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相許
紀居昕到達北門之時,榴五已經快要抵擋不住。
其實魏王派去進攻北門的兵力並不多,可是北門缺人,紀居昕手底下就一堆五城兵馬司的人,大半都留在南門守城,對抗魏王大部隊,其它的全部打散放到其它城門。京城總共有九道門,四大五小,別的門相比之下不是那麼容易進攻,可以放的人少些,可是這麼一拆,放到北邊的也多不了。
榴五雖是青雀小領袖,可她也沒打過仗,雙方一對峙,敵眾我寡,慢慢支撐不住很正常。
紀居昕騎著馬,遠遠看到城門打鬥激烈,“鄭二!”
鄭二飛奔過來,“屬下在!”
“你帶幾個人,拿上你的黑油,速速使輕功上城樓助榴五,我即刻就到!”
“是!”
鄭二帶著人迅速奔躍至城樓,紀居昕帶著周大青娘,以及六谷墨隊,以最快的速度往城門趕。
待到了城門之上,紀居昕發現這邊雖險,形勢卻比不上南城門。雖然有些敵人已經順利爬上了城樓,但有青雀墨隊加入,解決他們根本不是問題。
紀居昕讓底下人動手,跑到城頭往外看去,攻城的人很少,最多四千人。看著還是一大片,但比對上三萬人,壓力小多了。
鄭二已經將黑油順著城牆半腰澆了一圈,火摺子甩過去,‘呼啦’一聲,熊熊火焰燃起,火線形成,敵方光對付這道火線,就不容易了。
將身邊登上牆頭的士兵全部殺了踹下城樓,鄭二湊到榴五身邊,一邊幫她砍人,一邊聲音拉長了,“五娘——”
榴五剛把身邊人殺完,回頭一看是他,眉毛立刻立起來,“你個挨千刀的,還知道回來!”
她話都沒停,手裡帶著刺的長鞭就卷了過來。
鄭二一邊跳著腳往後退,一邊嘶嘶抽冷氣,“你怎麼還是老樣子,打架老沖下三路!老子要沒躲開,大寶貝兒傷到了怎麼辦!”
榴五冷冷哼了一聲,“你這樣的,胯下的玩意兒不要也罷!”
兩人你來我往,竟然在城牆上打了起來!
周大臉上有些掛不住,“屬下去攔著師傅師娘……”
紀居昕笑了,“無妨。他們知道分寸,這城門,我們守住沒有問題。”
青娘瞪了周大一眼,站在紀居昕身側,笑的像朵花,“我幫主子守城!”
“好。”紀居昕看到下面欲往上爬的人,“仍然同之前一樣,以黑油阻,以弓箭遠程,如有錯漏,青娘以暗器補之!”
“是!”四處齊齊道是,戰鬥緊張有序的進行。
京城動靜這麼大,百姓沒有不知道的,但因四下文人學子溫言安慰,並未起什麼動亂,家家燒著香,祈盼此次危機能順利過去。
牢裡可就不一樣了,犯人們不聽話,獄卒心情不好,罵罵咧咧算是輕的,有些都用了私刑。獄卒們說話有時也不是太避著人,魏王造反這樣的事立刻在牢裡傳開了。
牢裡犯人與百姓不一樣,他們巴不得亂呢,全部亂了才好,亂到監牢,沒准他們就能順利跑了!
天字型大小牢裡,紀仁德聽到這個消息,灰暗的眼睛立刻閃著光芒,反的好啊……反的好!
弄死永寧帝當了皇上才好!
好歹他是魏王的人,只要魏王得了勢……
看他出去怎麼折騰那小白眼狼!
可惜紀仁德這輩子大概沒這機會了。
半個時辰過後,紀居昕成功守住北門,遠遠感覺到地面震動,聽得大軍如奔雷之聲,他立刻想到,衛礪鋒的援兵到了!
他欣喜地看向南方,希望那邊給個表示安全的信號。
可是脖子都疼了也沒看到任何反應。
難道……衛礪鋒有危險?
紀居昕不敢想,他已經受過一次打擊,不想再來第二次。
雖然聽到了援軍動靜,但援軍在哪裡,他並不知道,他仍然必須打起精神,緊緊守住南門。
就在聚精會神守城之際,六谷突然指著一個方向,聲音中帶著一種‘終於可以放心了’的安穩,“援軍來了。”
紀居昕遠遠看過去,遠處萬馬奔騰,穿著大夏兵服的士兵在滾滾塵土中飛奔而來。
夜已深,星月交輝,紀居昕能看到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以及遠遠奔來的急切。
“我們勝了!”紀居昕非常開心,看著四周衣衫染了血漬,形容略帶狼狽,眼睛卻亮的出奇的同伴們,“我們勝了!”
青雀眾人及五城兵馬司的所有人都興奮地喊出聲,幾乎是嘶吼著等待著援軍的到來。
援軍看著足有六七千人,對面魏王這小四千的兵力,妥妥的碾壓。
青雀及五城兵馬司眾人並未扔下手中武器,開始享受這一暢快淋漓的戰爭時刻。這一次他們一點也不害怕失敗,因為不會有失敗!
紀居昕微笑著向六谷,“父親要不要也活動活動筋骨?”
六谷一直擔心紀居昕,看著己方被壓著打,早就非常憋屈,現在敵人已無還手之力,紀居昕身邊也有人護著,輕輕嗯了一聲,隨手就是一排暗器灑出。
紀居昕站在城牆之上,看著敵人一敗塗地的戰況,頓時覺得非常爽!
正看著,突然見騎兵中間出現一人,披銀色鎧甲,執長劍,穿越千軍萬馬,直直朝著城牆奔來……
是衛礪鋒!
紀居昕瞳眸一縮,他來找他了!
頓時心中情緒澎湃,酸甜苦辣滋味全部過了一遍,心跳如擂鼓,怎麼也靜不下來。
他指甲緊緊扣著牆磚,“衛礪鋒——”
衛礪鋒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抬起頭沖他一笑,之後翻上馬背,腳一蹬,整個人躍起,大鵬展翅一樣落到城牆之上,之後腳步飛快移動,在牆面上走動仿如平地。
他的身影越來越近,很快走到紀居昕面前,展開雙臂。
紀居昕不知道怎麼想的,不但沒後退,直接蹬上牆頭跳了下去——
衛礪鋒將人抱了個滿懷,腳下動作不停,抱著紀居昕在空中,在城牆側旋轉,“小昕……我心悅你。”
紀居昕覺得這一刻整個世界所有聲音悉數遠去,戰場的嘈雜,屬下的呼喚,他統統聽不見,心裡眼裡只有面前這個人。
他雙手環上衛礪鋒脖頸,緩緩閉了眼睛,將自己的唇送上去,聲音小心又欣喜,“……我也是。”
衛礪鋒緊緊攬住懷裡人的腰,喉頭抖動,似有哽咽。
能再將這個人抱在懷裡,是這般不易。
曾有一刻他有過絕望,或許再也見不到這個讓他牽掛到刻骨銘心的人,老天終是厚待於他,這些天受了那麼多苦,他終是挺過來了!
紀居昕第一次覺得,一個吻,竟能吻出心疼的味道。
他不知道衛礪鋒經歷了什麼,可通過這個急切又不失溫柔的吻,他幾乎能感覺到,此刻是多麼的來之不易,或許一個意外,他們便會天人兩隔。
可不管怎麼樣,不管境況如此危險,歲月如何無情,只要這個人在,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將與他一起攜手紅塵,同悲喜,共患難。
此生,執手相老,不離不棄。
……
紀居昕意識稍稍回籠後,開始擔心這樣大膽動作之後如何場,人前這樣……簡直太羞恥了!
可事實證明,老天是厚待他的。
衛礪鋒的親吻太霸道也太急切,一時沒顧上紀居昕的身體。紀居昕這些天一直精神高度緊張,最近幾天更是睡的很少,身體疲累到了極限,被衛礪鋒親著親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衛礪鋒發現他不對趕緊放開,紀居昕已經暈了過去。
衛礪鋒急的不行,手指探上紀居昕脈門,再探探心脈頸側——小傢伙竟睡著了。
真是……
衛礪鋒搖搖頭,小心將紀居昕交給黑著臉走過來的六谷,不舍地看了幾眼,說了句‘有勞岳父大人’,摸了摸後腦,擅後去了。
紀居昕這一睡,足足睡了一天兩夜,第三天早上才醒過來。
醒來第一句話就問,“衛礪鋒呢?”
六谷過來摸了摸他的額,眉梢緩了緩,“還好,你之前有些發熱,我擔心你病了,現在還好,不燙。”
見紀居昕表情有些緊張,六谷歎了口氣,“放心,他沒事。”
紀居昕鬆了口氣,“他可是有事在忙?”
“魏王的人太多,整理起來也要時間。”
六谷拿來衣服,讓紀居昕穿了,在他洗漱的時候去了趟廚房,親自端了飯菜過來,與紀居昕一起用。
紀居昕睡了一覺精神不錯,小臉紅撲撲的氣血也很好,就是眼睛老往外看,像是在等什麼。
兒大不中留。
六谷腦海裡冒出這幾個大字,淺淺歎了口氣,拍了拍紀居昕的手,“放心,衛礪鋒一會兒就會來了。你肯定想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我來講與你聽好不好?”
紀居昕用力點頭。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六谷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