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古劍奇譚02

　　第四百四十章：古劍奇譚

　　不過，如今以稚童身份孤獨地活在山野之中，游走在人群之外，用冷漠和疏離包裹著自己的小孩，大概還沒開始用少恭這個名字。顏鴻大致確定了小孩的身份後，也對如今這個世界的靈氣比較濃郁也就有了幾分確定。能夠修仙的世界，靈氣自然不會匱乏。如此一來，倒是對他的傷勢也多了許多好處。

　　顏鴻顧不得再去思考太多，盤膝坐下，閉目療傷，而在顏鴻療傷的時候，那由當初的太子長琴的二魂三魄渡魂的方式而艱難地活著的小孩，卻是目光沉沉地打量著顏鴻。小孩分明注意到顏鴻已經看到了牆上所寫的一切，可對方臉上卻連一丁點的異樣都沒有，甚至還這樣子不設防地在自己的眼前療傷，難道對方不怕被他這個怪物傷到嗎？

　　顏鴻這次療傷，是在三天後才睜開了眼睛，然後就對上了面前小孩帶著防備和淡淡疑惑的瞳眸，一身不屬於孩童的清寂，讓對方游離於世俗之外。看到面前的小孩，顏鴻是有幾分慶幸的，他曾經有很多次也是以靈魂附身的方式延續著自己的性命，可是至少他的魂魄健全，神魂更是越來越強大。而不用像面前的小孩一樣，以渡魂的方式殘忍而又痛苦地活著，對自己對他人也都是一種煎熬。

　　現在回想，平靜下來後才發現，有些記憶和感情的殘缺，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每一個人的靈魂強度擺在那裡，承受了太多的感情能量，不管是對記憶，還是對神魂，又何嘗不是一種損傷？

　　“我叫顏鴻，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已經許久未曾開口同人交談，乍然聽到顏鴻開口，雙唇微微動了動，卻並沒有開口說話。如今這副年幼的身體的確沒有名字，只不過是被人拋棄在荒野的稚子，無名無姓。至於從前的那些名字，人死如燈滅，自然也就成為過往。

　　面對小孩的沉默，顏鴻並未繼續追問，只是笑了笑，起了身，感受著如今自己身體的狀況，雖然依舊破敗，卻比之最初的無力動彈也算是大好了。

　　“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我腹中有些饑餓，不知此地何處可尋些獵物以作飽腹充饑？”

　　小孩頓了頓，還是一言不發，卻是腳步往外走去。顏鴻並沒有追上去同小孩並肩，反倒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了身後。明明小孩因為身量小的緣故，每一步就算邁得再怎麼大步，對於成年人的顏鴻而言，也只不過是幾個大步就可以追上的狀況。

　　小孩帶著顏鴻來到了森林，顏鴻將空間中的寶劍拿出，對上小孩逗留在自己所執之劍的探索目光，笑了笑，干淨利落地抓捕了兩只兔子和一只野雞，然後又在小孩的帶領下，采了些野菜、蘑菇和水果，這才回了山洞。在山洞外，顏鴻壘了一個簡易的灶台，拿出空間中的一些廚具，便開始做菜。

　　小孩一開始只是看著顏鴻的動作，待到顏鴻將一只兔子剝皮後，他也默默地拿出了自己隨身的一把匕首，將野雞幫忙處理了起來。一頓飯在兩人寂靜無聲地合作中順利做好。小孩對於顏鴻憑空又變出來的桌子碗筷等物，也並沒有詢問。只是，身上原本冰涼抗拒的氣息卻收斂了許多。這就像有一個人看到了你的秘密後，也回饋了你自己的秘密，兩個人各自掌握了對方的秘密，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在心理上都會靠近許多。

　　等到吃晚飯，顏鴻也沒有去洗碗筷，擺在那裡，反倒是小孩包攬了洗碗筷的活計。看著小小一團的小家伙在那裡洗著碗筷，視覺上的沖擊太大，如若不是知道對方也是承載了數千年的孤寂記憶之人，只怕顏鴻當真是要愧疚無邊了。

　　“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顏鴻心中既然已經決定在這裡療傷，要同這跟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有著同病相憐的遭遇的小孩一起待一陣，總不能每次開口閉口的都是“小孩”來去。那小孩聞言，抬起頭，烏黑的雙眸沉澱了最初的戾氣，歪著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沉默地洗碗。

　　顏鴻心中既然已經對小孩的身份，猜測到了七八分，見小孩擺明了意思自己不主動交代名字，便開口道：“我喚你少恭可好，至於姓氏便選擇歐陽？”

　　本來歐陽少恭就是小孩以後會用到的名字，現在也不過是提前拿出來用一用，畢竟顏鴻自己的確並不是個擅長取名的。

　　小孩聞言，手頭的動作又頓了頓，半晌，才點了點頭。對於歐陽少恭這孩子從始至終的沉默，顏鴻倒是見怪不怪，畢竟，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沉默而寡言的，只是，活得越久，不知怎的，竟是將臉上原本冰冷的面具用不沾染溫度的笑臉所取代。心反倒是愈發的冰冷，失去了最初的溫熱。

　　顏鴻同歐陽少恭的相處日漸融洽，每日，顏鴻還是會花上大半天的時間療傷，可一日三餐也不會疏忽了，自然是由顏鴻來做。而等到顏鴻能夠稍微調動自己體內的靈氣後，連洗碗也不用歐陽少恭操心，直接一個清理一新就能夠搞定一切。

　　顏鴻雖然自己傷勢尚未痊愈，卻還是探查過歐陽少恭的神魂狀況，本就只是二魂三魄，又加上累世渡魂，可以說歐陽少恭的神魂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比起顏鴻因為走火入魔而導致的傷情也不遑多讓。

　　“我這兒有一套溫養神魂的功法，少恭可要一試？”顏鴻在神魂的修煉上早已經自成一派，他所說的功法也是自己親自所創。只是，這畢竟是顏鴻根據自己的神魂狀況而所創造的修煉法訣，對於歐陽少恭神魂不全的狀況，便是連顏鴻也無法確定究竟是有用還是無用。

　　歐陽少恭雖然只是跟顏鴻相處了幾個月，卻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厲害和深不可測，對於他刻畫在山洞牆壁上的字字句句，顏鴻並沒有任何反應，對於他異於尋常孩童的成熟也是淡然處之，就好像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洞悉了自己的所有，卻溫柔而又體貼地包容了自己的一切。

　　歐陽少恭接過顏鴻所說的溫養神魂的法訣，只不過是初一看，卻是字字精妙，這等法訣，對方竟然什麼都沒有說，說給就給了。而顏鴻的下一句話，更是讓歐陽少恭心下一跳。

　　“少恭，這套功法乃是我自己所創。只是，你到底只余二魂三魄，究竟是否適合你，還是需要進一步的驗證。所以，修煉時，還是需要多加小心。以免產生排斥的現象。”

　　歐陽少恭沉默地抿了抿唇，目光掃過顏鴻的眉目，在世上活得久了，歐陽少恭見過太多的人，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雖然有些記憶和感情會在渡魂的過程中被淡忘，可這份眼力見兒卻不會因為記憶的消失而消失。面前的顏鴻雖然還帶著傷，臉上也依稀有幾分病容，可一身的氣度風華，在歐陽少恭記憶中也絕對是獨一份的。更何況，歐陽少恭一直以來以渡魂的方式痛苦地活著，每一次渡魂所受到的神魂煎熬，都讓他一度想要放棄。他不是沒有尋找過讓自己的魂魄完好或者是溫養神魂的法訣，只是，尋覓多世，卻一直為有所得。

　　現在歐陽少恭只不過是粗略一看便發現這法訣的精妙，甚至直覺告訴他，這對於自己受傷嚴重的神魂極有幫助。他不知道面前之人為什麼要幫助自己。

　　“為什麼？”這是歐陽少恭同顏鴻認識快三個月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而有了這第一句話，今後的相處，自然也就簡單融洽許多。

　　“因為我同少恭一樣，也曾經以靈魂的方式，在不同的人身上，活過許多世。只是，我比少恭幸運，雖然如今神魂受到些許損傷，卻並無大礙，不若少恭的神魂，本就缺少了命魂四魄，又因為渡魂而讓神魂受傷嚴重。你我既是同類，自當相互幫扶。更何況，少恭在我受傷最重之時，還救了我一把。”

　　顏鴻說這番話的時候，唇角帶笑，看著歐陽少恭因為自己的話而眉心微蹙，顏鴻垂眸思索片刻，復又說道：“還有一個原因卻也簡單，我是一個怕寂寞的人，不希望每一次都是由我來看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不斷地上演著分離的劇幕。只是覺得如果有個人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的話，會挺不錯的。”

　　顏鴻是真得有這樣想過，一直不斷地漂泊，不斷地承受著分開離別的痛楚，就算顏鴻對自己感情的掌握越發老練，可心到底還是會疼的。之前好幾個世界不願意輕易放下感情，又何嘗不是因為害怕，每一次被留下的那個人總是自己。看到了歐陽少恭，顏鴻確實想過，如果想要有個人一直陪在身邊的話，這個人是歐陽少恭這個孩子的話，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