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18

　“果然……是這樣的命令嗎？”山本垂下眼簾，全身的靈壓在一瞬間提升到極致。

　“為什麼！”黑崎一護看著反膜之中已經成為兩個世界的人的藍染，握刀的手驟然收緊，嘶啞著嗓音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佔領，而是徹底的毀滅！對藍染而言，這到底有什麼好處？

　而藍染卻不再回答他。他站在高處，看著被自己提升了實力的破面們盡情破壞著這一片他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就連天空也染上了一層血色，灰濛濛地投射下絕望的光影來。

　“多說無用，”夜一攔住了激動的少年，“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藍染早就沒有了悔改的可能。”令她意外的是，一護居然掙脫了她，一字一句地道，“這種事情，不試試怎麼知道……”

　“喂，你要幹什麼……回來！你想死麼！”話語間，一護已經沖到了光束的下方，黑色的刀刃只差一步……

　“轟！！！”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轟然破碎的反膜，“怎麼可能！”原本穩穩上升的人頓時開始下墜，只是，此時的藍染非但沒有半分的慌亂，反而露出一絲微笑來。“終於，出現了……”

　“不對！破壞反膜的人不是一護！”黑色的刀刃根本沒有觸碰到反膜，而且，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夜一第一個仰起頭來，半空中突兀地伸出一隻巨手，只是輕輕一劃，市丸銀也隨之墜落下來。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分明就是……傳說中的……

　山本老邁的身體微微顫抖，他猛地抬起頭來，顫聲道，“靈王陛下！”

　藍染輕巧地躲過斜刺而來的攻擊，穩穩地落在地上，“哦？你居然是靈王，這倒是讓我意外了……”無怪乎他百般探查，都無法發覺所謂“靈王”的蹤跡。

　“嘛，反正目的是一樣的。”藍染習慣性地伸手，卻發現眼鏡早已被自己捏碎。他微微一笑，對天空中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巨大人影道，“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位……大人。”

　藍染，竟然是認識靈王的！這個認知瞬間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閃電一般地將所有思緒攪亂成一團！

　“你……怎麼可能……”山本不可置信地道，藍染不可能撒這種馬上就會被拆穿的謊，只是……“靈王大人！”

　天空被撥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相比起大虛們出現的方式，這位元靈王的手筆顯然更加盛大——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所有人都被放在了一個小小的盒子裏，而靈王則是置身於盒外的，絕對的掌控者。夜一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這種被人肆意窺探而又無法反抗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除了山本總隊長之外，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靈王……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存在！仿佛超脫了這個世界的一切，不是什麼“王”，而是……神！！！

　看不清楚面容的巨大人影出現在天空之外，並沒有理會山本的疑問，他開口道，【211號，你是第一個把我逼到這一步的人。】下方的戰鬥還沒有停止，人影發出一聲歎息，揮了揮手，頓時，看不見的壁障將破面和死神分離開來，雙方人馬都不得動彈。【讓我直接出手的代價，你做好支付的準備了嗎？】

　“比起那個，我更想要知道的是，身為神明的你為什麼要對這一個世界如此在乎呢？”在這樣只能稱為“神跡”的力量面前，藍染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微笑著問。

　“這一個……世界？”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藍染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說，還存在其他的“世界”！

　神明不答。藍染笑了，“在火影世界的時候我就很好奇，為了一個連雜魚都算不上的死神，你居然現身威脅，並且親自消除了我的一部分記憶……是的，作為聯通陰陽兩界的媒介，死神的存在對於那個世界至關重要，可是那又怎麼樣呢？火影世界也不過是眾多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罷了，就算毀滅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是什麼讓你如此上心？”

　【你不是吞噬了精靈王的一切嗎？】神明冷笑著道。

　“是啊，”藍染卻搖了搖頭，“只是，那個傢伙卻只不過是個說大話的傢伙罷了……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敢自稱‘全知全能’？”藍染站在地上，好整以暇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個虛無的人影，眼神之中自有一種古怪的決然與欣慰——“不過，收穫也並不是沒有。托他的福，我總算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神也是有等級劃分的，從所謂的死神到精靈王這種下級神，再到六道仙人那種級別的……能夠淩駕於他們所有人之上的，也就只有一個而已。在我原來的世界，有一個很有趣的稱呼——”他垂下眼簾，輕輕地吐出一個詞語，卻無異於一個炸雷在眾人心底響起。

　“至高神！”

　“靈王大人……”猛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山本沉下臉，滿是恭敬地道，“請將叛逆，藍染惣右介處決吧，否則的話，屍魂界必將元氣大傷！”其他人也很快地收回思緒，不管是靈王還是至高神，對他們而言都毫無分別，此時的屍魂界，正處於生死存亡的關頭！甚至已經有人露出了微笑，有神明作為對手，不管藍染再怎麼強大，也絕對……毫無勝算！

　“惣右介……”浮竹愣愣地看著那個面對最高神明依然自若微笑的男人，恍惚中，他本能般地張了張口，注意到的時候那句話已經到了嘴邊，“住……”住手啊！他怎麼能，看著這個人……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

　打斷他的是神明的一聲冷喝，【山本，你逾越了。】這聲音是如此的冷酷，以至於每個人都感到自己的心沉到了穀底……

　“開什麼玩笑！所謂靈王，不是為了保護屍魂界而存在的嗎？”除非，這個所謂的神明，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謂的靈王！

　【211號，不……】神明慢慢地道，【吳衣，】他第一次叫出了這個名字，語氣中滿是複雜，【如果你就此收手的話，就還可以繼續……】

　“繼續？”藍染忽然嘲諷地笑了，驟然出聲打斷了他，雖然在笑，他的眼中卻滿是冰冷到了極致的東西，“你可知道，我有多痛恨這個‘繼續’？這表示我存在一天，就永遠擺脫不了這個可笑的身份，就永遠的要為了一些東西，不斷地……不斷地……”甚至，他連作出承諾的資格，也是沒有的。那麼多的等待，那麼多的捨棄，他傾盡一切想要換回的，可不是這個“繼續”啊！“夠了……”他閉上眼睛，喃喃地道，似乎在平息自己過於激烈的情緒，“我已經……”

　藍染睜開了眼睛，各種狂亂的情緒在一瞬間都歸於虛無，只是那一雙棕色的眸子卻好像覆上了一層冰霜，死死地凍結成一片。翹起一邊的唇角，藍染道，“其實從親自出現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有所覺悟才對……我只是在做一樣的事情罷了。”男人漠然地道，語氣中有一種奇異的笑意，卻讓聽見的人忍不住從心底裏生出寒意來，“和在那個忍者世界中所做的，一樣的事。”就像那個死神對於火影世界的意義一般，毀滅屍魂界，就是毀滅這個世界的根基——而這是神明絕對不能容忍的。無法像之前一樣干涉他本身的神明，唯一的選擇便是親自現身。

　【你在挑戰神明的底線。】人影沒有動怒，語氣緩慢而陰沉。

　藍染笑了，臉上的輕蔑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鏡花水月緩緩出鞘，持刀而立的男人在一片僵立不動的人影中顯得格外的從容。

　“藍染大人……”微微帶著一點顫音的聲音讓他回過頭來，對上一雙強作鎮定的血色瞳孔。市丸銀笑得前所未有的艱難，像是確認什麼一般地看著他。不再掩飾自己冰冷詭異的眸子，銀髮的青年竭力睜大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面前的人，然後一點一點地將全身的顫抖抑制住，這讓他的語氣顯得有一點古怪。“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現世的柿餅。”

　藍染微微一愣，隨即柔和了所有的面容。即使是亙古不化的堅冰，也是可以透入微光的……然後，總有一天……“銀，”藍染終於露出了那種溫和的笑容，好像有什麼沉重萬分的東西一瞬間消散，他慢慢地道，“等我回來。”

　摸了摸市丸銀柔軟的銀髮，藍染甚至沒有回頭。

　胸口升起異樣的灼熱感覺，一瞬間連四肢百骸都在燃燒。即使不能動彈，九尾也是和他聯繫在一起的，這種熱度就是證明。那只桀驁不馴，仿佛連靈魂也在燃燒的異獸，就融合在他的血脈裏。只要失敗了，作為契約者，九尾毫無疑問地會與他一同消亡，在這種時候反而不需要多餘的語言。甚至在藍染看不見的身後，紅發的少年微微地露出鋒銳的笑容，滿是血氣。

　“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