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現在答覆你
禾苗臉上沾染了墨跡,眼角的傷處也結了痂。
她那樣眼巴巴地看著他,眼神就像是國舅家裡喂的那隻名叫秋葵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動人心弦。
圓子情不自禁抬手撫上她的發頂,沉聲道:「你長得和秋葵很像。」
禾苗問:「秋葵是誰?」
圓子莫測高深地一笑:「它很不錯,我總是沒辦法拒絕它的要求。」
只要他答應帶她重回鐵碑嶺,別說像秋葵,就是像春葵也沒關係。
禾苗討好地說:「那你就當我是秋葵好了。」
圓子說:「秋葵是隻狗。小魚養的。」
禾苗暴跳如雷:「滾!」
她用力把圓子推出門去,圓子反手拉住她,指尖撫上她眼角的傷口,輕聲道:「我改主意了,不如讓它留疤好了。」
禾苗挑眉:「?」
「如此,就沒人和我搶你了,反正對我來說,何苗苗是什麼樣子並不重要,是白是黑,有疤沒疤,是否十天半月沒洗澡,都是一樣的。」
圓子收回手,轉過身快步離開。
房門洞開,院子裡空蕩蕩的,沒人看守,若是要逃,正是最佳時機。
禾苗卻沒去想這件事,她站在原地,伸手去摸眼角的傷口,小聲說:「真是狠毒,居然希望我破相留疤。」
她關上門,回去收拾屋子。
拿起那本惹禍的「香娘夢」,發現下方壓著一隻白玉盒子,打開看,凝脂樣的淡綠色藥膏散發著清香。
正是他給她用過的藥。
禾苗呆呆地看著這盒藥,心情複雜得不像話。
她想起了自己從白銀谷跑來邊境,到處尋找圓子的事。
也想起歷次戰鬥中,經歷生死邊緣時的那些想法。
她飛奔出去,毫無阻礙地翻過高牆,沿著街道往前跑。
圓子獨自走在空曠寂靜的街道上,背影修長挺拔。
「等等……」禾苗狂奔到他身邊,喘著氣,眼睛亮亮地看著他說:「你問我的答案,我可以答覆你了。我們一起去鐵碑嶺吧。」
圓子對這個答案並不是很滿意,但始終算是有了突破。
他含笑看著禾苗:「你不後悔?」
禾苗搖頭:「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現在知道,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許南對於她來說,就是自由與野性的嚮往和誘惑。
而圓子對於她來說,是一段維繫了很久的感情和心動,畢竟她從來沒有肖想過許南的胳膊是什麼樣子。
她每次見到他,總會擔心自己不夠好,總會擔心他會嫌棄自己,所以百般不自在,甚至想躲開。
但是這些天,他的表現讓她覺得,他還是從前那個圓子,只不過是因為身份地位使然,必須要端架子。
禾苗很認真地點點頭:「不管將來如何,我現在覺得你很好,我很喜歡,想和你在一起。」
圓子險些大笑出聲,目光一掃,藏在暗處的暗衛立刻自覺地轉過了頭。
他板著臉,嚴肅地說:「那你說話要算數,不許後悔。」
禾苗皺眉:「我有過說話不算數嗎?」
圓子很有些委屈:「當然有。」
他一樁樁地指控她:「你送他長刀,我本來以為你是送我的。」
「你當著我的面用他的酒囊喝酒。」
「你經常都在誇他……你說我們將軍……」
禾苗抬手,乾脆地堵住了他的嘴:「好了,我送他刀是因為他救了我的命。我用他的酒囊喝酒,是因為我們都這樣。我誇他,是因為他值得誇。我說我們將軍……」
她頓了一下,看著圓子的眼睛說:「是因為他的確是我們將軍,而你,是我的圓子。」
「而你,是我的圓子。」
這話極大的取悅了圓子,他笑著說:「何苗苗聽令!即刻回去收拾行李,後日早上辰正出發!」
禾苗清脆地應了一聲「是」,轉身就往回跑。
圓子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老遠。
圓子苦笑,看來以後還得自己多主動,居然才說了那樣好聽的話,拉拉手,摸摸臉都沒有,她轉眼就跑了。
在她眼裡心裡,打仗才是最重要大事呢。
禾苗回到家,睡了一個放心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高高興興拍門,讓丫鬟去和白洛洛說情:「就說我錯了,不該招惹母親大人生氣,讓她來打我幾下好出氣。」
白洛洛不曉得禾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只當她想通了,飛快趕過去,親自開了鎖,得意地說:「臭丫頭,和我斗,早些想通豈不是不吃這份苦?」
說真的,禾苗除了不自由之外,還真沒受過什麼苦,每天好吃好喝,白洛洛變著花樣給她做吃的,就怕虧了她。
父母雙親操碎了心,不過是想讓她平安順遂而已。
而她終究是要讓白洛洛失望了。
禾苗伸開雙臂,將白洛洛緊緊摟住,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嗅著她特有的清香,小聲說:「娘,對不起。」
自她長大,已經很久沒有和白洛洛這樣親近過了。
白洛洛愣住,隨即笑得合不攏嘴:「傻閨女,娘並不是真的生你的氣。」
「我知道。」禾苗不肯放開她,依戀地蹭了蹭:「娘和爹要長命百歲。」
白洛洛道:「那當然,我會把你爹照顧好的。」
母女倆相視而笑。
「啊啊啊……」一隻肥白的小手不客氣地抓住禾苗的頭髮,稻穗不滿地瞪著她,口水滴答,表示娘是我一個人的,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放手,放手!」禾苗忙著讓人把她的頭髮解救出來,說好的斯文秀氣的小妹妹呢,怎麼又是一個女霸王?
吃早飯時,何蓑衣心事重重。
禾苗知道他肯定是曉得了,全家都只瞞著白洛洛一個人。
看著笑得沒心沒肺的白洛洛,禾苗一陣心疼,格外乖巧。
白洛洛反而覺得很驚悚:「咦,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不然就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好吧,禾苗決定繼續和她頂嘴,不是不孝,而是自家老娘只服這一套。
歡快的一天過去,趁著白洛洛哄稻穗睡覺的當口,何蓑衣給禾苗使了個眼色。
父女倆一前一後去了書房,都有些感傷。
何蓑衣有無數的話想要交待禾苗,說出來卻只是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