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陸晏迷迷糊糊的睜眼瞥了一眼油表。

　　明明剛好卡在限速範圍內，怎麼被顧胥開出了賽車的感覺。

　　其實他今早起來時真沒覺得難受，就是剛剛在超市裡時覺得頭有些發暈，沒想到上車瞇了一會後就燒起來了。

　　他雖然有老胃病，但身體免疫力一直很好，別說發燒，這幾年就連感冒都是少的。

　　到了醫院，掛了急診，吃飯時間人不算多，剛坐下沒多久就被叫進病房了。

　　量了一下，三十九度三，高燒。

　　自進醫院來，顧胥就沒開過口，醫生叮囑了一些事宜，他也只是點頭。

　　扎針的時候，小護士明顯認出了他，動作格外溫柔，扎完後紅著臉舉起吊瓶：「現在人不多，我幫您拿過去掛吧。」

　　顧胥板著臉自顧自的拿過吊瓶。

　　小護士有些尷尬，陸晏站起來笑道：「不麻煩你了，謝謝。」

　　注射室裡坐了大半人，他們找了角落的位置，顧胥幫他掛好吊瓶，轉身就要出去。

　　陸晏拉住他，悶聲道：「你也去開點藥吧。」

　　顧胥蹙眉，眼裡有些不解。

　　「我今天親你了，」陸晏看著他，「可能會傳染。」

　　顧胥的心一下就軟了。

　　他歎口氣，把陸晏的手拉開，牽在自己手裡：「那就一起生病。」

　　陸晏扯了扯嘴角：「不行，你也病了，誰來照顧我？」

　　顧胥唇邊終於有所鬆動：「火鍋是吃不成了，想吃什麼，我去外面買點。」

　　陸晏道：「進來的時候我看附近有一家餃子館。」

　　「只能喝粥。」

　　「那你還問我想吃什麼？」陸晏說。

　　「想吃什麼粥？」

　　「……瘦肉粥。」

　　注射室的椅子太硬，睡不下去，顧胥走後，陸晏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他發的那條腕表微博評論已經破七萬，熱評全是在問另一隻手主人的，還有些是叮囑他在《這次玩真的》錄製中別受傷。

　　再過個小几月，就是他入圈八年的日子了，不長，但也不短。

　　之前那次醫院醜聞的時候他就知道，粉絲是最貼心的，有時候也是最戳心的，平日裡每天惦記著給他留言的粉絲們在醜聞爆出後，大多數先是反駁，然後沉默，最後質疑。

　　批評和謾罵圍繞在他周圍，那會微博剛剛起步，他迎來了當時為數不多的網絡暴力。

　　要不是還有一小部分粉絲私信鼓勵他，堅定的相信他，也許他早就離開這個圈子。

　　這也是他雖珍惜粉絲，卻又不願意多加接觸的原因。

　　他閒著無事，隨手找了幾個有趣的評論回復。

　　回復完後，他突然想起什麼，調到設置界面，換了小號。

　　評論那裡竟然也是999 ，都是回復他之前在某大V微博下提的問題的。

　　點開看了一下，點贊數最高的是一條「那九分的PO主追到你喜歡的人了嗎」。

　　明明是滿滿諷刺的一句話，但真九分男陸晏一點都不覺得對方有惡意，他點開回復，回了句「已經在一起了，謝謝大家」。

　　顧胥提著兩份粥走進注射室，陸晏忙按回大號。

　　開小號問網友怎麼追人……這麼蠢的事他可不想讓另一個當事人知道。

　　旁邊的位子是空的，顧胥坐下道：「怎麼不睡一下，發燒了還玩手機。」

　　「椅子太硬了，睡不著，」陸晏把手機伸到他面前，笑道，「粉絲們都問我另一隻手是誰的。」

　　顧胥掃了一眼，把蓋子打開，粥的熱氣瀰漫出來：「喝粥，我去接點熱水。」

　　接來水，顧胥坐到一邊，手裡擺弄手機，然後打開另一份粥，隨便撥了幾口。

　　陸晏：「沒有你做的好吃。」

　　「以後給你做，今天先填肚子。」附近小店的衛生實在不敢恭維，顧胥走了大半條街才找到一家透明廚房設計的粥店。

　　陸晏其實沒怎麼覺得餓，加上他的胃被養刁了不少，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

　　醫生開了兩瓶針水和一大包藥，掛完時已經快十點了。

　　走出醫院，記憶裡的停車位上不是騷氣的法拉利，陸晏環視了停車場一圈，懵道：「顧胥，車子是不是被偷了？」

　　走到熟悉的路虎前，他才反應過來，顧胥換了輛車。

　　陸晏迷糊的倚在車窗上，在腦裡理了大半天，終於有些明白過來。

　　他原以為顧胥之前惱火的是他不願去醫院，但似乎……

　　「你覺得我是剛剛吹了風才生病的？」

　　顧胥斂眉不語。

　　陸晏雖然難受，但見顧胥沉著臉，特別想逗他：「我突然又想換車了，要不那輛車給我開吧。」

　　「想都別想。」顧胥一口回絕。

　　「小氣，」陸晏低笑兩聲，又道，「其實昨晚的被子一點都不耐寒，我一直打哆嗦，今天果然病了。」

　　回到家，陸晏躺在床上，眼皮直打架，為了不睡著，強撐著拿出手機提神。

　　點開手機才發現有條特別關心的推送。

　　「顧胥V：[圖片][/發怒]」

　　圖片上是兩碗打包好的粥。

　　顧胥剛巧進來，一邊手拿著熱水，一隻手拿著小藥盒，裡面放了六七片藥：「吃藥。」

　　陸晏晃著手機道：「買粥都要發微博，幼稚鬼。」

　　「想發一些關於你的事。」

　　手機屏幕對著他，顧胥說完還騰出手，用陸晏的賬號點了個贊。

　　「……」陸晏艱難的嚥下藥，突然用手臂遮住眼，「顧總，下次說情話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

　　「不能。」

　　陸晏挪開手臂：「……哦，那我能不能洗個澡。」

　　「也不能，」顧胥走到衣櫃前，挑了兩件睡衣，一件放到陸晏身邊，「換衣服，睡覺。」

　　顧胥的睡衣款式都是一樣的，陸晏總覺得像情侶睡衣。

　　可能現在在他眼裡，他們所有的東西，都像情侶款。

　　顧胥洗完澡睡到另一邊，習慣性的抱住陸晏的腰。

　　陸晏往前挪了挪：「別抱，會傳染。」

　　顧胥手上用了勁，陸晏病著沒什麼力氣，馬上又被往回拉：「睡覺。」

　　「我沒洗澡。」昨天在島上走了一天，晚上又睡在帳篷裡，陸晏自己都嫌棄自己。

　　「我洗了，」顧胥低聲道，「再給你蹭一次味道。」

　　懷裡的人沒再掙扎。

　　陸晏眼皮又燙又沉。

　　他想，顧胥這人，就是個大太陽，往他的世界裡塞滿了暖意。

　　-

　　清晨，陸晏的手機幾乎一響起就被接起來了。

　　施晴的聲音傳出來：「小晏，出來一起喝個早茶！」

　　顧胥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人，輕身起床，走到房外。

　　那邊的人又換了一個，雲安青道：「晏哥，可以出來一起吃個早餐嗎？我想跟您道個謝。」

　　顧胥：「不行。」

　　那邊一愣，只聽雲安青小聲道：「不……不是晏哥。」

　　施晴搶過手機：「顧總？」

　　顧胥嗯了聲：「他身子不舒服，改天你們再約吧。」

　　施晴突然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不舒服？瞭解瞭解，顧總辛苦了，多休息。」

　　掛了電話，顧胥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探了一下陸晏的額，已經退燒了。

　　一番洗漱，他換了身便服，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昨天忘記買山藥，在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一些，剛走出超市，陸晏的電話就進來了。

　　顧胥接起道：「醒了？」

　　那邊是嘩嘩的水聲：「剛醒，在洗澡，你去公司了？」

　　「沒有，出來買了點東西，馬上到家了。」

　　「那行，」那邊傳來擠壓某物的聲音，「沐浴露用完了，回來的時候順便買兩瓶吧。」

　　「那個牌子在這邊沒有賣，洗漱台下面的櫃子裡有一瓶備用的。」顧胥說。

　　陸晏打開櫃子，拿出來看了下：「怎麼不是同一個牌子。」

　　「可能徐飛買的時候沒貨了。」

　　陸晏哦了聲：「我還是喜歡之前那個牌子，你就是那種味道的。」

　　顧胥腳步驟停。

　　「……好好洗澡。」

　　掛了電話，顧胥轉身進了隔壁的藥店。

　　回到家，陸晏正窩在沙發和施晴通話。

　　「小事，我只是剛好看到名單，」不知道是不是剛生了場病，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

　　施晴突然樂道：「嗓子都啞了？」

　　陸晏：「是啊，都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

　　陸晏的意思是燒後嗓子都會有些發炎，但施晴明顯不是這麼理解的，在電話那頭已經腦補了完整版。

　　見顧胥回來，他忙道：「行了，不跟你說了，下次再一起吃飯。」

　　顧胥進屋後，逕直進了廚房，把手上的袋子放好後才出來。

　　他把額頭貼上去：「不燙了，有沒有量溫度計？」

　　陸晏點頭：「量了，37，正常體溫。」

　　「中午再量一次，發燒容易反覆，」顧胥揉了揉他的頭髮，「坐著等。」

　　「顧師傅，今早我們吃什麼。」

　　顧胥邊走邊答：「山藥粥。」

　　「……」陸晏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我都不發燒了，怎麼還吃粥。」

　　「昨天不是說想喝我熬的粥？」顧胥切著山藥，沒回頭，「山藥粥養胃，多喝。」

　　陸晏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好吧，但是今晚我要吃火鍋。」

　　說完，他看到放在一邊的購物袋，裡面好像還有什麼，他伸過手：「除了山藥還買什麼了？」

　　顧胥突然放下刀，把袋子壓住：「買了點調味料，你去客廳等，馬上熬好了。」

　　陸晏挑眉，半晌後鬆開袋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