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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護者(上下)》第7章
第6章

 談話聲從門縫下溜進來,她蜷縮在陰暗客房的鬆軟床鋪上,蓋著舒適柔軟的碎花袖子,一雙大眼哭得紅腫,像是無辜的白兔。

 「你啊,娶了個畫裡小仙女似的新娘,該要好好寵著,怎麼能讓她受半點委屈呢?」布蘭德的聲音蒼老有力,正在指責那個惹哭她的罪魁禍首。

 禍首不知反省,還有臉反駁。

 「我沒有讓她受委屈。」

 說謊!

 她躺在床上,扁著小嘴無聲指控。

 安娜為她說話。

 「要是沒受委屈,怎麼會哭成那樣?我看著心疼死了。」

 禍首還在辯駁。

 「你們不知道,她可寵不得,脾氣壞得很。」

 可惡,又在編派她的不是了。

 「她那花一樣的女孩,哪會有什麼脾氣?就算脾氣不好,肯定也是被你氣的。」布蘭德振振有詞,像是指責兒子般,吐出一口歎息。

 「唉,她剛剛還替你圓謊,說一路上旅程不累,瞧她一臉憔悴,你肯定都用急行軍的速度往這裡開來。男人耐得住那速度,可是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哪裡受得住這幾天的折騰?」

 「我放慢速度了。」冥頑不靈的那人還在說著。

 「只要她跟不上,就是你的錯。」安娜語音嚴肅,一語中的。「你連她腳上鞋帶斷了都不知道吧?那雙細皮嫩肉的腳底,還磨得都是傷,連最簡單的護理都沒有做。」

 她哭得累時,安娜堅持她到客房裡休息,說要留他們吃晚餐,看見她的鞋子跟鞋底時,就皺著雪白的眉走出去,再回來時拿了個家庭簡易醫療箱,說她自己瞧不見,非要戳著老花眼鏡,為她的腳傷擦抹消毒軟膏,還安慰說用了這種軟膏不會留下皰痕,每擦一點點就問她會不會疼。

 軟膏敷在腳底,感覺涼涼的,她縮著修長不失腴潤的腿,腳底不怎麼痛,心口卻疼疼的。

 「她是在哪裡受傷的?」布蘭德逼問。

 冷硬的嗓音,這回難得說了實話。「前天在旅館停車場。」

 「怎麼受傷的?」

 冷硬的嗓音不再吭聲。

 老人們沉默了一會兒,吐出重重呼息,穿過門縫還能聽得清清楚楚,肯定是再也無法強忍情緒,再出聲時語重心長。

 「你們年輕人之間有問題,可以回屋裡解決。但是,進到我屋子裡,被我看見就不能怪我多事。」安娜說著,語音平和卻嚴肅。

 「你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的愛護。青青是單純的女孩,看你時的眼神與模樣,心思都藏不住,你不要欺負她天真,要疼愛她多一些。」

 躺在碎花棉質被單下的書慶,伸手撫著因為哭泣而發紅的臉,在黑暗中咬著唇瓣。

 老人家們也被他騙了。

 她會有那種神情,是因為他在入門前,故意吻了她,才讓她魂不守舍,應承了他的謊話,其實他們根本不是剛在拉斯維加斯結婚,更不是從拉斯維加斯開車過來的。

 即使面對友善的老人家,看似毫無防備的時候,他也能流利說謊,一點破綻也沒有。連那麼激烈情濃的吻,都是機關算盡的舉動,他這個人到底還有幾分可以相信?該不會全身上下,沒有一根誠實的骨頭?

 大哥就不會騙她!

 書慶翻正身子,手掩著額頭,雙眸又氤氳泛淚,珍珠般的淚滴滾落髮中,濡濕耳畔青絲。

 黑太過狡猾,每當她以為稍微瞭解他的時候,緊接著就會發現他心機更詭譎之處,讓她旁徨不已,像是走進一座複雜迷宮,每次以為要走到出口了,卻又陷入迷宮更深處。

 大哥就不會這樣!

 大哥是一本書,而黑是一座迷宮,還是危險莫測的迷宮,每每踏錯一步,就會失去她與生倶來,極為寶貴的一部分。

 談話聲再度從門外傳來。「她吃不吃牧羊人派?」安娜問著。

 冷硬的嗓音藏著一絲不耐。「她很挑食。」

 可惡,她哪有!

 客廳陷入短暫寂餘。

 「布菜克,你老實說,青青是不是懷孕了?」布蘭德口氣也重了。

 她側起身來,望著門縫下洩漏的燈光,忐忑的想著他是不是又要栽贓,但是又想到就算他依然如故的說謊,她也無力反駁。

 「沒有。」

 聽到不同於貨櫃餐廳裡的答案,她有些訝異,但是也沒有欣喜,雖然不會被老人象們盤問過多,但是哪裡知道他又有什麼打算。

 「那你總該知道她愛吃什麼吧?」安娜又問。

 「她很挑食!」

 「所以,你連她愛吃什麼都不知道?」安娜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問道:「總知道她愛吃豬肉還是羊肉,或者吃不吃洋蔥跟番茄吧?」

 「她吃豬肉,洋蔥跟番茄都吃,只是吃得比較少,愛吃甜椒。」冷硬嗓音放軟,隱約帶著一絲笑意。

 「愛吃蘋果但不會削皮,水喝得不少,但是只喝礦泉水,沒有礦泉水就寧可不喝,不喝氣泡水,有調味的水也不喝。」

 每聽一句,她的心就彷佛又掉了一階,要滾落到不知什麼地方去。

 她的確愛吃甜椒,但是個人資料上不會附注得這麼仔細。仔細想了一想,想到可能這幾天,幾餐她都先吃甜椒,小習慣被他看在眼裡。至於蘋果,是他主動用瑞士小刀削皮後,咬過一口後才丟給她,嚴令不可浪費食物,不然她才不吃他咬過的蘋果。

 至於喝水的習慣,要是他沒提,她倒是真的沒發現。

 即使在家裡,她喝的也是礦泉水,因為即便是煮過的自來水,也有消毒水的味道,所以都習慣煮礦泉水來泡茶。

 一般人在國外大多會買沛綠雅,或者是法國出產,粉藍色瓶蓋,中間塑膠膜上繪著阿爾卑斯山脈,紅色英文字體的知名礦泉水。但是前者有氣泡,讓她喝來覺得舌上不舒服,後者則是硬度太高,她也不愛喝。

 原本以為這幾天放在後座的礦泉水,都是他下車時有什麼就買什麼,並不知道他觀察得這麼仔細,一再測試哪種礦泉水她才喝得多。

 這些天的相處,在那雙鷹隼似的黑眸下,她到底暴露了多少,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習慣與秘密?

 床鋪上的嬌小人兒,本能用被子包裹全身,想要保護藏守自個兒,卻依稀知道只會徒勞無功,之前沒能藏住的,只怕之後也目轉不住。她對抗不了他的狡繪心思。

 想來想去,好像只能束手就擒,覺得自己真不中用。

 脆弱嬌娃背抵著床頭板,坐在黑暗裡,哭得梨花帶淚。

 安娜煮好晚餐,輕輕敲門後再打開客房房門,瞧見的就是這幕景況,吃驚得連忙走過來,把她抱進懷裡,拍著烏黑長髮輕哄。

 「怎麼了?」安娜的身上,除了烹煮食物的味道外,還帶著一種淡雅的水粉味,聞著跟媽媽很像。

 「怎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哭呢?」就連用手指輕拍她頭髮的動作也溫柔得像媽媽。

 倚靠在安娜懷裡,她抽噎了一會兒,慢慢止住淚水。

 「沒事。」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自己負擔,她不想連!兩位老人為她擔憂。「我太概是太餓了。」

 「唉嗷,竟然是餓哭的,這怎麼行呢!快,我煮了一桌子的菜,你多吃一點,才不會像風來就要被吹走似的。」安娜抬起頭來,對門外揮揮手,像女王般下令。「你們兩個快去把刀叉擺出來。」

 龐大的黑影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她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鎖著她,靜聽她的回答,在安娜揮手趕人時,才無聲轉開視線,大步朝飯廳走去。沒有遮擋後,客廳裡的燈光照進客房,亮得讓她微微眯眼。

 「你啊,以後受到什麼委屈,儘管都跟我說。」安娜吩咐著,聲音並不大,沒有刻意壓抑,也沒有故意揚聲,純粹就是對她很是關心。「千萬不要把我當外人,知道嗎?」

 「知道。」面對老婦人的親切,她感激在心。

 黑或許隱瞞、欺騙了這對者人,但是老人們的善意與親切,卻是最純粹的,不因為她是誰,有什麼利益交關,單純就是對她好,卻顯得格外珍貴。

 「好了,快下床來吃飯,別讓飯菜都涼了。」安娜拿來一雙棉質碎花的室內拖鞋,擱在床邊讓她穿,還體貼的吩咐:「小心腳底的傷,不要走得太急,咱們沒上桌,那兩個男人不敢偷吃的。」

 她勉強擠出笑容,跟著安娜走到飯廳,遠遠就聞見好香的味道,走進飯廳裡香味愈是濃郁,勾得人連唾液都快速分泌。

 布蘭德坐在主位,黑坐在背窗的位子,桌上厚重的太太鑄鐵鍋裡,冒出陣陣熱氣,另一旁的大沙拉碗,則滿是洗好瀝幹的生菜跟紅黃兩色的甜椒絲,是特別為她準備的。

 安娜坐到丈夫身邊,沒讓她去坐黑那邊,而是把她拉到旁邊坐下,然後用大木匙切進鑄鐵鍋裡,先舀出一大塊上層撒著起司,鋪著番茄洋蔥與絞肉的馬鈴薯泥,擱進她面前的盤裡。

 「布蘭德的爸爸是老蘇格蘭人,父子兩個都愛吃牧羊人派,家裡還留著一份食譜,每種材料的分量跟步驟都不能錯,以前煮這道菜我還會心驚膽戰,但是這些年來熟能生巧,不用看食譜也能做。」

 布蘭德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老婆做的牧羊人派是內華達州最好吃的!」老人大聲保證。

 「又來了。」安娜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嘴角卻笑意盈盈。「以前有好的羊肉時,也會用羊碎肉做,但是附近的農場十幾年前就不養羊了,他先前還說沒用羊肉,就不算正奈的牧羊人派,但是吃過後又改口說豬肉也好吃,這些年來我就都用豬碎肉做了。來,趁熱嘗嘗。」

 婦人勸得殷勤,餐桌另一端的黑卻開口。

 「她怕燙,必須涼一涼才能吃。」他伸長手接過她的餐盤,拿起刀叉叉起一塊,送到薄唇旁吹了吹,確定銀叉上的馬鈴薯泥不再燙得冒煙,溫度適口後,才把銀叉送到她嘴邊。「來,不燙了。」

 老人們把這舉止看在眼裡,眼裡都含著笑,她這時要是拒絕,反倒就顯得不禮貌,僵著也尷尬,只能張開小嘴,從銀叉上吞含下那口食物。

 「謝謝。」她含糊說道,垂眼咀嚼口中食物,白嫩小手探過桌面,把盤子拖回來。「我自己來。」

 她又不是嬰兒,才不需要人喂。

 「布萊克,你趁熱快吃。」安娜笑了笑,拿了一大塊到黑的盤子裡。

 「那我的呢?」布蘭德抗議著。

 「客人優先,」安娜瞄了丈夫一眼。「何況你每個禮拜都吃,怎麼還貪嘴?慢一點都不行?」

 「你該說我寬宏大量,願意把食物分給他們,不然整個牧羊人派都是我的!」老人促狹的眨眨眼。「快舀給我,不然我可要搶羅!」

 「真是的,年輕人也沒你這麼著急著吃。」安娜雖然嘴上說著,但是自給丈夫的那份仍是最大份,最後才舀給自己,然後坐下來。

 老人迫不及待開動,吃得津津有味,連頭都抬不起來。

 咽下嘴裡被黑吹涼的那口馬鈴薯泥,書慶用銀叉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因緊張與哭泣麻痹的味蕾,慢慢醒了過來。

 起司的黏稠、肉醬的鹹潤搭配綿密帶甜的馬鈴薯泥,的確是一道經典美食,吃來滋味濃郁,純樸卻能感動人心。

 這樣的搭配,在各地都常見,例如臺灣的鹵肉飯,也是豐腴鹹香肉汁跟澱粉主食的組合。時常有人久居國外,回臺灣吃鹵肉飯會吃到淚眼迷蒙,而這道牧羊人派,肯定也是許多蘇格蘭人的鄉愁滋味。

 吃著這道菜,讓她回憶起跟爸媽四海為家的童年,深藏已久的飲食偏愛,慢慢覺醒過來,嘟著紅唇一會兒忙著吹涼、一會兒忙著吞食咀嚼。

 「來,也吃些生菜沙拉。」鮮脆的生菜跟甜椒絲被夾到她盤裡,誰得像小山那麼高,甜椒的比例遠遠超過一半以上。

 「好。」她乖乖點頭,叉起只撒了鹽、黑胡椒,跟些許蘋果醋的甜椒絲,冰涼的蔬菜讓嘴裡的溫度下降,味蕾洗得更鮮明。

 「你剛到鎮上,有沒有被荒涼的模樣嚇著?」老人吃掉盤裡大半肉派,用餐巾擦擦嘴,藍眸在笑容裡閃亮亮。

 「還好。」她很有禮貌。

 老人見多識廣,輕易看穿客套回應,但也不在意。

 「一百多年前這裡還有金礦銀礦,我老爸說那時鎮上風光又熱鬧,但是礦挖完了,人潮都散了,只剰下一些沒處可去的人留下。」老人娓娓道來。

 「以前鎮上還有學校,但是高中就要到外地去讀,工作當然也是外地多,後來孩子太少,鎮上連學校都沒了,現在住這裡的,大都像是我這樣,帶著老伴退休回家多養老的人。」美國各州多的是這樣的小鎮。

 「這附近都是沙漠,種不出什麼東西,開農場也賠錢,觀光客更不會來。」安娜說著,抬眼看向餐桌另一旁。

 「所以,六年多前布萊克來的時候,很引人注目,加上他坦承,說自己是在拉斯維加斯跳脫衣舞,休假就開車到處晃,鎮上的人們起先對他還有點防備。」

 六年多前?

 書慶咀嚼著甜椒,咬到黑胡椒,舌尖驀地一陣辛辣。

 那是她見到他的前一年,安全保險計畫那時就在籌備中了?

 再者,他真的是跳脫衣舞的?

 這人實在太難猜,她以為是真的部分,其實是虛假,而她認為是隨意的謊,卻由別人證實是真的。

 「那年冬天下了幾場大雪,冷得窩在火爐旁都發抖,十幾家的暖氣都壞了,這小子到鎮上後,穿著羽絨衣就去替人修暖氣,一雙手倒是很巧,不論新型的還是舊型的暖氣,到他手上就像女人一樣乖乖的……咳……咳咳……」

 被老婆在桌下踢了一腳的布蘭德,連忙用咳嗽掩飾失言。「總之,他收費很低,就是材料成本再添兩成,跟那些黑心的水電工不一樣。」

 怕丈夫再失言,安娜接著說話,夫妻兩人默契十足。

 「那年他到了春天才走,第二年來買了隔壁蕭山克家的老房子,這幾年來偶爾回來,有時候住個一兩個禮拜,有時候是一兩個月,鎮上的人就算電器壞了,也不叫別鎮的水電工,就等他來的時候才修。」

 她笑著說道,都撿好話說。「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他的體貼。」

 書慶點點頭,許多話滾到舌尖,就被咬住。

 單純的老人們,不知道這都是黑的慎密佈局。他只是安排這裡當安全點,替鎮民修理水電以及各種電器,都是隱藏居心的行徑。

 但是,她無法點破。

 事實上,是她即使說了,也沒有人會信。

 剛剛他還為她吹涼肉派,用銀叉喂進她嘴裡,就連知道內情的她,也會被他突然的舉止迷惑,何況是被矇騙多年的老人?

 慎密的行動、詭譎的心思,像是一條又一條的繩,牢牢捆綁她的言行,就算揭露他的居心,人們會信任為鎮民服務多年的他,還是初來乍到的她?

 黑胡椒在舌尖愈嚼愈辣,眼前又漫出薄薄水霧,看見他隔桌看來,兩人視線交接,一股氣憤湧上心頭,她努力眨回淚意,不肯讓他再瞧見她落淚的模樣。

 老人還在叨叨絮絮。

 「他不在這裡的時候,我們就偶爾過去,幫忙替房子通風。」布蘭德把剩下的肉派都吃完,也消滅了許多生菜沙拉,之後轉頭看向安娜。「甜點是什麼?」

 「藍莓派。」

 「喔耶!」老人歡呼一聲。「我來去拿盤子跟刀叉。」硬朗的身影快去快回,一會兒就把鮮美甜香的藍莓派,俐落的切成四等分,附上甜點用的刀叉推到每個人面前。

 「唉啊,這麼大塊,誰吃得下?」安娜連忙嗔著。

 「不是都說甜點是放在另一個胃嗎?」布蘭德朝書慶眨了眨眼。「對吧?」

 「別理他。」安娜說道,很是貼心。「你慢慢吃,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不要有壓力。」

 「好。」

 她松了一口氣。

 肉派跟沙拉很好吃,她胃口開了,把盤裡肉派吃完,雖然盡力的吃啊吃,但是面前的生菜沙拉的高度只降低一些些,食物已經飽到喉間,對藍莓派實在無能為力。

 下意識的,水潤大眼往坐在另一旁的黑望去。

 僅僅只是一眼,他就挪過她的餐盤,無聲的解決生菜沙拉,一口一口直到吃得半片菜葉都不剩。

 縱然有感激,但是更有責怪。

 責怪的物件是自己。

 為什麼稍微遇到艱難,就會看向他?這已經成習慣的依賴,是她淪陷的清晰腳步,這時回頭還來得及嗎?

 安娜都看在眼裡,笑容更暖,下了結論。

 「他真的很體貼。」

 飯後,安娜提議去大賣場逛逛。

 太陽下山之後,氣溫比較降低,人們吃飽後才有出門的興致,太賣場裡有不少人前來購物,絕大部分都是銀髮族,彼此都熟識,見面時熱絡的打著招呼。

 黑受到所有人歡迎。

 人們先來個熱烈擁抱,然後一群又一群的圍著他,爭著跟他說,家中的電器出了哪些麻煩,吸塵器罷工、冷氣機不冷等等,瞧見安娜身旁的書慶,知道她是黑的新婚妻子,都露出驚喜神色。

 男人們繼續圍著黑,預約他明天以後的時間,女人們改為包圍她,七嘴八舌的問,他們是怎麼認識,又是在哪裡結婚的。

 她回答得很簡略,依照黑的謊言回答,痛恨自己必須欺騙這些熱心的長輩們。

 還好沒一會兒,安娜就揮手趕人,說她才剛到鎮上,再多問就要嚇著她,像只老母雞護著小雞般,拉著她去釆購,其它人發出惋惜的呻吟,卻也無可奈何。

 大賣場裡陳列許多商品,稱得上應有盡有。

 她們走到洗髮用品那區,商品太多是美國牌子,找了半天卻找不到她習慣用來護髮的山茶花油,只能聽安娜建議,去食用油品區,找義太利頂級冷壓處女橄欖油代替。

 至於潤膚乳霜,她不習慣化學香精,挑來挑去才找到天然玫瑰花香的,味道淡雅聞來有一點點甜。

 年長的店員推薦一組保濕組合,說這組適合年輕肌膚,可以修護她幾近被曬傷的嫩白雪膚,又勸她買下成分天然的防曬噴霧,是南非進口的,高防曬係數但可以輕鬆洗淨。

 安娜比她更清楚屋子裡缺什麼,釆購得很豪氣,女性用品就填滿半車。真絲的睡衣、純棉貼身衣物跟外出服等等,還有那些瓶瓶謹碟,再加上日常用品,才過一會兒購物車已經堆得高高的,必須再找另一輛支援,安娜繼續毫不手軟的添購,她則想起該買一組小小刀剪組,可以除去惱人的標籤。

 安娜說有些東西可以不用買,明天再搬過去給她,然後來到食物區,拿了大瓶優酪乳、西班牙伊比利黑豬火腿切片、切達起司、帕馬森起司,一些黑胡椒跟羅勒等等罐裝香料、大瓶裝的罐裝番茄泥,以及無農藥蔬菜,其中當然還有鮮脆多汁的紅黃甜椒,外加幾樣水果。

 等到採購完畢,她們推著購物車往結帳區圭去時,包圍黑的那群男人,個個張口結舌,有的拍拍黑的肩胯,留下無聲的激勵,有的則是連忙腳底抹油跑去找老婆,就怕老婆也學著安娜大開殺戒,拿附卡刷刷刷。

 結帳的時候,有七八個人幫忙,收銀機螢幕上的金額,隨著每次嘩聲響起而增加,直到結帳完畢時,黑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

 安娜才不管,臉抬得高高的,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

 「怎麼,才新婚你就捨不得買東西給老婆嗎?」

 她站在一旁,看見那雙黑眸掃來,瞳眸深了許多,不帶任何情緒。然後,他在眾人目睹下,拿出皮夾用現金付清金額。

 安娜滿意的點頭,傾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是個好男人。」

 一陣寒意養地從腳底竄起,令她無聲顫抖。

 原來,這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只有她曉得,他跟「好」字沾不上邊。會隱匿意圖的獸,最是精獪狡猾,眾人僅僅看到他善的假面具,而他危險尖刻的本性,將全由她單獨面對。

 在眾人用力鼓掌,交相讚美他「愛妻」的舉動時,她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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