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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日常》第181章
182、安心

第二日一早,紀居昕給李氏送去了一份不錯的禮物。

李氏是他嫡母,前生今世沒少折騰他,他利用起來毫無壓力。李氏身邊最信任的人是兩個媽媽,一個王媽媽,一個劉媽媽。在臨清時,王媽媽因為總是幫著李氏想主意折騰紀居昕,讓他用計打壓失勢,劉媽媽便成了李氏身邊的第一人。

這次紀家人上京,紀居昕隨意問過一句,劉媽媽淡淡說王媽媽已經去世,說話時還拿帕子印了印眼角,相當傷心,紀居昕便覺劉媽媽手段更厲害了。可劉媽媽對他恭敬一如既往,隱隱有請纓辦事的意思,像是認准了他這個人,紀居昕認為劉媽媽這人能力不人俗,索性就交待了些事做。

田家現在在風頭浪尖,田氏在紀家後院也做威做福,有人護著,李氏連架都不敢打,紀居昕非常‘同情’,相當‘好心’的送了一本戲本子,放到李氏房裡。

這個戲本子,講的是不貞淫婦百般掩飾做戲後仍被發覺,最終浸了豬籠的故事,相當大快人心。

為了不殃及劉媽媽這個自己人,這戲本子,他是讓周大三更天穿著夜行衣送去的。

他用這個方式提醒李氏,注意田氏兒子紀居宏的生辰。

紀家的陰私事不要太多,下人們嘴裡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故事’,當然這些事在主人公高高在上的時候,她們不敢隨便嚼來傳播,只敢背著人在角落裡小聲議論。

前世存在感實在太低,也讓紀居昕有機會,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聽了一耳朵,其中便有一件:田氏懷胎八月早產生下紀居宏,可孩子白胖可愛,沒半點不足不之相,接生婆見過的初生孩童不知凡幾,幾乎立時確定,這孩子是足月的。

李氏不可能沒聽到半點風聲,但當時田氏只是個妾,沒計較的價值,而此事過去久遠,沒事定是想不起來。

李氏不忿被田氏壓著欺負,時時會有氣悶情緒,劉媽媽心疼李氏,時不時說一兩句‘如果大少爺在就好了’,‘有大少爺撐腰,誰敢這麼欺負您,奴婢瞧著心疼’類似的話,李氏的不滿情緒會更甚,甚至她會想起之前湖綢帕子之事,想起自己兒子有可能死于田氏之手,一定會情緒激昂憋不住,再看到這個提醒作用相當強的話本子,傻子也會想到怎麼扳倒田氏!

如果她想不到,劉媽媽會讓她想到。

李氏不如楊氏聰明,看不到大局面,看不到田明直當了內閣會給紀家帶來什麼好處,她只知道,四房得了好,她就得不了好,不管怎麼樣,她是宗婦,不容任何人壓在頭上!

紀居昕洗漱完畢,對著鏡子整衣冠。

紀仁德給田明直造的勢,用的是‘名聲’。既然如此,他把這‘名聲’打破就是了。

紀仁德對他已經起疑,這次再下手,紀仁德稍做查探,就算找不出源頭,也幾乎會肯定是他做的。

換了他自己,每次倒楣時都有同一個人身影,便是不相信,便是沒證據,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了。

但是他不怕。他現在手中的東西足夠多,直面紀仁德,他一點都不怕,相反,他還隱隱有些興奮。他要親手,一點點的,把這些惡人推入深淵,讓他們眼睜睜看著,卻無法挽回。

正如當年的自己,想死,都死不了。

紀居昕靜靜看著鏡中人,衣冠整潔,長身玉立,沒哪處不對,他舒了口氣,抬腳往外走。

“少爺,您不用早膳了嗎?”畫眉小跑步跟出來。

紀居昕離開臨清時,並沒帶畫眉百靈,兩個丫鬟是跟著楊氏一行一起上京的,幾個月沒見主子,畫眉心裡憋著一股勁,總想表現。

紀居昕並沒怪她,笑著說了一句“不用”,就離開了。

畫眉有些蔫地回頭,綠梅正好走出來,臉色不太好看,便緊起眉梢,“我不過是問一句!”

綠梅進房間收拾桌面,冷冷說了句,“我勸你知些分寸。”

畫眉一張俏臉紅了青表了紅,末了跺了跺腳,走開了。

在去程家前,紀居昕先拐到隔壁將軍府。

將軍府的門房看到他,笑的像花兒一樣,“紀主子來啦?將軍在演武場呢!”

紀居昕怔了怔,略點頭,抬腳往裡走。

走到廡廊,與將軍府管家打了個照面。管家也很熱情,“紀主子來啦?我就說今兒個喜鵲叫呢!您找將軍是吧,將軍正脫了光膀子與人幹架呢!您快去瞧瞧!”

紀居昕嘴角抖了抖,忍住了面無表情越過管家。

走過月亮門,牛二跳出來了,“聽說紀主子來了,果然是!給您請安啦!紀主子昨兒個睡的好不?不好可以揍將軍!紀主子心情好不?不好還可以揍將軍!”

紀居昕停了腳步,雙目微闔,這就是他不願意來將軍府的原因!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將軍府的人變的很奇怪,笑的奇怪,說的話也奇怪,這牛二更是個中魁首!每每見到都讓他手癢想揍人!

還有這紀主子是怎麼回事?多日未來新外號都有了?誰起的?真的忍不住要起外號,求別像後宮妃子,咱來個陽剛一點的行不行!

站在紀居昕身後的宋飛比較有良心,“紀主子還未用早飯。”

紀居昕:……竟然連冷面宋飛也淪陷了。

“唉呀竟然敢餓著紀主子,真是該死!”牛二拍了拍大頭,嗖一下離外跑,“老牛去找廚房上菜,上好菜!”

紀居昕突然不願意往裡走了,面無表情的退回兩步,“你去與將軍說一聲,我來了。”

他吩咐完宋飛,頭也不回地走向正廳。

走進正廳,小丫鬟殷勤倒茶,像模像樣地抱怨,“紀主子好久沒來,奴婢都讓將軍罵了五回了……”

紀居昕揮揮手,他實在不想再看到這幫人,漂亮可憐的小丫鬟也一樣。

茶還未涼,衛礪鋒便到了,與他一起到的,還有廚房熱乎乎裝盤精緻的飯菜。

牛二扒在門框外偷偷憨笑,見被紀居昕發現,索性伸出大頭,指著桌上飯菜,一副這些都是我吩咐的上好菜色,求表揚的表情。

紀居昕默默地看著擺了一桌的菜,尤其他面前那道,盛菜的盤子再漂亮,裝點的蘿蔔花再精緻,也擺脫不了它是烀肘子的事實。

一大早誰要吃這麼油膩的玩意兒!

牛二蹲在門檻外,大半個身子掩在門板後,期待著紀主子非常滿意,並威武用飯的模樣。

他認為這些都是男人愛吃的菜,紀主子一定非常喜歡!而且雞魚肘肉樣樣俱全,滿滿一桌子,不怕吃不飽!

紀居昕黑著臉,牛二傻乎乎蹲著像等骨頭的大狗,桌上一堆……這些玩意兒,衛礪鋒手掌撫額,歎了口氣。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一掃,劇烈的掌風刮過,直接把門關上,差點拍牛二臉上。

牛二級驚險的後滾地,避過將軍掌風,歎著氣站起來。不就是與那口子吃個飯,還不讓看,將軍真是獨佔欲好強!太傲嬌了不行!大夥都喜歡紀主子,紀主子那麼優雅貴氣,小小年紀便氣勢十足,大夥都很想看他開心吃飯是什麼樣子的!

衛礪鋒快手快腳地把桌上那堆油膩肉菜撤到旁小幾,桌上只留些清新素炒,清爽涼菜,並幾個佐粥的什錦醬拌菜,主食也只留了粥和雞蛋薄餅,才將筷子遞給紀居昕,“來,咱們先吃飯。”

他看出紀居昕心情不大好,怕氣著小傢伙,先讓人冷靜冷靜。

紀居昕想起來的目的,忍住了沒抬腳走,默默夾菜吃飯。

飯畢,紀居昕看著衛礪鋒,“我有事求你。”

衛礪鋒也吃完了,正漱口,聽得這話,沖紀居昕拋了個飛眼,“我們之間用什麼求字,你親我一下,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紀居昕額角直跳,狠狠壓著脾氣,“我在說正事!”

“你不信來試試,我保證效果好的出奇。”衛礪鋒笑著眨眼,有股痞痞的兵味,偏偏又因為軍人的正直氣度,又有幾分可信,兩者結合出一種惑人的誘哄。

紀居昕別開頭,沒說話。

“這裡菜味大,別熏著你,我們去隔間。”衛礪鋒站起來,沖紀居昕伸出手。

他來求人,不能讓人不高興。紀居昕忍了忍,緩緩伸手放了過去。

衛礪鋒捏了捏掌中柔滑小手,非常非常慢的,把紀居昕牽到隔間。

坐下後就沒藉口牽手了,紀居昕將手抽回去,不想與衛礪鋒消磨,“我馬上要去程家,如果你今天不忙的話,可否幫我個小忙?”

看著小傢伙有點臉紅,想必求人的事做的極少,衛礪鋒暗暗享受了會兒此刻旖旎,到底心疼眼前人,沒太端著,只眼疾手快地牽過小手親了一口,就十分篤定地答應了,“沒問題!”

紀居昕:……

明明交情足夠,這死混蛋非要逗一逗他心甘!太討厭了!

“我現下馬上去程家,過得一個時辰,你去接我。”紀居昕眼梢微垂,密長睫羽在眼底畫出淡淡陰影,把小臉襯的更加精緻俊秀,“只要到門口接一下我就可以了,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

衛礪鋒忍不住捏了捏小傢伙的臉,待紀居昕看過來時迅速放開,清咳著掩飾,“好。”

待走出將軍府,府裡一堆人圍過來送,嘴裡說著‘紀主子走好’‘紀主子常來’,紀居昕面上發紅,良久消不下來。

他聽到自己心跳快如擂鼓,一聲聲清晰敲在耳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事……好像到面對的時候了。

不是不想靠近,不想懂,就能一直渾渾噩噩過下去。

到得程府,程榮熱情地把他迎進門,結果還未到自己院子,就被祖父截了胡。

程開悟當時正在擺弄一副棋譜,聽下人說紀居昕來了,立刻讓人去請到他的書房。那日與紀居昕聊了很多,這孩子很通棋藝,正好有機會,手談幾局最好了!

紀居昕同程榮一起到了程開悟書房,程開悟招手讓紀居昕與他下棋,紀居昕也不推脫,略挽了袖子,坐過去與程開悟對奕。

程開悟執黑,紀居昕執白,一方守角,一邊拆邊,很快對峙之勢起,雙方落子神速,殺氣騰騰。你吞了我的子,我便殺你的兵,兩柱香過去,下了個勢均力敵。

程開悟玩的興起,笑的鬍子都抖了,“小友小心了。”棋子‘啪’的往棋盤上一放,相當有氣勢!

紀居昕眉眼微彎,指尖夾了一顆棋子,緩緩道,“大人才該小心。”他淡然若素,舉重若輕的,將指尖棋子落在棋盤中央。

隨著棋子輕輕一響,程開悟倏地眼睛瞪圓,“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留了手!”他竟沒注意到,讓這孩子落這一子,破了他的大龍!

此棋子一放,勝敗已分。

紀居昕抱拳,“承認了。”

“好棋啊!”程開悟不是個輸不起的人,反倒被激的更有興趣,求勝欲望相當強烈,他收著棋盤上的棋子,“來來,小友,我們再來一局!”

紀居昕卻束了手,“再來一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晚輩有一句話想問,希望大人認真告知。”

程開悟端正了神色,“請講。”

“請問大人,為何意欲退出內閣之爭?”紀居昕單刀直入,一字一字句,問的頗有力度。

程開悟一怔,轉而眉頭壓低,“你如何知道這個消息?”

“那便是屬實了。”紀居昕眉眼鋒利,定定看著程開悟,“如何得知,恕晚輩不便言語,可大人如此兒戲衝動,如何對得起欣賞大人,期待大人的人!”

他朝皇宮的方向拱拱手,“今上勤勉,有宏圖之志,周遭卻無良臣輔佐,諸多善舉良議,無法行之於民,利之于國,但凡有良知的讀書人無不惋惜!朝中駐蟲多矣,吾輩期待有大人這樣的忠良之臣挺身而出,肅風氣,正朝綱,不懼結黨之威,不顧性命之險,為我朝,為聖上,為百姓謀福祉!然大人明明豪情萬丈,卻因些許小事放棄,豈不讓人心寒齒冷!我大夏朝,可還有孤膽良才,令吾輩可以期待!!”

這一席話擲地有聲,激的程開悟胸膛鼓動,直接站了起來!

程榮也好似嚇呆了,坐在牆側怔怔看去,動都不敢動。

程開悟緊緊盯著紀居昕,眼睛裡似有光芒閃過,似乎憤怒,似乎不滿,相當有壓力。紀居昕卻不懼,不躲不閃,直直看著程開悟的眼睛,執拗地等待答案。

程開悟突然坐下,緩緩歎息,“朝中之事,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

紀居昕黑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便請大人講與晚輩知曉!”

“朝中……”程開悟清咳兩聲,像是被逼的不行了,破罐子破摔般揮了揮手,粗著嗓子,“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傢伙,懂的用最尖的刀剖我老頭的心!算了,我便與你在這裡承認,朝政複雜,我程開悟眼亮嘴利,能找出小人,能參得小人說不出話,但我這心缺一竅,不會與人使心眼兒。朝中現下形勢,田明直田大人幾乎已是確定入閣人選,未有異議此事很快便定,為我之事,已麻煩友人頗多,繼續往下奔走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如就這麼算了。”

這話裡有無奈,也有野心未盡的遺憾,程開悟神情複雜地看著紀居昕,“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來年春闈必榜上有名,有你這樣的聰明孩子,朝中也算是後繼有人,老夫很欣慰。”

紀居昕卻笑了,“這麼說,大人只是因為無望所以放棄?如果晚輩給您希望,您便會繼續?”

“有希望當然……”程開悟突然住口,不贊同地盯著紀居昕,“你不可以做危險的事。”

“自然。”紀居昕乖乖的手攏著袖子,“晚輩這樣的小孩子,也做不了什麼危險的事,但晚輩有助力,保證過不了幾天,田大人會被聖上斥責,只要您繼續發力,機會就屬於您。”

程開悟狐疑,“我若不信你,不會與你說這麼多,但你這話實在……”

“大人不信我能力,信不信衛將軍?”紀居昕給出最後一枚安心丸。

“衛將軍?衛礪鋒?”程開悟眼神一閃,“衛將軍本事,老夫自是信的過。”

“那大人就聽信吧,”紀居昕眨眼,“可別又胡亂退縮,害晚輩擔心。”

“你這孩子,可不好總學大人……”

程開悟正半信半疑著,門房來報,說衛礪鋒衛將軍到了。

“快,快請進來!”程開悟站起來,罵程榮,“你這孫子,趕緊準備待客啊,呆坐著像什麼話!”

程榮也跳了起來,兩眼發直,“哦哦知道了!”

紀居昕卻微微皺眉,說好衛礪鋒只需在外面等……

衛礪鋒大踏步進來,威武霸氣氣勢十足的環視了四周,走到紀居昕面前,輕言細語,“談完了?”

紀居昕點點頭,他此刻非常感謝衛礪鋒沒一上來就拉他的手。

衛礪鋒其實是想拉的,但小傢伙明顯不願意,他是個懂得尊重別人的好將軍,於是只走的近了一點。

他手臂貼著小傢伙的肩膀,“要走了麼?”

紀居昕僵硬地點點頭,側過臉勉強對程開悟笑了下,“大人現下可相信了?”

程開悟看兩人關係好,自是千信萬信。衛礪鋒一向不與人接近,尤其文官,他願意踏足程家,是支援信號,或許是衛礪鋒看重他,不好直接說,才借紀居昕上門表態。

“那大人且看著吧,三五日後,必有回音。”

紀居昕說完,率先告辭,衛礪鋒茶也沒喝一杯,推了程開悟熱情‘坐一會兒’的邀約,亦步亦趨地跟著紀居昕離開。

坐上馬車前,紀居昕同衛礪鋒道謝,“謝謝你,我本來……”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衛礪鋒托了把紀居昕的小屁股,把人半抱上了車。

紀居昕瞬間臉紅了,“你,你滾開!”

話音落下,衛礪鋒退開,紀居昕掩住自己的嘴,尷尬地貼著車壁,他怎能這麼……衛礪鋒幫了他,他再不高興,也不能隨便罵人滾,這樣很傷人……

他有些不敢回頭面對衛礪鋒,擔心衛礪鋒生氣,不想衛礪鋒卻眼睛亮亮的湊過來,“來寶貝兒,再罵一句讓我滾?嗯?”一副很愛聽的樣子。

紀居昕:……

“其實我更想聽你說放肆……”衛礪鋒不要臉地大頭靠在紀居昕肩膀上,“你那時的樣子可愛極了……”

紀居昕實在無語,可又不知如何應對,慌亂地眼睛亂瞄,視線不自然飄向車窗外。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中年男子,身穿月白長衫,一身墨發並未挽起,柔滑地披在腦後,尾部用一黛青緞帶綁系,行走間步伐閒適,姿態優雅,自有一番安然。

在他的記憶裡,只有一個人會如此打扮。

他的恩師,六谷山人!

“停車!”紀居昕高喊一聲,迅速跳下車,追著前方人影。可街上行人太多,他跑了幾步,前面人不知怎麼的一拐,瞬間消失在人海。

紀居昕停在原地,眼角發紅。

師傅……

衛礪鋒自然第一時間就跟過來了,看到小傢伙難過,把人半攬進懷裡拍了拍背。馬車跟著過來,他把紀居昕抱上去,待人情緒穩點,柔聲問,“可是你前段時間讓下面去尋的人?我記得叫……六谷山人?”

“嗯。”紀居昕收斂情緒。前世的事除了自己不會有人懂,他不能表現太過引衛礪鋒懷疑擔心,“他的畫……很好,我一直想請教。”

“原是如此,你對畫藝也真是執著。”衛礪鋒想起最近京城最大酒樓舉辦的品畫宴,石屏先生的名聲如日中天,只怕現在站出來,登高一呼,便會有無數人追隨,而這個石屏先生本人,卻對自己並不滿意,一心想讓變的更強。

正是小傢伙如此單純,如此執著,才這麼讓他牽掛,放心不下。

“我幫你找。”

“你幫我……”紀居昕眼睛紅紅的抬頭,衛礪鋒的本事,他最清楚,他應了,真就會把人找到身邊。

“謝謝你……”他抿著嘴道謝。

突然想起這兩日身後監視的視線好像少了,他拽住衛礪鋒襟口,“那些跟蹤我的人……”

“殺了。”衛礪鋒聲音平靜,“敢沖你下手,當我這個將軍是叫著好聽的。”

他聲音低沉溫和,紀居昕卻忍不住一抖。

“嚇著了?”衛礪鋒捏著紀居昕的小手,“放心,我留了人回去傳話,不管那些人是誰,都不會輕易再找你。他們要越過我的屍體,才能看到你。”

紀居昕閉上眼睛,“謝謝……”

他突然覺得很累,這麼多意外讓他有些疲憊,可衛礪鋒在身邊,就好像頭頂多了一片天。不管怎麼樣,不管自己主動面對,還是沒出息的躲起來,都沒關係,有衛礪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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