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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鬆》第12章
第12章 長安西市

 陸時卿繃著張臉出了紫宸殿,跟在元賜嫻身後一言不發,一路到了寬綽的宮道,見她突然停下,回身笑問:「陸侍郎,咱們去哪?」

 他抬起點眼皮:「隨縣主高興。」

 元賜嫻沉吟一會兒:「那去您府上好不好?這樣我最高興。」

 「……」

 見他眼色冷了幾分,她很快道:「我跟您說笑呢。」說罷繼續往前走。

 陸時卿跟上,過不一會兒見她又停了,回過頭仰著臉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陸侍郎,有個問題,我想請教您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外邊傳言說您不好女色,喜男風,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提早告訴她一聲,她還是不白費力氣了。

 陸時卿偏頭,飛了個眼刀子過來,看看她快要碰著他肩的下巴,隱忍道:「縣主,您的脂粉,好像抖在我肩上了。」

 他是嘴毒慣了,想故意說點難聽的,好叫她自重,卻不料她臉比牆厚,不退反進,不過僵了一瞬,便笑嘻嘻道:「哦,對不住,我給您吹乾淨。」

 說著,象徵性地往他一粒白屑不見的肩頭吹了幾下。

 這幾口氣,準確無誤地噴到了陸時卿的耳垂。他瞳孔一縮,癢得抖了一下,下意識往外躲開一步,神色尷尬。

 元賜嫻一愣。她是不甘被他三言兩語打擊,才偏做些沒臉沒皮的事,不想效果如此出乎意料。她抬眼盯住他耳根一抹可疑的紅暈,突然覺得他不必回答了。

 她知道答案了。

 她心情很好地拍拍手:「吹乾淨了,陸侍郎,咱們走吧。」

 ……

 元賜嫻說想去西市逛逛。

 大週曆史上曾有一任皇帝為防官商勾結,規定五品以上官員不得入市。後來規矩日漸鬆動,到了如今已無明文條例,只是哪個官員成日往市集跑,被有心人盯上告一狀,仍可能惹嫌疑。

 陸時卿年紀雖輕,政敵卻攢了一籮筐,他不禁懷疑,元賜嫻是想使壞。

 當然,他無所畏懼。

 長安西市相當繁華,行肆林立,奇貨雲集。街上人潮熙攘,車水馬龍,除卻尋常百姓,也有不少來往商旅,包括遠道而來的異國客。

 元賜嫻有七年沒來過這裡了。

 到附近時,她瞧見坊門前停了支商隊,被一名年青門吏攔著不給進。領頭男子正與他交涉,言語間神情不悅。

 這門吏也是年輕氣盛,嚷嚷著堅持要開箱查驗貨物。

 兩相僵持,道口被堵了個死。她等得不耐,叫停了馬車,令婢女留在這裡,當先徒步向前,游魚似的往人群裡鑽。

 陸時卿坐在後邊一乘馬車裡,見狀跟著下來,走在她側後,艱難地左擋右避,以免碰著四面推來擠去的人。

 等兩人到了坊門附近,前邊的僵持也結束了。

 一名老吏急急奔來,給了年青人一記板栗:「吳興紀家的人馬你也敢攔!耽誤了貴人的生意,你可擔待得起?」

 元賜嫻聽了這一耳朵,回頭好奇問:「陸侍郎,吳興紀家是個什麼來頭?」

 陸時卿側身避過一名大汗淋漓的商販,抽空答她:「江南一帶有名的綢莊,曾出珍品上貢宮中,在長安風評不錯。」

 他說這話時心不在焉,看也沒看元賜嫻,眼光一直落在商隊貨物上。

 她看看他,再看看那批人,奇怪問:「您很喜歡紀家的綢緞嗎?」

 陸時卿收回目光,沒答。

 元賜嫻也沒大在意,繼續往裡走,七拐八繞地到了間小吃鋪。鋪子匾額上提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蕭記餛飩。

 她當先跨進店門,揀了臨窗的小方桌坐下,向杵在原地的陸時卿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頭,隨即喚來店小二,叫了兩碗餛飩。

 陸時卿上前,垂眼看了看跟前的條凳,遲遲未有動作。

 元賜嫻見狀,從袖子裡抽出一方錦帕來,起身擦了一遍他的條凳,然後道:「陸侍郎,您請坐?」

 他不咸不淡瞥她一眼,大約並不認為她的帕子多乾淨,但終歸還是強忍著坐下了。

 元賜嫻便收起錦帕回了座。

 等兩碗餛飩被端上來,陸時卿低頭看了眼,蹙眉道:「我……」

 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我知道您不吃。」元賜嫻笑了一下,瞄一眼四面眾多吃客,「我想吃兩碗,又不好意思,您替我遮掩遮掩不成?」

 陸時卿沒說話,嫌棄地看一眼方桌案上的兩碗餛飩,將頭撇向窗外。

 元賜嫻便埋頭吃了起來。

 白淨的瓷碗裡浮了翠綠的蔥花,香氣撲鼻,餛飩皮子滑嫩,肉餡肥而不膩。她一口一個吃得酣暢,不一會兒就吃空了一碗,連湯汁也一滴不剩,完了一句話不說,迅速將空碗擱到陸時卿面前,與他那隻對調了一下位置,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陸時卿懶得說話,只當沒瞧見,繼續望窗外,看一個點心鋪的夥計蒸饅頭。

 他身在長安多年,為避嫌卻很少來西市,如此景象更不曾得閒看過,眼下剛好拿來打發時辰。

 一屜饅頭出籠了,熱氣氤氳,隱約可見一個個的雪白滾圓躺在屜布上,遠遠瞧著暄軟松嫩。

 陸時卿看饅頭的時候,元賜嫻在看他。她腹中微飽,吃第二碗的動作慢了許多,閒來無事就瞅瞅他。

 大周貴女瞧男子的眼光十分挑剔,臉要清秀俊逸,但不女氣,身板要挺拔硬朗,但不粗獷。

 看對面這人,面如冠玉,唇似抹朱,偏又五官深邃,有棱有角。個子高,身板實,卻又絕非五大三粗,反如量裁過一樣頎秀。尤其當中一把窄腰,被這金玉帶一掐,瞧來相當筋道。

 說句公道話,元賜嫻覺得,陸時卿這副皮囊滿足了長安小娘子的一切幻想。

 至於對她來說,反正,還挺下飯的。

 陸時卿從包子鋪移開視線的時候,恰好瞥見元賜嫻這直勾勾的眼神。

 她竟然一邊喝湯,一邊盯著他的腰……腰看?

 他腦袋裡哪根弦「嗡」一聲響,整個人一懵,感覺像有螞蟻緩緩爬過小腹,又癢又麻,頭皮都要炸,忍不住挺胸收腹,坐得端正起來。完了又覺哪裡不對,想要遮掩,卻苦於手邊無物,只好拿眼瞪她。

 元賜嫻卻渾然不覺,一邊盯著他的腰,一邊津津有味地咀嚼。

 陸時卿忍無可忍道:「敢問縣主,您到底是在吃餛飩還是……」

 還是……吃他啊!

 元賜嫻真沒察覺他眼裡慍色,給他吼得一愣,半隻餛飩掛在了嘴上。

 得虧她心態好,沒嗆著,在他灼灼注視下,緩緩將半隻餛飩塞進了嘴裡,咀嚼,嚥下,指著自己問:「我……看起來不像在吃餛飩嗎?」

 陸時卿一噎,剛要說話,忽聽身後不遠傳來個聲音:「……對,我家老夫人就要一碗餛飩,您給多放些蔥花。」

 他渾身猛地一僵,下意識回頭。

 元賜嫻不明所以跟著望了過去。那邊所謂的「老夫人」察覺到他倆目光,也是一個疑惑,抬起頭來。

 齊刷刷六目相對。

 來人正是宣氏。

 是了,陸時卿記起來了。這家蕭記餛飩是長安的老字號,曾得先皇稱道,不單尋常百姓,也有許多貴人十分鍾愛它的口味,時有紆尊來此,或僱請師傅上門去的。他的母親也是這間鋪子的常客。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微妙起來。對面宣氏的神情也很複雜,先是震驚,再是恍然大悟,繼而露出了點……激越?

 激越個什麼?

 元賜嫻一頭霧水。揣摩了一下倆人長相,終於回過了味來。

 陸時卿瞥了元賜嫻一眼,起身向宣氏走去,低聲道:「阿娘,您想吃餛飩叫下人來一趟就是了,怎麼還……?」

 宣氏是來替他置辦秋衣的,完了順道來這裡吃碗餛飩。但她此刻無心答他,見他杵在跟前擋死了元賜嫻,揮揮手示意他莫礙眼,道:「你走開些,擋著阿娘做什麼!」

 陸時卿頭疼地道:「您別誤會……」

 他話沒說完,就聽身後響起個脆嗓:「陸老夫人,您找我?」元賜嫻歪著個身子從他後邊探出腦袋來,笑眯眯地望著宣氏。

 陸時卿一挪步,再次將她擋死:「阿娘,您先回府去吧。」

 元賜嫻起身,繞過他來到宣氏跟前:「陸老夫人,您大約不認得我,我是元家賜嫻。」

 她這自稱可謂毫無架子。宣氏見了人,不由眼前一亮,頷首道:「老身見過瀾滄縣主。」

 她擺擺手:「您叫我賜嫻就行了。」說罷伸手一引,笑說,「您來這邊與我和陸侍郎同坐?」

 宣氏點點頭,看了被視若無物的兒子一眼:「那老身便不客套了。」

 她隨元賜嫻過去,在條凳上坐下,目光一掃桌上空碗,面露詫異,回頭看兒子。

 陸時卿當然曉得她在奇怪什麼,他從未用過外邊的碗筷,自然也不可能因元賜嫻破例。他忙上前來,開口解釋:「不是……阿娘,這些都是……」

 「陸侍郎陪我走街串巷的,餓壞了。」元賜嫻搶先顛倒黑白地解釋。

 陸時卿咬著後槽牙看她,知她是覺一口氣吃兩碗餛飩怪不好意思的,忍了忍就不當面揭穿她了,深吸一口氣,撇開頭不說話。

 宣氏看看兒子,再看看元賜嫻,面上笑意更盛些。

 元賜嫻沒先動筷,等宣氏的餛飩被端上來,才與她道:「陸老夫人,您也喜歡蔥花?」

 陸時卿不善地瞥她一眼。這近乎套得可太明顯了。她拿一張巧嘴哄完了徽寧帝,還準備哄他母親?

 偏宣氏也跟徽寧帝一樣,一點不覺她搭訕刻意,笑著點點頭:「是,這湯汁就得合了蔥花一道才香。」

 元賜嫻皺了一下鼻子,像在嗅什麼,完了問:「但您似乎不吃姜?」

 宣氏這下有些訝異了:「縣主如何曉得?」

 「我聞出來的,您這餛飩餡裡沒有姜味。」

 陸時卿偏過頭來,低頭看了眼那碗餛飩,皺皺眉。宣氏的確是不碰姜的。可這餛飩皮子裹得這麼嚴實,蔥花的味道也蓋得濃郁,她又不曾湊近聞,怎會嗅出餡裡少了什麼?

 莫不是暗中查過他母親吧。

 宣氏笑起來:「縣主可真靈光。」

 元賜嫻回她一笑:「您快趁熱吃。」說罷大約怕她拘束,當先動起筷子。

 陸時卿默然坐在一旁,直等她倆將餛飩吃乾淨,熱切話別了,才道:「阿娘,兒尚有公差在身,不能送您回府了。」

 他說到「公差」二字時,重重看了元賜嫻一眼。

 但宣氏好像沒懂,神情欣慰地瞧著兒子,一臉「阿娘是過來人,明白明白」的模樣。

 陸時卿扶額送她離開,回頭瞧見元賜嫻笑望著自己,面露不耐之色。

 她卻渾不在意道:「陸侍郎,吃飽了撐得慌,您能陪我上街逛逛嗎?」

 他想說她吃了整整二十四隻餛飩,能不撐嗎?礙於聖命,還是忍了,示意她先請,然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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