說著就得意地笑了笑,一點也沒有背後詆毀他哥的羞愧,陸浩然聽他們這麼說也賊兮兮地笑了起來,兩個毛孩子就這麼湊在一塊盡情的胡說八道了一會兒,而就在他們正聊得火熱時,有個高挑的影子卻緩緩走到了他們面前。
“誒,請問一下,你是鄭小山同學嗎?”
一聽到這帶著點詢問的聲音,鄭小山原本低著頭的眼睛就亮了,也許是實在等這位嫂子實在等半天了,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激動實在難以克制,所以沒他來得及看清面前這人長什麼樣是男是女呢,這眼睛發光的孩子就扯著嗓子和瞎了似的猛地抬頭大喊了一句。
“嫂子!!!!!是你嗎!!!”
林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