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韋氏的反擊(1)
祁王跪在韋太后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母后,您千萬不要丟下兒子啊,兒子已經沒有爹了,不能再沒有娘。」
韋太后顫巍巍摸著他的頭和臉,同樣哭得肝腸寸斷:「差一點就見不著你了啊,我的兒……」
鐘唯唯同情的看向重華,這母子倆才是親生的,唯有他是撿來的。
祁王想要害人沒成功,反倒害得自己丟臉丟人,這是做哥哥的不友愛;韋太后裝病裝死找事兒,這是長子不孝順氣的她。反正都是重華的錯就對了。
重華倒是很鎮定,面無表情地坐在一旁,冷眼看著親媽和親弟弟表演,一點沒有羞愧或是要勸解的意思。
鐘唯唯小聲提醒他:「陛下不勸勸?」好歹裝一裝唄,反正大家都在裝。
重華淡淡地道:「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若是一直能哭,說明死不了,就更不用勸。」
好嘛,您是老大。鐘唯唯蘸滿墨汁,在起居註上寫上:太后病重,祁王泣之,帝心甚憂,強忍悲痛,以免徒添母弟憂恐。
越看越滿意,字寫得好,內容也寫得好,皇帝陛下不哭不是因為鐵石心腸,而是強忍悲痛,替你們著想啊!多麼友愛孝順的皇帝陛下!
突然聽到呂純在耳邊低聲說道:「鐘彤史不做起居郎,實在是可惜了。」
鐘唯唯迅速回頭,見呂純眼裡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一時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想要怎麼樣,便道:「做彤史也挺好的。」
呂純貼近她:「尚且記得鐘彤史曾說過,絕不承寵,不做后妃。不過出去一趟,怎麼就敢破了誓言?和陛下一起,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微風青草,滋味一定很好吧?」
從三人大被同眠,再到荒郊野地裡圍錦帷,鐘唯唯自覺已經沒了名聲,索性就不要了,勾起唇角一臉回味:「娘娘您猜猜看?」
呂純後退一步,詭詐一笑:「自求多福吧。這宮裡想要替代鐘彤史的人好多呢。」
鐘唯唯挑眉問她:「有娘娘麼?」
呂純笑而不語。
獨角戲不大好演,韋太后和祁王嗓子都哭啞了,眼淚也哭幹了,卻不見重華有任何表示,只好自動停下。
韋太后最先開始,顫巍巍朝重華伸手:「陛下……」
重華起身,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母后。」
韋太后嘆氣:「我就要死啦,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些日子我在病中,常常反思我的所作所為,覺得你說的沒錯。我此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的阿姐,其次對不起你。」
重華垂下眼:「母后生養了朕和阿姐。」
韋太后搖頭:「生恩不及養恩大,你不是我養大的,你阿姐也是小小年紀就被送出了宮,你們恨我是應該的。」
重華當然不能當眾承認他恨生母,哪怕這個生母不慈不愛,屢次暗害算計他,甚至於親自對又又下手,他也不能。歷朝歷代,都以忠孝治天下,他這個君主要做表率。
他面無表情:「母后想得太多,阿姐和朕只希望能和母后好好相處,多得幾分母愛而已。」
韋太后拭淚:「都是我的錯,但我當年真的是不得已啊,我沒有辦法……」
「母后,這怪不得您啊。」祁王上前,抱住韋太后大哭,又去抱著重華的大腿哭:「哥哥,皇兄,都是弟弟不懂事,您就饒恕弟弟吧,我們是同胞手足啊,再沒有比咱們更親的了……阿姐被送去做聖女,母后其實也很捨不得,她經常拿著阿姐小時候的衣服流淚,說自己對不起她……」
重華的臉色十分難看,想要發作卻又發作不出來。
涉及到皇帝和太后母子間的私事,其他人再留在裡面就不合適了,鐘唯唯等人自動退了出去,等在外面聽宣。
呂純站在一株盛放的木芙蓉下,人比花嬌:「鐘彤史,你倒是玩得愉快了,可還記得昔日的好友葛湘君麼?」
葛湘君怎麼了?鐘唯唯抬眼看向呂純,呂純打個呵欠:「宮中事務繁多,太后娘娘病著,韋妹妹被禁足,恭嬪、惠嬪不大懂事,這所有的事情都壓在本宮一個人身上,真是累啊。」
話音剛落,就有宮人跑來稟告:「韋美人鬧著要來拜見陛下,和陛下認錯呢,不讓出來就要死要活,請娘娘去看看吧。」
「真是沒辦法,本宮是最怕事的人,奈何坐在這個位子上,不得不操心。請鐘彤史替本宮向陛下告一聲罪,本宮去打理宮務了。」呂純炫耀的看一眼鐘唯唯,表示你再怎麼得寵,也不過就是個女官,這宮中我最大,名正言順就該給陛下管理後宮。
鐘唯唯卻是不會為這種事傷腦動心的,微笑如故:「娘娘辛苦,恭送娘娘,下官一定會把娘娘的話帶給陛下知曉。」
呂純勾起唇角,傲慢離開。
趙宏圖盯著呂純的背影,若有所思。
鐘唯唯湊過去問他:「老趙你有何感想?」呂純是越來越張狂了,第一寵妃的派頭擺得實實在在的。
趙宏圖低聲道:「小鐘啊,你得有準備,凡事多往寬處想才行啊。」
鐘唯唯見他語重心長的,就像是知道點什麼事似的,就問:「老趙你想說什麼明說好了。」
趙宏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鐘唯唯被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想想也就丟開了,這宮裡的事能怎麼樣呢?左右不過是那幾樁罷了。
忽見一個宮人走出來:「太后娘娘召見鐘彤史。」
鐘唯唯低頭入內:「微臣參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韋太后有氣無力地道:「快,快,快把小鐘扶起來。」
宮人立刻上前,硬生生把鐘唯唯從地上拉了起來。鐘唯唯低眉垂眼,瞅到重華的玄色龍紋靴子,心裡就安定了不少,只要他在,韋太后玩再多的花樣也沒事。
只聽韋太后道:「小鐘啊,從前都是我錯了,我不該和陛下置氣。這都是受了奸佞小人的挑撥啊!害得我們母子失和,傷心傷身。」
鐘唯唯誠惶誠恐,十分感動:「太后娘娘~微臣惶恐~」
韋太后等著她表態,她卻不肯繼續往下說了,只是低著頭抹眼淚,好像不勝感慨感動,但是一句關鍵的話都不肯說。
韋太后暗恨,指向祁王:「說,你為何要得罪小鐘?難道不知她是你皇兄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