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秦姨，」顧胥瞥了眼她手上的袋子，對女秘書道，「去忙吧。」

　　女秘書走後，徐飛上前接過：「阿姨，我拿。」

　　進了辦公室，顧胥問：「秦姨，有事嗎。」

　　「哎呀，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給你送些姨自家種的菜來，」秦敏跟在顧胥身後，撥了撥她剛燙沒多久的玉米燙，「小清這孩子嘴裡總念叨著你不理他了，我說怎麼會呢，你一向最疼他的了。」

　　顧胥下意識的看了陸晏一眼，對方一進辦公室就懶散的坐在沙發上，挑准了最舒服的姿勢，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注意到顧胥的目光，秦敏也側過臉，熱情道：「你是來跟小胥談生意的嗎？」

　　陸晏搖頭，實誠道：「我是他的員工。」

　　秦敏的笑臉馬上收了不少，她哦了聲，仔細打量了一下沙發上的人。

　　顧胥：「秦姨，沒事的話你先回去吧。」

　　秦敏一愣，隨即點頭道：「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啊。」

　　她走了幾步，邊搖頭邊嘀咕了句：「幾年沒見，顧夫人根本不見老呀，剛才我瞧見她，一下就想到了之前的事，真的是越想越慶幸啊。」

　　像是自言自語，偏偏音量又足以讓室內的其他人聽見。

　　秦敏走後，陸晏問：「那是林清的母親吧？」

　　「嗯，」顧胥放下文件，起身給陸晏倒了杯水。

　　陸晏接過水，仰頭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解釋一下？」

　　顧胥抿唇看著他，想了許久：「林清的事？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他的事有什麼好問的，」陸晏樂完，伸手抓住了顧胥的領帶下擺，擺出嚴肅臉道，「直播間的事，坦白不殺。」

　　顧胥笑了：「那天我剛好在進行斗貓的實地考察。」

　　陸晏逗他：「是不是當時就被我迷的七葷八素的。」

　　「是，」顧胥非常實誠，「頭腦發暈，當即決定買下斗貓。」

　　「……」陸晏突然想到什麼，瞇眼問，「該不會微博上的視頻……」

　　顧胥：「我找人刪的。」

　　得到了比預期還滿意的答案，陸晏邊笑邊擺手道：「快點工作，趕著去超市，今晚我要吃滿漢全席。」

　　顧胥斂眼低笑，彎下腰在陸晏嘴上啄了一下才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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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結束後，兩人下樓取車。

　　陸晏發現顧胥的車旁邊停了一輛騷裡騷氣的法拉利，跟陳一鳴那輛有的一拼。

　　他隨口道：「你們公司還有人開這種車來上班？」

　　顧胥道：「是我的。」

　　陸晏一愣：「這麼好的車，丟公司停車場裡？」

　　「那棟公寓下面的停車位不多，這輛我也不怎麼開。」

　　「……你知道當時在酒吧遇見你時，我在想什麼嗎，」陸晏靠在法拉利旁邊，輕哂道，「我想，原來你這種西裝革履的男人，居然還會開這麼騷氣的車。」

　　說完，他拍拍車頂：「要不今天開它吧。」

　　「你喜歡？」顧胥挑眉，「拿去開，把那輛捷豹換了。」

　　「不要，我又不開車，」陸晏道，「只是我還沒坐過敞篷，想試試滋味，以前沒出名時坐不起，後來坐了也不敢開車頂。」

　　顧胥笑問：「現在敢了？」

　　陸晏道：「你在，我有什麼不敢的。」

　　顧胥覺得自己心頭正中一箭，當即給徐飛打電話讓他把鑰匙送下來。

　　五分鐘後，一輛騷裡騷氣的大紅色法拉利駛出停車場。

　　入了秋，B市天氣已經轉涼，剛開沒多久，陸晏就被迎面撲來的涼風吹得一哆嗦。

　　車的款式太酷，加上開車的男人又帥，成功引起了周邊人的目光，顧胥開車一向不喜歡分神，在這種注目下更沉默了。

　　紅燈，顧胥側過臉，發現陸晏正在搓手臂上被凍出來的雞皮疙瘩。

　　他蹙眉道：「關車頂。」

　　陸晏雖然覺得冷，但挺享受風打在臉上的感覺，剛想攔住顧胥伸到按鈕前的手。

　　喇叭聲響起：「嘿，帥哥！」

　　停在旁邊的越野寶馬拉下窗，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探出頭來，紅唇輕抬：「給個聯繫方式唄。」

　　陸晏失笑著收回手，顧胥按下按鈕，車頂緩緩拉上。

　　綠燈亮起，法拉利疾馳而去。

　　車上，駕駛座上的女人笑道：「我都說了，那兩人一看就gay裡gay氣的，你非要去討嫌。」

　　副駕駛座的女人嘟著嘴，不服道：「哪裡gay了？」

　　兩人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

　　剛好是下班放學高峰期，超市裡熙熙攘攘，兩人進了超市，直奔食蔬區。

　　食蔬區多是女人，兩個大男人在裡頭顯得極為突兀。

　　顧胥看著包裝盒的保質期：「天有些涼了，做個小火鍋？」

　　剛被糊了一臉風的陸晏點頭道：「好，多買些牛肉。」

　　身邊的婦女提著大籃子，聽見兩人的對話後忙道：「火鍋的話，買點鮮毛肚和凍豆腐才好吃！現在的年輕人真不錯啊，還會幫老婆買菜，我老公啊平時廚房都不進的！」

　　顧胥掃了陸晏一眼，對方正在挑牛肉，他輕笑道：「進去也是添亂，菜都切不好。」

　　陸晏聽見這話，按著口罩悶聲道：「我後來明明切得蠻好的。」

　　買菜阿姨：「？」

　　收銀台也是排起了長龍，等了半天，終於要輪到他們結賬了。

　　旁邊的貨架上擺著口香糖，陸晏想起之前的存貨已經吃完了，他挑了幾包丟進購物車，眼一掃，看見了口香糖隔壁，擺著各式各樣的不可言說用品。

　　他壞心頓起，轉過身，狀似認真的挑起來，每一盒都要認真的看一遍上面的說明，最後挑出了某一款號稱最輕薄的，舉到顧胥面前：「這個可不可以？」

　　他的聲音不大，但前面正在結賬的幾個姑娘聽得清楚，她們眼裡滿是激動，交頭接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顧胥失笑：「你……」

　　「顧胥？」

　　「……小晏？」

　　兩道熟悉的聲音在顧胥身後響起。

　　陸晏探出身子，看到站在顧胥身後的陸淼，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著得體的女人。

　　只見顧胥回過頭，然後叫了聲媽。

　　手裡還舉著某本的陸晏：「…………」

　　「真的是你們，」陸淼走上前，「我還以為淑芳認錯人了呢。」

　　陸晏忙包住手，擋住盒子的包裝，然後麻利的放回貨架上。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李淑芳笑道：「兩個大高個，我怎麼會認錯。」

　　她看向陸晏，讚道：「小晏，你果然和電視上一樣俊。」

　　陸晏一笑：「謝謝伯母。」

　　前面的姑娘們走了，顧胥道：「先結賬。」

　　結完賬出來，陸淼看著一大袋生蔬肉食，問：「你們怎麼……」

　　陸晏道：「我和顧胥住的很近，我經常去他家蹭飯吃。」

　　李淑芳點頭：「對，小胥做飯很好吃的。」

　　陸淼嗔怪道：「那真是麻煩小胥了，你也是，這麼大個人了，老去別人家蹭飯怎麼行？」

　　「不麻煩，伯母，我很喜歡跟陸晏一塊吃飯，」顧胥說完，看向李淑芳，「你們怎麼也在這？」

　　李淑芳哼道：「沒人在家陪我，我不就只能出來了？」

　　「我辦公室裡的咖啡喝完了，剛好淑芳也想買點回去嘗嘗，就過來了。」陸淼說完，看了一眼兒子，陸晏的口罩被他拉下了一半，兩腮露了出來，「小晏，你怎麼臉邊紅紅的。」

　　陸晏道：「可能口罩帶久了，有點悶。」

　　李淑芳：「小晏，咱加個微信吧，我可喜歡你了，最近才在看你演的大律師。」

　　陸晏忙掏出手機，加上了李淑芳，然後道：「媽，我們買了很多食材，要不您和伯母一塊來公寓吃吧。」

　　陸淼不滿道：「不去了，哪能讓小胥給我做飯吃，你也是，身為客人，怎麼可以自作主張邀請別人呢。」

　　「你是我朋友，顧胥都得喊你聲姨，做個飯怎麼了，」李淑芳說完，對陸晏道，「但今天阿姨和你媽就不去了，我們約好了要去新開的那家餐廳吃大蝦，預約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先走了啊。」

　　臨走前，李淑芳還回過頭朝陸晏擺了擺手：「小晏，有空微信聊啊！」

　　兩人走後，陸晏失笑道：「伯母真可愛。」

　　「鬧騰的，」顧胥也笑，「走，回家了。」

　　回去的車上，車頂自然是沒有再開過，顧胥覺得車裡有些安靜。

　　紅燈，顧胥撇頭看見陸晏靠在車窗上，兩隻手臂圈著超市的塑料袋，手都藏進了衣袖裡。

　　顧胥問：「困了？」

　　陸晏喉嚨輕動，眉頭皺起：「沒有。」

　　覺出不對，顧胥伸手摘下陸晏的口罩，手背貼上去，顧胥的手很涼，全身發熱的陸晏沒忍住用臉蹭了一下。

　　手馬上伸回，顧胥看了一眼周圍，找了最近的臨時停車點停了下來。

　　他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子，兩手捧著陸晏的臉，把額頭貼了上去。

　　然後下了結論：「發燒了。」

　　很燙，起碼三十八度五往上。

　　「嗯……我猜也是，」陸晏低聲道，「可能昨晚有點著涼了。」

　　顧胥不說話，再次發動車子。

　　反應過來車在調頭，陸晏坐直身，看了眼窗外：「這是去哪？」

　　「醫院。」

　　陸晏道：「別，回去吃點藥就好了。」

　　顧胥抿唇，沒有回頭的打算：「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養成這種壞習慣的？」

　　陸晏一愣：「什麼？」

　　「連小孩子都知道，餓了就吃飯，生病就找醫生。」

　　陸晏癱回座位上：「……以前我去醫院被拍過。剛好有個女明星也在同家醫院產檢，出來的時候遇見了，說了兩句話，沒多久就傳我喜當爹。」

　　關鍵那女明星是有老公的，當時他剛出道一年，上升期，險些就被這個醜聞打下去。

　　陸晏聲音又悶又懦，難得的柔弱。

　　顧胥聽得卻惱火：「以後給我乖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