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法則又是什麼？”市丸銀冰冷地問。

　六道仙人看了他一眼，將視線投向已經開始漸漸平靜的天際。“法則就是萬物。”他淡淡地道，“為什麼會有風？為什麼會有水？為什麼光速快於音速？一切被稱為真理的東西都是法則。所以，沒有人能夠違背法則，只能作為它的一部分存在。”忽然，他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面前的半截鏡花水月竟然開始微微顫動，漸漸地這顫抖越發劇烈，然後化為一刀黑色光芒直沖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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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光芒重聚在藍染的手中，黑色的長刀完好無損，甚至刀身上的氣息越發凜然。藍染輕撫不住顫抖的鏡花水月，道，“時間到了。”

　【你是在等它。】泉肯定地道，他的目光落在這把被他親自毀去的長刀之上，忽然道，【是我錯了。】

　藍染抬起頭來看他。【這把刀本來就是你力量的化身，哪有可能真正毀滅呢？】泉慢慢地道，【我小看了你，也小看了你的刀。】他微微一笑，【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把刀還不曾真正卍解過吧，能讓你這樣的人也耗費了無數時間來完成的招數，我還真的……有點期待啊。】

　藍染搖了搖頭，眼神之中終於流露出一絲真正的柔和。他說，“已經……足夠了，”這個外表年少的神明已經活過了足夠久的時光，也孤獨了足夠久……恍惚中，泉眯起眼睛，似乎看到了幼年時極為模糊的記憶。他的族人輕拍著他的繈褓，語氣極盡柔和，安寧悠長——

　“睡吧。”鏡花水月爆發出一陣白光，將所有的火焰和堅冰驅散，溫柔地包裹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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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染知道，自己正在下墜。獵獵風聲吹動他的衣袖和發梢，又化為淩厲的刀鋒，一刀刀割在外露的皮膚之上。鏡花水月在施展出卍解之後便先他一步墜落下來，黑色一點點從刀刃上褪去，露出原本的模樣。似乎從離開犬夜叉世界之中，它就不曾變成這樣過。破敗的刀身上甚至有著鐵銹和缺口，分明便是鐵碎牙變化之前的樣子。

　藍染微微勾起唇角，力量，真是用盡了。這種狼狽萬分的樣子，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渾身的疲憊和疼痛幾乎要吞噬他的神志，竟然從靈魂深處覺得乾渴。胸中的契約忽然開始發光，一股陌生的力量狂湧出來，藍染臉色一變！竟然在這個時候！

　“嘖，”熟悉的聲音響起在耳邊，一個人托住了他，抵在後背的手延緩了瘋狂湧入的力量，“怎麼每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都是一副拼命的模樣？”

　“是你。”藍染淡淡地道，“怎麼每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都會幫我？”

　六道仙人“哈哈”一笑，“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那麼你回不回答？”藍染也是一笑，慢慢地問。

　“在接受完這股力量之後，你就是新的至高神了，我怎麼敢得罪未來的BOSS？”六道仙人調侃道。“至於問題的答案嘛……因為我想幫，所以就幫了。”他抬起頭，看向仍然空茫一片的某片天空，語氣裏竟然多了幾分蕭索，“你相不相信，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會愛上一個人類？”六道仙人垂下眼簾，“說起來，他的身份竟然和你一樣……嘿嘿，可是他的心地可比你要善良多了……泉選中了他，他卻寧願自己死去也不願意再傷害更多的人。你說，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加白癡的人麼？”

　藍染沉默片刻，道，“他就是那個靈王，對麼？”六道仙人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

　“傳說靈王在很久以前就忽然消失了，而泉，大概是找不到繼任者而不得不親自接手。否則的話，以他的的力量，跑到屍魂界來當一個小小的靈王也未免太過小題大做。”

　“你說的沒錯。”六道仙人苦笑，“那個人死的時候還對我說，千萬不要復活他，他已經不想再一次重複這樣的命運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便想，如果那個人有你的一半冷酷，或者有你一半的執著，也許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所以，你幫了我。”藍染了然。他轉過頭，無意探究六道的身份，也沒有問出最後一個問題。而一旁的九尾卻皺眉道，“你這個傢伙……竟然沒有用那個方法。”

　“你是說……和泉一樣嗎？”六道卻仿佛明白了這含糊不清的話裏的含義，他淡淡一笑，“如果連我也消失了，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記得那個傢伙呢？”那個軟弱地獨自一人逃開的傢伙，他卻連忘記他……也不捨得。

　深深吸了一口氣，六道仙人掩去眼中的幾絲複雜，回過頭來笑道，“吳衣，睜開眼睛來看吧。這個世界是你的了。”

　藍染一愣，依言轉過頭去，銀髮的青年死死地盯著他，雖然虛弱到了極致，卻還是不斷地、一步步地向他走來。

　沒有人放棄他。在這一刻，藍染終於明白了六道仙人救他的理由。就算肉體死去，靈魂消散，總有人執著地相信著他，不是站在原地等待，而是……向他走來。

　緩緩地，藍染深藏於眼中的陰霾終於開始消散，陽光透過層層阻礙照射下來，男人仰起臉，只覺得被照射到的皮膚之上，竟然有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有時候，我真羡慕你啊。”六道仙人再一次感歎，只不過此時的藍染已經聽不到了。他直直地看向那個向他走來的人，時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不過那些黑暗的東西卻已經開始消散，留下來的只有最初的心動。

　藍染伸出一隻手來，緩緩勾唇而笑，“銀，你要跟我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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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生丸大人……”神樂愣愣地看向忽然起身的犬妖。已經不復當初那個小女孩的模樣，美麗的少女有些驚訝地道，“您要去哪里？”

　放下手中把玩的竹笛，冰冷的男人面色不變，金色的眸子裏卻浮現出一絲異色。握著天生牙的手緊了緊，殺生丸緩緩回過身來。

　黑色的微卷長髮安靜地披散在那人肩上，男人有著細長的眼角，眉目妖嬈。

　“父親……大人……”神樂猛然睜大了眼睛。奈落在溪水邊微笑，仿佛他從未離開。

　“殿下今後的旅途，可否再加上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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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影大人，這就是最後的檔了。”

　“恩，辛苦了，放在那裏吧。”金髮的青年應了一聲，頭也不抬地道，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射在桌案上，顯得有些單薄。

　捏了捏眉心，波風皆人看著還剩下一大堆的文件，不由得道，“說不定等鳴人當上了火影之後，馬上就會後悔了。”想到那個近來聲名鵲起的少年，波風皆人不禁欣慰地笑了笑，又伸手去拿下一份文件。

　只是，他摸到的卻是一隻手，帶著他刻入靈魂的溫度。四代目火影，波風皆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僵在原地，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一眼。有陰影投射在他的上方，柔順的黑色長髮垂落下來……這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場景……

　大蛇丸輕歎了一口氣，交握的手輕輕用力，將這個從頭到腳僵硬無比的人擁入懷裏。“皆人，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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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吾，”威嚴的中年男人沉下臉，“你要明白，你的姓氏是跡部。”

　被叫住的青年背影微微一頓，回過頭來，“父親，這一點我很明白，”比起少年時期，此時的跡部景吾更添幾分成熟魅力，“但是，只有這一件事，我無法放棄。”

　“你還在尋找那個叫派爾索納的人嗎？”男人皺眉，“我已經告訴過你，不要輕易涉入那個世界！而且，你已經26歲了，身邊卻連一個女人也沒有……”

　“父親！”

　看到少年眼中極似自己的驕傲與堅持，中年人也不禁柔和了語氣，無奈道，“景吾，你已經找了他十年了，這樣還不夠嗎？”

　“說不定，派爾索納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青年的身體一僵，臉色也蒼白起來。只是他驟然冰冷的手卻被握住，包入一人的手掌之中。

　男人一如既往笑得冰冷且危險，只是刻於臉頰之上的十字刻印卻消失不見。“跡部董事，你錯了，”在對方萬分驚訝的目光中，派爾索納淡淡地微笑，握緊了掌中的微微顫抖的手，“這個人，當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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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目俊美的男人走在人群中，雖然裝扮簡單之極，卻還是輕易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街頭的陽光正好，櫻花無聲盛開，他的腳步微微一頓，隨意一笑，拂去落在肩上的花瓣。如果此刻有通靈人在的話，他們一定會萬分驚訝。此刻這個站在樹下無聲微笑的人，不正是那個打敗了精靈王，最後卻不知所終的麻倉好麼？這個時候的麻倉好顯然已經長大，不再是一副少年的模樣，同時，他的神情竟然也變得無比平和。淺淺的溫柔從他的眼眸中流瀉出來，不時有人駐足癡望。

　麻倉好伸出手攔下一輛出租，簡單地報出地址。司機露出驚訝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俊美的青年微微一笑，坐了進去。

　“到了。”悄悄擦去額上的冷汗，司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年輕人，你到這麼荒涼的地方來做什麼？”

　麻倉好已經下車，舉目四望，幾個土包孤獨地立在荒草叢生的地面上。聞言他回過頭，笑容中竟然流露出一絲溫柔來，“我曾經許過一個諾言，現在正在實現它。”

　緩緩浮現的靈魂朝他微微一笑，白衣烏帽，俊美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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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衣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之中，睜開了微閉著的眼睛，眼神溫柔到了極致。

　“九尾，”一下一下，他輕撫著趴在他膝蓋上那人火紅的長髮，而九尾卻仿佛困倦到了極點，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我也……到了極限麼？”空曠的大殿中，忽然響起了九尾的聲音，帶著一點不甘和倔強。

　“是。”吳衣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的眼神平靜，嗓音裏滿是慣性的縱容，“即使有著契約的維持，也到了極限。”

　“真不甘心啊……”九尾淡淡地道，“就連那個契約，也要消失了嗎？”

　吳衣沒有說話，只是無盡溫柔地看著他，他的眼中，沒有悲傷。沒有什麼是恒久存在的，力量是這樣，契約也總有一天會消散。九尾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在那之前，吳衣已經經歷了好幾次這樣的事。先是跡部，然後是皆人，殺生丸，銀和晴明，現在，終於輪到了九尾……因為契約的緣故，他陪在他身邊的時間已經是前所未有的長……

　“明明只要你的一個念頭，就可以……”九尾眼神複雜地道。而吳衣卻止住了他的話，“永生太痛苦了，所以，我能夠給予你們的，就只是一生一世。”對於完全掌控了時間與空間的神明而言，這樣事情再容易不過。他認真地、全心全意地陪伴在每一個人身邊，一直到他們老去、消失，無病無災，平安喜樂。

　九尾看著他溫柔的眼神，卻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一聲聲減弱。雖然外表還是一個少年，但他體內的能量卻再也不足以支撐了。空曠的大殿中，在今天以後，就只剩下了一個人……那樣的場景讓九尾的心中一顫，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的嘴唇動了動，卻仍然沒有說出那句話來。‘那麼，從今以後，你怎麼辦！’一個人坐在這大殿之中，千年、萬年……大概他痛惜的眼神太過明顯，吳衣仿佛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微微一笑，卻道，“睡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衣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懷裏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他的眼神不變，慢慢地站起身來，神色依然無比溫柔。仿佛在回答少年的疑問一般，他的臉上帶著醉人的微笑，低聲道，“我……怎麼捨得。”那種千年萬年看不到盡頭的無趣掙扎，他怎麼捨得他們經歷一絲一毫。何況……他也並不寂寞。

　泉遭遇的是同族的背叛和捨棄，而他擁有的，卻是記憶。僅僅是簡單地回想，便可以讓他從心底裏溫暖起來。

　吳衣在黑暗一片的大殿中行走，然後他輕輕關上了門，閉上眼睛。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讓他在醒來的時候嘴角都掛著微笑。

　面容平凡的少女帶著笑容，輕輕地推開了熟悉的門。迎接她的是雙親溫柔的笑容，少女動了動肩膀，仿佛剛剛從什麼疲憊萬分的經歷中解脫出來，伸了個懶腰。

　她終於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