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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日常》第186章
187、女子

紀居昕接到李氏死訊也很驚訝,在他印象裡,李氏是個極好強的人,好強的人會衝動,會害怕,但很難存死志。李氏為什麼……

接到吳明回報,劉媽媽一家已安排妥當,得到劉媽媽詳述,他才明白,原來李氏是心死了。

李氏此生最重的執念就是紀仁禮,可她從來沒得到紀仁禮的心,別說整顆心,竟連半點同情都沒得到,接到休書的一刹那,李氏……就不想活了。

她安排了她的嫡女紀瑩,寄回李家的信裡,寫明事實過往,以自己強烈的死亡方式,保全李家名聲,同時送李家一個可以拿捏紀家,談條件的大禮,以此希望李家能照顧紀瑩。

她用這般激烈的方式死亡,心底應該還是不忿的,不滿婆母二十餘年高高在上的折磨,恨紀仁禮沒半點夫妻之情……

李氏不是個好人,死在她手裡的性命不知凡幾,前世紀居昕會落得那樣下場,李氏是個極卑鄙的幫兇。

她是紀居昕的仇人。

可得知她的死訊,紀居昕並沒有太開懷。

雖說惡人終有惡報,於自己而言,她死的實在太好了,可她這樣的死亡方式……紀仁禮是得有多渣。

紀居昕越想越覺得噁心,他覺得紀仁禮這樣的人,這樣清高自負,無情無義,自私懦弱的人,實在不配做自己的父親。

他看向牆上畫像。

娘親明豔脫俗,眉眼聰慧,怎會看上紀仁禮?他百思不得其解。

看了一會兒,紀居昕起身沐浴,找出素色衣服穿上,帶上丫鬟小廝,去平安胡同弔孝。

李氏是他的嫡母,可紀家竟然沒有人來通知他守靈。

紀家可以忘記他,他卻不能裝做不知道。外面喊的那麼厲害,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紀仁禮從家裡沖出來後,晃晃悠悠走到了書畫街。

吹風吹了一路,他腦子清醒了很多。

他不覺得對不起李氏。男大當婚,她娶李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不上喜歡,二人也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遇到達婧雪,他的確失了一顆心。他愛雪兒,愛雪兒無與倫比的才氣,愛雪兒天下無雙的美貌,也愛情事間難以形容的美妙感受,恨不得將她供起來捧在手心,將所有一切都給她,只要她高興。可雪兒很懂事,從不掐尖要樣,他也沒虧待李氏,雪兒的存在並沒有影響到李氏一星半點,李氏卻酸起來沒完,明裡暗裡折騰。若非如此,雪兒也不會孕後日漸消瘦,最後難以支撐生產……

他給了李氏正室地位,給了她足夠的權力和尊重,他沒有對不起李氏的地方。李氏被休,也是因為她做的太過,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非要擺到官府!安哥兒是他親子,那般去世他也很心痛,可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不應該珍惜當下,好生過日子麼?

李氏折騰這一出,是想所有人欠她,讓所有人不好過是不是!

紀仁禮緩緩走在街頭,越想越難受,如果雪兒還在,如果她還在……

突然一陣暖風襲過,淡淡的桅子香氣飄來。

紀仁禮猛的抬頭,見前方有一女子,著鵝黃紗裙,頭戴同色紗帽,身形窈窕,走路時裙角微擺,似夏日蓮花。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女子微微回頭,面紗下的臉看不真切,可眉心那朵紅色梅花花鈿,清楚明晰,頗為動人!

紀仁禮突然頓住,渾身發抖,下一刻口中驚呼,“雪兒!”他抬腳跑起來,追了上去。

女子皺了皺眉,身形不知怎麼的一變,晃過拐角,消失了。

紀仁禮追過去,已不見女子身影,如果不是鼻間仍留著淺淺桅子花香,他幾乎以為自己剛剛在做夢。

雪兒……雪兒喜黃色紗裙,只用桅子香,每每淨過面,額上必要貼一朵梅花花鈿……

女子為躲紀仁禮,撞到了蘇記紙墨鋪前。

紙墨鋪子生意仍然興隆,甚至有人在外排隊,意欲一睹石屏先生畫作。

一堆男人擠在門前,女子不耐煩的撇撇嘴,加快腳步。

有人小聲議論,“這人姿態真美,怎走的那般快?”

有人應答,“人家年紀輕輕嬌滴滴的小姑娘,見著你們一堆臭男人,不緊著走難道等著被多看幾眼?”

……

此時有一穿著月白長衫的中年男子從鋪子裡走出來,男子墨發如瀑,並未挽起,順滑的披在肩後,尾部以一黛青緞帶綁系,行步間姿態優雅,仿若謫仙。

“快看那位先生,是不是得稱個仙骨道骨了!”

“這姿態氣質,著實不俗……咦,他怎麼突然走那麼快?也是沖著黃衣姑娘去的麼?”

“呀消失了!好快的速度!”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再優雅從容的人,看著了美人,也得破功。”

“那可不一定,石屏先生定不會,我觀先生的畫,別有一番禁欲感覺……定不會被美色所誘。”

“您竟還能從畫裡看出禁欲感?高人哪!來來來,快與咱們說說,哪幅畫,如何表現的?”

……

紀仁禮失魂落魄回到家,紀居昕已經在靈堂給李氏燒紙了。

紀仁禮看都沒看他一眼,穿過靈堂,走到書房,移開書架。

書架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畫像,黃裙女子折梅而立,明眸善睞,眼波生輝,美的似誤入凡塵的仙子。

“雪兒……”

李氏這樣的死法,紀家定然不願意停靈太久,七日後就將人葬了。李氏娘家離的比較遠,現在還沒人過來,到時來了人,自會有新一番彆扭,叫高氏上京,也是為了幫忙應對。

楊氏和紀仁德商量出幾套方法,時時準備著。

不過這些都不關紀居昕的事。

李氏下完葬,他就回家了。

衛礪鋒最近果然忙,前幾日還能看到人,這兩天乾脆連人影都不見。

這混蛋不忙的時候總來騷擾他,毛手毛腳的逗他氣他,不把他氣炸毛不甘休,他日日嫌煩,可身邊少了這個人,做事都覺得無趣。

紀居昕有點想他。

紀居昕去了將軍府。府裡一切正常,叫來管家護衛等一問,方知衛礪鋒這才開始忙,閑下來估計要等很久。

他歎了口氣,也是,那混蛋跟他透過口風,會忙一陣子,可能後面會連人都看不到。

他這才開始看不到人……等衛礪鋒忙完,可能還真要等很久。

“紀主子,您可是想將軍了?”管家一張老臉笑的跟菊花似的,“將軍說您要想他了,可以發信號,他一看到就回來陪你!”

紀居昕聽到稱呼臉上笑意僵了僵,“不用,我沒事。”還是不要打擾衛礪鋒辦事了……

他問了問府裡其它事,知道一切都順利後,回了隔壁自己家。

他以為日子會這樣一如既往,平靜安和的滑過,直到衛礪鋒回來,沒想到接下來並不太平,他接連遇到兩次暗殺!

一次是在家門口,即將進門的時候,一枝冷箭從極刁鑽的角度射過來,若不是給他開門的孫旺機靈,鬼如神差用門板拍了他一下,那枝箭定然會射穿他的左胸!

另一次是在國子監。他查閱完書籍,拐去淨房的時候,有人突然從牆角拐出來,手中一把匕首,直直對著他的胸口,若不是宋飛眼利,一隻袖箭射過來,他怕也躲不了。

紀居昕開始小心,然後他發現,有人在監視他。行事方法與前些日子的人很像,卻沒一個臉熟的。

前些日子監視自己的人,被衛礪鋒殺了,衛礪鋒說留了人帶信,幕後之人不會再隨意找來,他們要先做掉衛礪鋒,才能找自己……

可是這些人又上門了,是不是說明……

衛礪鋒遇到麻煩了!

紀居昕有些不敢想,衛礪鋒那樣的本事,那樣的厲害,如果遇到麻煩……

不,衛礪鋒不會有事。

他強忍著拍拍胸口,限制自己行動,同時吩咐將軍府,一旦衛礪鋒有任何音信,都要讓他知曉。

京外某處莊子,黑袍人正欲與鐘三爺彙報最新消息。

鐘三爺手指豎在唇間示意他噤聲,繞過屏風到內間,挑開紗簾,見床上的黃裙女子正在安睡,唇角微翹似是做著什麼美夢,忍不住手指輕觸女子容顏,指尖在她眉心花鈿流連片刻,才強忍著眸底愛意,抬腳走出房間。

帶黑袍人走到廡廊,鐘三爺背了手,“說罷。”

黑袍人上前,低聲說了些什麼。

鐘三爺陰鷙的目光盛滿笑意,“做的不錯。”

廊上本掛著一隻畫眉鳥,仿佛感覺氣氛不錯,畫眉鳥突然叫了起來,聲音清脆動聽。

鐘三爺目光一沉,手腕一轉,一隻暗器發出,正中畫眉鳥脖頸。畫眉鳥慘叫兩聲,小身子抖了一陣,便再無聲息。

鐘三爺見鳥死了,耳朵豎起聽了聽,房間內並無異動,他才又笑了。

他轉頭問黑袍人,“我設的局,可是布好了?”

黑袍人躬身,“回三爺,底下均按三爺行動著,半點差錯都不會有。”

“……很好。”

……

這天夜裡,忙乎幾個月,親自篩查了大半個京城的青娘師徒,終於查到了平安胡同。

翻了幾家,一無所獲,青娘有些疲了,“師傅,咱們是不是……找不到主子了……”

“混說什麼!”妃衣女子輕斥,“主子在京城,一定會有痕跡,只要我們用心找,總會找到!”

“可這一片大都是富商,主子定不是滿身銅臭的商人……”青娘也只是嘴上抱怨,行動卻一點也不馬虎,很認真仔細。

“也不全是富商,這家不是做官的?”妃衣女子率先翻上牆頭,等著青娘。

青娘也躍上牆頭,如水美目睜圓,“哇~這不是這些天風口浪尖的紀家?師傅,咱們主子,有可能是紀家人嗎?紀家人人品可是不好。”

“是不是,得看了才知道。”

“這些當官的家裡放東西有講究,沒准會有暗閣密室什麼的,”青娘眼底閃著興奮,“我們得仔細翻翻才行。”

“別總想著看人*,正事要緊,”妃衣女子看了看天色,“今日怕是看不完,咱們先從外院開始,沒翻的明日再來。”

“好。”青娘一邊答應著,一邊問,“師傅,咱們這樣找著,是不是會很快能找到主子痕跡?”

“應該吧……”

“師傅可認識主子物件?”

“……我認得主子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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