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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寡婦招夫記》第29章
第29章 聘禮

  李大柱幫忙跑了兩趟,林潛買地的事很快辦好了,就在小遙山下,仍屬於李家溝的範圍,買了三畝地,六兩銀子。

  等李大柱放出要蓋新房、招人工的消息,整個李家溝的人便都知道了這事。

  一時間,眾人又是議論紛紛,個個都在感嘆李大柱一家子命好。

  特別是玉秀,村裡年紀大點的人都知道她的經歷,小時候是被夏知荷買來做童養媳的,後來李仁要毀婚,她的處境便難堪起來,再後來乾脆就成了寡婦,熬了三年又開始招女婿,一般人都知道,但凡是個好手好腳的能幹人,都不會去入贅,所以那會兒,很多人已經在心裡感嘆,這個姑娘,怕是要苦一輩子了。

  哪想到這麼快就峰迴路轉,她要嫁人了。雖說嫁的是個山民,可這山民有本事,會打獵,對她家又大方,一次兩次地送好東西來,眼下乾脆為了她,要在山下蓋房子了。看他圈的地這麼大,至少要蓋五六間屋子吧?這可是動輒三四十兩的事情了。再加上此前送來的獵物,這山民為了娶李家姑娘,少說也花了四五十兩吧?這還沒算聘禮呢。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麼多銀子,一般家庭存個十年都未必能存上,人家眼也不眨就拿出來了。

  現在誰還敢說李大柱姑娘命不好?

  消息放出去不過半日,陸續就有人找上門來。大傢伙兒都是差不多的想法,眼下正是農閒時候,找一份工做做,每日得幾十文錢,也好在過年時割幾斤肉。

  來的人夏知荷都一一笑臉接待了,等到晚上,她和李大柱二人商討幾翻,定下八個勤快老實的,等第二天李大柱上門去知會開工時間。

  像這樣打短工的,一天工錢是三十文,管一頓飯。不過林家離得遠,不可能做了飯送過來,而夏知荷雖有心幫忙做飯,可是到底玉秀林潛兩人沒成親,他們家這樣上趕著,要給人說閒話。所以他們之前就商定了,不管飯,一天算四十文工錢。

  這個價格,村裡人都很滿意,一天多十文錢,若二十天完工,就多了二百文,能割七八斤肉呢。至於吃飯的事,反正家裡要做的,他們回家吃一頓,怎麼著也吃不了十文錢,所以還是不管飯拿的工錢划算。做工的人定下了,莘娘幫忙聯繫的磚瓦石料也陸續送到,於是選了個好日子,大夥兒便熱火朝天地開工了。

  林潛從山裡搬下來,在房子地基旁搭了個小屋臨時住著,他自己也和村裡人一起幹活。

  李大柱因有活兒沒做完,不能去幫忙,不過他也三不五時過去看看,順便把林潛叫到家裡來吃飯。

  這日,林潛在李家吃完飯,打算趁還有點天光,回去再搬會兒磚,玉秀把他叫住了。

  最近時常見面,二人相處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尷尬,只是還有些拘謹。

  玉秀遞了一個小陶罐和一個白布包袱給他,說:「包袱裡是一些饅頭和烙餅,你吃的時候熱一下就行,罐子裡是我新熬的香菇肉醬,不想做菜時,你夾在饅頭和餅裡吃,不然蒸一鍋米飯,拌飯吃也行。我聽爹說,你總是吃烤肉,這樣……對身體不好。」

  林潛接過,點了點頭,說:「好,聽你的。」

  玉秀聽了,臉上飄起一抹飛紅,她今日塗了林潛送她的胭脂,整個人便更顯嬌嫩,「你快回去吧,白天幹了那麼重的活,夜裡早點休息。」

  說完,她就躲進房裡去了。

  林潛看她關了房門,才轉頭離開。

  玉秀在房裡聽到他的腳步聲走遠,又發了會兒呆,才拿出針線繼續縫了起來。給林潛的衣服已經做完了大半,她打算趕一趕,在房子建好前給他,這樣,暖房辦酒宴的時候,他就能穿上了。

  天色漸暗,玉秀點了油燈,村子裡其他村民已經休息了,整個村子安詳寧靜。

  就在這時,玉秀聽到頭頂的瓦片發出兩道嗶啵聲響,她愣了愣,趕緊披上外套,走到院子裡,輕輕開了一條門縫。

  門外站著一個小毛頭,是虎子。

  他見玉秀出來,忙道:「玉秀姐姐,我看見李義叔去了。」

  玉秀忙輕輕噓了一聲,摸摸他發紅的臉蛋,低聲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趕緊回家去吧。你記得,今晚不管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許出門來湊熱鬧,知道嗎?」

  虎子點點頭,一溜煙跑走了。

  玉秀關了院門,在院子裡深吸一口氣,又定定站了許久,才下定決心,去廚房了拿了火摺子往外走。

  約摸一刻鐘後,她帶著一身寒氣回來了。一回到房裡,她便熄了燈,脫掉衣服躺在床上,被子蓋得緊緊地,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外面喧鬧起來,有人大喊著火了。

  主屋裡李大柱聽到聲音,一挺身爬了起來,匆匆穿上外衣,和夏知荷說了一聲讓她不要出門,就去廚房提了一桶水,衝出去幫忙。

  夏知荷也趕緊起身,披上外衣去把院門拴好,之後就坐在堂屋裡等著。

  沒一會兒,玉秀也披垂著頭髮過來了,道:「娘,外面怎麼了?」

  夏知荷道:「外頭著火了,你爹出去幫忙。離咱們這遠著呢,你安心回去睡吧,我在這兒等他。」

  玉秀搖搖頭,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道:「我也睡不著了,和你一起等爹回來。」

  夏知荷也不勉強,正好跟她說說話,「不知道是誰家裡,這麼不小心,希望人沒事。」

  玉秀便低了頭,輕聲說了句是。

  實際上她心裡對此一清二楚,因為這把火,就是她放的。她等了許多日子,又讓家住余寡婦邊上的虎子幫忙留意,終於在今晚讓她等到李義去了余寡婦家,於是她去放了這把火。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沒人再喊著火了,反而響起了女人驚叫、哭喊,男人喝斥怒罵的聲音。

  夏知荷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頻頻往門口張望,「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還打起來了?」

  玉秀輕聲安慰道:「沒聽見爹的聲音,沒事的。」

  夏知荷仍心神不安,好在很快,李大柱就回來了。夏知荷忙起身開了院門,把他迎進來,邊走邊問:「有沒有哪裡燒著了?哎呀衣服都濕了,趕緊換下來。是誰家出事了?剛才怎麼又鬧騰起來了?」

  李大柱正要說,一眼看見玉秀在堂屋裡,便改口道:「沒什麼事,這麼晚了,玉秀快回房睡吧。」

  玉秀點點頭,也不多問,乖乖回房了。

  等回到屋裡,李大柱邊脫下打濕的衣物,邊道:「是余寡婦家裡。」

  夏知荷接過他的衣服掛起來,李大柱接著道:「她家柴火堆著火了,其實沒多大事,那個柴火堆靠牆,離主屋又遠,火勢也不大,沒傷到人。」

  「那怎麼?」

  「唉,都是胡來。」李大柱穿上乾燥的裡衣,道:「本來那點火,幾桶水就撲滅了,可偏偏這時候,李義和余寡婦兩個人衣衫不整地從房裡衝出來,那麼多人看著,李義他婆娘也在場,當時就鬧起來了。」

  夏知荷掩了嘴輕呼一聲,這種事,若是一般女人遇見了,最多哭一哭,鬧一鬧,最後還是得忍了。可李義的婆娘張春花,是個慣愛掐尖要強,沒事也要挑事的人,眼下她男人幹出這種醜事,又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事肯定不能善了。

  果然,第二日琴嬸子便上門和夏知荷說了這事。昨天李大柱滅了火就回來了,後頭的鬧劇他沒看見。

  琴嬸子道:「其實村裡好幾個男人跟余氏勾勾搭搭的,他們的婆娘也都知道,只是沒人鬧開罷了。李義和余氏的事,咱們之前暗裡也說過,不過張春花那人你也知道,她那樣的性子,知道了還不得鬧翻天,所以一直沒人敢跟她說。也是那兩人倒霉,幹這見不得人的事,老天都看不下去,給他來了一把火,什麼髒的臭的都燒出來了。當時你是沒瞧見,張春花尖叫了一聲就衝了上去,對著那兩個人又掐又打,余氏一張臉都給她抓花了,要不是有人攔著,她還要把她扒了示眾呢。」

  說到這裡,琴嬸子臉上有些厭惡,又有些同情,「你說這余氏,到底是怎麼想的。雖說她是個寡婦吧,可家裡有房有地,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幹嘛非要做這種骯髒事?我說句難聽話,就算她想男人了,大可找個人嫁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你看她現在這樣,跟這麼多男人勾勾搭搭,真出了事兒,你看誰管他死活。人們說起來,也只會說她不要臉,是個下賤胚子,可沒人罵那男人不是東西的。」

  夏知荷心裡對余寡婦也很不喜,聽了這話沒說什麼。

  琴嬸子又道:「昨晚鬧到很晚,張春花才給她妯娌勸回去了,今日一大早,她就回了娘家,說要讓她娘家人來給她做主。那余氏今日一上午都在自己屋裡關著,沒出來。李義昨晚就躲出去了。我看這事兒啊,怕是要鬧開了。」

  琴嬸子預料的不錯,當天下午,張春花娘家人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群人衝進余寡婦家裡,又打又砸。她幾個嫂子對著余寡婦又抓又掐,把人打得不成樣子。

  若不是村長聞訊帶著人趕來,後果還不知道如何。

  張家人撂下狠話,要村長給他們家一個交代,不然就要告到衙門裡去,告余寡婦和人通姦。

  村裡人聽他們這樣說,嘩地就議論開了。

  「可不能讓他們去,不然咱們李家溝的臉都丟光了。」

  「是啊,這事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敢娶咱們村的姑娘?」

  「那可不行,我姑娘明年就十五了,正等著說人呢,不能讓這害人精給禍害了!」

  「趕她走算了!」

  「趕她走!」

  「趕出李家溝!」

  ……

  余寡婦披頭散髮地坐在人群裡,衣服凌亂,面上滿是血痕,她一雙眼睛狂亂地在人群裡搜尋,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找到她想見的人,於是眼中的神采逐漸暗淡,最後如一雙呆滯的魚眼,一動不動。

  這種時候,沒有一個人為她說話,而那些與她牽扯不清的男人,此刻都混在人堆裡,一見她目光掃過來,立刻就低了頭,生怕被她認出來,遭人唾棄。

  村長和眾位老人暫時勸住了張家人,請他們先回去,兩日後一定給他們一個答覆。

  張家人勉強走了。

  兩日後,村長和族老們商議許久,最終決定代余寡婦的亡夫給她一封休書,讓她回娘家,衣服首飾都讓她帶走,至於房子和田地,則歸入族裡所有。

  不久後,玉秀從琴嬸子處聽來,余寡婦回娘家不久,就被兄嫂賣給山裡一個老光棍,此後再沒聽過她的消息。

  玉秀得知這個消息,心裡一片平靜。若當初余寡婦和李癩子的陰謀成了,她的下場不會比現在的余寡婦好多少,所以,她並不同情,也不後悔這樣做。

  這日,趙氏下來,在山腳下找到林潛,對他道:「我和你爹打算找個日子,趁年前把聘禮下了。原本說好是八兩聘銀,再給你八兩蓋房子,眼下你既然拿了自己的銀子蓋房子,那這八兩索性也算作聘禮。這是我請人擬的禮單,你看看還有哪裡需要添減的?」

  林潛便接過認真看了,頭一行就是聘金八兩,他眉頭一皺,道:「我這裡還有——」

  趙氏忙道:「傻孩子,你可別隨便亂添,不是娘捨不得給,你要知道,尋常人家給五兩聘金已是多了,咱們給八兩,足夠讓他們說道許久了,若再多些,反而太招搖,不好。你若真心心疼你媳婦兒,怕委屈了她,等成了親把你的銀子交給她保管便是。」

  林潛聽了,雖眉頭還是皺著的,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又往下看,看到三牲那一行,眼睛微微一亮,對趙氏道:「這個我來。」

  趙氏知道他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添點什麼了,前頭駁了他一次,這裡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點頭同意。好在後頭那些林潛都沒什麼意見,趙氏便趕緊帶著禮單去找媒人,請媒人上李大柱家商定下定的日子。

  夏知荷看見禮單,心裡自然十分滿意,本來她就看好林潛,就算林家拿不出多少聘禮來,她也不會說什麼,何況眼下的禮單,比尋常人家多一倍還有餘呢。

  兩日後就是個好日子,到了這一天,鑼鼓聲喧,一抬抬紅漆木盒被人抬進李大柱家院子,遠近的村民都圍過來看熱鬧,他們都在心裡好奇,那個山民能給李大柱多少聘禮。

  全部聘禮最後都呈在堂屋裡,供親近的鄰居們進來觀賞。

  分別是:八兩聘金、一對龍鳳喜鐲、一對石榴銀簪、兩匹綢緞、兩匹細棉布、一擔聘餅、六式海味、兩對錦毛山雞、一頭肥碩野豬、一對大魚,還有各色乾果、生果、喜糖、茶葉等等。

  眾人看得直咋舌,前一陣張家送來的聘禮已經夠豐盛周到了,眼下這戶山民的,比人家勝了一籌不止。近十幾年,李家溝都沒哪個姑娘收到過這麼多聘禮,十幾年後恐怕也不會有。

  那八兩聘金自不必說,就龍鳳鐲和銀簪恐怕就有三四兩銀,再看那綢緞,村裡還從沒人穿過綢緞做的衣服呐,往常穿個細棉布已經算極好的了,多的是粗棉麻衣的。還有那頭野豬,比上次送來的還肥些,怕有三四百斤吧,剛才送禮的人四個人抬,還看著累呢。

  眾人指著聘禮,議論紛紛。

  琴嬸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綢緞,笑著對夏知荷道:「妹子,我長到這歲數,才第一次摸到這滑溜溜的布,還得托你家玉秀的福呢!」

  夏知荷還未說話,旁邊一個媳婦便道:「這不叫布,叫綢子,我當初在鎮上大戶裡幫工,人家老爺太太穿的就是這種綢子做的衣服,又軟又薄,顏色又鮮亮,可金貴呢,稍微一碰就抽絲了,聽說一匹綢子少說也要一兩銀子。」

  「哎呦,」琴嬸子一聽這話,忙把手縮回來,「那我可不能再碰了,我這粗手,別給弄壞了。」

  夏知荷便笑道:「嫂子只管盡情地看,哪那麼容易就壞了。」

  琴嬸子擺擺手,不敢再去摸了,「我說妹子啊,你家玉秀,真的是熬出頭了,你呀,就等著以後跟她一起享福吧。」

  那媳婦也道:「是呢,玉秀穿了這老爺太太的衣服,以後也要當太太去呢。」

  夏知荷笑了笑,道:「我不指望她享多大的福,和和順順就好。」

  張春花也在人群裡看著,她因之前李義和余寡婦的事,很是安分消停了幾天,今日見林家來下聘,才隨眾人來看熱鬧。只是面前這一抬抬聘禮,實實在在扎她的眼,戳她的心。她見夏知荷笑呵呵的模樣,心裡哼了一聲,嘴上道:「還是生女兒好呀,可惜我偏偏生個兒子,早知道該像有些人一樣,自己生不出,就撿一個來養,養大了嫁出去,得來的嫁妝都夠回本了。」

  這話著實刺耳,夏知荷臉上表情立刻就放了下來,琴嬸子性子比她更快,她與張春花本就互看不順眼你,當下就道:「有些人嘴巴這麼臭,難怪她自己男人聞了也受不了,要去找別的女人!」

  張春花立刻紅了眼,鬥雞一樣看過來,「你誰說?!」

  琴嬸子道:「誰嘴巴臭,我就說誰。哼,會生兒子有什麼了不起,生了兒子照樣拴不住男人的心。還撿一個女兒來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你能和知荷妹子比?只怕被你養大的女孩,倒貼人家人家也不要!」

  「臭娘們你給老娘再說一遍!你看我撕爛你的嘴!」

  「來啊,要吵架咱們出去吵,老娘奉陪到底!」

  旁的人見兩人果真要吵起來,忙上前來勸,張春花的妯娌也在,看她這樣鬧騰,也沒臉再待下去,半推半拉地把她拉走了。

  夏知荷給琴嬸子順了順氣,道:「多謝嫂子給我出頭。」

  琴嬸子毫不在意,「這有什麼,我本來就看她不順眼,自以為生了個兒子,就得意得跟什麼似的,也沒看她家李川混出什麼名堂來。算了,今天是好日子,咱們不說她,掃興。」

  夏知荷點點頭,環顧一圈,對眾人道:「今天大家都在,有些話我要說一說。我和當家的把玉秀嫁出去,可不是貪圖林家什麼。林家看中玉秀,我們心裡也高興,這些聘禮,日後都會當做玉秀的嫁妝,給她帶走,我把話說在這裡,請各位做個見證。」

  琴嬸子聽了,忙道:「你理張春花的狗屁幹什麼,這些年你對玉秀如何,大夥兒都是看在眼裡的,誰敢說你賣女兒?」

  男家送來的聘禮,一般女家都會留下一半,剩下的讓女兒帶走,有些人甚至全留下,等於是賣女兒了。但少有一點不要的,琴嬸子怕夏知荷吃虧,於是這樣說。

  眾人也紛紛附和。

  夏知荷便道:「這是我早就和當家的說好了的,跟別人沒關係。」

  說完,她就請琴嬸子一起,把一些乾果點心糖果分給眾人吃。大家每人得了一大捧,熱鬧也看過了,很快陸續離開。

  李月萍她娘王氏也聽說了林家來送嫁妝,但她仍記恨當初夏知荷不同意玉秀和她兒子的事,於是強撐著一口氣,不去看這個熱鬧。

  等錢氏湊玩完熱鬧,帶著分到的吃食回來,繪聲繪色地跟她講了林家到底送了多少聘禮來,王氏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把奪過錢氏手中的點心,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我問你,上一次請你嫂子打聽的事,有消息沒有?」

  錢氏眼巴巴地看著被奪走的點心,吞了吞口水,眼珠子一轉,道:「有是有一戶人家,可是我怕娘你不同意,一直沒敢說。」

  王氏忙道:「是什麼人?家境怎麼樣?願意出幾兩銀子?」

  錢氏吞吞吐吐地,又被她催了催,才道:「是鎮上的大戶,當家的奶奶三十歲了,一直沒生出兒子來,於是想給那家老爺納個小的。她說了,只要生出兒子來,立刻抬做二房。我想她家雖然願意出十兩銀子,可到底是給人做小,怕委屈了月萍。」

  王氏本來還猶豫,送女兒去做妾,名聲不好聽,以後小兒子說親也不好說,可一聽她說有十兩銀子,立刻兩隻眼睛都發亮了,道:「委屈什麼?咱們是送她去吃香的喝辣的,她有什麼可委屈的?你立刻去和你嫂子說,這事我同意了,只要那邊拿銀子來,我這立刻把人送過去。」

  「哎,好。」錢氏又往嘴裡塞了塊點心,才喜滋滋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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