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歌劇魅影04

　第六十章：歌劇魅影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命運輪轉所施展開來的一些不可避免的巧合，即使魅影因為顏鴻的緣故，並沒有出面成為克莉斯汀的音樂天使，給正經受著喪父之痛的克莉斯汀帶去心靈的慰藉，可魅影卻還是同小克莉斯汀有了聯系。甚至這一次聯系的出發點也全是為了顏鴻。

　魅影作為一個習慣生活於幽暗，甚至已經將寂寞當做高等的紅酒來品茗其中的孤獨，甚至能夠在這樣的孤獨中迸發出璀璨的創作才華的天才，其心靈的扭曲和糾結，徘徊於光與暗之間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根本就不能讓人以常理去忖度。

　在顏鴻那樣明確地擲地有聲地說著從此就要陪著他一起在地下度過漫長又寂寥的歲月後，魅影原本深藏於心底的害怕寂寞彷徨甚至是恐懼在淡去後，原本叫囂著的占有欲也隨之有所淡化。魅影雖然一方面自卑於自己丑陋到讓人驚恐的容顏，另一方面卻又自傲於自己的才華，他在這個歌劇院呆了這麼多年，來來回回地看了這麼多被世人謳歌的劇作家、歌唱家乃至於附庸風雅的各路藝術家們在歌劇院內或表演或高談闊論，可真要論起真本事，魅影自認為高過這些人不止一籌。正因為自傲於自己的才華，魅影才會在發現這個誤打誤撞闖進自己天地的男孩竟然天資聰穎不下於自己，甚至自己當年在男孩這個歲數的時候，都未必能有這般的領悟能力和舉一反三的理解能力後，就不得不去思考更多的問題。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自然可以在巴黎歌劇院的地下宮殿中優哉游哉地穿梭其中，享受著一個人的寂寞盛宴，可顏鴻聰穎又俊秀，甚至不用去想象四五年後顏鴻的風姿，只是看他現在小小年紀一舉一動皆有章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哪個從皇室流落在人間的貴族，每一個舉動帶著詩意的優雅，就可以知道顏鴻在人類社會的世界將會成長為多麼豐神雋秀的男子。

　魅影可以藏著這樣的顏鴻一年、兩年，可三年、四年之後呢？孩子總是會長大的，總會有自己的青春年少的叛逆期，他真得能夠將顏鴻鎖在自己身邊，鎖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宮殿一輩子嗎？甚至不用去想一輩子，只是五年的時光，魅影心中也是充滿了各種不確定的。

　甚至隨著同顏鴻相處得時間越長，魅影付諸的關注和在意的時間越久，他就愈發沒有辦法自私地將顏鴻就這樣鎖在自己身邊。所以，在一年後，魅影秘密地以自己的方式聯系了吉裡夫人，又巧妙地利用已經適應了歌劇院的生活，同其他小姑娘一起參加歌劇院的訓練，只是每天晚上到密室禱告祈求的習慣還沒有變換的小克莉斯汀，通過小克莉斯汀的手將顏鴻從地下的世界拉出來，回到五光十色卻又難掩爾虞我詐的真實世界。

　顏鴻雖然早就察覺到了魅影的不對勁，甚至通過蛛絲馬跡分析到了魅影矛盾糾結的心思，卻並沒有去多做什麼干涉影響魅影的判斷。的確如魅影所料，他不可能一輩子蜷縮在這個地下宮殿，就算內心中沸騰地將魅影鎖在身邊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可這並不妨礙顏鴻去享受外面的世界。

　只是，他聰明地將這個小心思掩藏得很好，為了避免魅影將來後悔，這個主動從地下世界出發回到正常人世界的選擇必須由魅影來做選擇。而怎樣讓魅影產生這樣的想法，顏鴻自然是通過長期微小的動作一點一點地影響著魅影做出了這個決策。

　唯一讓顏鴻覺得始料未及的是魅影竟然是通過克莉斯汀的手讓他和吉裡夫人見面，甚至被克莉斯汀當做了父親為了安慰她而從天堂特意派遣過來的天使。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聲樂訓練，加之變聲期還沒有到來仍然有著童音的清澈嘹亮的嗓音唱起歌來，因為生活感悟的緣故，只要顏鴻願意，他的歌聲可以讓人的靈魂覺得安逸寧和。而這份功效自然也得歸一份功勞到清心訣的修煉上。

　因為魅影想要聽他歌唱而啟唇在密道中放聲歌唱的顏鴻，在發現密道中一個小小的機關改造，使得他的歌聲可以通過密道准確無誤地傳入到正在祈禱室祈禱的小克莉斯汀耳中後，心底已經有了幾分了然，在被魅影推出密道，陡然出現在小克裡斯汀的面前時，以顏鴻的實力自然可以做到抗拒，可他還是順從了魅影的期許，就這樣成了小克裡斯汀口中父親派來陪伴她的音樂天使。

　被小克裡斯汀帶著見了克裡夫人，已經事先從魅影那裡知道了顏鴻情況的克裡夫人很快地給顏鴻安排了住所，又讓小克裡斯汀幫著照顧新來的顏鴻，看著小克裡斯汀單純的依賴又信任地看著顏鴻的樣子，壓下了心中隱隱地擔憂。本來按照常理，顏鴻是絕對不可能有自己的單獨起居住所的，其他小小年紀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來到歌劇院的小家伙們都是幾個人一個房間，只是克裡夫人出於對魅影的顧忌，將原本堆放雜物的一個小房間整理了出來給顏鴻住。這樣一來，倒也不會引起其他歌劇院的小家伙們的不滿，又能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顏，一定是爸爸把你送到我身邊的，對不對？”

　“顏，你的歌聲真好聽！”

　“顏，你能再唱一遍剛才的歌曲給我聽嗎？”

　……

　對於這個自來熟的小姑娘的熱情，顏鴻倒並沒有厭煩，實在是這個小姑娘能夠在顏鴻一句話都沒說的情況下還能夠自說自話地一個人吧啦吧啦地說個不停。就是顏鴻半句都沒回應，光是講述她對父親的思念，對父親沒有過世前幸福生活的回憶就足以讓小克裡斯汀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若不是最後克裡夫人過來將還在興奮地喋喋不休狀態中的小克裡斯汀帶走，顏鴻估摸著這個姑娘能夠直接說到天亮。

　等克裡夫人將小克裡斯汀給送了回去後，顏鴻並沒有急著闔上門扉，如果他沒料錯的話，克裡夫人等會兒應該會過來。果然，不過半刻鍾的功夫，克裡夫人就返回來，見門沒有闔上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進門後將門關上，用一種滿含復雜的眼神看了一眼顏鴻後，這才用一種悠長又歎息的語調說道：“孩子，他還好嗎？”

　“克裡夫人，他很好，我能問問，他跟你說了什麼嗎？他為什麼突然不要我了？”

　從顏鴻緊繃著的故作大人姿態的嚴肅臉龐上窺探出了壓抑的失落和難過的克裡夫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顏鴻對魅影的依賴和眷戀，再聯想到已經好多年未曾主動聯系自己的魅影竟然找到她鄭而重之地將面前這個小家伙交托到她手上的情景，心底湧動著極為復雜的情緒。一方面為著自從躲入地下後就一直沒有確切的消息，只是近些年劇院中發生的一些幽靈式的詭異事件甚至因此而傳出的有關歌劇魅影的事情，總讓克裡夫人忍不住聯想到這個孩子。可另一方面，正因為深切地知道這個可憐的孩子曾經遭遇過什麼，克裡夫人滿心泛濫開來的關切又無法讓她對那個可憐的孩子說些什麼。

　正是在這樣矛盾糾結的狀態中，魅影竟然主動聯系自己，還讓自己照顧好面前這個孩子，這個在魅影口中聰明伶俐的孩子似乎也是個身世堪憐的。

　“可憐的孩子，他並沒有不要你，他只是覺得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每天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太陽底下奔跑，可以在舞台上放聲歌唱。我聽他說你很有才華。小克裡斯汀也對你的歌聲贊不絕口，要知道小克裡斯汀可是我們歌劇院的小歌唱家，她的父親就是個音樂家，她從小就接受系統的聲樂教育，在我們歌劇院裡也是出類拔萃的。”在克裡夫人看來，除了不能讓面前看起來憂傷又低落的孩子感覺自己被拋棄外，也應該盡快地讓這個孩子融入到歌劇院的環境中，而很顯然發現了顏鴻並且對顏鴻格外親善的小克裡斯汀就是個很好的玩伴。

　“謝謝克裡夫人，我能夠一個人安靜地呆一會兒嗎？”顏鴻低垂下頭，眼神有些落寞，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有些不安地緊緊扣著衣角，整個人都彌漫著低落又憂傷的情緒。

　“當然，我的孩子。”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人後，顏鴻抬起頭，打量著這間由雜物間改造而成的房間，腦海裡清晰地回憶著這個歌劇院的建築設計圖，結構設計圖，再融會貫通從魅影那裡看到的對地下宮殿的改造圖，以及自己這一年來對地下通道的熟悉，很快地就想到怎樣才能夠最快地見到甚至接觸到魅影。其實這個雜物間本身就有一個巧妙地機關鏈接著地下的世界。

　迅速地找到了機關所在，然後打開了這個機關，剛准備鑽進隧道的顏鴻卻被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的魅影給嚇了一跳。隨機就想到了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略顯悶騷的男人肯定是不放心自己，所以在得知自己被克裡夫人安排到這個雜物間後就一直在通道裡等著。只是，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打算一直就這麼站著，還是等著他房間裡的人散去後再出來找他。

　姑且不管這些，顏鴻直接一個飛撲，兩只胳膊掛在魅影的脖子上，整個人跟個樹袋似地緊緊地纏繞在魅影這顆尤加利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