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誰是瘋子

　　他這刀若是落到人身上，可不是劃破衣衫那麼簡單。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用力將地上的長刀踹開，隨後一個跨步衝到左志軒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見他掙扎，沈墨面無表情的用力一擰……

　　撕心的疼痛令左志軒皺緊了眉頭，他剛要轉身，沈墨又在他膝蓋上補了一腳。

　　左志軒單膝跪在地上，眼中卻是堅毅的神色。半晌後，他面目猙獰，大聲唱道：「戲子自覺良心虧，提刀斬獸為了誰……」

　　緊接著，左志軒低著頭哽咽起來。他唇齒似燕語呢喃，眉間鎖著深深地哀怨。他口中的的戲詞，也是婉轉而悲戚的。

　　此時那長髮女子已然跑到了戲台前，她身材嬌小，髮絲及其凌亂。她跪坐在地上，昂頭望著左志軒，淚眼婆娑。與此同時，白簡也趕了過來，她快步上台，為男人解開了那粗糲的麻繩。就在這一瞬間，白簡驚訝發現，那被綁著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彤瀾的前夫方易寒。

　　這會兒方易寒臉上的妝容已經被淚水浸濕了，在四肢得到解放後，他立即驚恐的後退。因為動作幅度過大，方易寒險些跌下戲台。雙手緊握住那紅色的綢布，男人雙目通紅，半晌後抬手用力抹了把臉上的紅粉。他站起身憤怒的吼：「左志軒，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那邊左志軒仍在繼續，他聲音由粗轉細，又由細轉粗，樂此不疲。他沒有理會方易的意思，蒼白的臉上，始終掛著嘲諷的笑容。

　　見狀，方易寒更加憤怒了，他彎腰撿起來那把長刀快步上前……

　　「哐當！」

　　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白簡心中一緊，剛要尖叫沈墨已經抬起腳將男人踹倒在地。方易寒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沈墨冷冽的眼神，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早在長刀落地時候，就有人撥打了報警電話，白簡站在沈墨身邊輕輕抱住他的手臂，眼中驚恐交加。她不敢想像，如果方才沈墨沒有跳上台上，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一種畫面。

　　等到警車來了，白簡的腳已經站的有些麻木了。她在沈墨的攙扶下，單腳跳離了戲台。

　　自戲台下站定，白簡轉過身去，抿著唇望著那穿著戲袍被扭送至樓外的男子。不知何時，他已然閉上了那豐滿的紅唇。雙眼空洞的下垂，宛若一條即將死去的魚。

　　白簡心裡突然有些難受，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無助，以及那份無法言喻的不甘。

　　偏頭凝視著女孩乾淨的面容，直到她回頭，沈墨才沉聲開口：「沒想到我媳婦膽子這麼挺大……」

　　事情發生的突然，當那長刀劃破綢布的時候，戲台下的人不是僵住身子，就是四處逃竄。只有白簡一個人敢於上台，直視這一切。

　　在這點，沈墨相當意外。

　　抿了抿唇，白簡低下頭小聲嘟囔了一句：「還不是你逞英雄……」

　　白簡不是什麼喜歡湊熱鬧的人，她那點同情心也不足以支配她的雙腳跑上這兇險萬分的戲台。她之所以這樣做，只是因為沈墨在台上。她明知道自己的出現不會不對沈墨起到任何幫助，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登上了戲台。

　　聞言，沈墨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用力攬過她的肩，親吻了下她柔順的髮絲。

　　男人沒在說話，但眼神確實前所未有的柔和。

　　沈墨那點擒拿招數都是跟沈城學的，別看沈城平時吊兒郎當，在部隊裡卻少有人是他的對手。沈墨雖沒當過兵，但身為沈城的兒子，拳腳功夫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所以方才上台，他是抱著十足的把握，但他身邊這個柔弱的小丫頭……

　　若有所思的看著白簡，沈墨暗暗責備自己的魯莽，即使救人是自然反應，他也應當考慮下白簡的感受。他是錚錚鐵骨，而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

　　這會兒，戲樓裡的人已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那個女子還跪在地上哭泣。她穿著普通的毛衣長褲，神色黯然，眼睛緊緊盯著那戲樓盡頭敞開的紅門。

　　白簡看了看她，想要上前，卻被沈墨握住了手腕。

　　沈墨側頭自白簡的方向看去，隨後低聲自她耳邊說道：「走了。」

　　白簡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沈墨已然攬住她的肩將她帶離了戲樓。

　　這個點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濃重的夜色宛如一平整的墨硯。戲樓兩側的燈籠仍舊閃著橙紅的光，但那些穿著樸素的迎賓者卻早已離開了戲樓。

　　燈光下，白簡和沈墨靜靜地站著。前者神色惆悵，後者則是雲淡風輕。

　　沈墨知道白簡在想什麼，但很多事他不願同她細說。沈墨不知道女人，左志軒和方易寒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但從左志軒方才的戲詞裡，他卻是了解了一二。

　　大學時方易寒的品行是在說不上好，做事囂張得很，大家對他是又恨又怕。恨是恨他的做事風格，怕是怕他的家境。方易寒大學時追求過不少女生，不管系別年紀，只要是長得好看的他喜歡的，必定會想方設法搞到手。

　　至於方法，大家都知道。只是沒人點破罷了。

　　剛剛從左志軒的戲詞中，沈墨聽出了左志軒對方易寒的憎惡。也聽出了他對女人的愛慕之情。他義正言辭，說他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幫女人報仇。

　　是多大的仇，才能讓他做到如此地步。

　　戲詞唱的清楚明瞭，只是白簡聽不出罷了。沈墨不願白簡參與到這些事情當中，她是他的女人，他保護她並沒有錯。

　　夜色已深，白簡抓著領口，平靜的坐入車子。片刻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過沈墨的手腕。看到錶盤內那指著十一的時針，白簡神色一暗。

　　這個點，宿舍樓的大門肯定閉了。

　　淡淡掃了眼時間，沈墨抿唇一笑，隨後掏出鑰匙啟動了車子。

　　無數的車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車燈連成一場串，宛若一條移動的火龍。白簡偏頭望著車外，手指放在膝蓋上不停攪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