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人與殺雞
河西村位於魚米之鄉,素來富饒,又基本沒有天災人禍,還離縣城很近。生活在這裡的人便也沒什麼血性,平常跟人幹架,也不過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
蔣震上來就把頗有威望的二叔公給打了,這些人不免傻眼,等蔣震一腳把個壯實漢子踹得捂著襠部哀嚎不已之後,更是都白了臉。
蔣震如今的身體其實還沒徹底恢復,但他以前出任務的時候,受了槍傷還能跟毒梟死磕,現在要對付一群莊稼漢子,又算得上什麼?
就算拚力氣拼不過,他也能照著人家的弱點……比如襠部下手,不是嗎?
一邊說話,蔣震一邊朝著那些人走去,他手上的刀寒光閃閃,那些人幾乎下意識地,就都倒退了一步。
這世道,素來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蔣震現在就是個不要命的。
這些人被蔣老太叫來,是打算斥責蔣老大一番就離開的,可沒想跟蔣震拚命,瞧見蔣震手上的刀子,便都想跑了。
「蔣老大,你瘋了?」蔣平好歹是村長,倒還有點膽識,揚聲道。
「我沒瘋啊,不過你們不給我活路,我就跟你們拚命!」蔣震朝著這些人露出一個笑容,下一秒,卻又瞅準一個以前欺負過蔣老大的人,又朝著對方襠部踢去,那人見過別人受罪,倒是激靈點了,想要逃跑,結果蔣震放下腿,竟是用煙槍一竿子抽在了他後頸上。
二叔公的煙槍是用拇指粗細的竹子最底下這段做的,大約還專門處理過,非常堅硬,蔣震這一抽,竟是直接把人抽暈了,讓那人一頭栽倒在地。
「你,你殺人了……」這下就連蔣平都被嚇到了。
蔣震也不說話,繼續朝著他們走過去。倒下那人他自然是沒弄死的,之前剝桑條皮的時間他就對自己這具身體的力氣心中有數了,剛才對那人後頸的一抽正好能把人抽暈,卻絕對死不了人。
那些人又齊齊後退。
「混賬東西!」蔣屠戶拿著個門栓,突然朝著蔣震衝過來,便要用門栓去打蔣震。
蔣震一直關注著周圍的情況,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蔣屠戶的動作,把手上的煙槍和刀子都扔在地上,他先躲到門栓一側,然後抓住那門栓,一推一拉,卻是直接將那門栓從蔣屠戶手裡搶了過來。
他抱著門栓捅了一下蔣屠戶,還把蔣屠戶給捅倒了。
拿著門栓,蔣震冷笑著看著周圍的人:「還要打嗎?」
當然不要!周圍的人連連搖頭。
「蔣老大,你可不能犯事……」蔣平的聲音都抖了。
「沒人惹我,我當然不犯事,誰惹我,我晚上就翻進誰家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蔣震四下裡看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蔣老太身上:「你們的脖子,我估摸著總比豬脖子要好砍一點。」
蔣老太喊人的時候,喊來了一些男人,卻也有女人帶著孩子待在蔣家左鄰右舍看熱鬧,這會兒,有幾個孩子被嚇到了,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而站在蔣震面前的那些人,這會兒也想哭了。
這蔣老大絕對是瘋了,他們要是得罪了他,指不定還真的會被他弄死。
日子過得好好的,誰樂意為了別人家的事情得罪一個瘋子?躲在蔣平這村長身後的一個素來膽小的男人率先拔腿就跑,緊接著,蔣家另外的叔伯也跑了,便是村長蔣平,也忙不迭地走了。他也有老婆孩子,肯定是要顧著點家裡人的。
那捂著襠部呼痛的人正是蔣家鄰居,被他爹給待了回去,便是那二叔公,也不敢去撿被蔣震扔在地上的那根自己寶貝的不行整日帶著的煙槍,灰溜溜走了。
蔣震拿著門栓把地上的刀子撿起來,也不去管那個還暈著的人,便大步往裡走去。
他穿過堂屋打算回雜物房睡覺,不想竟看到蔣老大唯一的幾件破衣服已經被剪碎扔在了天井裡。
蔣震皺了皺眉頭,又往外走,然後「砰」的一下把門栓砸在蔣老太面前:「老三那屋的鑰匙呢?拿出來!」
蔣老太已經再次被嚇住,下意識地就要去拿鑰匙,但很快又頓住了:「你想幹嘛?老三那屋你不能進!」
蔣震有點不耐煩了,乾脆一刀子砍在蔣老太頭頂的牆上:「給不給?!」
蔣老太腿一軟坐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喊起來:「小妹,小妹你把我床頭的鑰匙拿過來……」
鄉下人家一般都是沒鎖的,白天就那麼開著門,晚上回了房間,則用門栓把門栓起來,不過蔣老三素來講究,他的屋子也就有把銅鎖。
蔣小妹把鑰匙拿了來,蔣震就大搖大擺地開了蔣老三的房門,住進了這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新房。
這砍豬骨頭的刀,到底有點重了……進了屋子,蔣震把刀子扔在地上,栓好門栓,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開始打量這屋子。
朱淑芬的嫁妝放在城裡了,但蔣成祥屋裡的東西也還是齊全的,有個五鬥櫥,有床,還有兩個箱子並一些小東西。
大約蔣老太來整理過,床上的被褥已經收起來了,蔣震從箱子裡翻出一套鋪在床上,又脫了自己的衣服,找出一套蔣成祥的衣服穿上,然後便往床上一躺,休息起來。
被子衣服全是別人用過的,但蔣震向來不挑這些,倒是一點不在意,當然,將來要是有錢了,那他肯定是要全找新衣服穿的。
河西村的人都養蠶,蔣成祥的被子便是又輕又軟的蠶絲被,暖和的很,蔣震躺下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最後是因為肚子太餓才醒了過來,而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蔣成祥這屋子前面是大門,後面卻還有個小門。從這小門出去能通到天井裡。
蔣震沒拿那大刀,帶著殺豬的尖刀就從小門出去到了天井裡,打算去廚房找點東西吃,結果……廚房裡頭竟然乾乾淨淨的一粒米都沒有。
很顯然,蔣老太把能吃的東西全都藏起來了。
這一幕對蔣老大來說並不陌生,他有時候在外面幹活到很晚回家,面對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廚房,最後只能去地裡找點萵筍蘿蔔什麼的生啃了再回雜物房去睡,或者乾脆餓著肚子睡了。
蔣震回憶到這裡,心口就湧起一股悲傷來。
那蔣老大不僅把記憶留給了他,靈魂似乎還沒走……這事放別人身上,那人肯定覺得心裡發慌,蔣震倒是沒當回事,只是拍了拍心口,然後便朝著蔣家的雞窩走去。
蔣家是養了雞的,蔣老太原本養了六隻雞,之前蔣老三成親殺了四隻,現在就剩下兩隻剛開始下蛋的母雞了。
鄉下人養雞,白天基本都是放養或是養在用籬笆圈起的地方的,村裡來來往往到處是人,家家戶戶殺雞吃肉也瞞不了別人,倒是並不用擔心有人來偷。
而到了晚上,大傢夥兒都會把雞弄回自家雞窩關起來,免得晚上被黃鼠狼乃至野貓什麼的叼了去,現在蔣家的兩隻雞,就在雞窩裡。
天黑以後,雞都特別安分,也特別好抓,蔣震打開雞窩,一伸手就抓出來一隻雞,然後直接擰斷了它的脖子。
摸黑在廚房裡生了火燒起開水,蔣震正給雞褪毛,聽到後面有動靜的蔣老太起來了。
天色很黑,但廚房裡生了火,卻也是有光亮的,蔣老太就著這光亮,便瞧見蔣震在那裡給雞褪毛。
心疼地驚叫了一聲,蔣老太不敢置信地看著蔣震:「你哪來的雞?」
「雞窩裡抓的。」蔣震抬起頭,朝著蔣老太露出一個笑容。
「你竟然殺雞吃,你……你……」蔣老太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蔣震。在蔣家,別說雞了,便是吃雞蛋,也是要得到她的同意的,蔣震這傢夥現在竟然殺了她打算養著生蛋的雞!
他瘋了!
蔣老太正想破口大罵,突然想起來蔣震白天做的事情,頓時不吱聲了。
她這大兒子確實是瘋了!她真傻,光想著把糧食藏起來,怎麼就忘了這兩隻雞?
「你以後最好在廚房給我留點吃的或者糧食,要不然……下次我餓了沒雞吃,就去殺了後院的豬。」蔣震道。
蔣老太整個僵住了,她能把糧食和雞放進自己屋子鎖起來,但總不能把兩隻豬趕進自個兒屋裡吧?
灶膛裡的火光一閃一閃的,讓蔣震看起來非常陰森,蔣老太突然拔腿就跑。
過了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扔下了一口袋稻米,戰戰兢兢地表示:「你可不能把一隻雞全吃了……」
「成,光吃雞我也會覺得膩。」蔣震拿了那袋米,舀了一碗倒進還在煮著的水裡,接著坐下來,繼續給雞拔毛。
胸口縈繞的傷心已經消失不見,蔣震看著這雞,又想起了那個被自己看上的趙金哥。
明兒個,他去給那人送個雞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