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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狀況,秦卿便知曉,這兩人必定是知道了什麼。
秦卿穩住了心緒,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轉而,看向楚千秋。
而楚千秋氣色如常,全然不像患病。
“給陛下請安,今日不知陛下正忙於選妃之事。擅自冒然前來還請陛下恕罪。”秦卿嗓音溫和的輕語,氣態平從,面色無異。
但並未向楚千秋行禮。
同時,也巧妙的省去了那不知該如何道出口的自稱。
明堂煌煌的長門殿內,那尊耀的殿階之上,楚千秋威嚴肅肅地坐在那寬大氣派的御坐中。
其身著金紅交錯的華袍,身前如金縷絲般的配飾金玉交嵌的勾勒出優美弧線。
那肩領處與袖口都鑲嵌著豐軟的雪色輕裘,其無暇的手指上更是佩戴著光華亮澤的黃玉扳指……
今日楚千秋並非上朝的打扮,未戴垂簾頭冠,而是佩戴的金色發冠。
那金色的小巧發冠將其髮絲梳起,髮尾自然垂在身後;發冠之中以一根細長的金色流蘇纏龍簪貫穿,簪頭兩端的流蘇細鏈順垂而下,輕垂至其肩頭的豐軟輕絨之上……
此刻,楚千秋早已收回視線,毫不著急地翻閱著桌上畫像。
而鋪滿錦絨、擺著卷文的桌上,零散的放置著許多各地收羅的美人畫像。
“你找朕有何事稍後再談,先到朕身邊來。”楚千秋翻動畫卷之舉沉緩。
那深如幽潭般的眼湖中雖是風平浪靜的耐心滿滿,可是那最深處,卻似是透著幾絲乏味之感。
似是覺得畫上與殿中的這些女人,都不合心意。
秦卿動身步上殿階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站在殿前的慕鴻歌與莫言之。
此刻——
兩人唇邊的淺淺笑意已收起。
莫言之眸色深濃,眼底神情不明,其唇邊呼出的熱氣,似嘆息般幽繞漫漫的淺散。
慕鴻歌站在那處,眸色平和且風度翩翩地回視著秦卿,偶爾還會與莫言之交談兩句。
兩人在談論何事秦卿也聽不清楚。
舒緩的夜風,輕弄著兩人的衣袍。那凌亂紛動的雪絨黑羽,倒映在兩人琉璃般明淨的眼中,交錯的光影恍惚間襯映出一片芳華。
兩人皆是神豐如玉、玉冠華袍、錦衣玉帶,比往昔英俊更勝。
待秦卿步至楚千秋身邊後,兩人才先後向秦卿問了安。
“太傅與侯爺不必多禮,什麼霜妃不霜妃,喚我泰……唔……”秦卿輕聲的言至一半,只覺手腕被人輕拉,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被拉坐至龍椅上。
楚千秋自然無比的動作,令在場待選妃子的美人們都極為驚訝。
雖然她們入宮便聽聞過這霜妃,可是霜妃終究是男子,怎麼也不比女子好,況且又不能為陛下生育,最多也不過是一個男寵。
即便是知曉二皇子與三皇子是過繼給霜妃的,可霜妃始終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眼下這情況,似乎……
男寵有怎有資格與陛下並坐龍椅?
再是,這霜妃的樣貌既不陰柔,也無嫵媚之氣,反倒生的風雅清俊。
若非先前有公公通傳,還以為是哪一位一品大臣到了。
莫言之與慕鴻歌見到如此狀況,到也沒多言。
秦卿坐下之後也便沒再繼續補充先前所言,只是想要收回手。
但楚千秋先行放開了秦卿。
“皇表兄,可有看上中意的人選,這些美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入宮的,也都已學過禮儀,皆是各有才藝。”莫言之雅然翩翩地站在殿側,那如黑曜迷人的雙眸中暗華潛藏。
燭光火影,輕紗華庭,佳人美景映襯在其眼中,也無法掩蓋那被衣衫色澤襯得深藍似墨的眸色。
其正示意旁邊的大公公向楚千秋介紹美人們。
可是,楚千秋僅是氣態如常地聽著,未做任何的表態。
秦卿能隱約感覺到,楚千秋似乎並不滿意這些美人。
放眼望去,殿中女子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甜美可人,皆乃萬中挑一的美人。
此刻,站在莫言之身旁的慕鴻歌氣定神閒地巡看那些美人,毫不避諱地輕微搖頭:“樣貌到時不錯,可瞧著年歲有些大了,若是年紀再小些更好。”
似乎也是覺得,眼前這些美人們,有些差強人意。
莫言之示意大公公讓那些美人們單獨出列,自行向陛下禀報年歲與才藝。
這些美人都是貴族子弟,出處自然不用多問。
年歲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十二。
十八這個年紀對於秀女而言,確實是年紀大了些。
可十二歲正是荳蔻年華,也算是正合適。
“如果皇表兄都不喜歡,那便再換一批。臣弟在民間各地為陛下甄選到許多佳麗,年歲更小的也並非沒有。”莫言之隱隱含笑,俊雅的姿態淡靜而悅目。
其唇邊那一抹淺淡的笑意,使得那虎牙若隱若現的迷人;夜風撫過殿中輕紗,卷玩著美人們身纏的綾帶,亦是輕繚著莫言之肩領處的黑羽。
而眼下,莫言之的目光悄然轉移至秦卿身上。
四目相對,其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