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3

　　“呐呐，黑崎，聽說藍染老師就住在你家？”

　　“一護君……那個……藍染老師他喜歡什麼口味的便當？”

　　“喲，一護，那個什麼叫藍染的傢伙住你家？他從哪里來的？”

　　黑崎一護冷著一張臉，可是就連這樣也嚇不住那些源源不斷圍上來的人。於是他只好背起書包拼命擠出人群，當初站起來的時候只是一時驚訝而已，他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後果啊！人氣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在內心默默感歎了一句，一護苦笑著發現今天回家的時間又比平時晚了很多，抬起頭就看見剛才還被談論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嘴角含笑。

　　“你……”一護髮現，就算有再多的怒氣，面對這個人也發洩不出來。於是他本能地左右看了一下——還好，沒有人發現這裏。然後少年才鬱悶地抓了抓橘色的亂髮，道，“被你害死了……”

　　“一護也覺得困擾嗎？”藍染的笑容帶上了一絲無奈，卻仍是極為溫和地看著他。

　　好吧，他承認，這幾天，被糾纏得最多的人還是面前這個傢伙。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那些人的圍追堵截之中逃出來的。要成為他的老師這件事，藍染竟然一點也不告訴他，這才害得他那天這麼失態，暴露了他們早已認識這個事實。……算了，自家老爸大概也是同謀。這麼一想，黑崎少年頓時覺得自己之前的怒氣有些沒道理，這種無聊的主意，多半是自己老爸想出來的。

　　“那個……”他撓了撓頭發，正想要道歉的時候卻被一個女聲打斷了。

　　“黑崎君！”井上精神滿滿地打招呼，滿眼都是驚喜。

　　“啊，是井上啊，”被這麼一打斷，想要說的話自然也就咽了下去，黑崎一護看了看藍染，“龍貴呢？”

　　“她今天有訓練所以還在學校裏，那個，黑崎君……”少女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紅暈，分外的明豔動人。

　　藍染了然地一笑，在一護看不見的地方對少女微微點頭，道，“馬上就要天黑了，一護，女孩子太晚一個人回家可不好。”他拍了拍還懵懵懂懂的少年的肩，輕聲在他耳邊道，“快去吧。”

　　“啊？”一護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藍染已經在他們身後對他們招手了。他皺了皺眉，索性不再思考，回過頭來道，“井上，我送你回去吧。”

　　“啊，是！”少女綻開了極為美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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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出來吧。”含笑送走兩人，藍染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早已褪得乾乾淨淨。

　　暮色之中，一個人慢慢地從遮擋處走出來，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塔塔”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躊躇。

　　“惣右介……”男人摘下頭上的帽子，好像怕他消失在眼前一般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藍染幾乎有了一種錯覺，這個人，連目光也是小心翼翼到了極致。

　　可是他卻皺起了眉，吐出一句冰冷至極的話，“你是誰？”

　　浦原喜助的臉瞬間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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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因為‘崩玉’的實驗而失蹤的？”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藍染環視這間破爛的雜貨鋪，“而且，我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個死神？”

　　“是，”浦原喜助臉色平靜，似乎剛剛巨變的神色從未出現在他身上一般。只是他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他的身上，不曾動搖。

　　“恕我直言……你的這一番話，恐怕任何一個普通人類都不會相信的，”藍染的眼睛裏只是對陌生人的禮貌和生疏，一向微笑溫和的臉上也是淡淡的，“而且，我自覺我是個正常的人類，絲毫沒有你所說的‘死神’的特徵……關於你所說的一切，我能夠想起來的也就只有我的名字而已。”

　　“呵呵，”浦原喜助苦笑，“我大概可以猜到你的想法……沒有把我當成瘋子，就已經證明你的接受能力良好了。的確……現在的你，既感覺不到靈壓，也不像是穿著義骸的樣子，我沒有證據使你相信自己是個死神。”他頓了頓，“可是你並沒有質疑我的身份，這說明你起碼還是有一點相信我的，對嗎？”

　　藍染沒有說話。空氣裏一時沉寂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死神……就是那種穿著黑色和服，將人送往另一個世界的人嗎？”

　　“果然……就算是失去了力量，你也依舊可以看得見。”對面的人苦笑。

　　“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藍染淡淡地道，“我曾經懷疑我就是因為這個而被送去實驗室研究，所以我裝作什麼也看不見……人類總是排斥異於他們的人，不是嗎？”

　　“惣右介……”浦原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他有些急切地傾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不，你並不是被研究的物件，而是我的搭檔，我們一起研究，一起喝酒，我們……”

　　“那麼，我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類，而且什麼也不記得？”藍染打斷了他的話，棕色的眼睛裏竟然有一絲冷酷。

　　浦原的手一顫，然後他慢慢地苦笑出來，深切的愧疚和自責將他折磨了幾百年，終於化作了刻畫在靈魂中的悲哀與軟弱，一點點流瀉出來。起碼在這個人面前，他無法成為那個凡事遊刃有餘的無賴店長。“大概……是因為那個實驗。無論你相信與否，我都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崩玉只是無意間產生的東西，連我也不知道它的力量到底有多麼強大。就如同死神虛化，或者虛的死神化一樣，崩玉的力量在於突破生物本身的界限，向另一種形式轉變……你由死神變成人類，大概也是這個道理。這幾百年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卻無法知道……”

　　藍染一直靜靜地聽著，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他不說話不笑也不動，就這樣如同泥塑一般坐在那裏，如果不是眼睛中不時閃動著的思索的光彩，浦原幾乎以為他是存在於自己夢境中的幻影。

　　幾百年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浦原忍不住站起來，惣右介陌生無比的眼神幾乎要讓他逃出這個房間去，這一切都在不斷地告訴他提醒他，是什麼將原本的那個藍染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可是還未等到他走出房間，門外異乎尋常的靈壓就讓他瞬間停住了腳步。

　　“這個靈壓是……惣右介，危險！”話音剛落，一面牆壁就轟然倒下，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焦灼痕跡。紅姬出鞘！浦原喜助握著劍，長長的帽檐遮擋住了他的眼神，銀色的光芒流轉，冰冷至極，“虛圈的破面，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麼？”

　　漫天的灰塵落了下去，露出幾個模糊的人影來。在浦原看不到的背後，藍染的神色忽然一動。

　　當先走出來的破面有著如同黑夜一半的漆黑半長髮，墨綠的眼珠，兩道淚線劃過臉頰，模樣經過了百年也沒有改變分毫，不是烏爾奇奧拉又是誰？他的眼神冰冷，帶著淡淡的殺氣緩緩地掃過整間房間，在經過藍染的時候也沒有絲毫停留。

　　“殺了他。”他冷淡地命令，話語裏沒有一絲感情，然後仿佛不屑一顧般收起劍轉身離開。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破綻，仿佛記憶之中從未有過藍染這個人……

　　“大人……”隨行而來的破面有些奇怪地皺起了眉，猶豫著叫了一聲，而男人的背影卻早已消失在了黑腔之中。只是這麼一瞬的分神，紅姬的光芒大亮，當他惶然回過頭的時候，劍鋒已然劃破了他的衣袖！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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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編造好的藉口安撫黑崎一家之後，藍染一級級地踏上樓梯，來到專門為他準備的客房裏。不出所料，黑暗的房間裏，一個淡淡的人影站立著，在感覺到他之後便緩緩地半跪在了地上，“藍染大人。”

　　銀色的月光灑在那人黑色的頭髮上，更襯得他的皮膚蒼白無比。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藍染喚出他的名字，就如同很多年前一樣，“烏爾。”他示意他起身，隨手拉起窗簾作出一副已經休息了的樣子，“你果然沒有忘記我……”

　　冰冷的破面聞言沒有一絲動搖，沉默片刻後，平板地道，“我的主人只有一個，”墨綠色的眼睛靜靜地看向他，“很早就已經決定了。”

　　“……我以為是銀派你來的。”

　　“是的，市丸大人決定要向所有人復仇，浦原喜助，還有整個屍魂界，”烏爾奇奧拉嗓音低沉地道，“我被派來殺死他。”

　　藍染的眼神在提起“復仇”兩個字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即他垂下眼簾，“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而住手的呢？”

　　“因為您正在那裏，貿然行動只會破壞了您的計畫，”烏爾奇奧拉仰起臉，冷淡地道，“我不認為您會真的失去記憶。”

　　“……”藍染靜默了一會兒，道，“知道這件事的還有誰？”

　　“市丸大人要我們設法留下痕跡，這樣屍魂界的人也會發現浦原喜助的行蹤……”

　　加深了唇邊的笑意，藍染棕色的眸子微微柔和，“那孩子果然成長了，面對兩方的追蹤，殺死浦原喜助的幾率也的確大得多……只是烏爾，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麼長的時間，你沒有回去向銀彙報嗎？”

　　“不，”黑髮的破面低下了頭，“在沒有確定……的命令以前，我什麼也不會做。”

　　“哦？對銀而言，這已經算得上是背叛了吧？”藍染冷淡地道，沒什麼表情地看向他，分不清喜怒。

　　烏爾奇奧拉沉默了，片刻後他輕輕地取下隨身不離的長劍放置在藍染面前，平淡卻堅定地道，“藍染大人，請讓我成為您手中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