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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身姿曼妙。
曾經的清麗之氣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明艷照人的美麗。
這女子是趙歌姬。
同時也是秦卿所認識的塵煙。
然而,楚千秋在見到塵煙後,略帶慵懶之氣的眼中神情漸漸凝聚。
秦卿眼底浮現的波動,更加的劇烈。
可如今的情況全然表明,趙歌姬向來都是佩戴著面具的,而楚千秋當初也顯然是沒見過起真容。
否則楚千秋不會在見到塵煙之後沉默良久。
可是,塵煙僅是看了楚千秋一眼,便看向秦卿……
但秦卿卻緩緩地避開其視線,眸色混亂地注視著桌前的精美茶器。
為何塵煙會沒死?
而且,竟然還成了鬼面十分欣賞的趙歌姬。
此刻,楚千秋面色如初地看向秦卿,眼底無絲毫不滿之意。
僅是留意著秦卿的神情變化。
楚千秋似有若無地動唇,用僅有彼此能聞悉的聲音道︰「她為何會如此含情脈脈地看著你?」
「我不知曉。」秦卿如常且清平地回應,並微微地垂下眼,睫毛的暗影掩去眼底的不安。
楚千秋靜默無聲地目視秦卿片刻,才若有所思的重新看向塵煙。
「皇表兄,這位趙歌姬是臣弟在機緣巧合下覓得,臣弟見其容貌絕艷無雙,知曉你必定喜歡,所以借此機會特意將她獻給你。」莫言之穩如泰山地坐在席間,唇角隱含著笑意。
「甚好。」楚千秋極其滿意地點頭。
其目光始終都停留在塵煙身上……
「原來這趙歌姬生得如此好看。」四周有人開始議論,但也有人沉默不語。
隨後,莫言之更是告訴楚千秋,趙塵煙身世可憐。
曾經摔下山崖受過傷,後來被舞坊老闆所救,就跟隨舞坊老闆四處演繹舞樂。
「嗯,你這支舞確實是舞得極其的好,你先隨著眾舞姬下去領賞,晚些朕再召見你。」楚千秋語氣平靜,示意趙塵煙退下,所有的情緒都深藏在眼底,令人無法揣測其心思。
塵煙並未多言,謝過陛下後,便隨著其他舞姬下去了。
莫言之對兩人的關係心知肚明。
而其他三人也都聽秦卿說過塵煙的事,也自然是知曉這其中的關係。
「今日朕甚是高興,臣弟你真是有心,朕一定要好好的重賞你。」楚千秋的聲音悅耳,夾雜著絲絲笑意。
秦卿始終都坐在旁邊不出聲,其眼底卻滿含復雜神緒。
「你如此為朕著想,朕也得為你多設想設想,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成家了。」楚千秋沉緩地放下手中擦手錦帕,眸色平平地回視莫言之,「朕早就聽聞東洲第一美人愛慕你已久,此事便如此定下吧。」
楚千秋不慌不忙地賜了婚,且輕然地看了一眼坐在右邊席位第一排的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立馬嚇得臉色慘白的起身、跪地。
「求陛下收回承命!家女配不上侯爺,求陛……」
在場眾位都唏噓不已,似都無法理解宰相此舉。
但是,秦卿心中卻是知曉原因。
宰相大人應是不想自己養女耽誤終身,況且曾經莫言之的表態已非常明確。
「沈碧瑤與皇表弟的婚事便如此定下,三月後擇日舉行大婚,違令者抗旨者殺無赦。」楚千秋眸色幽幽地宣佈聖令,語氣更是冷冽冰徹。
似是被宰相大人如此當殿叫喊給惹惱。
然而,莫言之則是在沉默片刻後,波瀾不驚地看了宰相大人一眼,便緩緩地起身謝恩——
「謝陛下恩典,臣弟必定不負你所望,將此事穩當辦妥。」
秦卿目睹一切,但面色卻依舊平靜,更如常地端過桌前的茶杯,淺淺地飲了一口清茶。
雖然,秦卿心中對楚千秋此舉極為不滿,但對莫言之的信任卻是誰都無法動搖的。
這晚夜宴後,整個皇宮都知曉「逢情」此人,其事跡更是傳遍宮中內院。
但都不以男寵之名傳說,都以陛下的「第一重臣」而論。
可是無人知曉這逢情大人,留在宮中究竟是替陛下辦何事……
唯有百花宮的人心知肚明。
然而,陛下在夜宴上得到另一美人之事,也是傳遍了宮中,如今宮中更是人盡皆知,陛下在等到那位美人之後,隔日便將那位美人冊封為趙妃。
而且趙妃入宮當夜,便被陛下寵幸了,與陛下纏綿至天明,陛下更是破天荒地延後了早朝時辰。
而如今夜宴已過去了三日,秦卿沒有機會再次見到楚千秋,但是對趙妃之事,也是略有耳聞。
秦卿只盼著楚千秋能早日想通,將他放回去。
自從夜宴那晚秦卿見到那四人之後,這幾日夜夜都能夢見幾人,對幾人的思念更是加劇。
可惜那夜不能相認。
若是在那種場合相認,會連累到那四人,讓他們陷入困窘之地。
這也並非是秦卿想看到的。
從秦卿入宮到現在,雖然食欲依舊好,可是肚子卻是沒長大,始終保持這進宮時的狀態。
秦卿心中頗為慶幸,幸虧沒長大。
如今的狀態是穿著衣衫瞧不出蹊蹺,卸下衣衫之後肚子雖是明顯但卻不似女人那樣大腹挺挺。
如果不是原本便知曉他天賦異稟能產子,那麼是絕對不會懷疑他是懷孕。
畢竟許多中年男體態發福後,那肚子都比他的肚子大。
今夜滿城飛霜,窗外鵝毛大雪吞盡天地般茫茫。
百花宮,浴閣內。
秦卿坐在側閣的寬大木桶內享受花瓣浴,且欣賞著窗外雪景。
但心裡卻想著,那夜——夜宴之上的事……
陸漠寒跟楚千秋的關係真是夠耐人尋味的。
如此想來,當初陸漠寒不幫助老皇帝的原因,也更加的清晰明確了。
再想想看那時鬼面對陸漠寒的態度,可真是……
「扮得真夠好。」秦卿輕聲地自語著,頸間的水珠順著鎖骨淺淺滴落。
很顯然,鬼面的身份,陸漠寒也由始至終是毫不知情的。
秦卿沉浸在思緒中。
完全沒發現身後有人靠近,直到——感覺到下巴被人平緩地抬起。
秦卿昂著頭,看見的是……楚千秋。
今夜楚千秋輕裘外裹、紫衣雍容,眼底隱約地透著幾絲的疲憊之色。
「你獨自在此地自言自語,可是對你那些夫君們已思念成狂。」楚千秋眸色如常,語氣亦是平定。
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停留在秦卿的頸間,輕緩地穩托住其下巴,拇指似有若無地捏玩其下巴。
秦卿沉緩地拉開楚千秋的手,安靜地轉過身,目視起無暇悅目的容顏。
「陛下,您怎麼過來了?」
詢問間……
秦卿拿過浴桶邊木架上的衣衫,匆匆地披上,也不顧衣衫是否會被水滲濕。
但衣衫剛披穩,就被楚千秋直接抱出了浴桶。
秦卿下意識地攏緊衣衫、裹緊身軀。
那錦紅色的華袍貼在其身上,微潤的衣衫令其體態顯露無疑,艷麗的色澤更將其膚色襯顯得異常白皙。
「朕來此地還需向你交代?」楚千秋平淡地看了看秦卿的肚子,手指測度這秦卿的腰圍。
秦卿察覺到狀況,便抓緊楚千秋衣袍︰「陛下,別如此,您弄得草民好癢。」
其一只手環繞在楚千秋的肩頭,抓著其肩領處的衣衫;一隻手則是抓著起胸口前的衣襟,手指緊緊地捏著不放手。
楚千秋也沒再繼續捏弄。
「往後你自稱臣便可,你若是自稱草民,宮中大臣會弄不清你這‘逢情大人’身居何位。」楚千秋穩聲告誡秦卿此稱呼不妥,並將秦卿直接橫抱出浴閣。
剛出浴閣,便有寒風襲來。
院中,暴雪紛紛,堆積滿地。
秦卿冷得發抖,只能依偎著楚千秋,將頭埋靠在其肩頭。
「臣知曉了。」
這輕似無聲的回應甚是輕微,淺淺回蕩在風雪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