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此言一出，魔王臉上的表情立刻同樣變得微妙起來。

　　他伸手接過雷爾遞來的羊皮紙，飛快地將信上的內容從頭到尾粗略地掃視了一遍，最後將重點放在了哈利對於“偶遇另外一個‘黑魔王’”這件事情的描述上——

　　【……前略。

　　這幾天以來在霍格華茲度過的生活非常舒心愉快，我認識了很好的朋也友接觸到了非常個性鮮明的教授們，雖然作為傳說中的救世主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大概都不得不被迫體驗一下被圍觀“瞻仰”的感覺，但我想我正在一點一點地開始理解老師曾經對我說過的，“你會愛上霍格華茲這個地方”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不過當然，事情有好也就有壞，而就在今天早些時候，我就發現了一個不那麼讓人愉快的……“秘密”？或許我可以這麼形容它。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

　　——接下來，哈利在信中詳細描述了他關於這件事的全部看法和推測。

　　原來，早在開學日當天的晚宴上，哈利就已經注意到了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奎裡納斯‧奇洛的異常。

　　從對方那裡傳遞而來的那種絕對是在針對著自己的，陰冷而滿含惡意的怨毒視線，是被Voldemort教導了八年的哈利絕對不會錯辨的。

　　再加上這一次因為在開學之前就已經和斯內普見過了面，甚至還一起共用過一次午餐，又從德拉科那裡間接得到了不少關於這個男人的情報，所以哈利並沒有錯將這種殺意算在斯內普頭上，讓他不明不白地就這麼為真正的反派BOSS背了黑鍋——

　　【將對我的憎惡和針對表現得那麼明顯，簡直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些一樣，這樣一個人會是德拉科口中他那個“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漠陰沉平時所用的言辭也略犀利了一點，但其實個性真的不壞”的教父大人？很顯然他在故意地向他人彰顯著他對我的“與眾不同”。】

　　【而這聽上去並不符合老師曾經對我講述過的，斯萊特林們的行事風格。所以無論斯內普對我表現出的這種強烈的不喜和憎惡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對我沒有惡意——唔，我是指真的想要傷害我甚至讓我去死的那種。】

　　【但是開學晚宴那時我所感受到的惡意則不，那是一種簡直恨不得用目光將我殺死的赤裸裸的殺意

　　，而它的主人……我很確信地，就是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奎裡納斯‧奇洛。】

　　【我原本以為他或許會是個僥倖逃過審判，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瞞過了鄧布利多校長的死忠食死徒，因為對他主人狂熱的信仰和崇拜，所以才會對我這個“救世主”抱有如此濃重的惡感，但是很快地，我發現事實似乎並不是這樣。】

　　在開學第一周的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過了奇洛以後，哈利終於明白了他正在面對的究竟是誰。

　　——伏地魔。

　　那種充滿了腐朽的死氣，和雷爾身邊的任何一個亡靈生物都很相似，但卻又哪裡並不一樣的氣息，讓因為雷爾的關係所以對亡靈生物也有著一定的辨識能力的哈利瞬間明瞭了對方的身份。

　　【附身在一個活人身上，一體雙魂？哈哈！真是“天才”的構想！】

　　小救世主在他給雷爾和Voldemort的來信裡毫不客氣地這麼評價。

　　【真不知道奇洛教授到底要蠢成什麼樣子！成為一個殘魂的載體，身體會慢慢隨著被對方侵蝕程度的加深而從內部開始腐爛的！我不認為作為一個成年巫師，他會不清楚這點！】

　　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選擇了順從伏地魔的意願。

　　究竟是被對方花言巧語許諾下的“權勢滔天”的未來迷了眼，還是他本身真的是個再狂熱不過的黑魔頭信徒？

　　Voldemort靜靜拿著信紙，覺得無論是哪一種，想來都不會讓哈利覺得好過。

　　那個孩子的心太過柔軟了。

　　所以，他才註定會被分進格蘭芬多——哪怕他接受了自己近八年的斯萊特林式教導。

　　笑著搖了搖頭，黑髮的魔王轉回注意，繼續閱讀起自己手上的信件，哈利用來描述他和“另一個黑魔王”的相遇的段落，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無論如何那是別人的選擇，確實與我無關——好吧，我會這麼說是因為已經提前預料到了老師看完我之前那段感歎以後絕對會發出的，對我這個“善良正直”的格蘭芬多（重點）的嘲笑。】

　　【不過，當某些人的某些選擇會危及到我的安全的時候，我想我就不得不做出反應了。雖然還不清楚鄧布利多校長對於這件事到底有沒有所察覺，但我想，我自己的警戒程度已經提升到最高了，所以

　　，雷爾哥哥和老師，請不要為我擔心。】

　　【PS，最後讓我真誠感激一下雷爾哥哥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摘掉了我傷疤裡的那片屬於伏地魔的靈魂碎片吧！不然那種通過靈魂上的特殊連接傳遞來的巨大惡意一定會讓我頭疼到睡不著的！】

　　【——你們真誠的，哈利。】

　　…………

　　Voldemort又一次笑了。

　　“你也發現了吧？雷爾？這小傢伙，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讓我們安心。”

　　隨意地調整了一下姿勢，魔王放下手中的信紙。

　　“每到這種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的行為才好，明明被我調教了那麼久，遇事時的種種應對和處理方式卻依然那麼格蘭芬多。”

　　搖了搖頭，魔王似乎對此有些無奈地歎息：

　　“好吧，我早該知道的，波特家血脈的力量是何等強大？幾百年以來他們家族中的成員娶過斯萊特林嫁過斯萊特林，就是沒有人被分進過斯萊特林！指望哈利那個小鬼打破這條定律，果然還是對他期待過高了。”

　　“不過，你也覺得哈利就保持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對吧？”

　　雷爾安靜地等著Voldemort說完，然後非常歡快地開始戳穿人家魔王偶爾的口是心非。

　　“得了Voldy，你最近對哈利越來越心軟了！嘴上說著什麼‘想要看鄧布利多那老頭得知哈利和你的關係以後那張老橘皮臉上會有著怎麼樣精彩的表情，果然無論哪個世界的白鬍子老頭兒你都想有事沒事就折騰折騰’（＝＝），但其實早把哈利真心當後輩看待了吧？你這麼彆扭下去可不好呀～乾脆地承認吧，怎麼樣？”

　　魔王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你忽略了點什麼。”他說，“就在那裡，哈利的那個‘PS’之後。”

　　“咦？”

　　雷爾聞言伸手拿過信紙，向著Voldemort指明的地方看去，果然，在那一行“PS”和哈利最後的落款之間，還有著另外一行很小很小的插話——

　　【PPS，德拉科最近在向我打聽亞利安的事情，因為開學前在對角巷有不少人看到我們經常玩在一起。雖然德拉科說他只是對和我一樣會選在暑假期間居住在破釜酒吧的小巫師有點好奇而已，但我總覺得他真正的目標好像

　　是雷爾哥哥……這真有點奇怪不是嗎？明明他根本就不認識雷爾哥哥的……】

　　……＝口＝！

　　雷爾的臉一下就變了——

　　他都忘了還有這麼一茬了！

　　很明顯，之前施加在他身上的高級追蹤咒失效以後，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某種程度的懷疑和猜測和瑪律福家主並沒有忘記他！

　　竟然會指使著自家兒子拐彎抹角地從救世主這裡打探亞利安的消息，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再次獲得與雷爾有關的線索……

　　瑪律福先生你真的可以不要那麼精明的！

　　“其實我並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想回去巫師界？”

　　看著雷爾一臉糾結又受打擊的模樣，魔王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時，又有點好奇。

　　“就算你並不是真正的雷古勒斯，但你有他的記憶不是嗎？要融入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那麼困難。可你對此卻似乎非常抗拒？為什麼？”

　　如果是之前Voldemort是絕對不會越界去問這樣深入的問題的，但現在……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雷爾聞言抬眼懨懨地瞥了他一眼。

　　“是的，那並不困難。”他沒什麼誠意地附和，隨後話鋒一轉：“但問題是雷古勒斯的身份對我而言是個麻煩！”

　　“當然，或許麻煩的不光是‘身份’。”

　　——雷古勒斯是個食死徒，毋庸置疑地。

　　除此之外他還是布萊克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有權利在回歸以後要求魔法部歸還一切“暫時代為保管”的屬於布萊克家的財產。

　　對於前者帶來的麻煩雷爾可以忽略不管，因為早在他的亡靈魔法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的時候，他已經通過某種手段去除了自己身上的黑魔標記。但是後者……

　　“魔法部什麼的家族事務什麼的，聽上去就很麻煩的樣子。”

　　抬手抓了抓頭髮，雷爾對Voldemort倒是相當直言不諱。

　　“我又不需要用這些產業來支撐自己的生活，那又有什麼必要拿回它們？而既然不想拿回它們，我又為什麼要自曝身份？”

　　“不說到時候那些不想歸還布萊克家財產的蛀蟲官員們會怎樣變著法兒地推諉甚至刁難，就是隨後可能會出現的某些‘親人’

　　，對我來說也是一種麻煩。”

　　“Voldy，我得到的只是雷古勒斯的一些記憶而不是情感，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些親人。冷淡疏離？我現在這個身體畢竟真的是雷古勒斯，我記憶裡又有與他們相處時的種種片段，要徹底做到對他們像陌生人一樣真的不大可能。但要我全盤接受？似乎……也很難做到。”

　　“所以可以想像，一旦真的以雷古勒斯的身份回歸魔法界，到時候我的處境才會真的變得非常尷尬窘迫。”

　　“我不喜歡那樣。”

　　雷爾說著有些鬱悶地抿了抿嘴唇，表情像是苦惱又像是倔強，這讓Voldemort一瞬間也覺得有點不舒服——雖然他很快就忽略了這點。

　　“按照你自己的意願來好了。”最後，他放柔聲音，對雷爾這麼說道，“對於你在意的人們來說，你就是你。記住這點，其他的，我想並不重要……我說的對麼？亞利安。”

　　金髮正太用力點頭。

　　“哥哥就是哥哥嘛～”他甜蜜蜜地說著，眯起眼睛去蹭雷爾的臉頰，就像他小時候經常做的那樣：“亞爾最喜歡哥哥了！”

　　法師先生為此笑彎了眼睛，很快拋下之前的那點鬱悶糾結，和自家寶貝弟弟笑著蹭到一起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對面的某位魔王臉上，一瞬間閃過了一種怎樣微妙複雜的神情……

　　＊＊＊

　　一個星期以後，路德維希的身體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除了體內的魔力循環系統偶爾還會不受控制，讓他無法太過隨意順暢地如常使用魔法之外，那些黑魔法造成的傷害已經基本痊癒，這讓他不用再整天只能窩在床上靜養，而是可以出門曬曬太陽、活動活動手腳了。

　　“不過要注意不可以習慣性地刻意去控制體內的魔力，不然很可能造成小規模的魔力暴動。”

　　雷爾走在路德維希身邊，一邊充當著引路人的角色一路帶他走向別墅後面一處建在海崖智之上的觀景台，一邊溫聲囑咐著某些注意事項，英俊沉穩的少年沉默地聽著，偶爾會頷首應和一聲，態度矜持而有禮。

　　兩人氣氛和諧地一路走向觀景台，在轉過最後一個拐角，眼看著觀景台已經近在眼前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歡呼著撲進了雷爾懷中——

　　“哥哥！”

　　金髮男孩兒軟聲叫。

　　亞利安今天穿了一身海軍風的白底藍紋休閒裝，衣領還是非常俏皮的水手服樣大翻領，打著藍色的領巾，金髮被攏進一頂飄著藍色緞帶的白色貝雷帽中，整個人看上去可愛極了！

　　“亞爾。”

　　雷爾寵溺地將他接進懷裡，伸手去捏他的臉頰：

　　“淘氣！撞到我身後那個大哥哥怎麼辦？他身體還沒有完全養好呢。”

　　“不會的，我有好好看著哥哥的位置撲過來的！”

　　小傢伙揚起臉笑眯眯地說，那招人疼的小模樣兒和他小時候比起來，根本一點兒變化都沒有，讓雷爾的心瞬間軟成一團。

　　“就你道理多！”

　　他笑著抱緊小孩兒，雖然是在教訓人，但語氣裡哪有半分斥責的意味？

　　轉過身，正準備將自家寶貝兒介紹給身後因為一直窩在房間裡養傷，所以並沒有見過亞利安的路德維希少年，卻見對方正怔怔站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地死死注視著他懷中的小孩兒——

　　“亞利安？！”

　　冰綠色眼睛的俊美少年顫抖著嘴唇，輕聲喚出了男孩兒的名字，儘管在此之前，無論是雷爾還是Voldemort，都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哪怕一次這個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

42. 雷爾正在嚴肅地考慮著殺人滅口的可能。

　　——咦？覺得話題太跳躍？

　　其實真心沒有。

　　在路德維希一臉震驚和不可置信地喚出亞利安名字的瞬間，雖然時間看似非常短暫，但雷爾真的想了很多很多。

　　比如路德維希並不是認錯人或者通過雷爾對亞利安的昵稱猜測出了他的名字，而是真的認識他家的寶貝的——這種可能。

　　而如果真的如同雷爾所想的一般，那不就代表……路德維希知道亞利安的真正身份，並且很可能……認識亞利安的血緣親人？！

　　一想到這或許會將亞利安從自己身邊帶離，雷爾就忍不住某種想要將此刻的唯一知情者美少年路德維希‧阿斯坎達爾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衝動……（＝＝）

　　然而——

　　“咦？路德維希你已經見過我家亞爾了？”

　　臉上非常自然地流露出一種恰到好處的訝然，雷爾嘴角的笑容依然帶著溫和無害的弧度，就好像現在正在腦內劇場裡上演各種經典犯罪手法試圖將眼前少年哢嚓掉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和Voldy竟然都沒有注意到。”

　　邊說著，雷爾邊攬住亞利安的肩膀，自然而然地帶著他轉身走向前方不遠處的觀景台，整個過程中表現得無比自若坦然，看上去幾乎就像是真的完全沒有察覺到路德維希此刻的情緒異常。

　　德裔少年見狀眼神微閃。

　　原本一直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神色變換數度，最終，還是定格成了某種堅定決然——

　　“等一下。”

　　他抬高音量喚道。

　　“請等一下，雷爾先生。我有事……想要向您請教。”

　　雷爾聞言無奈地停下腳步。

　　哦！該死的嚴謹刻板的德國人！

　　他顯而易見地遷怒地想。

　　就不能讓事情這麼含混著過去算了？為什麼一定要揪住不放！

　　“是什麼事情呢？路德維希？”

　　轉過身來再次看向身後的少年，儘管心中已經暴躁到不行，然而雷爾的臉上卻依然還是帶著那種彬彬有禮的溫和笑容，讓人完全察覺不到他此刻真實的想法和心情。

　　——雷爾想，這或許是因為他和Voldemort相處久了，不知不覺間也沾染了某些對方身上的“不良習性”的關係。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不良習性”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卻似乎的確有著相當不錯的作用，看對面路德維希那張向來表情匱乏的俊臉上也因此而帶上了幾分肉眼可見的無奈和糾結就知道了。

　　“雷爾先生，首先請相信我，我對你們並沒有抱有任何惡意。”

　　不是看不出雷爾隱藏在溫和微笑下的警戒和防備，但是路德維希此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對著不久之前才剛剛挽救了他生命的人。

　　梅林知道！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這麼做。

　　但是……

　　視線不自覺地輕掃過被雷爾攬在臂彎之間，此時正瞪著一雙晴空般澄澈湛藍的漂亮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自己的金髮男孩兒，路德維希心中不禁又是一陣劇烈激蕩。

　　“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而已。”他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而克制，“一些……關於您懷中那個孩子的事情。”

　　梅林保佑！一定……要是他想的那樣！

　　路德維希閉了閉眼睛，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虔誠地祈禱。

　　“請問您所抱著的這個男孩，他的名字是叫做‘亞利安’，今年六月剛滿十歲，與您相遇時看上去是一歲大小的樣子，但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您發現他的生長發育狀況完全不像普通的巫師嬰兒，因為九十個月……或者更長時間過去，他明明已經快要滿兩歲了，卻依然口不能言，身體的發育也非常遲緩，但卻顯然擁有遠超出兩歲幼兒的心智……”

　　路德維希緊緊盯視著雷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緩慢訴說著。

　　當他講到亞利安生長狀況異常那裡的時候，雷爾幾乎都要以為他當時就在他們身邊了！因為他的描述是那麼具體而詳細，就好像他親眼看到了一切的發生一樣。

　　然而事實卻是，他並沒有。

　　那是八、九年以前。

　　那時的路德維希或許連德姆斯特朗都還沒有進入，自己也是個比現在的亞利安沒大到哪裡去的小豆丁，怎麼可能突破法師塔的重重守衛，潛伏到雷爾和亞利安的身邊？

　　而既然如此，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Voldemort也說過，亞利安誕生的那種秘法在魔法界雖然並沒有完全失傳，但也絕對不是人人都知道並且可以完美複製出來的——就是某些或歷史悠久或勢力強盛的純血家族也不行。

　　不然瑪律福家一脈單傳子嗣單薄的狀況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沒有得到任何改善？他們可是典型的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要傳承有傳承。

　　所以這證明了要將那秘法從某種遠古流傳下來的傳說和記載變為切實可行，需要非常出色的各種綜合能力和比天才更天才的頭腦才行——原諒雷爾，當他第一次聽Voldemort這麼說的時候，他不得不懷疑這是某人自戀的老毛病又犯了！

　　因為很不巧地，Voldemort就是一個瞭解這種秘法的具體內容和操作過程，甚至還有各種意料外情況的具體表現和解決方法的人。

　　當然，Voldemort會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因為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伏地魔，在因為靈魂切片變得瘋狂失智之前也是博覽群書知識淵博，掌握著許多失落的古老魔法的，更別說來自另一個世界沒有切片過靈魂的理智版黑魔王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路德維希此時的表現才顯得更加令人驚奇——

　　就算阿斯坎達爾家掌握了這種秘法，甚至已經擁有了能夠將它成功實踐的能力，但是路德維希實在是太年輕了！

　　像他這樣剛從巫師學校畢業不久的少年巫師，在短時間內是不應該接觸到這種稱之為家族秘寶都不為過的絕對隱秘的——就算他是正統的家族繼承人也不行。

　　所以問題又繞回了原點。

　　路德維希是怎麼知道亞利安身上發生的這一切的？

　　經過之前的那些分析，雷爾認為，答案只有一個了……

　　“請別想著否認了，雷爾先生。”

　　冰綠色眼睛的少年巫師輕聲說著，看向亞利安的目光，柔和得簡直要滴出水來。

　　“我怎麼會認錯亞利安呢？我親眼……看著他出生啊。”

　　“從他還是那麼小那麼小，泡在淡綠色的孕生魔藥裡，隔著不算透明的孕育膜壁，小小的一團蜷縮在那裡……起初看不清五官，後來慢慢開始長得越來越大……”

　　“——從他還沒降生開始，我就一直在看著他啊。”

　　“因為是秘法孕育出的孩子，所以他誕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像是六七個月那麼大了。”

　　“白白軟軟的一小團，被王那麼珍之重之地抱在懷裡，和王一樣燦爛耀眼的金色頭髮柔柔軟軟的，眼睛漂亮得像是最純淨的天空的顏色。”

　　“我是第二個被允許抱他的人。”

　　“直到現在我都還清楚記得，在我從王手上接過亞利安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對我展露出的那個笑容。”

　　“那麼純粹那麼乖巧，就好像這個笑容，真的能夠如同我們所期待的那樣，給王帶來真正的救贖和希望一樣……”

　　“可是亞利安卻突然消失了。”

　　“就在他誕生以後的第十五天。”

　　“我親眼看著他被捲進空間裂縫，卻什麼都來不及做。”

　　“王說這並不是我的錯，因為當時我也不過就是個十歲不到，自身魔力發育還不完全的小鬼而已。就算在場的是個實力強大的成年巫師，也同樣對此無可奈何，更何況是我。”

　　“可我知道，王只是在安慰我而已。從亞利安離開的那天開始，一切又都和原來沒什麼不一樣了。”

　　“王再次轉身走回了高塔里，就好像他當年根本不應該為了這件事走出塔外一樣。”

　　“如果不是還有……”

　　“抱歉，我失態了。”

　　“總之我沒辦法不去自責。儘管傳說中被空間裂縫吞噬的巫師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還能奇跡般地生還，但我心裡總是奢望著，如果亞利安能平安……”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奢侈的願望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夠實現。”

　　“所以雷爾先生，請別對我否認。”

　　最後，這個自從相識以來臉上的表情就從來沒有豐富過哪怕一秒鐘的少年用祈求一般的語氣虛弱地這麼說道。

　　某個時刻，雷爾承認他真的有點被打動了——對方整個敘述過程中偶爾洩露出的那些情感，並不是刻意的做戲和偽裝。

　　那種濃重的悲傷和期望，說到亞利安的降生時的喜悅和期盼……

　　就算他並不是亞利安的親人，但是這樣濃厚的情感，卻同樣令人無法不動容。

　　再加上……

　　低頭看向緊緊縮在自己懷中，無聲地睜大了一雙眼睛靜靜注視著路德維希，雖然表情看上去依然平靜，但是小小的身體卻從對方說到他是第二個被允許去抱剛剛降生的“小亞利安”開始就在微微顫抖的自家小孩兒，雷爾歎息一聲，突然就有些心軟。

　　“呀！！”

　　在小孩兒的驚聲尖叫中一把將他抱起，就像他還是個奶娃娃時一樣用力親了親那雖然奶香味兒不再，卻依然白皙嫩滑猶如嬰兒一般的肉肉臉蛋兒，雷爾將亞利安緊緊抱在懷中，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縱容寵溺：

　　“別怕。”

　　他在小孩兒耳邊柔聲說道。

　　感覺懷中的小傢伙一瞬間僵硬了身體，然後慢慢地，那雙小肉爪子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脖頸，雷爾微微勾起唇角，抬眼，平靜地看向對面一臉複雜的德裔少年。

　　“我只有一個問題。”

　　他語氣平和地說道。

　　“這麼多年過去，亞利安早已經不是嬰兒時的長相。就算或多或少會有幾分相似，但你……”

　　“究竟是怎麼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