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以身試藥
任務做到這,白簡已是泣不成聲。
她抽著紙巾,將開發組的員工罵了一遍又一遍。
多麼有愛的一對CP,偏偏被開發組整成了這樣。白簡知道男男間的愛情,絕對不會出自沈墨的手,畢竟她家帥氣的沈大總編,是個非常非常直的直男。
「簡簡你怎麼哭了?」眼鏡男抬起眸,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揉皺的紙巾。
猛力吸了吸鼻子,白簡轉身,露出了那對紅腫的眼。她聲音沙啞:「劇情編輯不是人,好端端的白慕CP。」
這會兒小斐也被白簡吸引了過來,她抱著薯片自她身邊站定,臉上是疑惑的神色:「和總編吵架了?」
聞言,白簡用力搖了搖頭。
她已經無力解釋自己對遊戲劇情的怨念了。
天知道她有多看好慕之初和白藥。
「遊戲裡不可能寫男男CP的,就算寫了最後也不會在一起。」嘆了口氣,眼鏡男沉聲開口。
不過嘛……搞點小曖昧還是可以的!
「我就想他倆在一起!」白簡昂起頭。
她知道正規網遊劇情不會出現男男CP的情況,就算有最終也是以悲劇結尾。可她還是忍不住的希望,仙域的設定可以再開放一些。
「不過這個結局也不錯啦,至少人活著。」摸了摸下巴,眼鏡男笑道。
「求劇透!」白簡眼睛一亮,顯然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知道有故事聽,小斐立即跑向辦公桌。她拿起剩下的兩袋薯片,回來的時候,將其中一袋遞給了簡簡。
眼鏡男端起水杯:「等我潤潤喉……」
慕之初離開濟世堂以後,便找到了白尋。
他自願配合白尋煉藥,且不去計較他煉藥的目的是否單純。
不過慕之初也是個聰明人,交談之中,他將從地窖中尋來的藥丸,放到了白尋的杯內。並且,勸他喝下。
那藥丸的毒只有白藥可解,若他煉不成長生之藥,那麼他將會同白藥一道死去。
得知真相後的白尋大怒,可又無法報復慕之初,因為他的去留決定著這長生之藥的成敗。
這七天內,慕之初一直留在殿中,配合白尋煉藥。而玩家需要做的,除了護法,就是幫他採集一株株珍惜的藥材,與捕獲獵殺罕見的毒物。
而這途中,玩家還要一次次前往濟世堂,查看白藥的病情。
他危在旦夕,身上的傷口一次次裂開,紅色血液,浸透了棉被。他沒有吭一聲,因為他知道,此時的慕之初承受著和他一樣的痛苦。
試藥的過程是瘋狂的,是無助的。
慕之初幾次險些走火入魔,都是道姑及時趕到,給他餵食了白藥所贈的靈丹。即便她沒有說,但他仍是知道,那靈丹出自白藥之手。
於是他變得小心翼翼,想讓自己少受一些傷。避免白藥,再為他勞神。
製藥的過程極為波折。
當白藥身上的血即將流盡,那所謂的長生之藥才得以煉成……
可白尋卻出爾反爾,想要將那藥占為己有。
大殿之中,慕之初同白尋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他將長劍架上他的脖子,逼迫他交出藥丸。白尋非但不應,還將盒子裡的藥拿出來塞入口中。
錦盒裡共有7顆藥丸,可以延續70年的壽命。這七十年裡,人將不受藥物侵害,保持青春。
慕之初知道,即便白尋將這些藥全部吞下,也不會去救白藥。於是他便用長劍穿破了他的喉嚨,將地上僅剩的六顆藥丸拾了起來。
他暗暗發誓,這六十年裡,定會想盡辦法令白藥長生。
慕之初一腳踏入仙道,六十年對他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卻足夠他尋盡世間靈藥,延白藥的命。
他一直都是一個自信的人,亦或者說是他對他的感情過於痴狂。他不允許自己失敗,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失敗。
委託玩家將長生之藥拿到濟世堂,得知白藥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慕之初這才顯現出笑顏。那一瞬間,他忘掉了身上所有的傷痕,以及試藥時所承受的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代價。
事後,他沒再踏入濟世堂一步,不是因為他恨白藥當初絕情的話。而是他不忍,不忍他看到自己被丹藥催白了的髮絲。
他再不是那意氣風發的少年,他臉上隱約可見歲月的紋路,就像前任掌門那樣。他枯骨般的手指再握不緊拂塵,光滑的筆桿總是輕易自他指間劃落。
自此以後,他常常望著月亮發呆。
他心裡想的從來不是自己失去的容顏,而是重獲新生後他的笑臉。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慕之初已是不敢見他。但他對白藥的感情卻從沒有變。他依然將他視作心肝,視作十指……他痛他比他更痛,他喜他比他更喜。
接下來的故事,便是有關清真觀的了。
那清冷的山門比往日更加清冷,很多人慕名而來,想要一睹他的容顏。可他卻總是站在人群的尾端,臉上蒙著面紗,雙手藏入衣袖。
大家都在諷刺他的高傲,卻沒有人關心他的曾經。
直到那日,白堂主親臨清真觀。他手握蓮花,兩鬢青絲垂在胸前。
慕之初忍不住走出廂房,他躲在大殿的屏風後,想要再看一看他清雋的面容。那時的他,一點都不像萬人矚目的掌門,反而更像是偷窺掌門的弟子。
直到他開口。
滿園的綠色變得更加蔥郁,天邊的雲彩,變得更加潔白。
白藥走近那敞開的大殿,聲音如同流水,神色淡似煙雲。
他說,你還不願見我嗎?
他身子一怔,雙腳卻不敢動一下。
於是白藥又說,我願捨棄我僅剩的六十年,見你一面。縱使這樣,你還是不願見我嗎?
慕之初動了動唇,卻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低頭望著自己枯骨般的手指,溫熱的淚水一滴滴落上那光潔的石板。
他看著白藥從懷中掏出了那封很久前,他寫給他的書信,他一句句念著……直到再念不出一個字。
那一夜。
清真觀細雨連綿,慕之初站在他站過的地方,靜靜凝視那清冷的大殿。
他沒有撐傘,任由雨水落上他的面頰,滲透他的衣衫。
他是何等的想要見他,可是他不能,他需要用冷漠遮掩自己的柔情。
就像……當年的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