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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之癢+番外》第30章
中學番外二

最近天氣不錯,秋高氣爽,晴空萬里。

我已經把我會用的形容天氣的兩個成語都用上了,畢竟我只是一個青澀的初中男孩子,詞彙量少。

我穿著校服,手插著兜,嘴裡哼哼著鄭鈞崔健,沒想到我這麼一個文文弱弱的少年竟然會喜歡他們。

我突然開始喜歡他們完全是因為張子劍,他給了我幾盤磁帶。再加上他成天在我旁邊唱我覺得還挺好聽,然後我就陷進去了,無法自拔。

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見了那天給我情書的女生。

她瞪我一眼,一轉頭就走了。

我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這真的不怪我。雖然本來我也沒想要給她回什麼,但讓張子劍搶走了以至於她的情書沒有得善終,我心裡還是很愧疚。

可是我沒有說是誰給我的,張子劍就算念了大家也不知道是誰。這樣我心裡還舒坦點,不然太對不起那個漂亮的女生了。

——“哎葉秦,你等我一會兒!”

我聽見身後有人叫我。一聽那個活力四射的聲音我就知道那是誰。多日相處下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行為模式,不能強求他去改變什麼,要改也是我改,我要隨著他的行為模式調整我的心理承受度。

要不然早晚得氣死我。

我停下來等他:“你今天來這麼早?”

他用胳膊環著我肩膀:“對啊,今天我爸起得早。”

我們倆一起走進教室,他直接趴桌上睡了。而且一整個早自習都在睡,我側頭看了他幾眼,這人平時特別精神,很少有這種一直睡的時候。

現在秋天了,開著窗戶有點涼。我看他縮著胳膊,天都涼了還不穿外套光穿個短袖,凍死也是活該。

然後我默默把我前桌搭椅背上的校服給他蓋上了。

他醒過來的時候剛好早自習下課,他睜眼直勾勾看著我。我問他:“睡懵了吧?”

他不說話,還是那樣傻了吧唧看著我。他表情還有點複雜,好像有話要說又不開口。

我有點納悶,問他:“怎麼了啊?”

他坐起來說:“做了個夢。”

“睡的還挺香啊,”我笑了,“就趴桌子睡這麼會兒功夫你還能做個夢。”

“嗯……”

今天他難得的話少,有幾次我轉頭看他的時候他就瞪著挺大眼睛正盯著我,都看直了。我簡直莫名其妙,“張子劍你是不傻了?”

他竟然沒搭理我。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一整天他都不是很有狀態,也不在我耳朵邊上絮叨了。天天聽著他磨嘰突然他安靜了我還覺得有點不適應。

我以為他晚上回家睡一覺第二天再上學就能恢復正常,結果並沒有啊。別說接下來的一天了,就是接下來的一周他都不太跟我說話,也不纏著我了。

最開始我比較想知道他到底這是抽的什麼邪風,到後來幾天,我……竟然……有點渾身不對勁。

我真是沒惹他啊,最近我們挺和平的我也沒說他煩人。好好的突然不搭理我了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

我問過他幾回,他支支吾吾也不跟我說。

不說拉倒,你要是看不上我你就從我旁邊搬走給我的林媛媛換回來。我跟林媛媛都坐了兩年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整天看著他覺得太煩人了這麼也煩那麼也煩,但是一旦他不在你耳朵邊上煩你了你又覺得失落。

多少還有點委屈。

直到機智的我,有一天,在走廊地上,撿了一張橘黃色的小紙條。

我撿起來它本來是決定扔垃圾桶的,但機智的我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我打開紙條看看,還真是一封情書。

我回到班裡偷偷摸摸把人家上半張給撕了,剩下一半沒字的部分。我拿起筆寫上六個字:張子劍,你有病。

等到張子劍下午來的時候,我看他一眼,四目相對他趕緊轉開頭。我在心裡說了一聲切,好像我成稀罕看你似的。

我故意捏著那張紙條,好像很隨意地在拿著。

張子劍盯住它,就像一隻貓盯住一個移動的彈珠。他竟然沒開口問我,默默把頭轉開了。

啊啊啊這人好像有病啊是不是人格分裂咋突然變了這麼多。

我直接把紙條扔他桌子上,張子劍驚悚地看著我:“這這這啥啊?”

我冷笑一聲:“情書。”

“給給給我的啊?”

我面無表情,“嗯,給你的。”

他更驚悚了,“你你你你給我的……?”

我點頭,“對,我我我我給你的。”

他的反應讓我覺得他看見的不是一個黃色的小紙條,而且一張黃色的燒紙。紙錢。

媽的我是鬼啊?

我不能說髒話,我深吸一口氣,低頭寫我的練習冊。

我用眼角餘光瞄著他,他哆哆嗦嗦拿起小紙條,一層一層地展開。直到他看清上邊那六個大字,那吐了口氣放下心來的樣子真像個二傻子。我還能真給他寫情書是咋的?

他在我旁邊“噗嗤”一聲就樂了。

我看他一眼。

張子劍問我:“我咋有病了?”

“你說你咋有病了?”

他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我說:“反正你要不願意坐這兒了你就去找老師說,你還回你原來那地兒,讓林媛媛坐回來。我剛適應你坐我旁邊,你就抽風天天拉個臉,我好像沒惹你。”

他嘟嘟囔囔的:“沒拉臉啊……”

“我管你拉不拉臉,”我低頭接著寫題,“反正你別坐這了,我還不想跟你坐一塊了,快趕緊起來找老師,不行就再讓你爸給送台電視。”

張子劍眨巴眨巴眼睛,“幹啥啊……咋還攆人呢?”

“就攆你,就煩你。”我用胳膊肘子杵他一下,“趕緊走。”

“不的。”他也假模假式掏出本題做,“別說話了學習呢。”

我瞪他一眼,不過心裡還是有點說不出來的小愉悅。

從那之後張子劍才算是恢復正常了,我心說這人還真是有毛病,人格分裂得不輕。說變就變。

我那啥,我還是喜歡他瘋瘋癲癲死皮賴臉的時候,不太喜歡他面無表情在我身邊坐著。

我好像也病得不輕。

這回讓他這麼一折騰,我徹底習慣了他不正常的思維和行為方式,而且時間久了覺得這樣其實挺有意思的。這人特逗,在我身邊坐著我每天都挺愉快的。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倆就變成了鐵哥們兒。

……形影不離那種。

中考之前,他有段時間挺惆悵的,我問他:“你幹嘛啊?”

他說:“你考哪啊?你是不得考十一中啊?還是省實驗啊?”

我搖頭:“不知道,再說吧,省實驗我好像考不上。”

“你能。”他趴桌上說,“你跟我假謙虛個什麼勁。”

我倆成績都不錯,他比我稍微還要好一點。他說:“哎葉秦你怎麼不問問我想去哪念啊?你一點不關心這事兒?”

我一下子被戳著心事了。

我有時候……也挺惆悵的。我都習慣了天天跟他在一起,到時候換個環境他不跟著我了我肯定不適應。但我沒說,我有時候覺得我倆……挺奇怪的。

後來他說:“你說要去的那倆學校離我家太遠了……”

我心裡有點堵:“那你找個離你家近的唄。”

他“呵”了一聲:“你倒是挺痛快。”

我不說話了。

他伸出大手按住我後腦勺晃了晃:“啊啊啊啊啊愁死我。”

我也愁,但我把它藏起來了。

中考之前填報考表格那天,我早決定下來去省實驗了,我用眼角瞄他,他猶猶豫豫地不填,手指頭要把筆轉飛了。

手指頭一頓,筆從他手裡飛出去了。他出去撿筆,再回來的時候一氣呵成把表填完了。

我看了一眼——XX省實驗中學。

我一下子捂住我的下巴,因為我要是不捂住的話我就要笑出來了,我的嘴角不聽我的使喚想往兩邊扯,但我覺得這樣好像就暴露了什麼我必須得捂住。就這麼笑出來太奇怪了啊啊啊。

張子劍笑著問我:“怎麼啊感動哭了啊?”

我瞪他:“感動屁啊,你都要煩死我了你怎麼還跟著我。”

那時候他已經有了後來英俊瀟灑健氣俊郎的初始模樣,所以他笑著沖我眨下眼的時候我心尖一抽。

哎這傻子什麼時候這麼帥了。

他又晃我腦袋,然後說:“稀罕你。”

那時候就只是偶爾感覺奇怪,誰都沒朝那方面想。那會兒沒有網路和社交平臺,我們甚至根本不知道兩個男生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純潔的我們以為我倆之間的友情比礦泉水都澄澈。

後來我們才明白,那哪是什麼礦泉水,那就是一潭子泳池水。從上面看清澈見底好像喝一口都沒問題。但你真蹲水底下的時候你就發現你都快連前邊人的腿都看不見了。

一池渾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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