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段時間，許澤看到網上流出來那段陸晏半裸視頻的時候，心想，陸晏這種人，是個彎的看到都受不了。

　　至此之後，他做了好幾回不可描述的夢，對像全都是陸晏。

　　所以他才會在見識過陸晏脾氣後，還想著跟他來一段轟轟烈烈的體育運動。

　　結果就是被打得哭爹喊娘。

　　被揍了多久許澤不知道，但結束的時候他只覺得腰痛腿痛，除了臉，全身上下都疼的發熱。

　　陸晏解了氣，把拆裝式拖把又安了回去，回過身慢條斯理的洗了把手：「外面有人，你先出去。」

　　一層樓就這麼一間廁所，外面早就響起了交談聲，似乎還有人去叫服務員來開鎖了。

　　陸晏也算是摸準了許澤的性子，知道對方怕丟臉，不會把事情往外說。許澤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瞄了一眼鏡子，裡面的人和來時一樣，帥氣逼人，根本不像剛挨過一頓打——陸晏下手不輕，但一下都沒招呼到他臉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腰，哭喪道：「晏晏，你學過散打？」

　　陸晏看都不看他：「打輕了？」

　　服務員趕來，剛掏出鑰匙，喀嚓一聲，門開了。

　　許澤走出來，迎上門外眾人探究的目光，頭一昂，對著服務員道：「叫修理工來看看，這破門，老是自動反鎖。」

　　然後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確定外面的人走完了，陸晏從隔間裡出來，整了整衣領，剛準備離開，手機就響了。

　　陸晏走到人少的地方，用肩膀抵著手機，手上整理著衣袖：「媽。」

　　陸淼：「小晏，吃飯了嗎？」

　　「在參加晚宴。」

　　「嗯，那個，小晏啊，」陸淼猶豫了下，問道，「你找的那些人可靠嗎？」

　　陸淼本來是想小訓一下兒子的，畢竟壞人一樁婚始終不是好事，但一開口，就變成了擔憂的話語。

　　陸晏：「什麼？」

　　陸淼：「砸周明婚禮的那些人可靠嗎？你現在是個明星，做什麼事都要多加考慮，這件事萬一被人查出來怎麼辦。」

　　那天周明掛電話前說的那些話，讓陸淼又氣又急，氣自己怎麼瞎了眼，又怕陸晏做事留下了把柄。

　　陸晏整袖子的手停了下來：「周明婚禮被砸了？」

　　聽出兒子話裡的詫異，陸淼愣道：「不是你砸的？」

　　「……不是。」

　　陸淼啊了一聲：「我還以為……算了，不是就好。」陸淼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語氣也輕鬆很多，「我過兩天就回國，想吃什麼，媽給你送片場去。」

　　陸晏拿起手機，眼底情緒繁雜：「最近喜歡喝湯。」

　　掛了電話，陸晏一路沉默的回到座位。

　　顧胥側過臉：「怎麼去了這麼久。」

　　陸晏沒回答他，突然反問道：「你派人去砸的？」

　　顧胥：「嗯，你不方便去，我方便。」

　　陸晏：……

　　他看著顧胥，半晌說不出話。

　　一個中年男人捧著酒杯過來敬酒，顧胥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跟男人交談著，他坐姿隨意，但還是帶著一股冷意和貴氣。

　　感受到陸晏的目光，他對對方道：「我還有事，以後再談吧。」

　　男人忙識趣的說了幾句告辭就走了。

　　男人走後，顧胥看向陸晏：「怎麼了。」

　　陸晏：「想給你頒獎。」

　　「什麼獎？」

　　陸晏認真道：「年度最佳老闆獎。」

　　顧胥：……

　　他怎麼有種被發好人卡的感覺？？

　　「謝謝，需要我發表獲獎感言嗎，」顧胥皮笑肉不笑，一言帶過這個話題，「什麼時候回片場？」

　　陸晏還沒說話，林安急急忙忙就過來了。

　　他先跟顧胥打了聲招呼，就湊到陸晏身邊，低聲道：「陳導那邊在發脾氣，說是要換掉林清，劇組那邊進度一下全停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也好看看什麼情況。」

　　陸晏「嗯」了一聲，他原本就打算參加完晚宴就回去：「那你看看今晚還有沒有機票。」

　　林安看了機票才過來的，答得很快：「有，十點就有一班。」

　　顧胥：「定明天的。」

　　林安想都不想，接話極快：「好的。」

　　「別趕夜班飛機了，明天再回去。」顧胥瞥了林安一眼，「晚上去了也沒用，你們住的酒店不太好，少住一晚是一晚。」

　　收到了老闆眼神中的警告，林安忙狗腿的點頭：「顧總說的是，那我定明早九點的，小晏你吃了早餐再走吧。」

　　陸晏點頭：「行。」

　　林安走後，陸晏狀似無意道：「林清的事，公司有什麼處理方案嗎？」

　　顧胥一副不關心的模樣，隨口道：「什麼事。」

　　「他擅自離組，陳導挺生氣的，可能要換人。」

　　顧胥拿熱毛巾擦了把手：「他自己的事，讓他自己解決。」

　　沒探出什麼，陸晏暗自深吸一口氣，他把椅子往顧胥那邊挪了一些，用只用兩人聽得到的音量問：「你開這家公司，是不是專程為了捧林清？」

　　其實在簽約那會，他就隱隱感覺這家公司的大資源是要砸到同一個人身上去的，直到林清出現後，他算是猜的七七八八。

　　顧胥：「嗯。」

　　陸晏心裡原本就有底，但見對方毫不猶豫的承認，他還是說不出的煩悶。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就想把椅子往回挪。

　　「他家對我們家有些恩情。」顧胥邊說，邊給他遞過一張熱毛巾，「擦擦嘴。」

　　陸晏傻傻的「哦」了聲，接過毛巾在自己嘴邊隨便擦了幾下。

　　顧胥沉默半晌，突然拿毛巾蹭了下他的嘴角，表情自然道：「這裡沒擦乾淨。」

　　蹭完後，顧胥把毛巾翻了個邊，然後擦了擦自己的嘴。

　　陸晏的眼神就隨著那條毛巾，一一掃過顧胥的唇，顧胥用熱毛巾擦完後，又用紙把熱毛巾蹭上的濕潤抹淨。

　　一系列動作結束後，可能是覺得嘴唇有些干，顧胥微不可見的用舌輕舔了一下唇肉內側。

　　陸晏這回連哦都沒發出聲。

　　他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抓起水就喝了一大口。

　　注意到旁邊人動作的顧胥，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笑。

　　-

　　晚宴結束，兩人住的再近，也不可能坐同一輛車回去。

　　小劉因為太久沒見女朋友，跟陸晏請了一天假，所以今天林安負責送他回公寓。

　　車上，林安喋喋不休：「這幾天公司有一批新人，我瞧著好幾個不錯，今天還特地帶了照片來，就在你旁邊那黑袋子裡，你快幫我看看，哪個有潛質能帶帶的？」

　　陸晏心不在焉道：「我要有那看照片就能看出潛質的本事，我當初就不出道了，安心和你當同行得了。」

　　林安笑了：「嘿，真別說，當初我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絕對能火。」

　　「嗯，我這麼帥，不火沒天理。」

　　「……」瞧把你能的，「現在光靠臉長得好沒用，最近有個女明星，劉明依，你認識不，長得還挺漂亮，但演技實在不行，黑料又多，混得不上不下的。估計是拿不到什麼好資源了，人年齡比你還小呢，乾脆直接嫁人了。誰知道她結個婚都能出事，婚禮被人砸了也就算了，還有人在後面買水軍黑她，嘖嘖。」

　　陸晏眉頭一挑：「黑她什麼了？」

　　「多了去了，你多久沒上微博了，現在微博上都是這事兒呢。」

　　陸晏打開微博，果然，熱度第一就是「劉明依婚禮被砸」。

　　他看了看評論，評論底下都在猜測這次砸場的原因，看不出是網友還是水軍，但內容都八九不離十，不是說她小三上位，就是說她以前榜的大款的正宮找她麻煩，一眼下來幾乎沒人幫她說話。

　　甚至頭條還有好幾個大V的文章，都是搬她以前的舊醜聞出來炒冷飯，藉機蹭熱度。

　　他搜了下劉明依的微博，發現劉明依的微博已經被她本人刪除了。

　　陸晏問：「她的公關團隊呢？」

　　「經紀公司都放棄她了，還哪來的公關團隊啊。」林安道，「她之前的醜聞全被爆出來，現在全網都在說她的黑料，也不知道她未婚夫對這些事有沒有意見，就算沒意見，以後也不會在國內舉行婚禮了吧。」

　　陸晏抿唇看著劉明依亂碼的微博名。

　　網絡暴力這種東西，看似輕飄飄，實則是一把最鋒利的刀。

　　這場鬧劇，周明全身而退，劉明依卻遍體鱗傷，這不是陸晏的本意。不管劉明依之前那些醜聞是真是假，至少她沒有得罪過他，他卻無形中把她推到了懸崖邊。

　　車後座沉默了許久，久到林安以為陸晏睡著了。

　　「找個公關團隊，幫劉明依洗一下輿論。」

　　林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陸晏直接點名：「找雲興團隊，幫她洗白。」

　　雲興是單獨的公關團隊，也是業內最大的一家公關團隊，網上的輿論風向看似民意滿滿，其實都是團隊水軍在背後操縱，前段時間出軌的某影后，就是在雲興的操縱下成功洗白的，如今人照舊拍著電影，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因為專業，所以雲興的報價，也是非常可觀的。

　　可觀到什麼地步呢，反正圈內的小鮮肉小花旦是根本請不起他們的。

　　林安張嘴還想再問，陸晏直接截住他的話頭：「你明天就去談價格。」

　　見陸晏不願多說，林安沒再追問，心裡替陸晏狠狠的肉痛了一把。

　　深夜，陸晏躺在大床上，卻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他一閉上眼，腦中就會浮現出顧胥舔唇那一幕。

　　反覆幾回，攪得他全身發熱，他抓了把頭髮，把空調的度數又下調了幾度。

　　第五次變換姿勢後，他「唰」的一聲從床上坐起。

　　徐飛雖然給陸晏送過幾回愛心雞湯，但兩人幾乎沒有怎麼聯繫過，所以他在凌晨兩點收到陸晏短信時還以為是自己晃了眼，看錯名。

　　直到看到短信內容後，他的睡意全消。

　　「徐助你好，請問顧總現在是單身嗎？」

　　徐飛很有職業操守，但他也不是瞎的，自家老闆對陸晏什麼態度，他清楚得很，當機立斷回了句：「是的。」

　　對方回得很快：「打擾你休息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