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甜苦
久別重逢後難免有一番纏綿。
儘管陳京墨從來都不是那種過於沉迷肉欲的男人,但對於鄭常山這種渾身上下都對自己散發著露骨邀請的無恥混蛋,他也不介意花點時間好好的品上一品他這具躁動且不安的身體。
畢竟親吻和肢體交纏都只是最淺層的身體接觸,馴服危險且強悍的生命所帶來的征服感才是真正的極致享受,壓倒性覆蓋在結實充滿力量的男性身體之上,感受著他蜜色的背脊因為劇烈衝撞而流淌下鹹澀的汗水,羊絨毛毯淫糜的摩擦著彼此皮肉的敏感之處,滑膩的體液順著腿根緩緩淌下,一直到聽到他難以忍耐地一次次顫抖著乞求著自己的施捨和撫摸。
“陳先生……啊……陳……先生……啊……”
壓低著聲音這般嘶啞這聲音粗喘著,眯著眼睛的鄭常山就像頭發情到全無人類理智的野獸一樣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叫了一夜的床。
偏偏他越是這樣陳京墨就越是難以克制,光是聽著他這麼沒骨頭似的呻吟低語,本質上其實是個相當容易討好的人的陳先生便會忍不住一次次地滿足,佔有他。
這正如同烈酒燒心同樣有著讓人著迷沉淪的滋味一樣,鄭常山身上就仿佛天生帶著這種沾染上就讓人上癮的味道,一旦觸碰過要再戒掉恐怕就有些難了。
而伴隨著這一夜的荒唐過後,糾纏在他們之間數千年的恩怨糾纏也總算是有了點塵埃落定的意思了。
三千年的前緣塵事一點點被揭開,在陳京墨的記憶徹底恢復前,他都沒有想過自己在過去曾經和鄭常山發生過那樣一段往事。
而等有關廉貞星的記憶都徹底回到自己的腦子裡又沉澱下來後,雖然如今依舊是一具凡人的軀殼,但陳京墨卻是已經完完全全地把過去的事情想了起來。
他曾為孤星廉貞,貪狼星曾經的副星,三千年前因為巨門星大劫才隕落後轉世為人。
隕落前他大抵應該算是位神界上仙,只不過落到最後那個淒慘倒楣的下場,陳京墨自己也無法對他從前做出的那些事給出什麼評價。
畢竟就算是現在把同樣的問題交給現在的他選擇,或許他也會心甘情願地犧牲掉自己的個人利益去救那個被巨門幾乎逼到絕境的貪狼。
因為這壓根無關他本人是不是清楚會造成那樣的後果,而是他打從心底就見不得鄭常山去受一點苦。
而如果不是鄭常山已經和他說了巨門如今的下場,說實話以陳京墨的性格還真的不太想放過這個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
如今整天堵在自己眼前的這位鄭常山先生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背負血海深仇的凶星了,可卻還像模像樣的擔任著北斗吉星祿星司頂頭上司的這個職位。
鄭常山來到人間後大多輾轉在人間仕途的各行各業中,等聽他大概解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工作性質,陳京墨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林橋會說他社會關係很複雜,總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一起的原因了。
不過對於他為什麼會拒絕神界如今上趕著將北斗星官之位給他的這件事,陳京墨也有些不能理解。
畢竟貪狼當初反叛的名號就是他要從巨門手中奪得那北斗的位置,如今又這樣推辭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而彼時和他正因為某種微妙的原因而緊緊連在一塊的鄭常山聞言只陰陽怪氣地仰著頭大笑了起來,汗津津的上身在燈光下都帶著點因笑聲而帶來的顫抖,半響他收斂笑意撫了撫自己的眉鋒一臉打趣的開口道,“那不過都是我當時隨便找的藉口罷了,當著那三界眾生的面,我總不能說我貪狼今天是要來搶廉貞君回去給我做夫君的吧?那該多難為情啊。”
陳京墨:“……”
天底下最不要臉的人居然都知道難為情了,陳京墨眼神無奈的看著他在那兒胡說八道,也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有幾分真的又有幾分是假的。
而鄭常山見他明顯又被自己給弄得不想理睬自己了,那只灰白色的眼珠子只僵硬轉了轉,只懶散笑了笑又複又開口道,“我這樣的人,可從來都不是當那北斗星官的料,況且那個位置本來就不該是我的,千年前你要是真的想和我動手,我估計也沒什麼還手的餘地……不過你這麼說的話,要不我們就找個週六周日哪天回神界去,隨便雇他個三千妖邪魔將,我這就去把整個神界打下來送給我家廉貞君怎麼樣……”
一般人這麼大放厥詞估計說出去都得讓人笑掉大牙,但是從鄭常山的嘴裡說出來聽上去就是莫名的有些滲人。
畢竟相比起他在神界糟糕的名聲,他在妖魔界的名氣明顯更響亮些,隨隨便便一句話都能做到一呼百應。
加上他本身便是個以兇惡弑殺聞名的星君,神界那些養尊處優慣了的仙家還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現在所說的找個週末有時間的時候把神界打下來……可能真的就是找個週末有時間的時候把神界打下來了【。】
想到這兒,覺得自己應該是時候維護一下三界和平的廉貞君便皺起眉,接著就把這整天喊打喊殺的傢伙摁在身底下給了他一點溫柔的教訓。
而相當主動的貪狼星君只配合的不得了任由自家廉貞君盡情索取,一直到陳京墨終於意識到自己又自食惡果被這傢伙給故意帶到了溝裡去。
至於……他自己今後能否歸位的這個問題,從目前的情況來講陳京墨其實並不是太在乎。
畢竟他對那個冷漠且遙遠的神界並無多餘的感情,各中牽扯也大多系在了鄭常山這個傢伙的身上。
況且聽鄭常山的意思,除非自己能熬過一次生死劫難,否則真要等到歸位也只能等他肉身死亡之後才能辦到。
而對於本身物質條件並不缺乏,精神生活也已經開始逐漸滿足的陳京墨來說,回到那無趣的神界本身就是可有可無的事,所以也就越發的布會被他放在心上了。
可遺憾的是,當初因為惡劣的精神狀況而遺留下來的交流障礙的病根,似乎也沒有伴隨著鄭常山的重新出現而飛快的好轉。
對於這件事,陳京墨本人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那時候鄭常山的身死也是他自己都沒有料到的事,過分的糾結這個原本就沒什麼意思,自己通過後續的治療總是會有康復的一天的。
只是見鄭常山這傢伙一副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卻明顯很在意的樣子,陳先生還是得給他一番順毛才總算讓一碰上他就變得瞻前顧後的貪狼星君沒那麼折磨自己。
而經過這一夜的一番彼此互相坦白過後,互通心意又分離了三年的兩人自然是越發的膩歪不害臊起來。
“介意我抽根煙嗎?”
聲音沙啞地這般問了一句,頭髮泛著潮氣的鄭常山懶洋洋地從浴室出來回到床上的時候,荒唐了幾天都沒去公司的陳先生正在穿上自己的正裝外套了。
外頭的陽光已經順著窗簾洩露了進來,聞言一向討厭室內出現煙味的陳京墨只回了個你隨意的眼神,兀自將袖扣帶好,顯然是一副他想幹嘛就幹嘛的明顯在慣著他態度。
而等他換好衣服一轉過頭來,便看見鄭常山帶著一臉高潮後的餘韻地靠在床頭上一邊抽煙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那雙交疊著長腿上一眼看過去盡是一片斑駁青紫,就連腳踝和腳背上都有幾個情色的印記。
“那就晚上再見吧,待會兒我要先回看看家裡那個小東西。”
早早的便和家裡弟弟交代了自己這幾天的去向,雖然當時正躺在陳先生床上逍遙快活的鄭常山給出的‘我在和你嫂子造小人別煩我’的理由實在是很教壞小孩,但是還是把單純害羞的鄭小山同學成功的嚇得幾天都沒敢打電話找他。
而想到這兒,眼神頓時一暗的陳京墨先是走到床頭櫃邊上將金絲眼鏡拿起來架到自己的眼睛上,面無表情的臉上卻是起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異樣。
“你怎麼了。”
叼著煙,撐著腦袋的鄭某人一副二皮臉心大的不得了的樣子,手指上夾著煙摩挲了泛著白的嘴唇,還抽空抬起手替陳先生整理了一下領帶。
而眼見陳京墨一副正經的不得了卻就是故意不看自己的樣子,鄭常山勾著嘴角就站了起來接著又調情般地輕輕扯了扯他的領帶。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麼啊,來,陳先生,偷偷告訴我,昨天晚上過的開心嗎?”
“……”
被他這神經兮兮的做派弄得嘴角抿了起來,唇邊不自覺帶上點弧度的陳先生聞言轉過臉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樣的問題低級且無聊,可半響他還是被鄭常山盯的沒辦法配合著慢慢的點點頭。
“點頭是什麼意思,恩?”
見狀的鄭大變態聞言也地露出了點得寸進尺的笑容,將自己帶著點血絲的嘴唇用舌尖慢慢的舔了舔,卻什麼也沒再說。
而因為他這幅還沒從情潮中褪去熱度的慵懶模樣,心裡又有點意動的陳京墨見狀先是明顯地變了變眼神,接著動作輕柔地摟住他的腰,又用帶著點譴責他明知故問意味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說呢。】
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抿著唇的男人看上去英俊且冷肅,帶著點寵溺味道質問他的時候卻透著股禁欲冷感的味道。
而鄭常山見狀當下也沒能經住誘惑地眯起了自己灰白色的眼睛,在將自己冰冷的手掌緩緩伸入故意揉亂了陳先生疏離的一絲不苟的髮絲後,他動情且緩慢地為彼此交換了一個深入到隱秘之處的吻。
唇舌相觸,活色生香,室內屬於昨晚曖昧的氣氛還沒消散,似乎又有點不太妙的火苗在角落燒了起來。
鄭常山的舌頭和蛇信子似的又涼又濕,陳京墨一抱住他就不怎麼能把持得住自己,差點就被勾引的又要將手伸到他的剛剛才穿上的睡褲裡去了。
而一直等無意中撇到牆上時鐘時間的陳京墨呼吸明顯不穩地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樓下的林橋要著急了後,鄭常山這才略顯遺憾地放過了他。
“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回趟Y市吧,陳先生。”
站在他身後的鄭常山的聲音聽上去挺陰冷的,聽出他話裡意思的陳京墨點了點頭,只轉身用手指撫了下他那只殘缺的眼睛又緩緩走出了房間,而等他緩步下了樓之後,坐在沙發上的林橋一看見他就站了起來。
“哦……陳先生,早啊。”
坐在客廳裡足足等了半個小時,要不確定今天是陳京墨自己通知他過來的,林橋真以為自己又被鄭常山那個神經性的給耍了。
不過看見陳京墨此刻一個人下樓來他明顯有些驚訝,而用疑惑視線往陳京墨的身後掃了一眼後,滿腹疑惑的林橋只見自家陳先生雖然依舊表情嚴重缺乏,氣色卻好了不少,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誒……您這幾天看起來似乎休息的不錯?”
林橋問這話的時候明顯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句簡單的問候,他是真不知道陳京墨這幾天具體在家幹什麼,所以才這麼多嘴問了一句。
雖然心裡也有點懷疑他和那個鄭常山2.0是不是發展出了什麼別的關係,但是顯然林秘書還沒有想的那麼遠,可陳京墨自己一聽卻不由自主地想歪了,一時間臉色都顯得怪怪的。
而再一想到自己這幾天和鄭常山具體是怎麼整夜整夜的‘休息’的,他先是略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接著沖林橋就敷衍著點了點。
“唉,您氣色好點我就放心了,您那天肯定是因為喝了酒才不舒服的吧?不過說起來鄭常山在那兒呢,昨天晚上他不是應該住在這兒的麼?”
這般若有所思地說著林秘書就皺著眉開始滿屋子找人了,以前他來的時候鄭常山雖然工作態度不怎麼認真,可是大部分時候人還是在的。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讓陳京墨這麼個身體不好的病人早起也不來給他準備出門要的東西,而見林橋就差沒跑到樓上挖地三尺的找鄭常山了,陳先生只能略顯無奈地攔住了他,接著無聲地張了張嘴。
【不用找了,他在我房間裡。】
林橋:“……”
臉上的表情一瞬間都碎裂了,林橋看自己老闆這麼神情坦然的樣子,很想告訴自己是他這個骯髒齷齪的人想太多了,鄭常山大白天的在自己老闆的房間裡打掃打掃衛生也沒什麼,反正又不是在床上……
可是還沒等林秘書在心裡這麼安慰完自己,今天心血來潮忽然想逗自家秘書玩的陳先生緊接著又面無表情,相當嚴肅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可能還在床上睡覺,你別去吵他。】
林橋:“……”
從前這種逗林橋玩的缺德事只有鄭常山那麼無聊的人才會幹,可現在陳先生解開了心裡的死結,居然也開始有樣學樣沒事找事地學某人了。
而似乎也感覺到這件事發生的蹊蹺和不科學,林橋糾結了半天還是一言難盡地什麼都說不話來了,半天還是在房間裡的鄭某人打破了這份沉默,可是他直接面都沒露,只懶洋洋的在樓上喊了一聲。
“陳先生,你走了嗎?我那件黑色的襯衫是不是昨天丟在沙發邊上了。”
從來都只有別人為他跑前跑後,矜貴高冷的陳先生聽見這話立馬就站了起來。
在林橋詭異驚恐的注視下他先是真的從沙發邊上的角落裡找到了一件皺的可疑黑色襯衫,接著又堪稱聽話體貼給專門送回了樓上去。
而等他再從樓下慢慢地走下來時,被嚇到面部神經失調的林橋的表情已經徹底麻木了。
“所以說,我該說聲恭喜了是嗎,陳先生?”
得知陳京墨終於從前一段感情走出來了,林橋顯然也為他而感到高興,只是因為這件事發生的速度,節奏和物件實在太嚇人了,所以他才會這麼被嚇得一愣一愣的,而陳京墨見狀也不打算解釋太多,只勾了勾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兀自出了門。
【恩,趕緊走吧,別耽誤時間。】
……
等他們緩步走出房子外面的庭院,一直站在二樓抽著煙的鄭常山眯著灰色的眼睛注視著陳京墨的背影消失,忽然也難得得顯得真心實意地笑了笑。
只是當視線低垂落到面前的手機上時,看到上面那條顯示昨晚十二點發過來的消息後,鄭常山的臉色明顯就冷了下來,而等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渾身陰冷之氣的簡直滲人的鄭常山抬手就撥通了一通陌生的電話,接著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恩,我是貪狼,我現在有時間了,勞煩請和我好好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巨門已經從死牢中逃脫了這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