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密會
“所以說了也沒用。”紀居昕歎氣,他就知道,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事,都不會一帆風順。
“我可以替主子把玉牌搶回來!”榴五臉上騰騰殺氣。
“還是先保護自己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紀居昕背著手,原地轉了幾圈,“你說現在的鐘三是個年輕人,他被原來的鐘三教養長大,會繼承原鐘三遺志也無可厚非。可我怎麼覺得,原鐘三想找到我娘,並不是想殺她,而是想勸她,培養她反大夏朝,年輕鐘三隻想殺了我娘,並且還反夏,態度比他師傅強烈很多……為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榴五回憶手下情報,“我只知道,鐘三的口頭禪便是大夏皇室不配坐龍椅,至於為何半點不清楚。”
“如無錯漏,外面追殺我的人,應該就是鐘三的人,他們會知道我在這裡,大約跟蹤了我。”
這點榴五倒是肯定,“鐘三勢力非常龐大,只要願意,任何人的行蹤大概都能查到。主子的身份,或許因我之故,已洩露了。”
“早晚都會知道,你不用自責。”紀居昕想起一事,“那群截擊我的人中,有人身上紋身與你相同,是怎麼回事?”
榴五深吸口氣,“大約就是四掌事的人。我曾說過,四掌事被鐘三殺了,但四掌事有徒弟在外,所有勢力並未被吞併完全。可畢竟被抓住的人不少,資訊洩露很多,四掌事的勢力經常被鐘三撕扯,每次對抗,總有人反叛,主子遇到的,大約就是被鐘三策反的人。”
“四掌事現在何處?”
“京城。”榴五神情略輕鬆,“我剛找到主子,並不確定情況,不敢往外說,待主子穩定,我會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去尋她。”
“他認得我麼?”
“回主子,不認得。”榴五凝眉,“四掌事與我接受傳承不同,未長成前不在本部,所以鐘三血洗青雀時她不知曉,她師傅死了也沒連累她。四掌事勢力被盯的很緊,我們做什麼事,務必確定非常安全,才敢與她聯繫。”
“他現在安全嗎?”
“她很聰明,藏身於一戶人家,有合適的身份掩護,卻從來不說何處,主家是誰,我們之間只能以信號相約。我們都找不到,鐘三更找不到。”
“鄭二呢?”
“不知道,”榴五聲音弱下去,“也許活著,也許死了。”
……
房間再次安靜,紀居昕繼續思索著現下境況。
雖不知鐘三為何對皇室仇恨,但這仇恨顯然很深。如若換了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
恨皇室,覺得他們不配為皇族……
那麼光刺殺皇帝有什麼用?抖出皇族醜聞,讓皇室蒙羞,讓天下所有人都看看這些人什麼樣臉皮才更爽!
魏王以為自己有鐘三為助力,事實上鐘三將魏王玩弄於股掌,並且以此引皇上出現……接下來或許還有什麼大手筆等著!
所以衛礪鋒布的引蛇出洞局,是不是鐘三本就想好的!
紀居昕雙拳緊握,突然覺得四周危機頓生。
若衛礪鋒此次行動沒有皇上也就罷了,若有,就免不了入局!
不行,他不能再安坐了,必須找到衛礪鋒!
他再次掏出輿圖,細細研究。
半晌,他的手指落在一處山腰——紅野坡。
此地離天王廟不遠,山勢險峻,並不宜皇上到訪,因為非常危險,可若提前布哨,大軍壓陣做好包圍圈,三面合圍只留一條通道,便會高枕無憂。
可若鐘三有旁的手段,能引人出去怎麼辦!
紀居昕直覺這次不會錯,可他稍稍有些猶豫,如果這次再錯了呢?
正想著,宋飛在外請見。
紀居昕揮了揮手,青娘把人請進來,原來是周大回來了。
紀居昕指著周大,朝榴五介紹,“這是周大,大約是鄭二的徒弟。”他突然想起周大師傅的話,玩味地看著榴五,“你可是他師傅口裡那個,嗜酒,貪色,有蜀中口音的老不死?”
榴五臉突然爆紅,“他竟然敢說!他才是老不死!”
紀居昕抱著胳膊,看著她笑。
榴五眼梢漸漸垂下,“剛遇到我姐姐那段時間我過的很不好,師傅過世,前途無靠,剛好姐夫死了,留下一堆酒,我日日借酒澆愁,便……留下個愛好。我手下勢力多為青樓,我若不貪看美色,哪裡來的好生意?偏那個混蛋拿來說嘴!我本就是蜀中人,有點口音多正常……我才將將四十歲,駐顏有術風華正茂,他都快五十了,他才是老不死!”
紀居昕一聽就覺得這裡面有事,榴五與鄭二感情不一般啊。
青娘適時扯扯師傅的袖子,示意她場合不對。
榴五自覺失言,立刻閉了嘴,見紀居昕不在意,抬高下巴掃了眼周大,姿態睥睨冷豔,“你師傅不在,以後我替你師傅管教你。”
周大先是一頭霧水,之後狂喜,“您是我師娘?”
“滾犢子,誰是你師娘!”榴五惱羞成怒,周大臉上挨了響亮一巴掌。
紀居昕托下巴看著,覺得自己這個青雀組織不錯,至少不會無趣……
周大不敢還手,也不敢怒,只歎了口氣,“我有事與主子報告,稍後再與師娘敘舊。”
“你還敢說!”榴五挽袖子要揍周大,青娘在後邊拽著,“師傅您說在主子面前要注意形象來著!”
周大雖心內疑問很多,但現在不是時候,他將跟蹤人結果遞上,“我跟著人到了附近紅野坡,發現了這個。”
他遞上一片衣料。
紀居昕頓時瞳仁緊縮!
袖口暗繡四爪龍紋,這是王爺才可以穿的常服紋樣!
當前大夏朝能穿這樣衣服的只有兩人,一是魏王,一是安王!
不管他們兩個誰在那裡,衛礪鋒一定也在!
他放鬆呼吸試圖平復瘋狂跳動的心臟,“可看到那邊動靜?”
“屬下一個人,不敢太接近,只知道有很多埋伏。”
“火鳳組織的人在那裡沒錯吧。”
“是,”周大點頭,“我聽到有人說三爺在。”
“你可記得他們方位?”
“屬下記得。”
“這就行了。”紀居昕眯眼。他不知衛礪鋒計畫,也不想隨意行事破壞他的計畫,但可以提供助力。不管怎麼樣,鐘三都是需要消滅的人。他帶人從背後悄悄靠近,滅了鐘三……一定能幫上忙!
他騰的站起來,“我們去紅野坡!”
與此同時,紅野坡上一處簡單房舍,天下身份最尊貴的兩個人,已經談完了正事。
“皇上此舉實在危險,臣弟……雖有擔憂,但會盡自己所能,一切為了大夏!”
一個身材健碩,殺伐氣息很重的漢子單膝跪於地,行叩拜禮。
“你起來。”永寧帝面上有些疲憊,“你我兄弟多年,我之心意,你全懂。大夏不能壞在我手裡,你……好生替朕,替祖宗們守好江山社稷。”
漢子起身,露中出濃眉亮目,方正下巴,一臉正氣,正是安王。
安王眉目間隱有擔憂,“皇上好生注意身體,或許不會有您說的這一天。”
永寧帝神情肅然,“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總之,無事最好,若有事,你便執朕聖旨行事,若有違背相欺,祖宗不容!”
“是!”
……
“昔兒和召兒在京裡都還好,這些年苦了你們父子,總是不得見。”永寧帝聲似歎息。
“外人以為他們放在京城是為質,我卻知皇上不會如此,”安王笑意有些憨直,“眾人皆道皇家無親情,是他們眼界小心眼小。”
“是啊……”永寧帝亦笑了。
如若換個樣子,如果他身體康健,如太子無性命之憂,他們兄弟或許也不會是如此交心模樣……
“皇上,到時間了。”
衛礪鋒在外敲門。
永寧帝起身,“時間短暫,你去吧。”
安王眼睛裡殺氣十足,“不如臣弟去替您解決了外面那群耗子?小衛雖然不錯,但比起臣弟,還差的遠。”
永寧帝拍了他一下,“得了,今日是朕找你有事,順便下鉤子勾勾外人,你的用處已完,藩王功將無召不得進京,朕未下明旨,你還是自己小心些。”
“臣弟知道,”安王有些不舍,“您……注意照顧自己身子。”
“朕知道了,去吧。”
安王推門而出,拍拍衛礪鋒的肩膀,“小子,又長壯了,怎麼還沒娶媳婦?”
衛礪鋒語態隨意,“屬下為何不娶媳婦,您又不是不知道。”
安王嗤了兩聲,“娶媳婦多簡單,你喜歡誰,只管說,本王替你搶來綁到床頭!”
衛礪鋒聲音不急不徐,“王爺,昔世子和召郡王可都長大了。”
安王一窒,“不與你這混球說了,竟讓老子生氣!走了!”
“王爺請走這邊——”衛礪鋒指了個方向,“另外,請將衣袍脫下與我,再留些佩飾……”
送走安王,永寧帝走了出來。
“衛礪鋒,你說此計,會成功麼?”
“屬下不知,”衛礪鋒眉心微皺,“屬下曾說此計兇險,不願贊同,可事已至此,皇上不必擔憂,不管成不成功,屬下都會送皇上安全回京!”
“你啊……話說的這麼直,會引上位者生氣。”
衛礪鋒眉眼依舊沉肅,“屬下只管忠心盡力,皇上若要罰屬下,請待事後。”
永寧帝無法,笑問,“朕該走哪條道?”
“這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