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黴運
紀居昕這兩日過的很不開心。
他發現好像有人在暗地監視他,非常隱晦,非常小心,如果不是他感覺敏銳,一定感覺不出來。
他曾被衛礪鋒保護跟蹤,知道行家裡手跟蹤人是什麼表現,衛礪鋒訓練出來的人本事極高,他都能察覺一二,這方面沒人比衛礪鋒做的更好,所以一察覺到,他幾乎立刻就確定了。
他在鬧市中走過,假借買東西觀察身後左右。很快,他注意到幾個相貌普通的中,青年男子。
這幾人穿著不一,有的衣著富貴,像是個富商,游走于街頭尋找商機;有的穿著下人服裝,走走停停仿佛在為主家採買;有的吊兒郎當,似混混似的在街上晃悠,越近家門,竟然還有一個窩在街角的賣貨郎,貨架堅在身邊,正對著他宅子的方向,大聲吆喝著,熱情招呼客人。
這些人雖然姿態不一,但有個共同特點——離紀居昕很近。只要用心注意觀察,他們總在視野範圍內。
紀居昕從國子監出來,第一次觀察,能看到他們,走了一路回家,每次借機回頭,都能看到他們,第二日依然如此。
而且從他們姿態裡,看不出一點善意,但凡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定像被毒蛇盯住一般,非常不舒服。
紀居昕覺得這事得與衛礪鋒說。
結果衛礪鋒比他早一步找上門,單刀直入地問,“你最近得罪了誰?”
紀居昕很認真的想了想,“沒有。”他給衛礪鋒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你知道有人跟蹤我了?”
衛礪鋒坐到紀居昕對面,剛從外面回來的確有些渴,接過茶一口飲盡,之後將空杯子遞給紀居昕,一副還要的樣子,“這些人不大對勁,我會在你身邊多派人手。”
“嗯。”紀居昕又給衛礪鋒續了杯茶。他對自己的性命一向很謹慎,不會看不清形勢就大大咧咧態度隨意,“你知道那些是什麼人麼?”
“正在查。”衛礪鋒指尖敲著桌面。事實上他也有些詫異,他是督察院左都禦史,手握整個都察院資料,同時還有五城兵馬司,以及西山大營的精英士兵,手底網路巨大,按說整個京城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可這群突然冒出來,沖著紀居昕來的人,他竟不認識!
他有些懷疑黑袍人。因為到此為止,他不能完全掌握的人,就是黑袍人那一派,那個三爺他從來沒見過;再有一個就是青娘,青娘背後顯然有人,但觀其表現,非友亦非敵,還算讓人稍微放心一點。
如果真是那個有鳳凰紋身組織的人,他們一直藏於暗處,為何突然冒出來監視紀居昕?這些人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查他們,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護著紀居昕,如此高調……
是否在表達對他不滿,想要公開宣戰,傷害他最要的人,或者抓去為質要脅他!
衛礪鋒眯眼,差點把手裡茶盅捏碎。
“喂——”紀居昕白嫩嫩小白在衛礪鋒面前揮了揮,清澈的大眼睛看過來,滿是好奇,“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與你說話都聽不到。”
“沒什麼。”衛礪鋒抓住面前亂晃的小手,湊到唇邊——
姿勢相當熟練,意圖相當明顯。
紀居昕眼睛一眯,他怎麼會讓這人得逞?這麼久了他要還反應不過來白白讓人戲弄,他得多笨!於是他用力,手往回收。
他的力氣當然抵不過衛礪鋒,衛礪鋒眼角微挑,眉目間滿是得意,眼看著猩紅唇瓣就要挨上紀居昕手背。
紀居昕沖他甜甜一笑,待人微怔時,腳挪過去用力一踩——覺得不過癮,他還碾了碾。
“嘶——”衛礪鋒吃痛,一分神,手上動作就沒那麼緊了,紀居昕立刻使力,小手滑滑一退,衛礪鋒的手就空了。
衛礪鋒眼角抽動,“力氣見漲啊。”
“那是,”紀居昕抬腳,小手拍了拍鞋面,“就是可惜沒有武器。聽說你的兵會穿一種鞋子,鞋前鞋前都能鑽出薄刃,送我一雙如何?”
衛礪鋒低頭,幾乎能想像到自己腳面血流如注的場面,不過他還是笑著答應了,“好啊。”
二人話題又回到監視上面,紀居昕總結最近做的事,接觸的人,“除了青娘,我好像真沒特別得罪誰。我四叔想為他岳父奔走內閣位置,我不大願意,在紀家被說了幾句,我四叔大約懷疑我什麼,但他不會,也沒這能力找到這樣的人監視我;除了上學做功課,我只窩在書房幫你看魏王卷宗,生活實在乏善可陳,我想不出為何會有人與我過不去。”
“想不出就不要想了,”衛礪鋒摸他的頭,“我會替你找出來。這些天在你身邊的人會多些,不舒服也要忍忍。”
紀居昕拍開他的手,“知道了。”
紀居昕想對付紀仁德,並沒有刻意瞞著衛礪鋒,以衛礪鋒的手段能力早就知道,可他並沒管,兩人從未在這個話題上有過交流,僅僅是心知肚明。
衛礪鋒今日來找紀居昕,一是小傢伙被監視之事,二是帶來一個消息,他認為這消息對小傢伙很重要,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
“程開悟打算退出內閣競爭。”衛礪鋒這句話說的有些緩慢,仿佛想給紀居昕個反應時間。
紀居昕聽完面色大變,“什麼?他要退出內閣競爭?”
明明兩日前他到程府,程開悟不是這麼說的!明明當時還是一副很有野心的樣子!
紀居昕緊緊盯著衛礪鋒,“你所言屬實?”
衛礪鋒點頭,“千真萬確。”
紀居昕‘霍’地站起來,“怎會如此!”
衛礪鋒看著小狐狸炸毛,長手一伸撈過茶壺倒茶,另一手支著下巴,一邊淡定喝茶,一邊欣賞美人,“因為他知道之前墜馬並非意外,乃是有人設計。設計的這個人,手伸的夠長,幾乎伸到程家後院,極為卑鄙。程大人覺得世間有這種人渣,實在應該有他這樣的鐵面禦史治一治,他決定不入內閣,死死霸在禦史位子上,用一張鐵嘴參死那些混蛋。”
“可是升至內閣權力更大,他可以更大力度的折騰小人!”紀居昕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居高臨下地看著自然悠閒的衛礪鋒,眸裡火花閃耀。
衛礪鋒從未在這個角度看過紀居昕。他抬著頭,小狐狸低頭俯視,一雙眸子灼灼如火,特別有朝氣。
衛礪鋒看的心癢癢,忍不住輕佻地朝紀居昕吹了口氣,“程老頭繞不過彎來,你與我吼可是有用?”
溫熱氣息噴在鼻間臉頰,太過曖昧,紀居昕臉微微一紅,轉而又惱怒非常,衛礪鋒這麼嘴欠,完全因為他自己送上門!
他胸膛起伏,氣的不行。瞪了衛礪鋒半天說不出話,索性轉頭往外走,臨了把門狠狠一摜,發出巨大響聲。
“又害羞了……”衛礪鋒摸下巴。回味起方才小狐狸表情,他覺得下次有機會,得讓小傢伙坐在自己大腿上試試,看看是個什麼滋味……
紀居昕走回自己房間,發現衛礪鋒沒跟上來,鬆了一口氣。他悶坐想了一會兒,覺得有必要去程家一趟。
豈知剛收拾好要出門,平安胡同來人,說是姑奶奶回來了,請他回去拜見。
過來傳話的是楊氏房裡下人,能被這些下人面含恭色喚一聲姑奶奶的,只有紀妍。
紀居昕皺了皺眉,招孫旺過來說了幾句話,去了平安胡同。
走到半路,孫旺追上來,小聲在他身邊說了句:衛將軍去督察院了。
紀居昕點了點頭,眸內閃過一道複雜,這人總是很有分寸,很懂他底限……
紀仁德在平安胡同的宅子只有兩進,正房讓給楊氏,東西廂分別住大房,四房夫婦,女孩們住在後罩房,男孩子住在前院,因二房沒來,還算住的下。
但紀家在臨清可是有御賜的大宅,一個人住一個院子都嫌窄,到了這,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些人真真是相看兩相厭。
紀居昕一進正房,就看到互相別苗頭的李氏田氏二人,差點連正主都忽略了。
楊氏適時咳嗽一聲,李氏白了田氏一眼,兩人暫時分開站定,沒說什麼話。
紀居昕這才看到紀妍。
她坐在楊氏右手邊,銀盤臉,大眼睛,身材微豐,穿著一身海棠紅的褙子,瞧著十分端莊大氣。她一隻手被楊芪握著,另一隻手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眼眶微微有些紅,顯是哭過了。
在她身側,有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同樣的銀盤臉,大眼睛,極有靈氣,與紀妍長的非常像,大概是她的女兒了。
“昕哥兒,來,見過你的姑母。”楊氏指著紀妍。
紀居昕依禮上前拜見,“見過姑母。”
“嗯,好孩子,過來讓姑母看看。”
紀妍笑容溫婉,看出紀居昕有些拘緊,也不強硬去握他的手,只將身側丫鬟拿來的盒子遞給他,“一點小玩意兒,拿去玩。”
紀居昕眉眼彎彎,露出一個非常燦爛的笑,“謝謝姑母。”
這便算見過了。
接下來紀居昕站到一旁,聽著房間裡的女人們說話。
紀妍時不時會不經意看他一眼,似乎在觀察他。每每有這種感覺,紀居昕就抬起頭來,沖紀妍的方向笑一笑。
楊氏與紀妍聊天,李氏田氏不停表現,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常插嘴湊趣,房間裡氣氛相當熱鬧。
可這麼熱鬧起來,一直乖巧沒怎麼說話的紀妍女兒,就被忽略了。
紀居昕聽了一會兒,無非是不痛不癢的話裡機鋒,爭先掐尖,實著沒意思,看到小姑娘眼睛略迷茫,就沖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先是很害羞的往娘親身後縮了縮,後來大約想起自己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做這個樣子,咬了咬唇,悄悄下地,跑到紀居昕身邊,“哥哥喚我?”
“你餓不餓,哥哥帶你吃點心呀。”紀居昕早注意到小姑娘總是眼饞的看楊氏桌前的點心。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用力點頭,“嗯!”
紀居昕見紀妍看過來,給她比了個手勢,紀妍點點頭,眼睛裡似有感激之色。
“你叫什麼名字呀?”紀居昕帶著小姑娘走到桌邊,把紅豆糕推到她面前,看著她吃。
“我叫月兒。”小姑娘拿到紅豆糕,笑的甜甜的。
“月兒好漂亮呢,身上的紅裙子也好看,你娘親一定很疼你。”
小姑娘挺胸脯,神色驕傲,“娘親最喜歡我了!”
“哈哈月兒這麼可愛,所有人都會疼你的。”
“我爹就不疼我。”說起這個話題,小姑娘有些不開心,紅豆糕都下了。
紀居昕趕緊哄她,一邊哄她,一邊跟她聊天,把小姑娘逗的直樂。
他也從小姑娘這裡,得到了很多歸平伯府的事。
與之前衛礪鋒交給他的資料比對,他發現歸平伯府很奇怪。
歸平伯府的當家是伯爺,紀妍的公公。衛礪鋒的資料裡,這個人很聰明,會想著替皇上做事,卻從來不戰隊,很忠心,很眼明心亮的一個人,皇上對他很信任,歸平伯府的爵位很穩。可他最愛的嫡幼子一直在折騰,經常靠近劉昊,明顯是個危險信號,伯爺卻不制止,就這麼看著,雖然沒幫忙,但這個態度著稍稍有些奇怪。
如今聽小姑娘一一說著家裡煩惱的事,他聽出吳知谷對紀妍不算太好,紀妍好像也沒有想抓住吳知穀心的意思,反倒在伯爺老太太那裡表現不錯,與長兄長嫂相處又極為融洽,為人做事樣樣得這幾位的好,同時座大山護著,吳知穀也不敢太過分。
之前吳知遠說過,他二嫂最怕二哥生氣,現在看分明不是。
莫非……歸平伯打著兩頭觀望的主意?府裡分幾派,觀點不一至,他便縱著不管,不管到時候誰選的方向都贏了,歸平伯府都不吃虧,頂多失個半個兒子?
可是之前不是說,吳知遠是老來子,最受寵愛?
紀居昕有些糊塗了。
衛礪鋒那裡的分析是,歸平伯府暫時與那些危險的事都不相關,可以不過多關注,但詳細卷宗還是有的,紀居昕決定回去看看。
他對紀妍印象很不錯。
到了中午,楊氏留飯。
紀妍問了一句,怎麼家人都到了,昕哥兒還住在外面?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在與楊氏聊天,眼睛卻看向李氏。
因她是紀居昕嫡母,但凡關於這孩子的事,必然要先問她。
可是李氏一點也不想管。
她僵著嘴角,“這不是剛到京,老四這宅子也不大……”
田氏扶了扶腕間玉鐲,“瞧大嫂這話,我們老爺雖本事不濟,只能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買這麼個二進的宅子,但咱們人不多,擠一擠也是住得下的,親人嘛,就是住在一起才親香。我雖是昕哥兒嬸娘,但有你個嫡母,我一直不好發話。其實我也早想說了,把昕哥兒接回來住多好,任他一個人孤零零在外頭,沒的讓人齒冷。”
李氏氣的胸膛起伏,和著這還是她的錯了!
明明到京第一日,看到那小賤人大家就暗暗提過這個話題,所有人都表示家裡窄了不想讓人住回來,這會兒被問起了,就都是她錯了!
這陣子田氏借著父親要起勢的風,在宅裡囂張不少,楊氏護著,紀仁德哄著,一大把年紀了,夜裡還來紅袖添香!李氏嫉妒的不行,紀仁禮從來沒對她這麼好過!
可是田氏頭正勁,她不敢惹,委委屈屈看向楊氏,“娘——”
楊氏擺擺手,讓陳媽媽把紀居昕叫過來,問他,“想不想回來住?”
李氏眼睛一亮,認為楊氏在維護她。
正如她不想和紀居昕住在一起,她認為紀居昕估計也不想日夜看到她的臉,在外面多自在,一定不會想回來住!只要他自己承認了,就沒她沒什麼事了!她還可以借話頭鬧一鬧!
結果紀居昕的回答卻打了她的臉,紀居昕眼圈一紅,嘴唇蠕動,“孫兒……很想回來住。”
“瞧這可憐的,都要哭了。”楊氏拍拍他的手,“沒事啊,沒事,不管你住哪,祖母都疼你。”
楊氏也認為紀居昕肯定想住在外頭,年輕人看到花花世界,沒幾個心不野的,只要他稍稍表個態,這事就能順著話頭砸定了。她其實也住不慣小地方,再多個人她覺得眼睛都鬧的慌。
田氏雖然擠兌李氏,但也不願意看到不喜歡的人整日在家裡晃。她兒子最近最討厭有人提紀居昕,現在人還要住進來,以後可怎麼得了?
於是所有人心思都一樣,都希望紀居昕說不想回來,這樣就可以義正言辭的教訓一頓,再故作大方的准了他的願望,顯的長輩們多可親,紀居昕一說很想回來,非常非常想回來,她們立刻不願意,一個一個開始勸。
說什麼平安胡同離國子監太遠,眼看著沒幾個月就秋闈了,紀居昕需要專心用功,這一來一去花的時間那麼多,人也累,哪還有心思用功?再說這裡窄小,整日裡下人們辦事都能吵的人頭疼,怎麼有好環境讓人靜心讀書?
聽說簽的死契,租金一交交了半年還是一年的,這退租錢也退不回來,浪費了豈不可惜?又道不管住在哪裡,都是紀家人,該有的份例,該得的東西,一樣也不會少,會按月全部送過去。
……
一個一個,你一言我一語,誰都有理,說到最後讓人覺得紀居昕如果住回來,簡直對不起全家,把紀居昕嚇的,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楊氏瞧著可憐,歎口氣,“你母親嬸嬸是為你好,你可不能有意見,祖母把話放這裡,你想住哪就住哪,直接開口與祖母說,祖母保證她們不敢反對!”
紀居昕眉目低垂,腳尖繃緊,白著小臉,“孫兒……孫兒住在外面可以了……”
楊氏鬆了口氣,“乖,回頭祖母再給你些東西,你走時把畫眉百靈都帶走,讓她們每天來這裡報一回你過的怎麼樣,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誰欺負你了,只要你說,祖母馬上去辦!”
“勞煩祖母了……”
……
他們說話,紀妍也不插嘴,就靜靜坐在一邊聽著,末了朝紀居昕投來友善笑意。紀居昕猜,大概明日就會收到紀妍送來的禮。
一個時辰後,紀居昕拉著一馬車東西回家,憋笑憋的都快內傷了。
他就知道紀家人這德性,早研究透了應對之法!鬼才願意和那群噁心人住在一處!
心情大好,他決定去吃碗醪糟粉子,可惜找了一條街,也沒找到羅婆婆。
細想想,好像打過了年,他就沒見過羅婆婆了。
除夕那夜遇到受傷的羅婆婆,他讓護衛們幫忙送醫,護衛們第二日回報,說羅婆婆身上的傷是外傷,大夫說傷口不深,上了藥好好養養就行,沒有大礙。
羅婆婆不願麻煩他們,上了藥休息一會兒,自己悄悄捂著傷口回了家,他們為了不傷老人家面子,綴在後面親眼瞧著羅婆婆安全到家,直到燈熄了人睡了,才回來。
紀居昕一直忙,沒空去看望,現在想想覺得不對,招來那日護衛問可記得羅婆婆家住哪。
護衛點頭,紀居昕便讓他頭前帶路,他要去羅婆婆家看看。
反正這個時間,去程家也來不及了,程老頭沒准自己想一想能緩過來,他明日再去不遲。
結果走到羅婆婆家,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
四周沒人,紀居昕使了個眼色,讓護衛跳牆過去看看情況。
一會兒工夫,護衛出來,臉色不太好,“裡面沒人,瞧著一兩個月沒人住了。”
紀居昕皺眉,怎麼紀家人一上京,他就好像走了黴運,沒一處順的。
更鬱悶的是,晚間接到最新消息,紀仁德和田明直運作相當成功,基本讓半成以上朝臣認為田明直合適入閣,爭吵聲音漸小,皇上情緒也略有緩和,如果沒什麼意外出現,這個名額最終大半會落在田明直身上。
如此諸多不順壓在一人身上,按理說此人必該愁眉苦臉才對,紀居昕卻不是。
昏黃宮燈下,他穿著家常紺色袍子,手持消息卷宗,雙目灼灼,熠熠生輝。
時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