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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報恩》第22章
第22章 靈河鎮的老房子(十三)

  「大哥, 我前些日子到南疆置貨, 偶遇一位神醫, 不日便能到青州。」一道聲音說。

  「生死有命,你且將心思放在家中事務上,不必為我的身體太過掛心。」另一人淡淡道。

  「可是……」

  「二弟,家中大小, 將來還要你多多操勞,也好讓我做個享福的閒人。」

  另一人沉默良久才道:「那我先去母親那兒請安。」

  「嗯,去吧。」書生語調淡淡, 路經迴廊看了一眼竹叢, 腳步微頓。

  小蛇嚇得一動不敢動。

  書生抬步回屋,關上了連通著廊道的門。

  小蛇在竹枝上呆了一會兒, 聽不見屋裡的響動,趁著颯颯風聲爬到了窗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往裡瞅。

  那人洗了手, 用一塊方帕擦乾, 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支玉笛,走到窗邊吹奏起來。

  依舊是渺遠的笛聲, 只是似乎不如上回疏朗悠淡,小蛇心口微痛, 不明所以地發愁。

  一曲奏畢,書生放下笛子,小蛇妖悄悄窺視他,看得入了神。

  這人真是又好看又好吃。

  書生抬首蹙眉道:「聽也聽了, 你還不快走?等著我將你捉來泡酒嗎?」

  小蛇惱羞成怒,窸窸窣窣地從枝葉間鑽出來,尾部穩穩攀住一枝竹節,吊著半條身子嘶嘶兩聲,口吐人語:「誰想聽你吹笛子?難聽死了。」

  書生冷笑:「看來你是想被我泡成藥酒。」

  小蛇青翠的身子晃悠,怒道:「你個短命鬼,等我泡成了,你說不定沒命喝。」

  書生揚袖,蛇妖一躲,只聽卡擦一聲清脆的竹節斷裂聲,小蛇嚇得縮回尾巴,在半空裡胡亂扭了兩下,尾巴攀到硬實的東西就不管不顧地纏了上去。

  嗒。

  竹子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小蛇妖半條蛇身在空氣裡晃啊晃,憑空盤身扭頭望去——自己的尾巴正緊緊地纏在書生的手臂上,對方身上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了過來。

  真暖。

  書生另一隻手的手指捏住他的尾巴往上一部分,繞了兩圈把他取下來,正要把他丟出去,卻見小蛇妖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地懸著。

  書生瞇眼,食指被小蛇的尾巴絞纏著,蛇尾尖尖兒還在空氣裡敏感地顫了顫。他頓了一下,拎起小蛇,嘴角彎起,笑得邪肆:「據說蛇有兩條鞭,上回我看怎麼就只有一條?」說著,他手指微微使力,小籐蛇那藏在尾基內部的小鞭子露了出來,「蛇鞭入藥養精固本,賣了雖不大值錢,但聊勝於無。」

  靈河山蛇霸再憋不住,哇哇大哭,眼淚不要錢一樣掉了一地。

  書生微愣,不再逗弄他,鬆了鬆手勁,小蛇從他手裡一滾,落在地上成了個赤著身體的美少年。

  蛇妖精緻妖嬈的臉滿是淚水,惡狠狠咬牙:「我要咬死你。」說著撲上去,額頭一疼,對方用一根手指隔頂住他。

  書生蹲下來,目光凝視著他,擦掉他臉上的淚道:「哭什麼?」

  小蛇妖漂亮的透著點蛇類冷感的眼眸瞪著他:「你發現了本座的秘密,本座現在就要殺人滅口。」

  書生眼眸子朝下一瞥,不懷好意笑道:「只有一條蛇鞭?」

  他不僅是只有一條鞭,而且鞭上還沒有倒刺,分明是一條殘疾蛇,簡直丟蛇臉,一點都不霸氣,

  小蛇又撲上來,這回書生卻順勢讓他撞進懷裡,輕輕攬住他,拍著他的背道:「你且放心,我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

  「你、你說真的?」

  「真的。」書生說道。這條小傻蛇要他告訴誰?逢人便說捉住了只有一條鞭的籐蛇嗎?

  小蛇妖被抱得愣愣傻傻,書生身上的墨香迷得他腦子都在發暈,拍在背上的力道輕緩溫柔,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何止是沒人拍過他的背,這個書生干了太多對他來說是第一次的事情,掐他的七寸,看他的人形,捏他的……

  不過再多的忿忿不平,都在一個擁抱之下煙消雲散,他隱隱覺得他在等這一刻,等了很久,撓心撓肝地等。

  「你也不是那麼討厭。」小蛇妖彆扭地說。

  書生手指從滿頭烏髮驀地往下一滑,光滑的半截腰身從他指尖掠過,明明是微涼的觸感,卻莫名隱隱發燙。他頓了頓,收回手道:「你往後變成人形不可光著身子。」

  小蛇妖滿不在乎:「你們人可真麻煩,衣服穿上還得脫,脫了還要穿,倒不如光著方便。」

  書生想將他推開,小蛇妖卻用兩條柔軟的手臂纏抱住他。他只得道:「你再不起來,我就將你丟出去。」

  小蛇妖嘟噥著鬆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袒露著全身,仰著腦袋望著他。

  書生起身,取了一件衣袍丟到他身上。「穿上。」

  蛇妖扭著小嫩腰爬起來,扯著布就往身上套,看得書生直皺眉,走過來幫他穿衣服,一件一件套上,修長的手指細心地系衣帶。小蛇微微仰著頭看他,那張嘴唇真紅,唇形也好看,活生生把他看餓了。

  不行不行,他要敢張嘴咬,書生怕要把他丟出去。

  穿好了,書生道:「走兩步我看看。」

  小蛇妖頭一次穿衣服,歡快地光著腳走了幾步,腰都快柔成水了。

  書生扶額:「……算了,你還是乖乖到榻上待著別動就好。」

  小蛇妖爬上榻,瞬間軟綿綿癱上去,上面還放著一隻帛枕,沾了書生的水墨味。他在軟塌上一滾,最後細白的一隻手支著腦袋,姿態妖嬈地側躺在上面,軟綿綿瞅著書生。

  書生沉默不語,背過了身,將上好的臨州紙在書案上鋪開,從筆架上取了支狼毫筆。

  小蛇妖問:「臭書生,你要躺在這還不讓動,是要畫本座不成?」

  書生轉頭笑看著他,小蛇妖不知為何,臉上一紅,悄悄嚥了口唾沫。「不是,我是要你別擾了我清淨。」

  小蛇妖氣得咬枕頭。

  待書生畫好,小蛇妖撲過去一看,果真不是畫他,更是生氣,變成蛇身扭回了窩。

  小蛇妖突然找到了消遣的地方,每日晚上被書生趕出門,鑽回洞裡。大概是覺得他每回回去總是弄一身泥土,來了又非要在榻上蹭掉一層,書生總算許他住下。

  當然,是書生睡床上,小蛇睡籃子裡。

  蛇妖蜷縮在籃子裡,氣哼哼地咬著蓋在身上的巾帕磨牙。某天夜裡,他等書生睡下,變成了人——他現在已經能化人形還穿著衣物了,只不過他偏要氣氣書生,今夜偏偏不穿衣服,光溜溜鑽進了錦被裡。

  小蛇撩開床尾的被子,一顆腦袋鑽入,涼絲絲的薄被一點點從光滑的皮膚上劃過去。他從黑暗裡探出頭,湊到書生面前,藉著月色瞧著那張臉。

  黑暗裡不大能看清臉孔,但輪廓反而鮮明起來。

  披散開的墨發,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嘴唇……

  嗯,嘴唇看起來……很好吃。

  他再也忍耐不住,那裡被他覬覦良久,今天終於能偷偷嘗上一嘗。他垂下頭,撅著嘴唇親了一口,見書生沒醒,便大著膽子含了上去,咬一咬,軟的,舔一舔,還是軟的。

  吃起來也沒什麼味道。

  他扶著床剛要起身,卻對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

  小蛇妖僵硬欲死:「本、本座就是想嘗嘗人味。」

  書生問:「如何?」

  說話是溫熱的氣息輕輕落在小蛇的唇瓣上,帶來異樣的酥麻感。

  小蛇強撐著說:「也不如何。」

  書生朝他一笑,道:「那是你的吃法不對。我來教你。」

  什、什麼!?

  小蛇還沒明白,一個天翻地覆,他已經躺在了書生的枕上,而那人壓在他身上,黑髮落在他臉上,癢得很。

  「你幹什麼啊?」小蛇茫然。

  書生俯下來,唇貼著他的唇,語氣曖昧道:「吃蛇肉。」

  ……

  小蛇哭喊:「不要吃那裡……」

  書生拿開他的手,吃了個滿嘴留香。

  小蛇妖柔軟的雙腿大折:「不要,疼……」

  書生雙手與他交扣,吻著他的唇,呢喃道:「寶兒,吃下去。」

  小蛇妖滿臉媚色,神魂俱散。

  書生咬著他的脖子:「小東西,真饞嘴。」

  小蛇妖驚喘:「夠了夠了。」

  書生戲笑:「方纔尿了的可是你?哥哥給你補補精。」

  月色盡藏,屋外又下起了雨,恰如他們相識那日,滴滴答答打落在竹葉上。

  只是就著屋裡的好春光,連雨聲都聽著纏綿悱惻,綿綿延延,似無盡頭。

  書生憐愛地吻著蛇妖,從額頭,到鼻尖,再到唇瓣。

  「寶兒,叫我孟華。」

  蛇妖眼神迷離,雙腿纏在他身上,急促地喘著氣,喚道:「孟華。」

  書生笑答:「我在。」

  一夜巫山雲雨,風流無限。蛇骨嫩,汗流香,鴛鴦衾裡挽春風。

  第二日再醒來,小蛇想起昨夜的種種荒唐,逃遁進山裡。

  隔了十來日,有人拿著竹枝捅進了洞裡。

  小蛇惱怒地鑽出來,卻見書生面帶疲色,擰著眉望著他,鞋邊滿是泥土,衣角沾了不少泥水。

  蛇妖升起的絲絲羞澀被擔憂擠滿:「你……」

  書生神色陰鬱:「出來吧,隨我回去。」

  蛇妖張了張蛇嘴:「我回去,洞裡還有東西要帶。」

  書生平靜地看著他:「莫不是和母蛇生了小蛇?」

  蛇妖訥訥,一想他翻山越嶺來找他,還不知走了多少歪路,捅了多少蛇洞,他就沒了鬥氣的力氣。幸好沒有被蛇咬傷,要不然……

  他想得心驚膽顫,一面鑽回去扯著那件髒兮兮,看不出是白衣的泥衣。

  書生挑眉:「這是什麼?」

  蛇妖不自然道:「你送本座的第一份禮,本座若是不帶上,豈不是很傷你的心?」他這十來日,可都是靠著這件衣服上的餘味度日。他怎麼能那麼想一個人?想得心癢難耐,春潮暗生,不光心想,連身體都想得緊。

  書生瞧了半天才想起是什麼,面色緩和,唇角露出一絲笑,一手拎蛇,一手拎衣服,朝著家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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