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雷爾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鉑金家主和地窖蛇王的注意。

　　眼看著哈利即將被某鉑金美人“拐帶”成功，要去和對方一起共進午餐了，雷爾想了想，覺得這樣一來他和Voldemort還有亞利安也失去了繼續待在冷飲店裡的理由，於是就決定先哈利他們一步結帳離開。

　　沒想到的是在結完賬以後正從櫃檯前轉身，雷爾卻突然被站在他身後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最後還是靠著對方的把扶，這才沒有丟臉地摔倒在地上……

　　……今天可真是諸事不順啊，各種巧合的倒楣事＝＝

　　雷爾心裡想著，正準備對扶住自己的人說聲謝謝（雖然那人同時也是害他差點兒跌倒的罪魁禍首就是了＝＝），結果在抬起眼來看向對方的瞬間，雷爾愕然了——要不要這麼湊巧！

　　扶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某位金光閃閃的鉑金大美人！

　　“沒事吧？”

　　鉑金家主的語氣是再正常不過的面對陌生人時的優雅疏離，但是雷爾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好像從那之中聽出了幾分溫和關切的意味，於是他心中不由打了個突。

　　“我很好，謝謝您。”

　　立刻以一種迅速而又顯得非常自然的姿態掙開對方扶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雷爾露出一個標準的禮貌笑容。

　　鉑金美人意味難明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道謝，說起來也是我的責任。”

　　說完，又禮節性地對他頷首示意了一下，接著就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為之前哈利和鉑金小少爺吃掉的冷飲付款結帳了，期間再沒有多給雷爾一點兒注意。

　　雷爾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好危險！剛剛差點就以為自己被認出來了！

　　撫了撫其實並沒有什麼劇烈起伏變化的胸口，雷爾快步走向已經等在了冷飲店門口的魔王和亞利安，途中“正巧”經過站在一旁的哈利等人身邊，雷爾不著痕跡地與綠眼睛救世主對視了一眼，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和彼此瞭解，讓對方很快讀懂了他傳遞出去的資訊——

　　【在破釜酒吧等你。】

　　做完這一切以後雷爾安心地大步離去，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黑髮魔藥教授那微帶疑惑的隱晦注視……

　　＊＊＊

　　雷爾在前往破釜酒吧的途中被魔王突然按住了肩膀。

　　“Voldy？”

　　被迫停住腳步的同時也停下了和身邊的亞利安的小聲談笑，雷爾轉過頭，神色極其無辜且茫然地看向按住自己的黑髮魔王：

　　“怎麼了？”

　　Voldemort靜靜注視了他一會兒，突然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

　　“雷爾，你果然是法師而不是巫師。”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某人更茫然了。

　　黑髮魔王沒有再說話，而是動作迅速地將雷爾和亞利安一起拉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然後抽出幾年以前在他的第一具身體製作出來以後和雷爾一起在翻倒巷淘弄來的魔杖，對著雷爾輕輕一揮……

　　一陣橘色的光芒亮起，雷爾身上猛地飄起了一串銀色的字元，然後在Voldemort手中的魔杖再次揮下的時候化作一片銀霧，漸漸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追蹤咒。”

　　沒等雷爾開口詢問，魔王就主動解釋了起來。

　　“而且是非常高級的那種，需要短時間的身體接觸和暫態默發魔咒，對施咒者的魔力和技巧要求都相當高，看來……你被盯上了。”

　　雷爾突然想到了在冷飲店櫃檯前鉑金家主看似無意地與他相撞的那一幕。

　　“可是我……”

　　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麼值得懷疑的事情啊？

　　雷爾剛想這麼說，卻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臉色一下變得非常奇妙。書香門第

　　不會……真的被認出來了吧？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經過變裝以後和原版雷古勒斯只有兩三分相似的容貌原本在雷爾看來很少有可能會引來他人的關注，結果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雷古勒斯在他的“親人”眼中的重要性嗎？

　　這些年來即使是在亞利安和Voldemort面前也沒有摘下過變裝飾品，一直以清秀少年模樣示人的雷爾在這一刻，詭異地感覺到了某種小小的鬱悶。

　　一直仔細觀察著雷爾的黑髮魔王唇角忽地一揚。

　　“盧修斯認識你。”

　　他突然說道。

　　雷爾猛地抬起頭來。

　　“或者說，他認識你的這具身體。”

　　對雷爾眼中沒有驚駭只有凶光的反應視而不見，魔王慢條斯理地繼續說著。

　　“雷爾，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察覺吧？”

　　“迥異于巫師界的魔法知識體系，神秘而威力巨大的移動堡壘法師塔，聞所未聞的各種亡靈生物，奧術花園裡那些就連巫師界最古老的古籍中也沒有記載的奇異植物……”

　　“如果有了這麼多提示，我還猜不到你很可能和我一樣，是個由於某種原因而從其他世界穿越空間壁障來到這個世界的‘外來者’的話，那我才是真的白活了。”

　　“只是我從來沒有挑明來說，因為我以為這是我們之間的默契。”

　　說到這裡，Voldemort聲音微頓，黑色的深眸筆直地望進雷爾眼中，像要將他整個看透。

　　雷爾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我的確有發覺到你可能知道或者說猜到了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大方地承認了對方之前的推測。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之前一直因為覺得我們有種默契在所以選擇了沉默不語，卻要在現在將一切都說開？”

　　事實上雷爾其實也蠻享受之前那種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相處之間越來越和諧默契的感覺的，所以他並不明白Voldemort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將這種雙方共同認可的沉默單方面地撕裂打破。

　　而聽了他的話以後，黑髮魔王原本漸漸變得沉靜下去的臉上，突然再次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來不是我單方面地覺得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

　　他笑著問。

　　雷爾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我以為在我第一次開始為你製作身體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地表明這點了？”

　　如果不是真的拿他當了朋友，他會那麼好心在那麼早之前就開始耗費各種珍貴材料，給他製作身體？

　　更別說還不止做了一具！

　　想到自從第一具身體出現和魔王的靈魂波長不相融的問題以後，他們——主要是雷爾和克盧梭斯，魂體狀態下的魔王當時除了提供一些意見以外完全派不上用場——究竟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在接下去的幾年

　　裡又陸續做出了另外幾具身體的，雷爾就覺得魔王直到現在才問出這種類似認定之前的最終確認一樣的話來，簡直可惡可恨透了！

　　——當然順便一提，之後做出來的那幾具身體結果也被證實使用過一段時間後，同樣出現了對魔王靈魂的排斥反應。

　　雖然至今這種排斥的原因依然不甚明瞭，但是可喜可賀的是短時間內使用一下的話，對魔王的靈魂並不會有什麼磨損或者傷害，所以需要用到實體狀態（比如這一次）的時候可以幾具身體輪著來，倒也能支撐Voldemort維持一段不算短時間的擁有身體的狀態，但是在這之後無論是被使用過的身體們還是Voldemort的靈魂都需要仔細保養一段時間，然後才能再次相互融合。

　　這已經是雷爾和克盧梭斯經過無數次實驗和調整之後得出的最佳結果了，期間耗費了兩人無數腦力和珍貴的魔法材料，這讓研究狂巫妖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很有些不待見某位黑髮魔王……

　　——好吧，言歸正傳。

　　總之雷爾想，他真的最討厭Voldemort這種人了！

　　總是想讓別人主動踏出一步，自己卻要在確定安全以後才會交付信任和情誼，這真的太狡猾了。

　　雖然在雷古勒斯的記憶裡斯萊特林們在尋找和結交朋友的時候都是差不多和這同樣的做法，但是在雷爾看來，斯萊特林們這種獲取和付出友情的方式，真的很有問題！

　　雖然這樣的確有最大的可能可以保證交下來的朋友就會是可以信任和託付的，但是中間的過程實在太糾結彼此為對方定下的“標準”也太嚴苛，有很多原本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的人，就被扼殺在了這個彼此試探的過程裡，最終不得不遺憾地擦肩而過……

　　雖然這個說法多少有點文藝，但卻也是事實沒錯。

　　這麼想著，雷爾看向Voldemort的目光愈發兇狠（？）了。

　　魔王見狀竟然破天荒地自覺理虧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梅林知道他上一次感覺這麼尷尬局促和緊張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我只是想最後確認一下。”他乾巴巴地解釋，“因為接下來的這個猜測將會對我們之間造成怎樣的影響，有部分會取決於我們的關係——究竟只是利益聯結下的互為契約者，還是能夠彼此信任的……朋友。”

　　說到最後，魔王漸漸回復了最初的冷靜和鎮定。

　　“所以雷爾，”他定定注視著面前的黑髮法師，神情說不出的莊重嚴肅，“我們……是朋友吧？”

　　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某種奇異氛圍的影響，原本真的很想一拳對著對方那張俊臉上打過去的雷爾，最後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是的。”

　　他輕聲卻肯定地說。

　　對面的男人一下微笑了起來。

　　“那麼，我就說了。”

　　同樣放輕了聲音，就好像怕被別的什麼人聽去一樣，魔王停頓了一下，終於再次開口：

　　“你曾經……是雷古勒斯‧布萊克吧？”

　　——話音未落，對面的少年已經猛然瞪大了眼睛！ 書香門第

38. 雷爾看上去似乎感到非常驚訝的樣子。

　　但是，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感覺的嗎？

　　實話說，不是的。

　　在Voldemort的那句推論脫口而出的瞬間猛然瞪大眼睛其實不過是條件反射性的即時反應而已，事實上在Voldemort將他關於雷爾與自己同樣是“界外來客”的猜想說出來的時候，再一稍微聯想一下之前他說的那句“盧修斯認識你的這具身體”……

　　最終能夠得出怎樣的結論，早已再清楚不過。

　　然而儘管如此，

　　“是因為瑪律福先生打在我身上的那個追蹤咒？”

　　——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讓Voldemort將他和雷古勒斯聯繫到了一起去的。

　　絕不可能只是因為他現在這張與雷古勒斯有幾分相像的臉的關係——否則這些年來他和Voldemort在法師塔里終日朝夕相對，要發現他是雷古勒斯的話應該早就發現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所以一定有什麼東西促使了Voldemort最後確定他的身份。

　　雷爾認為，那個催化條件就是身為雷古勒斯堂姐夫的瑪律福家主對自己這份超乎尋常的關注。

　　而他的這份懷疑現在也得到了證實——

　　“是的。”

　　黑髮魔王點了點頭，肯定了雷爾的猜測。

　　“雖然你的確和我記憶裡的雷古勒斯長得很有幾分相似，但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魔法知識，身上所擁有的神秘力量，對我和這個世界的黑魔王都沒有抱有任何的敬意或者恐懼，還有你在面對我時過於坦然自若的態度……這些都讓我沒辦法認為你就是雷古勒斯。”

　　“況且純血家族從以前開始就偏向於各種內部聯姻，所以偶爾有幾個孩子彼此長得有些相像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當然作為一個對雷古勒斯不是非常熟悉的外人，這是我的判斷。但是，如果換成是身為雷古勒斯堂姐夫的盧修斯呢？”

　　“如果他對你表現出了需要將高級追蹤咒施加到你身上這種程度的關注和在意的話，說不定……就能成為某種證據了吧？”

　　“所以我剛才那一句問話其實只是個試探而已，最後給出答案的，還是你自己的反應。”

　　“而你會用自己的反應證明我的猜測這個結果得以成立的前提，是你將我當作朋友來看待，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不會對我設防……”

　　這也就是在問出最後那個問題之前，Voldemort之所以要確定雷爾對他們之間關係的看法的原因。

　　“現在看來我的猜想是正確的，不是嗎？” 書萫

　　說著，黑髮魔王向前邁了一步，整個人無限趨近般朝雷爾的方向貼近過來。

　　比雷爾高出一頭多的身高讓他很輕鬆地就用自己的身影將依然保持著少年外貌身形的黑髮法師整個籠罩進了自己身下——

　　“雷爾，你相信我。”

　　嘴角微翹，魔王夜色彌漫的黑眸明亮得好像午夜星空中最亮眼的那一顆明星。

　　“你相信我。”

　　終於忍耐不住般地輕笑出聲，他低聲再次重複道。

　　“而你不知道，這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去信任，以及得到信任。”

　　在某進入小巷以後就被魔法強制消音的金髮小正太憤憤然的目光之中，黑髮的魔王下身去，伸手輕觸雷爾溫熱的臉頰：

　　“所以如果我說，你是我來到這邊這個世界以後唯一被允許進入我防衛領域之內的人，你又……會不會相信？”

　　雷爾沒有回答。

　　他沉默地直直回視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

　　黑色的，幽邃的，深沉的，看不清其中究竟隱藏了多少情緒和秘密的，如同夜空般包容，卻又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將人徹底吞噬的——屬於Voldemort的眼睛。

　　就算製造出的身體擁有著與靈魂完全不同的容顏，但是這雙眼睛，卻從來不會變。

　　——就像Voldemort這個人一樣。

　　想到這裡，雷爾突然就笑了。

　　“我信。”

　　他說。

　　＊＊＊

　　哈利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才匆匆趕到破釜酒吧的。

　　與他同行的還有鉑金大小美人兩隻，黑髮地窖蛇王一條。（你的量詞！）

　　後者一路行來臉色一直陰沉沉冷冰冰恐怖非常，嚇退了一大批原本在街道兩旁的各色櫥窗前流

　　連忘返的可憐小巫師……

　　“哈利，你真的要住這裡？”

　　不好真的一路將人送進房間，一行人等在酒吧後巷通向對角巷的磚牆門之前停下了腳步，而鉑金男孩兒幾乎是在看清眼前建築的第一時間，就露出了一臉嫌棄和擔憂的表情，轉頭看向身邊的救世主少年。

　　哈利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別擔心，德拉科。”他說，“我覺得這裡很好，起碼比起我姨夫姨媽家……算了，不說那些。總之我會每天都給你寫信的，保證不會委屈自己。”

　　說到這裡，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間由這個詭異地讓人感覺有點熟悉的動作所帶來的那種既視感，讓鉑金家主和黑髮蛇王不由自主地同時打了個寒顫——奇怪！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種讓人雞皮疙瘩直掉的糟糕動作來著？

　　兩人自然而然地對視了一眼，心中猛然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花哨的身影……

　　——該死！這真是太可怕了！

　　一時間，兩個斯萊特林不由齊齊感到了一陣惡寒。

　　而另一邊德拉科勸說哈利無果，見對方似乎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住在破釜酒吧，鉑金少年無奈地皺起了眉頭，最終卻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他總不可能貿然開口，邀請對方住進自己家裡。

　　“德拉科的朋友”和“瑪律福的朋友”可不是同一個概念，所以在弄清自家父親對哈利的定義或者說定位究竟是什麼之前，德拉科打算只將他當作自己的朋友來看。

　　兩個小巫師又繼續交談了一會兒，直到晚餐時間將至，這才依依不捨地揮手道別。

　　＊＊＊

　　哈利在老湯姆的幫助下還原了之前被縮小的一應開學物品。

　　笑眯眯地送走了這位熱心豪爽的酒吧主人，哈利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口袋，從中掏出幾張魔法卷軸，熟練地將它們拋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卷軸一接觸到地面很快化作了魔法符文融入進了空氣之中，綠眼睛男孩兒見狀長出了一口氣，之後才再次將手伸進那個巴掌大的小口袋裡，摸出了一枚晶藍色的通訊晶石。

　　“雷爾哥哥～”

　　晶石傳送出去的通訊請求很快被通過，哈利看著懸浮在晶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