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陸晏第二天中午就回了J市。

　　片場已經恢復了拍攝進程，陳晶昨天氣了一天也算是氣飽了，今天看上去反倒沒那麼凶神惡煞了。

　　陳晶剛給小皇帝說完戲，他見著陸晏，揚了揚手上的劇本：「回來了？」

　　陸晏走到他身邊：「嗯，耽誤劇組進度了，今天中午加餐，我請客。」

　　「不用，不缺你那點飯錢，組裡資金夠夠的，」陳晶擺手道，「不是說了你的戲在下午，大中午的跑來片場幹嗎？」

　　陸晏一笑：「陪你吃個飯。」

　　陳晶嘁了聲：「三歲小孩啊，吃飯還要人陪，這是上午最後一場戲了，你去叫上施晴，咱三一塊兒吃。」

　　在化妝室找到施晴時，她正一臉含春，面帶迷之笑容的盯著手機。

　　「談戀愛了？」陸晏坐到她旁邊，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她。

　　施晴轉過臉，笑容未變：「小基佬不准對我放電。」

　　陸晏攤手：「惹不起惹不起。」

　　施晴樂了：「一臉紅光，看來這次回去遇見了好事嘛。」

　　說完，她搖搖頭：「咱倆日子過得美美滿滿，可憐我們的小導演氣白了頭。」

　　「小點聲，小心他殺進來把你口紅折了。」

　　施晴聞言，忙驚慌的看了眼化妝間的門口，確定安全後才悻悻的把口紅收起來，學著陸晏嘀咕道：「惹不起惹不起。」

　　最後一場戲很快就拍完了，工作人員招呼著大家領盒飯，三人走到領盒飯處，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小聲的叫喚。

　　「陳導……」

　　回過頭，林清就站在後邊，跟在他旁邊的陳立手上拿著好幾個袋子，鼓鼓囊囊的。

　　幾人對上面，當下誰都沒說話，身邊的工作人員們覺得氣壓都高了好幾度，紛紛安靜如雞的拿走自己的那一份盒飯，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生怕被陳導的火力誤傷。

　　陳晶掃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拿起自己那一份盒飯：「喲，哪位？」

　　「陳導，是我有錯在先，」林清放低姿態，說完還鞠了個躬，「我請您吃頓午飯，我們好好聊一下行嗎？」

　　陳立馬上開口幫襯道：「陳導，小清這次回去是真的有些急事，您能不能給我們點時間，保證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

　　陳晶哼了聲：「不用解釋了。」

　　林清站直身道：「陳導，我只離組了兩天，也沒有耽誤多少進度吧？」

　　陳晶：「進度不重要，擅自離組就是不敬業。我的劇組不需要不敬業的演員。」

　　林清問：「晏哥不也離組了兩天，你怎麼能這樣差別對待？」

　　陸晏懶散的靠在牆上，聽見自己的名字，眉頭都沒皺一下，倒是施晴幸災樂禍的撞了撞他的手臂。

　　「我批的陸晏的假，有什麼問題？」

　　林清不滿道：「他能請假，我為什麼不能？」

　　旁邊的陳立一聽就急了，忙在下面扯了扯林清的衣角，說好來認錯的，這怎麼還吵上了？

　　「他一主演就請兩天假，你一配角一開口就要請一星期？」陳晶臉上掛著譏笑，話裡夾著嘲諷，懟得有聲有色，「再說了，你要有陸晏這演技和名氣，你請一個月老子都批。」

　　說完還嫌不夠，又道：「哦，我不拿陸晏跟你比，你就是少NG幾回也行，省下的時間統統給你批假。」

　　陸晏心裡嘖嘖道，這陳晶，想必是昨天就在心裡擬了份懟人草稿，懟起人來都不帶停頓的。

　　林清脖子都氣紅了，還想還嘴，陳立是真不敢讓他說了，他覺得再讓林清吵下去，自己的飯碗都要碎成渣了，他忙把林清扯到自己身後，低頭哈腰道：「陳導，您別生氣，小清還年輕，您體諒一下。」

　　他湊到陳晶耳邊，小聲說：「這次是小清做得不對，希望您能給個機會，其他的都好說，再說了，這電影都開拍快一個月了，小清的戲份也已經拍得不少了，再換人，豈不是您和我們都麻煩。」

　　陳立也算是看得透，一下就說到了陳晶猶豫不決的點上了。

　　陳晶從鼻子裡哼了聲，沒再開口，轉頭繼續拿盒飯。

　　陳立按住他的手：「陳導，咱出去吃，我們給您好好解釋解釋，成嗎？位置我都已經訂好了，就附近，不會耽誤下午拍戲進程的。」

　　陳立又勸了幾句，總算是勸動了陳晶。

　　林清還沒緩過來，但也沒再開口，乖乖的跟在兩人後面就準備出片場。

　　陳晶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你們兩也一起來。」

　　施晴：「不，我愛盒飯。」

　　陳晶：「閉嘴，跟上。」

　　-

　　陳立已經提前點好了菜，五人剛到飯店，菜就上齊了。

　　陳晶直接把林清的事拋到身後，有一句沒一句的關心起兩位主演的生活作息。

　　「施晴，殺青前別抽煙了，我看到女人抽煙就難受。」

　　施晴無辜道：「導演，我不抽煙的。」

　　「扯談。你以為你昨天蹲在後門偷偷抽湮沒被我發現？再讓我看到你抽，我就告訴你經紀人。」

　　「……」

　　「陸晏，昨天晚宴怎麼樣？」

　　「沒什麼特別的，就普通的晚宴。」

　　「昨天我看到你去晚宴的照片了，你說你一大男人臉上塗那麼多粉不膈應啊？男人就該黑黑壯壯的，別整天學人家姑娘打什麼粉底塗什麼唇膏，告訴你化妝師——沉忠那種造型才是真男人。」

　　「……」

　　陳立輕咳一聲：「陳導，小清已經知道錯誤了，您別看他不會說話，昨晚可是急著讓我訂機票回來呢。」

　　林清有一筷沒一筷的吃著飯，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來飯店的路上陳立說他多說多錯，那他索性就不說話了。

　　見陳晶沒說話，陳立又道：「不知道陳導後期想找哪家公司負責特效？我們這兒有點人脈，可以聯繫上國內最好的特效團隊……」

　　陳晶的表情舒緩了一點。

　　陸晏的眉頭倒是皺起來了，敢情不是你家錢，花的一點兒都不心疼啊？

　　陳晶終於正眼看了眼陳立：「好的特效貴啊，要有那財力，誰不想要最好的？」

　　陳立心裡知道成了，忙點頭，暗示道：「是啊，小清也覺得這部電影就該配上最好的特效。」

　　陸晏：「等等。」

　　桌上的人都看了過來。

　　「我看過你找的那個特效團隊，不挺好的嗎？合同都簽了，做人不能這麼沒誠信啊陳導。」

　　陳晶覺得自己被隊友踩了一腳：「給違約金不就好了。」

　　而且違約金又不是他們出，陸晏這操的哪門子心。

　　陸晏：「可我就喜歡現在這家特效團隊。」

　　「……」陳晶用一個你可能有病的眼神看著他。

　　陸晏瞥了眼放在地上的大袋子：「陳經紀人，你腳邊那大袋小袋的是什麼？」

　　陳立馬上答道：「這兩天給工作人員添麻煩了，小清特地去買了點賠禮。」

　　陸晏哦了聲：「有心了，新人總會犯點錯誤，吃一回教訓也能長長記性，好在陳導脾氣好，下回可別再犯了。」

　　陳晶：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

　　別說陳晶懵了，陳立和林清也是雲裡霧裡，一直沒吭聲的施晴把手機放回包包裡，撥了一下額前的劉海：「行了，趕緊吃吧，下午還拍不拍戲了？」

　　這件事就這麼一帶而過，一頓飯終於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走出飯店，陳立就拉著林清趕著跑去片場發賠禮去了，生怕陳晶反悔，兩人走後，陳晶終於忍不住氣道：「你知道那家特效多貴嗎，我都惦記他半年多了！！！」

　　「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能省則省。」陸晏安慰道，「而且人家都帶資資進組了，你還好意思坑人錢嗎？」

　　「怎麼不好意思，再說了，省下的也不是你的錢，你參合個屁！」痛失巨款的陳晶發起了小脾氣，怒氣沖沖的獨自一人走在最前面，嘴裡還嘟嚷著，「早知道不帶你來了。」

　　施晴被兩人逗笑了，她挑眉道：「說吧，和你那老闆什麼關係？」

　　陸晏：「……你怕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吧。」

　　「昨天晚宴我朋友在場，還全程錄了像——你們那架勢，我一猜就猜到了。」

　　陸晏聳聳肩：「暫時還沒什麼關係。」

　　施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還沒什麼關係你就開始幫他省錢了，以後真有了什麼關係，你不得讓陳晶把那資資給吐出來？還有，你怎麼還幫NG王子說起話來了。」

　　陸晏被施晴起的綽號逗笑了：「嗯……反正有點私人原因。」

　　施晴也不追問，輕笑道：「小晏晏，別說我沒勸你。」

　　「你應該是1吧？古人云，先下手為攻，後下手菊空。喜歡就得先發制人，佔據有利位置，一舉拿下勝利，姿態要放高，態度要強勢，一旦心軟，就逃不過被人壓的命運。」

　　「……居然非常有道理，」陸晏眨眼道，「但這話古人恐怕沒有說過。」

　　施晴翻了個大白眼：「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其實你這身材當1沒毛病，但那顧總看起來也厲害的不行……」

　　說到這，施晴忍不住啐了一口：「你們就是這麼浪費資源的。」

　　回到片場，陸晏換上盔甲，兩天沒帶，總覺得又重了一點。

　　他坐在伸縮椅上溫習劇本等開拍，林清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晏哥，剛剛謝謝你。」

　　林清的語氣裡帶著些不情願，要不是陳立堅持，他絕不會巴巴的來道謝。

　　他回去的時候看了一下陸晏微博的關注列表，別說施晴和那個小皇帝，就連唐銘他都關注了，而且都是近期關注的。

　　這下林清再傻也看出來，自己不待見別人，別人也不怎麼喜歡自己。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回去一定跟胥哥說，讓他照顧照顧您。」

　　陸晏突然笑出聲。

　　「嗯，那你一定得幫我好好說說。」

　　而此時，顧胥看著自己辦公桌上那一大束玫瑰花，眼底裡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