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沈悟非想了想,又問道:“貝覺明當時是怎麼殺掉徐老大的?”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親眼看到,但人確實是他殺的。徐老大對他很信任,或者說,從來沒把他看在眼裡。”韓開予的眼神變得深沉,“就像你養了一條不吵不鬧的狗,說東從不往西,你會懷疑那麼聽話的狗會咬自己嗎?”
鄒一刀感慨道:“輕敵最是要命啊。”
“他殺了徐老大之後呢?聽說他清理了很多紅城的人。”
“對,他只留了幾個心腹,那是他暗中培養的,其中就有趙墨濃。”
“趙墨濃那麼早就跟著他了?”喬瑞都有些驚訝,“趙墨濃這個人,可不像是忠信之輩。”
“倆人的淵源我不清楚,但趙墨濃對他很忠心,他對趙墨濃也很信任。”韓開予道,“趙墨濃的實力不輸列席者,遊戲中擁有U級蠱的蠱師應該不超過三個,他是其中一個。”
“U級蠱……”沈悟非光是聽到這個詞,心口就有些發緊,那可是遊戲中最頂級的蠱,不知道會是怎樣了得的怪物。
“U級,那該多厲害啊。”喬驚霆也感歎道。
“比列席者都厲害,但要看能不能駕馭的好。”
喬瑞都對U級蠱並不感興趣,他繼續追問:“那其他紅城的人呢?都被他殺了?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紅城一開始人不多,三五十人吧,自從徐老大晉升為遊戲中第一個列席者後,才開始發展壯大。但與此同時,貝覺明也開始帶起了面具,所以見過他的臉的人,就只有最開始的那幾十人,也就是他清理的那一批人。”
一向沉默的白邇,突然冷冷地說道:“你見過他的臉。”
韓開予垂下眼簾,睫毛輕輕抖了抖:“我見過。”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開始在禪者之心躲了一段時間,不跟任何人提起我曾是紅城的一員,也不提他。他追殺過我,後來建立了假面,是非不斷,很多人想殺他,他需要急速壯大,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無暇管我,再後來……”韓開予聳聳肩,“他想殺我已經很難了,除非他或者趙墨濃親自出馬,不然我怎麼都逃得掉。而且這兩年他的過去快被抹乾淨了,我又從不提舊事,我們算是暫時相安無事吧。”
“他為什麼那麼忌諱見過他臉的人?”沈悟非問出了核心問題。
“心理變態唄。”韓開予攤了攤手,“他那個長相,你再想想他幹得那些事,活體解剖、屠城、虐殺,哪一樣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其實徐老大對他很好,好吃好喝好裝備的養著,他還不是背後捅刀。他帶著面具,就是為了不讓人看到他的臉,所以他想把那些見過他的臉的人都殺掉。”
舒艾微微縮了縮肩膀,有些不寒而慄。
深淵遊戲的人數一直在擴大——儘管每天都要死很多人,但是新補充進來的玩家更多,現在已經近萬人。這些人之中,至少九成在現實中都是老實、善良、平凡的普通人,即便經歷殘酷遊戲的洗禮,也還保持著天性中的一些特質,可也有少部分的人,天性殘暴、缺乏同理心,在現實中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縛,能夠維持基本的人性,可在遊戲中就徹底釋放了出來。貝覺明就是這些人中最具代表性的,而假面所聚集的,大部分也是這類人,所以假面是深淵遊戲中最凶、最惡的公會。貝覺明本身的實力其實無人知曉,畢竟他從來沒和誰打過,但是他的神秘和殘暴,讓大部分人對他充滿了恐懼。
恐懼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沈悟非點了點頭:“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常年在臨淵之國活動,實力肯定不容小覷,而行事又這麼詭異,讓人根本猜不透。”
“你們為什麼這麼在意他?”韓開予不解道,“你們現在難道不該關注尖峰嗎?”
喬驚霆挑眉道:“我們和尖峰的事,整個遊戲都知道了?”
“當然,這裡消息流通很快,而且,這顯然是尖峰故意放出來的。”
“因為……”沈悟非轉了轉眼珠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但你要保密。”
韓開予抬起手:“打住,你為什麼要跟我分享秘密?我不管為什麼,我不想知道。”
“是你問我們為什麼特別在意貝覺明的,我這就打算告訴你。”
“……算了,我不想聽了。”韓開予冷笑道,“知道的越多,我就越不安全,現在不就是,這件事始終是懸在我脖子上的一把刀。你們跟尖峰也好、假面也罷,愛怎麼玩兒怎麼玩兒,不要牽扯上我。”
“好吧。”沈悟非笑了笑,“你還知道些什麼?任何關於貝覺明的事情,什麼都行。”
“沒什麼了,我本來跟他就沒說過幾句話。”韓開予拍了拍膝蓋,作勢要告辭,“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沒事兒我就走了。”
“我還有問題,他通常在哪個臨淵之國活動?”鄒一刀問道,“大家都知道King常駐眾帝之台,那也是其他列席者不怎麼去的地方。”
“這個情報特別容易打聽,你們找別人問吧。”
“你接觸的人那麼多,肯定知道,順嘴說了吧。”鄒一刀覺得這5000積分沒打聽到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連貝覺明的能力都不知道,實在有些虧,本著盡可能值回票價的雞賊心理,他想從韓開予嘴裡套出更情報,畢竟韓開予四處開賭局,絕對是個超級大的資訊集散地。
韓開予猜透了鄒一刀的心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行,算我附贈的。貝覺明通常在凶水之上,尖峰的兩個人通常在涿鹿之野,蔓夫人和禪者之心的人喜歡去青丘之澤。四大臨淵之國的生命樹雖然沒有被實際的標記,但界限已經很明確了,只要沒有什麼特別需要打的東西,他們一般只在自己的地盤活動,實在有,要提前打招呼。”
“那King的涅槃符石是在哪裡得到的?”喬驚霆好奇道。
韓開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真那麼容易知道,King就不會找了一年多了。”
“凶水之上。”沈悟非喃喃念道。
韓開予眯起眼睛,一副遇到神經病的表情:“你們不會是想去找貝覺明吧?”
“我們……”
“我不聽。”韓開予捏了捏兩邊耳垂,“不要說,我什麼都不想知道,老子就他媽想賭賭博、泡泡妞,好吃好喝的活著。拿了你這5000積分,我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尖峰盯上,真是倒楣死了。”
沈悟非客氣地說:“韓先生,謝謝你了。”
“省了,拜託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就行。”韓開予起身就走。
“你在乎蘭蔓嗎?”喬瑞都突然在背後問道。
韓開予的手剛抓到門把手,身體跟著頓住了,他緩緩扭過臉,面上沒有一絲表情,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什麼意思?”
喬瑞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韓開予,低聲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假面和蔓夫人之間,將有一場大戰,而我們有可能阻止,你會把你隱瞞的事情告訴我們嗎?”
韓開予轉過身來:“假面和蔓夫人?誰告訴你的?”
“趙墨濃,親口。”
“為什麼?”
“因為貝覺明要成為Queen了。”
韓開予的嘴唇微微抖了抖,表情如冰封一般,僵了好幾秒:“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至於假面和蔓夫人的戰鬥,我人單力薄,就不攙和了。”
鄒一刀“呿”了一聲:“蘭蔓好歹算你一相好,你小子還是不是男人啊?”
韓開予的嘴角扯出一個壞笑:“比起男人,我想先當一個活人。”他轉身,摔門而去。
一屋子人靜默了幾秒,沈悟非道:“他肯定還有情報瞞著我們,而且是很關鍵的東西,但是很難撬出來了。”
鄒一刀抽了口煙:“去把他抓回來,多硬的嘴我都能撬開。”
沈悟非搖搖頭:“不能用刑,這個人知道很多東西,有大用處。”
鄒一刀嗤笑一聲:“誰說要用刑了,讓人張嘴不是只有疼一條途徑的。”
喬瑞都嘲諷道:“不用刑?你最好盼望他是個GAY,你一脫褲子他就張嘴。”
“那個小白臉啊,別說,還真有可能。”鄒一刀舔了舔嘴唇,“哥哥我這種硬漢,特別招GAY喜歡。”
“滾犢子吧。”喬驚霆罵了一聲,正色道,“我覺得他還是在乎蘭蔓的,就是一種直覺。”
“我也這麼覺得。”沈悟非思索道,“貝覺明,蘭蔓……如果真的造成假面和蔓夫人對決的局面,對我們肯定沒有好處,反而便宜了尖峰和禪者之心。這兩個公會,尤其是尖峰,會更加壯大,我們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只有現在是削弱尖峰的最好時機。”
喬瑞都凝重道:“沒錯,趙墨濃狡猾,但行事太過求穩,反而缺乏魄力,他不是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他只是選擇了他覺得相對好走的一條路。”
“也或者不是他選的,而是貝覺明選的。”沈悟非深深蹙起眉,“尖峰是我們的最終目標,這一點不能動搖,現在恐怕,還是得從趙墨濃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