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雷爾瞬間腦回路全死了。

　　……救、救命！這信息量好大他一時間接受無能！

　　大睜著眼睛死死盯視著眼前不請自出的系統介面，雷爾癱著一張臉——不是他不想露出點什麼表情，而是他之前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於是導致瞬間表情死了啊摔！

　　“你說你是位元面交易輔助智慧？”

　　——作為一個與時俱進的新時代好青年，網文也看過不少的雷爾當然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本來以為擬真化了的《神跡》遊戲系統就已經夠玄幻的了，沒想到事實果然比小說更加離奇。

　　“是的。”

　　系統君依然保持著言簡意賅的良好（？）習慣，只不過那原本應該是冷冰冰不帶一絲情緒起伏的機械男聲，這一次，卻帶上了某種……應該可以稱之為“驕傲”的語氣？

　　雷爾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不過很快地，他就微微垂下了眼簾，同時嘴角也慢慢勾起了一個冰冷到讓人心臟發麻的淺淺笑容——

　　“然後……你說你的主人是阿瑞爾‧格林德沃‧鄧布利多？這句話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是我所想的那樣嗎？我想，關於這件事，你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Voldemort如果在事後能夠從哪裡得知這一段發展的話，他一定會後悔自己此刻沒有陪在雷爾身邊。

　　因為，眼下這個黑髮的清秀少年，臉上的表情也好說話所用的語氣也好，甚至是周身隱隱散發出的某種氣場也好，那是自認為已經相當瞭解他了的黑髮魔王，在與少年相處了近十年之久的這段時光中，一次……也沒有看到過的。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接近名為雷爾的這名少年，但是顯然……事實並非如此。

　　系統介面在雷爾陰沉沉的目光注視下非常人性化地扭曲了一下。

　　“你並不想完成我之前發佈的任務。”

　　沒有應雷爾的要求立刻解釋什麼，它反而是最優先地判斷出了這點。

　　而雷爾對此似乎也並不感到意外，甚至也沒有打算隱藏自己的意圖……

　　“我的確不想。”他冷冰冰地微笑著說。

　　“不但不想，我也不會去完成這所謂的任務——如果，你不撤銷那個所謂的‘失敗抹殺’的懲罰的話。”

　　說著，眼見懸浮在面前的系統介面因為他的這番話而劇烈震盪起來，就好像信號接受不良的老式電視機一樣，只差沒冒出亂紛紛的白灰雪花了，雷爾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快意放肆起來。

　　“我不介意和你的主人同歸於盡。”

　　用與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變回了如常般的溫文爾雅微笑全然相反的冰冷惡毒語氣，雷爾笑眯眯地說道。

　　“沒有任何人能強行左右我的生命——除了我自己！”書香

　　“之前我不介意完成你發佈的任務，不介意被你坑得一臉血（＝＝），那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觸及過我的底線。可是現在……”

　　“你真的是高級智能嗎？你所用的方法……物極必反了親。”

　　水亮的黑眸之中透出的情緒是那麼決絕而充滿嘲諷和譏誚，饒是應該對眼前這人全無懼怕的系統，在某個瞬間，也不由為對方那近乎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又平靜的眼神狠狠震懾了一下！

　　“我只是……想讓你更盡心地喚醒主人……”

　　系統君乾巴巴地說道。

　　“因為在你的世界裡那些流行的網路小說裡，只要發佈失敗抹殺的任務，主角就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所以……”

　　…………＝＝

　　這又委屈又困惑又小心翼翼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喂！現在處於任人魚肉狀態的，難道不是他而是系統麼！

　　——雷爾幾乎要繃不住臉上冷酷睥睨的表情了。

　　他是豁出去多大的勇氣才下定決心和系統撕破臉直面攤牌的呀！結果……這傢伙竟然不是高高在上冷豔高貴地一邊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一邊命令他不按它說的去完成任務就一定要讓他淒慘被抹殺，而是乾脆變身成了弱到爆的小白花？！

　　這是什麼神發展啊喂……

　　雷爾表示他再次被刺激得表情死了。

　　於是他只有瞪著一雙大大的黑眸和面前的系統介面大眼瞪小眼。

　　“總之無論如何，把這件事先對我解釋清楚吧。”

　　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發現自己就算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比對方更晚眨眼睛——因為系統介面根本沒有眼睛！——的雷爾，終於妥協般地低聲說道。

　　他話音才落，就聽到某系統呼地一下松了口氣——

　　“我其實沒有真的要抹殺你的。”

　　系統君飛快澄清。

　　“在主人沉睡的這些年裡你是唯一一個除了主人之外陪伴過我的存在，就算我的感情系統之前受到損傷，因為主人陷入沉睡所有沒辦法自動修復，現在的狀態就和之前進化不完整時一樣，不能理解過多過複雜的人類情感，但是有些情緒，我還是有的。我感激你也不討厭你，雖然忘記了‘喜歡’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但我不會害你。”

　　刻板平靜的機械聲以某種既定的程式規律緩慢而清晰地一字一句訴說著，這出乎意料地竟然略微安撫了雷爾的情緒。

　　“我暫時可以相信你。”他想了想，最後這麼說道。“所以現在，告訴我吧。那些……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系統聞言停頓了一下，雷爾根據不住閃爍著的介面邊框，推測它應該是在整理某些資料……或者該說，思緒？

　　“……一切都要從十年前說起。”沉默了一小會兒，的確如同雷爾所猜的那樣在整理著接下來的敘述邏輯的系統在準備好以後，再次刻板地開口說道。

　　＊＊＊系統解說中＊＊＊

　　原來，在十年以前，當格林德沃通過失傳已久的秘法得到了亞利安和阿瑞爾這對雙生子的時候，因為秘法的準備是以降生一個孩子為標準，所以當降生下來的小嬰兒變成了兩個以後，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完全不受影響。

　　亞利安看似一切正常，但他生長發育所需要從雙親那裡汲取的魔力其實是正常秘法誕生嬰兒的兩倍還多。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阿瑞爾的靈魂非常地不穩定，雖然他和雙生哥哥一樣有意識也從出生時開始就有了記憶，但是他意識清醒卻始終無法張開眼睛，因為他的靈魂狀態實在非常不穩和脆弱，需要更精心的穩固和調養。

　　原本不出意外，無論是亞利安還是阿瑞爾，當然都能在格林德沃這個魔王爹的精心照料下好好地被調理好自身的小毛病，然後正常平安地長大，但是，就在他們出生後的不久，一場意外的時空風暴卻破壞了這一切。

　　這場原因不明的時空風暴將尚且沒有得到足夠的魔力供給的亞利安整個人捲進了時空裂縫之中，最終讓他空降到了雷爾面前，然而，作為另外一個受害者，阿瑞爾的遭遇可遠沒有那麼幸運了。

　　被捲進時空裂縫的，不是阿瑞爾的整個人，而只是他尚且不穩定的靈魂！

　　然而最糟糕的還不只是這個。

　　——被卷走的，並不是阿瑞爾的全部靈魂。

　　絕大部分靈魂跟著時空裂縫一起消失，留在身體裡的只剩下了一小部分。這也就是為什麼雷爾之前會感應到阿瑞爾的靈魂強度那麼微弱……

　　“被時空裂縫卷走的屬於主人的大部分靈魂，最後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是一個劍與魔法共存，在許多低魔位面只能以小說或者動漫影視作品的方式存在的世界。” 書響

　　“那個世界裡有一塊最有名的大陸，它的名字……就叫‘神跡’！”

　　雷爾聽到這裡不由瞳孔一縮。

　　雖然之前有猜到這種可能，但真的聽系統這麼講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覺無比荒謬——黑暗神在上！這怎是一個“巧合”可以形容的？！

　　而對他的這些情緒毫無所覺地，系統平板的敘述還在繼續——

　　“主人轉生在了一個被遺棄在死亡峽谷邊緣，剛剛斷氣沒多久的小嬰兒身上。他依靠著在時空裂縫中偶然被甩入他靈魂中的位元面交易系統，獨自一人，在那充滿黑暗死氣的山谷深林之中生活了下來。”

　　“而我，就是主人偶然間得到的位元面交易系統的輔助智慧，主人為我取名叫做‘維亞’。”

　　“憑藉著位元面交易系統，主人的實力提升得非常迅速，在他十六歲那年，已經是法聖級別的存在了——當然，主人的靈魂不穩和殘缺，一直是他修煉中最大的阻礙和隱患，只不過，那個時候無論是主人還是我，都沒有想到，這會導致最後那樣局面的出現……”

　　系統的語氣變得有些悲傷，雷爾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聲安慰。

　　幸好，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下一秒，不用雷爾做出反應，系統的講述就又繼續了下去——

　　“後來又過去了很多很多年，主人離開了死亡峽谷，在大陸上四處遊歷。他認識了其他同伴，遭遇過許多險境，修煉上有過瓶頸……在幾乎踏足了大陸上的每一寸土地以後，靠著位元面交易系統和他自己的不斷努力，主人終於踏破虛空，晉級為神！”

　　“所以，你不覺得‘阿瑞爾’這個名字非常耳熟嗎？沒錯，主人他，就是‘神跡’大陸的黑暗之神——阿瑞爾！”

　　“主人成神以後一直在尋找著可以回家的方法，因為他始終沒有忘記過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靈魂的不完整也一直在困擾著他。然而專心於此的結果就是主人沒有察覺到危險的到來，等到他終於感覺到的時候，神袛之間的戰火已經燃遍了整片大陸，主人不得不與曾經的同伴和好友揮劍相向。”

　　“而最後的結局……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就像《神跡》這款遊戲的背景所設定的那樣，諸神隕落，神跡大陸迎來了一個嶄新的紀元——以諸神之血為祭。”

　　“主人在那場神隕之戰中遭受了幾乎足以致命的傷害，那時候在主人的幫助下已經進化完全的我幾乎毀掉了大半的自我意識，才勉強在主人身死後搶救下了他還沒有消散的靈魂，然而，在那樣的情況下，想要使主人的靈魂復蘇，卻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在萬般無奈之下，我只有用最後的力量帶著主人的靈魂一起破開了時空，來到了你所在的世界——這也是《神跡》這個遊戲出現的原因。”

　　“主人的復蘇需要他原本的身體作為溫養之器，需要他剩餘的靈魂作為接引之源，然而復蘇最終真的能夠得以實現，還需要一樣東西。”

　　“——信仰之力。”

　　…………＝口＝！

　　聽到這裡，雷爾已經完全風中淩亂了。

　　“所以你大費周章，將自己偽裝成《神跡》的遊戲系統綁定在我身上，是因為……”

　　“沒錯，是為了將你帶到這裡，來為主人收集復蘇所需的信仰之力！黑暗神殿主殿的黑袍大祭司——玩家雷爾！”

　　……我了個去！

　　雷爾此時此刻只有一個感覺——他躺槍了！

53. 黑暗神殿主殿的黑袍大祭司什麼的，他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不行先冷靜，讓他找找哪裡有時光機……（＝＝）

　　……拜託讓他穿回接到那個坑爹的隱藏任務，在完成任務以後得到“黑暗神殿黑袍大祭司”這個半NPC身份作為獎勵之前的那一刻吧！

　　他保證他這一次絕不會手欠地去接那個任務了！真的！

　　簡直恨不得立刻以頭搶地，雷爾深覺自己此刻的悲催無人可以理解。

　　他在《神跡》這遊戲裡的運氣向來很好，不然他也不會以獨行玩家的身份成為等級榜上的第三，全服唯一一個亡靈系法神了。

　　而現在給雷爾帶來無窮無盡麻煩悔恨和蛋蛋憂桑的黑袍大祭司身份，是雷爾從自家NPC導師，同時也是黑暗神殿總祭司長羅特蒙德那裡接來的一個隱藏任務的獎勵，在當時可以說很得雷爾的喜歡。

　　因為有了這個身份，他在遊戲中的許多行動無形中會得到所有黑暗神殿勢力和同陣營其他勢力的無條件支持和援助，只要在允許的範圍內，他們會主動為雷爾提供一切便利。

　　而且不僅如此，每當雷爾換上這個黑光閃閃的稱號，他就可以在黑暗陣營旗下的所有店面內享受到最高級別的折扣待遇，並且在所有有黑暗神殿分殿存在的城市，雷爾都可以輕鬆住進神殿裡，一日三餐生活起居都有神殿內的NPC侍童照顧，那小日子，比起普通的冒險者們別提多舒適愜意了！

　　然而杯具的是，往日的那一切舒心合意此刻卻都變成了穿心利劍劇毒鴆酒，燒得雷爾心肝脾肺一起灼灼發痛起來——

　　沒人告訴過他入戲太深裝神棍裝得太成功，竟會引來系統這麼個二貨呀！如果早知道的話……

　　早知道的話，他根本連神跡都不會去玩兒！

　　恨恨地這麼想著，然而在一切已經成為定局的現在，雷爾卻也知道，這些“如果”除了想來發洩一下情緒以外，根本沒什麼其他實質性的作用了。

　　“我還需要瞭解一些更詳細的情況。”

　　——用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沉澱下心底翻湧而出的各種情緒，雷爾最終抬眼，冷靜地對系統這樣說道。

　　然後順理成章地，在系統的無比配合下，雷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全部情報——

　　比如神體殞落神格受損的阿瑞爾此刻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神明，收集來的信仰之力除了修復和溫養他的靈魂以外，並不會成為他神力積攢的來源，所以雷爾也不必擔心他之後為阿瑞爾收集信仰之力的的舉動會為這個沒有神明的HP世界帶來一個意料外的超級麻煩；

　　比如系統原本想要給雷爾一個“驚喜”（雷爾對這點表示非常懷疑），所以設定成隱藏的那個獎勵，其實是等到阿瑞爾蘇醒以後，雷爾可以在系統的能量復原和自我修復程度達到80%以上時要求它和阿瑞爾將他送回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

　　再比如，要為阿瑞爾收集信仰之力，需要雷爾以黑暗神殿黑袍大祭司的身份宣揚“黑暗神阿瑞爾”的教義，使得信眾達到一定數量以後，所形成的信仰之力洪流能夠自行與阿瑞爾的靈魂進行連接，並且源源不斷地持續養護這位已經失去神袛之位的前黑暗神殿下那受創極深的靈魂……

　　“樂觀估計，計畫開展順利的話，主人會在兩到五年之間蘇醒。”

　　系統平板的語調在說到“主人”這兩個字的時候，似乎帶上了某種雷爾無法解讀的強烈情感，這讓法師先生頗感玩味地挑了挑眉：

　　“你也說了，計畫開展順利的話。”

　　將原本仰面向上癱倒在沙發的不華麗姿勢換回成了優雅端莊的坐姿，雷爾交疊著一雙長腿，語氣不溫不火地說道。

　　“而這個所謂的‘黑暗神殿復蘇計畫’，在你看來，有可能只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就在這個世界順利開展和執行下去？”

　　——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這個在本土居民們看來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的黑暗神殿要到哪裡去尋找第一批信徒，就是神殿初期的建設工程和擁有信徒以後的各種保密工作，就不是單憑雷爾和系統兩者之力能夠輕鬆搞定的。

　　“先說好，別打我法師塔里那些亡靈生物們的主意。在塔內我還可以用契約強制約束他們的行為，不至於為這個世界帶來什麼亂子，但是出了法師塔……”

　　“我只有一個，他們……可是有一群呢。”

　　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情，雷爾就是想管，怕是也會□乏術力不從心。

　　系統沉默了。

　　雷爾說的這些它不是不清楚，只是想要重新再看到主人張開眼睛，對它微笑誇獎它做得很好的強烈渴望，讓它選擇性地暫時忽略了其他事情罷了。

　　“那麼，你有什麼好的提議碼？”系統介面忽明忽暗地閃爍了兩下，“主人的意識一直沒有醒來，作為輔助智慧的我最高只能調用位元面交易系統的二級許可權，在這個許可權下，能夠用來交易的事實上就是你在所謂的系統商店裡看到的那些東西。”

　　“你背包裡被具現化出來的金幣是交易的籌碼，在陰湖湖底挖掘出的魔源石也是一樣。從位元面交易系統中交易得來的商品固然可以幫助我們，但是就像你之前所說的，僅僅只憑這些東西和我們兩個的力量，要在這個世界樹立起一個原本並不存在的信仰，的確……不會是短期內可以完成的事。”

　　系統的分析非常理性，抽離出了所有的情感因素。

　　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它在每每提及阿瑞爾時會洩露出的那一絲情感波動，才更讓人覺得動容——能讓一個高級智慧進化出近似於人類的細膩情感，阿瑞爾‧格林德沃‧鄧布利多，這個孩子本身，會是多麼出色的人物？

　　雷爾真的非常期待，和這位黑暗神本人面對面相見的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非常罕見地，他沒有再壞心眼兒地繼續裝傻逗弄那個用【失敗抹殺】好好地讓他不爽了一回的系統。

　　“我們去尋找合作者吧。”

　　抬手來回摩挲著光潔的下巴，雷爾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正準備算計某些（？）人的狡黠笑容，語氣歡快地說道。

　　“——絕對會心甘情願地任由我們驅使，去為我們扛下一切的麻煩，無論建立神殿也好尋找信徒也好，保密工作也好黑暗教會建立以後的各種經營運作也好……有一個人，會毫無怨言，甚至也不需要我們付出任何代價地，無條件幫助我們哦？”

　　“你是說……”

　　介面飛速閃爍起來，顯然，系統也想到了雷爾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沒錯。”

　　笑著點了點頭，雷爾臉上狡猾的笑容愈發加深了幾分：“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呢？”

　　＊＊＊

　　格林德沃木著一張臉，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牢牢盯在坐在他對面的雷爾身上。

　　——不，說是盯在雷爾身上似乎也不太對，因為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那雙和亞利安連形狀帶顏色幾乎都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此刻已經失去了焦距，渙散得一塌糊塗。

　　Voldemort想他可以理解自己這位黑魔王前輩這一刻的失態。

　　作為二代黑魔王，在聽過了雷爾之前的那一系列講述以後，如果不是因為他對雷爾的身份和他所擁有的那些力量事先就已經知情了一部分的話，他想，他現在絕對也會和格林德沃一樣，被雷爾坦白的這些事情驚炸得失去反應能力的！

　　黑暗神，神殿祭祀，神殞之戰，信仰之力，時空風暴的一場惡作劇……

　　這些都是真的嗎？不是雷爾一時興起和他們開的玩笑？

　　“很遺憾，我是非常認真的。”

　　像是一瞬間看穿了Voldemort和格林德沃共同的某個想法一樣，黑髮的法師少年語聲低沉地開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嚴肅神態。

　　“我原本也並不知曉這一切，直到昨天見過了阿瑞爾殿下——原諒我暫時需要這樣稱呼他——以後，一直秘密跟隨在我身邊的神使維亞（不用懷疑這說的就是系統那貨）才真正確定了他的身份，並將這一切講給了我聽。”

　　“我也是因此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地穿過空間壁壘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的。那就是以黑暗神殿黑袍祭祀的身份為阿瑞爾殿下收集足夠的信仰之力，即使不能幫助他恢復神位，也要讓他能夠復蘇過來，不至於完全地殞落。”

　　“這是神跡大陸所有黑暗信徒的共同願望，相信就算不是我，哪怕來的是一個與黑暗神殿無關的人，只要他信仰著黑暗之神，就絕不會放任阿瑞爾殿下就這樣一直沉睡不醒。”

　　“所以，格林德沃先生，您願意和我還有神使大人合作嗎？為了……阿瑞爾殿下的早日復蘇？”

　　臉上帶著Voldemort從未見過的，聖潔悲憫凜然高貴到不可思議的標準神棍表情，雷爾聲音飄忽，微笑著柔聲詢問。

　　這私底下被遊戲裡唯一知曉他這隱藏半NPC身份的好友，黑暗騎士德蕾莎戲稱為“神演技！”的變身（等等這個說法好像哪裡不對！）絕技，不光讓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格林德沃再次怔楞當場，也差點沒把他身邊的Voldemort瞬間看傻——

　　這……這真是雷爾麼？那個陽光爽朗偶爾犯二時而狡猾時而脫線的雷爾？！

　　這不科學！！

　　心中十分毀形象地大聲咆哮著，自認對心上人已經十分瞭解了的魔王陛下默默轉頭，突然發覺自己好像又犯了那個雷爾只要逮住機會就會盡情用來嘲笑他的毛病——自信太爆棚＝＝

　　而就在他深刻地進行著自我反省的同時，對面從這場談話開始以後就一直不時陷入呆滯僵直狀態的金髮前魔王，也終於再次恢復了理智和清醒。

　　“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雷爾傾訴，“阿瑞爾在這些年裡竟然成為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一方主神，並且最後還殞落在了神袛之間的混亂之戰中？這簡直……”

　　簡直不是令人難以置信，而是根本就像是某種離奇的傳說一樣了好嗎？！

　　然而，這卻又由不得他不信。

　　因為就在這場談話開始之前，雷爾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個由格林德沃辨識不出的神秘材質製成的巴掌大的小盒子。

　　盒蓋開啟，那一瞬間足以讓格林德沃看清，其中小心地盛裝著的，是一團小小的，泛著柔和神秘光暈的藍色光球……

　　“這是阿瑞爾遺失的那一部分靈魂。”

　　——黑髮的法師少年如此說道。

　　不需要再用任何魔法手段去驗證什麼，因為在看到那團小小的光球的那一瞬間，從心底深處翻湧而上的那種熟悉的親近感，和因為那光球的過於虛弱而生起的那過於深刻的憐惜和心痛，已經向格林德沃證明了一切。

　　深深歎息一聲，眼神柔和地注視著被對面的黑髮少年托在手中的那團小小的藍色光球，金髮的魔王再次勾起唇角：

　　“我同意你的提議。”

　　他沉聲說。

　　“所以，讓我們在梅林的見證下訂立契約吧。將一切條件……都羅列出來。”

　　——這是信任也是試探，是保證也是索取承諾。

　　就算再怎麼希望寶貝小兒子再次醒來，這位活過了百多年的前代魔王也依然沒有失去他的理智和判斷能力。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格林德沃這個人才更加值得相信和欣賞。

　　這麼想著，雷爾緩緩站起身來。

　　“如你所願。”他微笑。

　　“那麼，協定……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