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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了你的邪》第37章
第37章

  季九幽至今記得自己醒來時候的場景——

  他被長綾捲著, 躺在登葆山山下的一棵松樹下面, 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就更別提什麼神使不神使了。

  放眼整個幽冥,也只有山上那位有這膽子幹這種提了褲子不認人的事情了。

  但那時候的九幽大魔卻是半點也不生氣,他覺得自己這三天裡占夠了便宜,賺大了, 心滿意足地起身, 暫時回了自己在背陰山上的洞府。

  暗沉的燈光在牆上落到一下深色的剪影, 季九幽把酒杯擱回床頭, 再側頭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盛連, 起身之前,輕聲吐出了一句話:「但凡我那時候賊心再大一些,把你綁回背陰山,也就沒有後面那些事了。」

  床上的盛連大字躺平, 閉著眼睛,毫無動靜, 以凡人之軀灌了那蓮蓬裡的果酒, 這下不說睡個半月,至少也得三五天才能醒了。

  但能夠老老實實睡著不動手也不動腳, 在酒品方面也終於算是有了突破。

  季九幽哼笑一聲,起身離開,可這個屋子裡,酒品所有改善的何止是盛連,季九幽自己的酒品也比當年高雅得多, 不但沒有乘人之危,連摸手揩油都一概沒有。

  ——正人君子如此,倒真像是高風亮節到了將他大魔的本性修煉了個通透,但事實上,個中緣由不足為人道。

  季九幽離開別墅,一堆正事還在等著他。

  是夜,顏無常領了外勤部的科員兵分三路,一路去暗中配合左滿貫調查風水界的戚家;一路去到市區那家名為「真美妍」的美容美發店搜查;另外一路由沈麻領隊,去了徐浩、徐新寧父子的家。

  沈麻之前因為驅鬼的任務已經瞭解了徐新寧家的情況,這次領命,直接在老破小的樓房裡堵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徐家父子。

  徐新寧大半夜見家中驟然冒出幾個陌生人,嚇了一大跳。

  屋內燈光大亮,他驚恐地面對沈麻,怒喝道:「你們什麼人?!闖到我家幹嘛?」

  沈麻對著手裡手機上的照片看了看開口說話的男人:「徐新寧是吧?」

  徐新寧一臉愕然加受驚,不答反問:「你誰啊!」

  沈麻也不搭理他的話,自顧點頭:「沒錯,是你,」又道,「屋裡的中年男人是你父親徐浩吧?」說著,下巴一挑,示意同行的9處同事。

  那兩位同事廢話沒有,直接去向主臥,推門就進。

  當即惹怒了徐新寧這個大孝子,他怒喝道:「別進去!你們深更半夜這麼衝進來,會嚇到我爸的!他有精神病,不能嚇!」

  這番表現,無論是誰,見了恐怕都要為這份孝心動容,然而跟著黃瑟微審過羅雨的沈麻卻是一點也不動心——不是不為這份難得的孝心而動容,而是因為主臥裡睡著的是徐浩。

  一個誤殺了無辜女人的精神病患者,一個二十多年前便對懷胎9個月孕婦拳打腳踢的暴力狂,一個妻子難產失血過頭眼看著就要不行、卻不願意多花錢將妻子送到大醫院救助的無情冷血的丈夫。

  面對這種男人,沈麻可沒有多餘的同情心來輕一點、考慮不要嚇到精神病患者。

  在公務時間流露個人情緒的確是不對的,但沈麻自認不是個十全十美的能人,做不到完完全全的公事公辦,不止他,他身邊的兩個同事也做不到,尤其這其中某一位的妻子也是懷胎足月即將臨盆的孕婦,來之前聽說了這個徐浩的為人,當即是切齒得恨不得動手直接把人撕了。

  門被彭地一聲推開,主臥裡很快傳來驚恐的語無倫次的叫喊。

  客廳裡的徐新寧立刻就要衝進屋,卻又被沈麻攔住了。

  沈麻冷著臉,公事公辦地拿出自己的證件,然後道:「兩個問題,今天白天,你在哪裡、你的父親徐浩又在哪裡?」

  徐新寧好歹是做過生意的,雖然只是平頭百姓,但也有些見識,此刻反而冷靜了下來,側頭見主臥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平靜了一會兒,才道:「你們是警察?」

  沈麻又舉了舉手裡的證件,輕輕一點頭,收了起來。

  徐新寧擰眉,不知自己家怎麼又惹到了警察,但想到不久前自己父親殺了人,料想這大半夜的,難道還是因為那件事?

  他當即道:「我白天在外面工作,送快遞。我父親,就在家裡面。」

  沈麻:「你確定……」

  徐新寧打斷:「你到底要問什麼,我……」

  沈麻:「你確定在你上班的這段時間裡,你的父親一個人在家,哪裡都沒有去,更沒有去隔壁省?」

  徐新寧一愣,頭頂的燈光讓他的神色這一刻暴露得一覽無餘,那僵硬的面部肌肉已經向沈麻招式了這父子兩人有問題。

  沈麻沒有廢話,冷冷道:「那麼麻煩你了,跟我們走一趟。」

  徐新寧愕然抬眼:「去哪兒?」

  沈麻:「9處。」

  ——

  而另外一邊,顏無常通過在人間界的內部關係,也調查到了「真美妍」的底細。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在這個做任何事都能留下蛛絲馬跡的人間界,要查一個有工商稅務註冊的美容美發店實在是太容易了,這家店的註冊人竟然就是——徐新寧。

  真美妍在本地總共六家店,分佈在大市範圍內,都是繁華的人流量很多的街區,店內的主要營收方式就是辦卡充錢,目前這六家店中兩家虧本,一家營收平衡,還有三家都在賺錢,每個月六家店平賬之後的淨利潤也有至少上百萬。

  然而作為淨利潤上百萬的六家美容美發店的老闆,徐新寧竟然要落魄到拿房產抵債的程度?

  這自然是很有問題的。

  顏無常於是順手又通過內部關係查了這六家店的銀行流水,查過之後,卻驚訝地發現這六家店的資金根本不是打到徐新寧的卡上的,而是徐新寧的父親徐浩。

  這問題更明顯了。

  次日一大早,太陽剛升起,顏無常剛在審訊間入口的椅子上抱著胳膊打了個瞌睡,倏地抖索了兩下,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季九幽一臉古水無波地走了進來。

  顏無常奇怪怎麼只有他一個人,迎上去之後納悶地嘀咕道:「我神使巨巨呢?」

  季九幽瞥了他一眼,顏無常當即閉嘴,又默默當了一回狗腿:「這麼早,當然還在睡覺。」

  季九幽信步朝內走:「情況如何?」

  顏無常:「徐新寧和徐浩都帶來了,」頓了頓,「為了確保安全,沒有把他們安排在一起。」

  季九幽:「交代了嗎?」

  顏無常:「大孝子還在硬抗,至於那個徐浩,」頓了頓,又低聲說了一句話。

  季九幽側目看他:「你確定?」

  顏無常點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9處今年破天荒的送進來兩個凡人,一個是很早之前的沾染了貴氣的胡芯蕊,還有一個,便是徐新寧。

  隔著審訊室的玻璃,季九幽與顏無常看到了垂著腦袋一臉無聲沉默坐著的大孝子。

  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對自己名下的美容美發店閉口不提,問什麼都說不清楚不知道,對於為什麼理髮店的流水都是走的徐浩的銀行卡,更是不做任何表態。

  半夜將人帶來,到此刻,至少也有五六個小時沒有閉眼,下巴的鬍渣范青,一臉灰白,眼睛已經被揉得通紅,嘴唇也幹得起皮。

  季九幽朝審訊間裡瞇了瞇眼,漠然道:「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如果撬不開,下午六點之前把人放走,9處關人是越權,別把公安部引過來。」

  顏無常:「明白。」接著道,「這個徐新寧的母親羅雨是個遊魂,不久前被抓到,壓回了幽冥,打親情牌倒是個突破口,我現在就讓人再把羅雨送回9處。」

  兩人又去到關著徐浩的審訊間,那徐浩本就有精神病,這次被帶回9處似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顏無常不得不用了一枚安神符——這已然是破例,9處的規矩是,不對凡人用符咒。

  被施了安神符的徐浩平靜地躺在審訊間角落的床上,青灰的鬍渣與斑白的短髮,但季九幽一眼便認定,這個徐浩與他在博覽會內廳裡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同一人。

  一個是殺了人的精神病患者,一個是侃侃而談氣場十足的天師界人士,差距如此大的同一個人,這徐家父子,恐怕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然而當天,羅雨卻沒能從幽冥被及時送回人間界的9處,因為忘憂河忽然漲潮,忘憂河的安檢部門不得不停止了當日的航運。

  得到消息的黃瑟微也不得不再次舌燦蓮花下去,又用羅雨那遊魂充當起了感情牌,死馬當活馬醫地態度勸道:「我知道你孝順你父親,可能是為了他,只能死守秘密,但你想過你母親羅雨嗎?」

  徐新寧眸光閃了閃,低頭悶聲道:「我母親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

  黃瑟微:「你的意思是,你在你父親身邊長大,你對他有感情,你和那位疼了三天難產死去的母親就沒有感情了?據我所知,你父親從小對你也沒有特別好,你如今單身一人,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戀愛都不談,就為了時時刻刻照顧他,那你母親呢,為了生下你,他可是把命都給賠進去了。」

  徐新寧怔了怔:「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死的人已經死了,我沒有辦法對她好,現在我爸還在,我當然要照顧他。」

  黃瑟微:「即便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徐新寧垂下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做不該做的事,我爸現在就是個精神病患者,如果你說的是他誤殺了周瑾的阿姨的話,對,那是他動的手,那是他的錯,但他有精神病,法律也不會讓他償命。」

  黃瑟微眸光一擰:「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真美妍那家店是怎麼回事?你父親為什麼會出現在隔壁省?」

  徐新寧立刻沉默下去,根本不答。

  黃瑟微從凌晨審到下午四五點,眼看著六點的期限就要到了,納悶這個徐新寧怎麼嘴巴這麼硬,這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好了,普通人在威壓之下早開口了,他竟能抗住壓力,還理智地對答。

  黃瑟微心裡狠狠歎了口氣,起身離開,去到外間的監控室,倒了杯水。

  監控室的同事也感慨:「這凡人嘴也真是難撬開,顏總讓下午六點就放人。」

  黃瑟微歎了口氣:「9處最多只有十八個小時的關押期,超過時間要麼放人,要麼得和公安部那邊聯繫了。」

  同事疑惑:「上次不是聽說也有一個人類女孩子進來嗎?」

  黃瑟微:「那是情況特殊,沾染鬼氣了哪裡還能算普通人,你沒看那次把我都打進醫院了嗎?」

  同事訕訕道:「哦哦,差點忘了,那次是挺危險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審訊間內的徐新寧抬眼看了側上方的鐘錶一眼。

  這一幕剛好被黃瑟微看到,她一愣,頓時捏緊了水杯——不對,這個徐新寧硬抗了這麼久,難道不是因為他綜合心理素質太強大,而是他知道9處不得與人類牽扯、關押普通人類最多不得超過18個小時的規定?

  而當天下午,五點半下班之前,省公安廳一通電話直撥了過來。

  對方義正言辭公事公辦地態度表示,聽說9處外勤部的人大半夜搜了一個普通人的家,還帶走了兩個人,要求9處立刻放人,或者與公安部共享案件,由公安部來負責人類這邊的調查工作。

  徐新寧和徐浩牽扯到的是幽冥的大事,顏無常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與人間界的公務員們分享這個信息,迫於規定,自然只得應下放人。

  六點不到,載著徐新寧和徐浩的車邊便出了別墅小區。

  站在別墅樓頂陽台的季九幽朝著9處公務車離開的方向瞇了瞇眼,旁邊顏無常道:「淨化科負責審徐新寧的黃蓮花說,懷疑徐新寧可以硬抗這麼久,是早知道我們不能在9處把他怎麼樣。」

  接著又道:「徐新寧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可能知道這麼多,我懷疑是那個徐浩,甚至有可能是和徐浩有牽扯的戚家。」

  季九幽冷哼道:「你覺得公安部怎麼會知道我們這邊關了兩個人間界的凡人?」

  顏無常愕然。

  季九幽又問:「徐浩在一天之內往返兩個城市,白天作為正常人在鄰省,晚上在家裡繼續做他的神經病,你以為,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顏無常呢喃道:「難道是……極樂、忘憂河?」

  季九幽瞥顏無常,唇邊掛著笑,卻只有冷意:「一群蠢貨!老巢裡藏了奸細都不知道,就你這樣的智商,也好意思拿七位數的高薪當高管?!」又無情地當場諷刺,平靜地口吻道,「能當上大鬼,也是靠你這點出眾的智商?」

  顏無常被諷得面紅耳赤,又切齒道:「我會徹查森羅殿和9處。」

  季九幽卻道:「給我好好盯著那徐家父子。」

  顏無常恭敬地點頭,卻又忽然想起來,怎麼今天一天沒在9處和季總身邊見到盛連?他順口就要問,可張了張嘴,想到剛剛季九幽罵的那聲蠢貨,又識趣地閉了嘴。

  見不到盛連是正常的,昨天晚上幾口果酒灌下去,按照季九幽的估算,最少也要昏睡三五天。

  然而此刻,獨棟別墅二層其中一個套間的床上,白色的薄被掀開一角,床上哪裡還有人?

  而原本擱在床頭櫃的那枚翡翠蓮蓬也不見了,床尾跟著醉酒「河事不醒」的白綾也消失無影。

  而九處送徐新寧與徐浩回他們住處的公務車,此刻正停在一個空曠的路口等紅綠燈,紅燈還有至少40秒的倒計時,徐浩一副恐懼瑟縮的樣子縮在後座的角落裡,徐新寧這個大孝子一直在旁邊軟言安撫。

  「爸,沒事了,沒事的,我們很快就回家了,別怕,我在這兒呢,兒子會保護你的,別怕。」

  開車的沈麻從後視鏡裡看了這父子兩人一眼,暗想這徐浩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忽然間,車內門鎖中控「啪嗒」一聲自動彈開,沈麻愣了下,心道自己明明沒動怎麼門鎖開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副駕的門忽然被拉開,一個人影坐了進來。

  「喂!」沈麻第一眼只看到一個人影落座了進來,正要呵斥,定睛一看來人,驚訝不已道,「臥槽,你怎麼冒出來了?」

  盛連朝他挑挑眉:「來上班啊。」說著,側頭瞥了後座一眼。

  沈麻「哦」了一聲,有些奇怪:「怎麼今天沒在處裡看到你?你不會現在才來上班吧?這都幾點了。」

  盛連笑笑:「昨天晚上喝了點酒,起晚了。」

  沈麻指了指自己:「你大爺的,我一個晚上沒睡,現在還要送他們回去,你倒是瀟灑,這個點你要是再晚點兒,可以再湊個覺等明天上班了。」

  盛連淡然道:「那我來開,你瞇一會兒。」

  沈麻想了想,點頭:「也成。」

  兩人畢竟熟識又相互信任,當即換了座位,沈麻坐副駕,盛連來開車,綠燈跳起,車子緩緩朝前滑行的時候,沈麻便困得直接閉上了眼睛,本來迷迷糊糊隨著車身搖晃,忽然脖子一歪,睡死了過去。

  同樣睡死過去的還有後座的徐新寧。

  他原本被審了一個晚上,對9處的這些人分外忌憚,忽然多出一張陌生面孔來,無論有多俊美,總歸都叫他提心吊膽,他本來警惕地看著前座,卻在盛連抬手打了一個響指之後,與副駕的沈麻一同昏睡了過去。

  車子勻速前行,在一前一後的兩人同時昏睡過去之後,開車的盛連笑著看了看後視鏡:「出來吧,躲在一個神經病後面,也不怕自己有天也變成神經病。」

  車後座,原本做出驚恐茫然神色的徐浩緩緩坐直了起來,他的神態跟著變了,眼神不再是精神病患者的木然狀態,瞳孔裡有了鮮活的神采,木癡癡的嘴角卻緩緩翹了起來,那副神態,儼然便是一個正常人,與那天在博覽會上的精神面貌並無二致。

  徐浩也看向後視鏡,只是目光中多了審視和警惕,哼道:「原來是你!」頓了頓,「你根本不是戚家人!」顯然想起自己曾經在博覽會的內廳見過這章俊俏到出類拔萃的面孔。

  盛連抬眼,又從後視鏡裡與他對視了一眼。

  後座的徐浩擰眉:「你也和9處的,」頓了頓,想起那天與他同行的還另有其他二位,又擰眉,「還有那兩個。」

  盛連卻哼笑一聲,還是從前那副模樣,只是眼神中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跳脫與乖戾,氣場卻相比從前要沉穩了不少:「你就是當初那個在東山鎮的菜市場門口,給徐新寧卜算改命的那個老頭兒吧?」又輕哼,「明明死了,還不甘心被陰差勾走魂魄結束此生,鑽入一個精神病的肉身裡躲躲藏藏,還真是夠貪生怕死的!」

  徐浩做出一臉老成地審視,眸光中一抹愕然一閃而過。

  盛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穩穩地開著車:「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

  被料中心思,徐浩暗暗切齒。

  盛連勾起唇角,他當然知道,他也一定知道。

  轉過一個彎,徐浩很快發現這根本不是去徐新寧住處的方向,他腦子一轉,二話不說,當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小圓片,直接扔向前車的盛連。

  「彭」一聲,小圓片在車內狹窄的空間裡炸開一朵青煙,徐浩捂著唇,擰眉抬手驅散那青煙,等煙散開一些,才用命令的口氣道:「停車!」

  然而根本沒有人回答,車子也沒有停下,依舊維持著勻速在前行。

  徐浩心知不對,可又下意識覺得不可能——他拿的小圓片是用來救急的,據說是可以在情況危急的時候給他保命用的,那符咒上的妖法怎麼可能輕易被破解或者抵擋住!

  就在這猶豫的片刻,忽然間他脖子一緊,好像有繩子死死地勒住了脖子似的,徐浩梗著脖子,兩手抓在脖間掙扎,一張臉憋得通紅,青筋直爆。

  車內的青煙漸漸消散乾淨後,他終於看清勒住自己脖子的是什麼——那竟然是一條幾近透明的長綾,那長綾仿若是一條綢緞,泛著粼粼的光澤,卻又像一條飄在空中的河,水潤光澤。

  徐浩抓著自己脖子上的長綾,感覺呼吸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被勒死的時候,忽然間,他身體一輕,好像整個人被拋向了沒有引力的空間似的,脖子上的長綾也跟著一鬆。

  他以為那長綾鬆開了,可待他看清是怎麼回事之後,整個人怔然地定住了——

  徐新寧歪著脖子沉睡在他的右手邊,徐浩扭著身體呼吸微弱地躺靠在他的左手邊,而後視鏡裡,清晰地印著這父子二人的身影,根本沒有他!

  ——他的魂魄離開了徐浩的身體。

  再低頭,他看到自己蒼老的乾枯的指節與手背,順著手背朝上,又是一條同樣枯敗的胳膊,他記得的,那是他死去時候的模樣,腐朽的肉體,與同樣定格在了這一刻的腐朽的蒼老的靈魂——

  此刻,沒了徐浩的皮囊,卻是另外一副糟老頭兒的模樣。

  車內的長綾緩緩繞著他的週身飄著,很快束住了老頭子的手腕與腳腕,像是一對式樣別緻的手銬。

  前排,盛連的聲音十分淡然輕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徐浩」驚恐地抬眼對上後視鏡裡那雙微瞇之後狹長精緻的眼尾:「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這個共用身體的咒術也是那人交給他的,那個人和他說過的,知道這個咒術的人非常少,被其他人解開的概率大概比中五個億的彩票還要低!

  這不可能!

  但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發生在了眼皮子底下。

  而正把車朝著最近一條河道開去的盛連淡定地開了口,那副幽幽的神色,仿若是在自言自語:「怎麼就不可能了,不就是一體雙魂嗎?還是我當年為了能心安理得地耍流氓,獨創地一門絕學,說好聽點是絕學,說不好聽點,不過就是一條略微複雜些的咒術而已。雖然知道這咒術和破解方法的人的確不多,不過誰叫你倒霉,剛好碰上了我。」

  這番自言自語並沒有得來後座那遊魂的回應,老頭兒反而驚恐地看著前車玻璃,大喝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車頭一挑一墜,緩緩朝著斜下方的河面駛去。

  開車人的聲音卻忽然變得輕快悅耳了起來,只說了三個字:「我老家!」

  作者有話要說:

  盛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季九幽:做嗎?

  盛連默默掏出了輪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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