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晏走後，顧胥還坐在會議室裡翻著合同。

　　老闆沒走，手下自然也不敢動，員工乾笑道：「沒想到陸晏這人……還挺好說話的。」

　　顧胥輕笑一聲，拿起合同走出會議室，留下句：「讓許助把這段時間公司手頭的大資源整理一下，送到我辦公室來。」

　　徐飛是顧胥的助理，跟在顧胥身邊四年，他拿著一疊文件敲響了老闆辦公室的門。

　　顧胥接過徐飛遞來的文件，隨手翻了翻，挑出兩份，一份電視劇男一資源，一份真人秀固定班底：「這兩份去談下來。」

　　「是。」徐飛接過後又想起公司剛簽下了位大明星，一下不太確定這兩份資源的主人，問，「是給林少爺嗎？」

　　顧胥抬眼：「不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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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飛輕咳道：「我馬上去安排。」

　　顧胥嗯了一聲，又從底下挑了挑，抽出一本劇本，是部電影，編劇和導演都還挺出名的。

　　「這劇本你拿去給陸晏，合適就讓他去試鏡。」

　　徐飛辦事效率快，沒半小時就來回復了：「陸晏那邊說接了部電影，這幾個月都沒有檔期。」

　　剩下的話，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還說，劇本是剛解約那會接的，讓我們就算在合約期裡，公司分成會照樣交……」

　　顧胥突然又想起早上見到陸晏時，嘴邊帶笑，眼底沉靜，似乎什麼都干擾不到他。

　　「既然是在簽約前接的，就不用交分成了。」顧胥摩挲著手裡的鋼筆，「林清的經紀人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業內老手，帶過不少大明星。」

　　顧胥斂眼：「讓他把手下的藝人清理一下，只帶林清。」

　　徐飛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安排，低眉道：「您放心，他剛從別的公司跳槽，現在沒帶別的藝人。」

　　*

　　陸晏拍完了最後一幕，他在這部電視劇裡的全部戲份就殺青了。

　　雖然他演的是男一，但這部劇是部宮斗劇，他這個皇上的戲份還沒女三多，所以他殺青的時候，整部劇的拍攝進度才進行到一半。

　　沒有殺青宴的感覺……真特麼棒。

　　他以不耽誤大家拍攝的理由，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劇組的聚餐邀請，早早就回了家。

　　一回到公寓，陸晏就給陳晶打了個電話。

　　雖然名字女性化，但陳晶是個帶著啤酒肚的大男人，說話聲音也渾厚有力：「小子，劇本看完了？」

　　陸晏笑：「嗯，什麼時候開拍？」

　　陳晶：「急啥？慢工出細活懂不懂，這是我執導的第一部 電影，每方面我都得仔仔細細的來！」

　　陸晏打開免提，脫衣服準備沖澡：「我新簽了公司，檔期不能空太久。」

　　陳晶沉默片刻：「行，那我抓緊，也就這個月裡的事，你可千萬給我留檔期。」

　　陸晏打趣他：「怎麼，誰幾年前說我沒演技，要把我換掉來著？」

　　陳晶呸道：「得瑟吧你就！掛了，在吃飯。」

　　陸晏沖完澡，浴袍在腰間鬆垮一掛，拿起手機點了份外賣。

　　點完後，他閒著無聊，開了一把手游狼人殺。

　　狼人殺是個發言遊戲，好人們要聽發言選出心目中的狼人，然後把狼人投票歸出局，狼人每夜能殺死一個人，然後白天要藏在好人當中，盡力擾亂視線，不被好人投出去。

　　切進遊戲後，他拿了張平民牌。

　　平民就是所謂的「閉眼玩家」，沒有任何信息，沒有任何功能，只能靠語言來判斷其他人手裡拿的是什麼牌。

　　一張很可憐的牌，要被狼人誣陷，發言不當還會被好人懷疑。

　　遊戲一開始就是夜晚，狼人殺人時間，因為是平民牌，所以他的手機屏幕是一片漆黑的，他無聊抬手蹭了蹭下巴，才發現自己的鬍子還沒刮。

　　他飾演的皇上最後被女一下了毒，奄奄一息的躺在龍床上，為了效果，他這幾天都沒刮鬍子。

　　想起後天還有個活動要參加，他走進浴室，準備清理一下鬍渣。

　　他把手機架在洗漱台上，抽了一張紙巾把手機前置攝像頭蓋著。

　　因為說話時的表情和神態也是辨別狼人的方法，所以這款手游狼人殺在玩家說話時，前置攝像頭是強制性打開的，不過大多數玩家都不會露臉，畢竟都是網上的陌生人，陸晏就更不會了。

　　辦公室內，顧胥看著手中的文件，上面是幾家網絡直播平台的詳細資料。

　　這年頭網絡發達，萌發了很多商機，電子競技就是最熱門的產物，連帶著直播平台也慢慢火了起來。

　　發小陳一鳴就是某家直播平台的老闆，賺的不少，管的不多，顧胥覺著還不錯，也有意收購一家。

　　看了半晌，他把文件往旁邊一丟，拿起IPAD下載了這幾個直播平台。

　　看這些數據，還不如直接實地考察。

　　最先下好的是斗貓TV，顧胥點開隨意掃了幾眼，熱門的幾個主播都有五六位數的觀看人數，流量不少。

　　他點開了個直播，人數不多，幾千人，不過直播裡卻不是常見的遊戲界面，而是類似小視頻的東西。

　　主播是一個小姑娘，長相一般，聲音很甜：「7號玩家發言，我是預言家（*神牌，每晚能看一張別人的牌），昨天驗的8號牌，8號是一張狼人牌。」

　　顧胥蹙眉，在說些什麼東西？就這玩意兒能有幾千人看？

　　他正準備退出直播間，一個低沉的男聲徐徐傳出。

　　「呵，」先是一聲冷笑，「8號是一張獵人牌（*神牌，出局後可以開槍隨意帶走一名玩家），7號可以出局了。」

　　聲音富有磁性，帶點慵懶，特別耳熟。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鏡頭白茫茫的一片。

　　底下的彈幕變得多了點。

　　「6666666，悍跳（*狼人說自己是預言家）到一張獵人牌，這把主播走遠了。」

　　「啊啊啊這個小哥哥的聲音猴猴聽！」

　　「聲音好聽的一般都丑，看主播就知道，不醜會遮鏡頭？」

　　「系統：XXXXX被房管禁言24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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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平台的管理員還不錯。

　　顧胥收回點退出的手指，把平板放在辦公桌上，繼續等那位八號玩家發言。

　　聲音很耳熟，就是不知道在幹什麼，有些張不開嘴的感覺。

　　十二個玩家發完言後，又到主播發言了，她小臉一垮：「沒辦法，太倒霉了，跳到了一張獵人牌，我今天就要出局了，希望我的狼隊友們加油。」

　　主播結束發言後，輪到那位八號玩家發言。

　　但這一次，這位八號玩家的鏡頭，卻不是白茫茫的。

　　鏡頭裡，米白色浴室背景，還有——活色生香的男性半裸體，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線條很棒，勻稱又不誇張，肌膚白皙，一條白色的浴巾鬆鬆垮垮的掛在腰間，胯間的人魚線半露不露，誘惑至極。

　　但是鏡頭只照到了脖子以下的部位，沒照到臉。

　　妹子主播：「啊啊啊！我的天啊！這什麼？！啊……我要暈過去啦！」

　　說完，她用雙手遮著眼，中指和食指很機智的撐開了大大一條縫。

　　「233333主播別演了，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吧！」

　　「這身材，我鼻血都要流出來了，可……可老子是個男的啊？」

　　「舉報！我要舉報！色情主播！」

　　「呵呵，這身材好？肌肉還沒我大。」

　　「這年頭誰喜歡肌肉大如錘的，這樣的剛好，舔舔舔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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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間的人數蹭蹭的一下子到了五位數，主播很聰明的把房間名改成了「狼人殺遇到了肌肉哥哥！」，瞬間湧入了很多人。

　　顧胥眼睛瞇了瞇。

　　鏡頭裡的男人還未發現不對，他右手抬著，身體微微前傾，還有機器的嗡嗡聲，現在直播間大半人都猜到他正在刮鬍子。

　　「嗯？七號這就慫了？其實我不是一張獵人牌，我這是一張平民牌，嚇唬嚇唬你，怎麼這麼不經嚇。」男人帶著笑意，「既然我把一隻狼詐出來了，說明我這裡不是一張狼人牌，希望在場的好人不要懷疑我。」

　　說完，他結束手頭的動作，把頭埋下洗漱台，打開水準備沖洗下巴。

　　然後大家就看到男人彎著腰，錯愕的看著鏡頭，手中接水的動作也隨之停頓。

　　眉眼清雋，挺鼻薄唇，正是一臉懵逼的陸晏，他微張的唇瓣旁邊還殘留著一些泡沫，搭上他半裸的身子，色氣十足。

　　安靜了幾秒後，直播間瞬間爆炸，主播一邊尖叫著，一邊利索的把房間名改成「狼人殺排到了陸！晏！！！」

　　平板裡的直播頁面也直接被彈幕完全遮擋，一點兒縫隙都看不到了。

　　顧胥輕輕的嘖了一聲，抬手關掉了……彈幕。

　　陸晏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白紙，有些發懵。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匆匆擦了手，抬起手機，鏡頭拉到脖子以上。

　　然後笑道：「我是不是長得挺像一男明星的？」

　　彈幕裡都笑噴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好像一個叫陸晏的！」

　　「老公！老公！老公！！」

　　「靠，跪求剛剛半裸視頻！QAQ！」

　　「XX元出售陸晏肌肉照，要的加XXXXX」

　　陸晏剛說完，其他玩家就猛給他點「加時卡」道具，發言的時間馬上就從一分鐘被延長到了十分鐘，他歎口氣，看來也是裝不下去了。

　　他抬起頭，不再掙扎，朝鏡頭眨眨眼：「難得放鬆一下，希望大家保密，我這裡是一張平民牌，發言結束。」

　　然而現在也就只有陸晏一個人還在說遊戲的事了，後面的玩家都笑瘋了，有問他要聯繫方式的，有讓他加好友一起開黑的，都說只要他加了就幫他保密。

　　直到七號玩家發言，妹子故作鎮靜道：「七號玩家發言，晏晏老公，我也很想幫你保密，可是我是個斗貓主播啊，我這直播間，現在都三十萬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入這個遊戲註解希望大家不會覺得煩！

　　劇情需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