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死亡
突然,不知道從哪飛出一枝軍用烏箭,發出破空銳響,快如閃電!
正正朝著鐘三的方向!
軍用特製烏箭與平日見到的羽箭不一樣,粗細程度相似,可質地,速度,殺傷力完全不一樣!
幾乎一瞬間,紀居昕就看到鐘三抓著鷹爪的右臂被箭矢穿透,手上力氣不支,整個人從空中跌下來。
紀居昕立刻轉頭看箭來的方向,只見宋飛騎著馬,手上的弓還未收起,整個人氣質悍勇,眼神鋒利。
真是人特別帥,箭法特別神!
宋飛遠遠朝紀居昕行了個禮,下馬,紀居昕看到他馬後好像還帶著什麼。
宋飛將綁在馬上的東西解開,扛到跌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鐘三跟前,扔下來,“你的秘密武器,可是這個?”
紀居昕跟著走近,這才發現,那個‘東西’,是一個人。
是一個黃裙女子。面孔蒼白,唇無血色,一動不動,看著像是死了。
鐘三看到女子屍體,突然悲鳴一聲,緊緊抱住女子,“珠兒,珠兒,你怎麼了,你醒醒——”
可是死了的人怎麼會醒來,又怎麼會說話。
鐘三連喚數聲,女子都沒反應,他顫抖著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之後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去了精氣神,面容灰敗,“是誰……是誰殺了珠兒!”他嘴唇抖著,好像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你,是你殺了她。”宋飛涼涼開口,“她就是聽了你的意思,帶人冒著巨大危險潛進宮裡,挾持太子,要求于百官之前面聖,否則就殺了太子。”
“她說她是簡王之女——真是可笑,簡王之女幼時遭拐,尋到之時已經氣絕,此女哪來的膽子,竟敢冒充皇家宗室!”
鐘三聲音尖戾,“珠兒本就是皇室女,身有證物,若不是永寧帝殘忍,珠兒怎會流落民間!”
宋飛看了看紀居昕,面有未盡之言。
紀居昕觀他服色狀態,知他是從京城匆匆趕來,想必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事,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宋飛便繼續說,“你被你那師傅騙了。簡王之女未滿一歲時,就遭人劫拐,聖上憂心,特許簡王帶禁衛軍追蹤,無奈尋到小郡主時,小郡主已亡,簡王心傷,將愛女身上飾物丟棄,親自抱回家,梳洗換衣安葬,此間事實,簡王不但全部報給皇上,也悉數講與簡王世子知曉。有皇上聖意,有世子做證,你懷中所謂黃珠,只是你師傅撿到了簡王丟棄的郡主飾物,特意養著的冒牌貨!”
鐘三眼神倉惶,“不,我不信!”
宋飛將事實講完,便退後一步不再說話,紀居昕接過話頭,“你信不信沒關係,事實已經如此,你的計畫,怕都是不管用了。鐘三,束手就擒吧。”
鐘三抱著黃珠,看了看左右。
本來他的人與青雀還算勢均力敵,可青雀滅了油紙包,他又受傷想離開時,他的人氣勢已頹,現在他傷勢更重,黃珠也死了,他的人已如強弩之末,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珠兒……珠兒她怎麼能死呢?
他答應過陪她走遍大夏,看遍如畫美景,答應收拾完青雀就成親,答應要與她一起登上皇位,共用江山,答應要生很多很多孩子……
鐘三默默掏出鞭中匕首,閉了閉眼睛。
片刻後,鐘三偏頭,邪邪地看著紀居昕,“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外祖全家被我師傅殺了,你娘被我師傅像逗耗子似的逗著玩了一輩子,而你,像最下賤的民家庶子一樣長大……呵呵,這些日子是不是很好很享受?”
“我師傅說,你娘很漂亮,身體很美,皮膚很光滑……”他看了眼六谷,六谷目有凶光,手中鏈子刀舉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朝他扔過來。
六谷眯著眼,“困獸之掙扎,小昕你不能信。”
紀居昕當然不信,手指輕動,“他惡貫滿盈……殺了他吧,也算為民除害。”
六谷還沒動手,鐘三又笑了,笑的嘲諷,“紀居昕,你不會忘記,你那好姘頭身上中著毒吧,每月十八這日,會怎麼犯病來著?”
紀居昕穩穩回頭,“你不用刺激我,衛礪鋒早已服瞭解藥。”
“是麼……”鐘三笑聲不停,“你對那個解藥,有幾分把握?今日正是十八,你確定衛礪鋒一刻都不會暈?”
他手輕輕撫上黃珠的臉,“等著瞧吧……紀居昕,我會在地獄等你!”
之後他手中匕首俐落刺入胸膛,身子抽搐兩下,跌到黃珠身上,不再動了。
青雀眾人看著鐘三屍體,一時情緒激昂。
與這個人鬥了半輩子,他終於死了!
簡直大快人心!
“師傅鐘三死了,他死了!”青娘抱住師傅榴五,悄悄抹淚。
榴五也很激動,“我們總算報了仇。”
今日到此狀況,鐘三已是插翅難飛,或許黃珠的死給他的刺激太大,或許他心裡還藏著旁的秘密,或許他埋了什麼後手,才會自刎,但人既然已死,關於他的一切就可以放下了。
紀居昕揮揮手,“葬了吧。”
“他的人要怎麼辦?”
“先綁在一起,等回了京交給——”
紀居昕一句話還未說完,京城方向天際突然出現紅色焰火,那是求救信號!
紀居昕倏的瞳仁微縮,“衛礪鋒!”
衛礪鋒有危險!
他一顆心立刻揪起,迅速發話,“周大,牽我的馬過來!青雀墨隊諸人只留一支小隊在此,其他人等皆隨我回京!”
周大動作很快,青雀諸人因為需要處理後事,只有六谷柳無心青娘跟了上來,榴五擅後會趕上。
衛礪鋒的人同宋飛一起,也跟著紀居昕一起回京。
紀居昕坐到馬上時,怦怦的心跳沒慢一分,他非常擔心衛礪鋒。
六谷安慰他,“衛礪鋒本事那麼大,一定不會有事。”
紀居昕點點頭,問旁邊跟上來的宋飛,“你來之時,京城發生了什麼事?”
宋飛看到警報煙火也很擔心,想著紀居昕一直以來的聰慧,便把所有他聽到的,看到的,連催馬前行,邊悉數講與紀居昕聽。
此時他不像以往寡言,所有能想起來的事,都說的特別詳細,想要給出更多的資訊,説明紀居昕瞭解局勢。
紀居昕靜靜聽著,凝著的眉心一直沒放下來。
原來魏王真的在耍花招,不管他手中有沒有先帝留下來的東西,他都不願意交給當今聖上。
昨日十七,他硬生生與永寧帝耗了一天,非要等永寧帝賜封地的聖旨下來,派給他的屬官拜見了他,他才願意交出東西。
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今日午時。
黃珠不知道借了宮中哪個內賊的勢,潛入宮裡,脅持了太子,要求在文武百官面前面聖,否則就殺了太子。正好魏王也在此時要求,他可以交出東西。
衛礪鋒一直守在宮外,皇上命他去與魏王交接,而黃珠之事,由他自己與安王世子簡王世子等一同應對。
皇宮混進刺客,必要加派武力護駕,加上一些不利流言刻意引導,守在魏王府的禁衛軍稍稍亂了一下。魏王便借此機會,由手下護著往外闖。
當時場面極為激烈,魏王的手下下了大量的毒,時機又選的巧,禁衛軍一時處於劣勢,被他從密道逃出。
衛礪鋒帶著自己的手下追了過去,重傷了魏王。
宮裡簡王世子揭穿黃珠陰謀,安王世子使計救下太子,但太子本就病重,經此一劫,立刻暈迷過去,太醫暗示情況不妙。
皇上心慟之下差點暈倒,撬開黃珠嘴知道她是誰的人,大怒之下立刻命人將其斬殺,並讓宋飛帶其屍體過來相助紀居昕。
宋飛知道的,就這麼多。
說起來簡單,可真正經歷起來,就知道那是怎樣一番激烈交鋒,京城的場面,比這裡更加緊張!
宋飛說,他最後得到的消息,是衛礪鋒重傷魏王,並將其逼到了懸崖。
重傷的意思,是魏王性命垂危,行動定有不便。
紀居昕細細想著,衛礪鋒能將魏王重傷,該是行動順利,取得了勝利……為什麼會有警戒煙花?
潛入宮內刺客黃珠已死,太子雖危,皇上雖受驚,卻並無其它大事,劉昔又在宮中,宮中不應該不會再有意外。
如果會有意外,定是魏王處。
衛礪鋒……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未知危險?
紀居昕心急如焚,揚鞭催馬,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趕。
到京城之時,正是天將明的時候。
用將軍府權杖敲開了城門,紀居昕走在街上,發現京城如往常一樣,安靜詳和,繁華從容。街邊有昨夜百姓熱鬧留下的痕跡,早點鋪子正亮著燈,準備開門做生意,一切皆沒有什麼不同。
等走到將軍府,看到牛二,紀居昕終於得知了噩耗。
衛礪鋒失蹤了。
衛礪鋒將魏王重傷,魏王身邊死士以全部身死的代價,拖著衛礪鋒一起跌下了懸崖。
那個懸崖非常深,非常光滑,周遭沒有樹木,一點可以借力的地方都沒有,牛二當時就帶著人去找了,找了整整一夜,都沒有見到衛礪鋒影子。
牛二聲音顫抖,“將軍他……可能……可能……”
將軍身死這個可能,便是鐵血漢子牛二,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