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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護者(上下)》第8章
第7章

 她在溫度宜人,柔軟的床鋪上醒來。

 彎長的睫輕輕掀動,眨啊眨的猶有睡意,一夜好夢後身體反而更倦,本能的更往被窩裡蜷縮,烏黑髮絲從枕上流進床鋪,昏暗的臥室裡,只有空調運行的聲音。

 咚!

 門上的重敲,把她嚇得醒了。

 「我醒了!」她謊忙下床,卻因為床鋪比下意識以為的高許多,台無防備的就摔跌在地上,狠狠清醒過來。

 半夢半醒之間,她誤以為身處熟悉的家中,因為貪睡而被表姊叫喚,要快點趕到飯廳,不然來不及替表姊搭配衣裳首飾,還會被大哥責備,怎麼會壞了作息,剛放暑假就……

 不,這裡不是家。

 不是她跟家人們居住,位於繁華都市華麗大樓裡,有重重守衛的安全住所,而是遠在異國陌生小鎮的某間房屋的主臥室,她連下床都會摔跌落地,撞得雙膝跟手肘發痛。

 時咯!

 又是兩聲巨響,槌得原木門震撼動揺,幾塊平頭型鉸鏈幾乎要松脫。

 「我醒了!」她忍著疼提高聲音,對門外喊。

 門外傳來悶悶的男性嗓音,俐落簡潔下令。

 「十分鐘。」

 她趴在地上重重吐出一口氣,勉強站起來,拖著疼痛的雙腿往浴室走去,用這幾天以來訓練出的動作,快速洗漱完畢,把長髮梳順,幾日的奔波,讓發質變得幹躁,梳子上掉落的髮絲,讓她心疼卻無可奈何。

 穿上棉質兩件式衣裳,匆匆走出主臥室下樓,她來到客廳看見他蹺著二郎腿,黑眸睨來一眼,薄唇倒沒有吐出令人生厭的計分秒數。

 看來,她沒有超過十分鐘。

 壓抑著心中的成就感,她連鞋子也穿好,故做輕鬆的問道:「今天要去哪裡?」不論去哪裡,她都準備妥當了。

 薄唇微微上揚,黑眸閃爍邪惡光亮。

 「我要去替鎮民們修理電器,」他慢條斯理的說,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故意慢之又慢的宣佈。「至於你,就待在這裡。」

 怒氣驀地上湧,她粉臉通紅,小手緊握成拳,有生以來第一次有打人的衝動,好想一拳打掉他那傲慢的笑。

 「既然我不必出門,為什麼還要限定時間?」害她匆匆忙忙扯斷好幾根頭髮!

 「訓練你準時的好習慣。」他滿不在乎的聳肩,抓起放在客廳桌上,放滿各種工具的腰帶,站起來緩慢綁在雄健笮腰上。「這是附加的服務,不用謝我了。」

 他漫步走過僵立的嬌小人兒,露出兩排白牙卑鄙一笑,然後走出客廳,開門離開屋子。

 直到車子引擎聲離去許久,書慶才有辦法挪動腳步,僵硬的一步步走回主臥室,在心中把他罵了好幾百次。

 可惡,她可是連防曬都擦好了!

 整棟兩層樓建築,只剩下她一個人。

 終於,她得到真正的隱私。

 這麼想著,怒氣就謝謝平緩,她看著床鋪,已經不想再回去睡,何況皮膚上還擦著防曬噴霧,再獨碰床單枕頭就弄髒了,畢竟防曬用品即使成分再天然,也會殘有少許化學藥劑。

 一閃靈光冒出來,紅唇漾起笑容,她轉身走出主臥室,歡快的下樓,到樓下空著的客房裡,找出昨晚跟安娜一起在大賣場釆購的瓶瓶罐罐,花了幾趟工夫,才都搬回主臥室裡,然後一樣樣分門別類收好安置。

 樸素得沒有人味的房間,經過這番擺放,轉變成女性閨房,桌上放著色彩繽紛,製作精緻的玻璃瓶耀,一瓶瓶都散發雅致芬芳,化妝水、乳液等等應有盡有。

 真絲睡衣擱在床上,標籤已經被她用小剪刀除去。

 走進浴室裡,她裉去棉質兩件式外出服,裸著曲線曼妙的嬌軀坐進白瓷浴缸裡,在浴缸中倒入玫瑰香氣的沐浴劑,打開黃銅水龍頭,讓水流與沐浴劑沖出滿浴缸的綿密泡沬。

 浸在柔細泡沫中,她緩緩後躺,靠在白瓷浴缸的外翻弧度上,舒適滿足的歎了一口氣,感覺乾燥幾天的肌膚,一點一滴被浸透,再仔細徹底洗淨身上跟長髮中的灰塵。

 監於梳子裡的斷發,她洗頭髮時動作很輕柔,用不含矽靈的洗髮精,在濕發裡搓揉起泡,輕哼著歌按摩頭皮,洗到心滿意足,才用流水把泡沫沖洗乾淨。

 濕漉漉的小手,慵懶拿起浴缸旁,早已準備好的大毛巾,輕輕把頭髮拍幹,然後再打開橄欖油,用手心暖過後,再抹薄薄一層在長髮上,仔細得每一根髮絲都抹到,再用另外一條大毛巾,把髮絲全都包起。

 浸泡得酥軟的身子,終於踏出浴缸,光裸嫩足踩上一旁潔淨的腳墊。

 她用最後一條大毛巾,擦乾殘餘水分,再拆開潤膚乳霜的包裝。包裝一層又一層,先是塑膠薄膜,再來是精緻紙盒,打開後拿出廣口瓶,還附贈說明書,實在很不環保。

 轉開廣口瓶的瓶蓋,她取出一點點乳霜,在手中慢慢搓揉到曖,淡雅的玫瑰香氣飄散,隨著她從臉部,身軀,到嫩嫩的腳趾尖均勻擦抹,讓她甜美得彷佛一朵粉紅玫瑰。

 踏出浴室後,她穿起昨晚就洗過,晾曬好的貼身衣物,再穿上也幹透的純棉連身衣裙,覺得自己總算恢復人樣。

 穿上真絲室內拖鞋,連腳趾頭都盡情舒張,取下頭上的大毛巾,再用梳子慢慢梳理長髮,果然跟安娜說的一樣,橄欖油的護髮效果也很好,空氣很乾燥所以不需要吹風機,一會兒長髮就幹了。

 午餐的時候,安娜邀請她過去吃飯,吃的是西班牙海鮮飯,貼心的以為她會喜歡吃米飯,看她吃得很慢,還關心的問是不是不合胃口,她只能老實說,西班牙海鮮飯吃的是米粒的嚼勁,所以米心沒有煮透,跟義大利面一樣,中間還帶著一點點生,而她習慣吃的是煮透的米飯。

 布蘭德跟安娜笑著說,直到今天才知道,歐洲人吃米跟亞洲人吃米原來不同,再拿出今早烤好的麵包,讓她當主食吃。

 飯後的檸檬紅茶還是那麼好喝,安娜烤了餅乾,要她多吃一些,笑說新婚需要體力,千萬不能餓著。

 她羞得臉紅紅,沒有多解釋她跟黑之間,其實根本不是夫妻。

 就連昨晚,他們都是分房睡的。

 之前他對她的濃厚興趣,一到鎮上彷佛就煙消雲散,昨晚購物回來的車程,他臉色始終難看,把東西都搬進屋子,食物類放進冰箱裡後,理都不理會她,就進了副主臥室,沒有再出來。

 反正,她也忙著清洗新買的衣物,把標籤都剪掉,忙得沒有時間在意,弄到很晚才睡,誰知道今天一早就被惡竟吵醒。

 不知怎麼的,嘴裡的甜甜餅乾,突然吃來味如嚼蠟。

 「啊,都聊到傍晚,布萊克應該就快回來了。」布蘭德說道,拍了拍膝蓋站起來,跟妻子使眼色。

 「也是。」安娜自然懂,快手快腳的收拾,把剰下的餅乾打包,裝在紙袋裡頭。「青青,你快回去吧,餅乾自己慢慢吃,不要留給布菜克,女生嘛,就該有些甜食留在手邊。」

 她點點頭,抱著紙袋在老人們目送下離開,獨自走回另一棟屋子。天邊的夕陽,像火一般紅,薄薄的雲像是火焰。

 迎接她的是寂靜的空屋。

 把紙袋擱在客廳桌上時,看見沙發小桌上的電話,她伸手拿起話筒,聽見裡頭傳來嘟嘟嘟嘟的單調聲音,衝動的伸出手指,按下記憶中最熟悉的號碼。

 0、1、1、8、8……

 按下數位鍵的指尖,速度愈來愈慢,心跳卻加快了。

 6

 嫩白指尖在「9」上停住。

 腦中浮現太鮮明的怒駡。

 你這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姐,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漿糊嗎?

 薄唇扯起饑諷冷笑的孤度。

 各方預備強奪你的人馬,多到數都數不清楚。

 她伸出左手,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接著慢慢把話筒放回去,衝動已經平息。

 危機還沒有解除,不能聯絡大哥,否則只會連累更多人,讓事情牽連更廣、更無法收拾。

 甚至,會讓爸爸也有危險。

 這個鎮上,只要有外人出現,大家都會知道。

 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安全的,她必須安靜等待,過了風頭就沒事了。

 穿著真絲室內拖鞋的腳步,悠然離開桌邊,遠離電話,往樓梯走去,然後回到二樓的主臥室,再度進入浴室。

 出門一趟難免流了汗,她要把握時間,再洗一次澡,也卸掉防曬,重新保養肌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黑沒有在傍晚的時候回來。

 等到他踏進門,已經超過晩間九點。

 早就梳洗保養完畢的她,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一本書櫃上發現的史蒂芬金美國版的《四季》,正讀到第一篇的精彩情節,烏黑雙眸從字裡行間抬起,望見他一身汗漬跟灰塵。

 黑色貼身背心上,有幾塊顏色更深的地方,都是被他的汗水浸染,銳利黑眸隔著偌大客廳瞪視,口氣粗魯的質問:「晚餐呢?」

 她眨了眨雙眼,有些困惑。

 「什麼?」

 他危險的眛起雙眼,解開脖間的工具脖帶,視線上下打量端坐在沙發上的小人兒,眼神愈來愈森冷厭惡。

 「你有心思打扮,卻沒有時間做晚餐?」他冷笑著放下工具腰帶,滿布灰塵的靴子踏過客廳,留下一個個髒兮兮的鞋印。

 「算了,是我異想天開,還以為你會有點常識,結果你果然就是個千金小姐,大概以為食物像是哈利波特的電影一樣,彈個手指就會自動出現在桌上。」

 從她昨天在大賣場裡,掃購的那些物品,就可以看出她把這裡當度假勝地,瓶瓶碟碟買的都是高價品,所有東西相加的價格,已經用掉他手邊絕大部分現金,要不是今天去幫人修理電器,收到一些小額現金,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加油的錢,才能到達另一個安全處安頓。

 「不要一直說我是千金小姐。」她把書放在膝蓋上,精巧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就是不喜歡這個稱呼。尤其是從他嘴裡說出,鄙夷又譏諷,聽來格外刺耳。

 「喔?難道你不是嗎?」他轉過身來,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眼神純然透著憎惡。「你知道昨天買的那罐乳霜要多少錢嗎?你買的時候看過標價一眼嗎?」

 她回答不出來,面對咄咄逼人的質問啞口無言。

 黑眸閃爍比刀劍更銳利的光芒,薄唇上扯,就是要揭穿她的無知,看那張精緻容顏逐漸慘白,從原本的冷淡高傲變得驚慌,再也不能用優雅姿態面對他,非要她再淪為狼狽模樣。

 「讓我告訴你吧,那罐就要兩百五十美金!兩百五!而那件真絲睡衣也要兩百美金!」他嘴角扭曲的笑著,忍著把她抓起來用力揺晃的衝動。

 「再給你一些常識,也算是附加服務,不另外收費。我們這幾天以來,在貨櫃餐廳裡看見的那些女服務生,時薪是兩塊美金,除非是聖誕老人真的駕著紅鼻子麋鹿拉的雪撬降臨,否則她這輩子八成買不起那瓶乳霜,也穿不起真絲睡衣。」

 「我……」

 嫩軟小嘴微分,發出微弱的聲音,試圖要辯駁。

 「嗯?想說什麼?說你不是千金小姐嗎?」他故意湊近那張太精緻嬌麗,強烈吸引人去摧殘的無瑕嬌貴。「嘖嘖,頭髮又變得這麼美,簡直跟真絲一樣,我聞聞,啊,是橄欖油的味道,你拿那瓶頂級的橄欖油護髮吧,你往頭髮上抹油時,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吃不起那麼昂貴的油?更何況是拿來護髮?嗯?」

 褪色的小嘴,顫抖的吐出辯駁,聲音低弱無力。

 「有錢並不是我的錯……」

 他收斂誇張神色,垂眸睥睨她的無助瑟縮,故意沉默再沉默,直到她慌張的轉開視線,才緩慢的說道:「對,有錢並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如絲,鄙夷之至。「只是,拜託不要再假裝你不是千金小姐,那實在讓我噁心。」

 她被噁心兩個字,刺得粉肩縮起,好希望當場裂開一個大洞,才能把自己深深掩藏起來,不要再面對他的尖刻。

 只是,地面沒有崩裂,她沒有大洞可以藏身。

 一如她無法逃避現實、逃避他。

 「忍耐你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算我求你,請不要讓這份工作更艱難,好嗎?我盡力忍耐,但是也是有極限的。」他甚至發出笑聲,一聲比一聲更刺耳。

 「好了,現在我要去做晚餐,填飽我空虛的胃,需不需要我也替你做一份,免得你晚上餓了不好睡?」

 她緊閉雙眼,用盡力氣揺頭。

 他卻靠得更近,用熱燙氣息呵著嫩薄的耳,一字字吹吐進她耳裡,知道她有多麼敏感,所以捉弄得更起勁。

 「你只是揺頭,不說話我怎麼知道?嗯?」他歹毒的逼近,徐聲醇吟。

 「千金小姐怎麼能不懂禮貌呢?來,說話啊。」

 她幾乎躲到沙發裡,卻擺脫不了冤魂不散的糾纏,眼前的男人比恐怖小說裡所能描寫的一切更可怕。

 「不、不需、不要……」吐出粉唇的字句,破碎得很難分辨。

 「整句說完,好好說。」他不放過她,延遲這份折磨,不忘諄諄教誨。

 「你是千金小姐,要記得保持禮貌。」

 她顫抖得好厲害,再三吞咽唾液,滋潤乾燥的喉嚨,好不容易才擠出字字句句,拼命想躲避惡意的欺淩。

 「謝謝你,」她竟要向這男人道謝。「我不餓,請不用……不用……不用做我的晚餐,謝謝。」

 她屈辱道謝,為求逃避連自尊都不能保留。

 啊,多麼可愛,又太誘人欺辱。

 他在心裡讚歎,考慮該給她什麼教訓,但是褲襠逐漸變得太緊迫,饑腸轆轆卻又響個不停,要是再玩下去,說不定他會選擇先滿足別的胃口,把她壓倒在沙發上好好享用,直的把晚餐給忘了。

 再說,布蘭德跟安娜住在隔壁,有什麼動靜很容易就傳過去,她說不定以為有靠山,嚇過頭真的跟安娜告狀,把一切都全盤托出,反倒是他自己增加工作難度。

 忍下再戲弄的念頭,還有胯間熱燙緊繃的懲望,他笑吟吟的起身,伸出大手弄亂她烏黑長髮,快意的把機油跟灰塵抹在她發間,記得她最痛恨被弄髒,所以更是故意。

 「好啦,那在下不伺候,去做晩餐啦。」他收回厚實巨掌,帶著好心情走向廚房,丟下瑟縮在沙發上的小可憐,逕自去翻冰箱取食去。

 沙發上的小人兒,僵硬的坐了許久,直到虛弱的雙腳找回力量才用最快的速度,踉蹌的爬上樓梯,躲回主臥室裡,恐慌的把門鎖上。

 第二天清晨,等清醒過來,穿了件內褲就下床,緩步走出副主臥室,下樓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他是被煎培根的香味喚醒的。

 廚房裡竟然有人,而且不是安娜,而是昨晚被他嚇得落荒而逃的書慶。

 烏黑長髮綁成馬尾,落在纖腰後輕擺,更添誘人韻致,兩件式居家棉衣外套著圍裙,正在烹煮早餐。

 餐桌上擺著兩人份的餐具,有軟嫩的牛奶炒蛋、美式松餅、生菜甜椒沙拉,兩杯柳橙汁跟奶油、果醬與楓糖。

 他拉開椅子坐下,濃眉揚得高高的,看著她俐落的煎著培根,直到肉片的油脂滋滋作響,香脆有點微焦時再裝盤端上桌。

 她實在是讓他驚喜不已。

 嬌小身影在桌邊站定,微微低頭看向他,因為他不得體的穿著而微微惱怒,但勉強忍耐下來,鎮定而嚴肅的說道:「我是千金小姐。」

 她終於坦承,清澄透亮的瞳眸裡透著無比堅定。「但是我不是懦弱之徒,更不是像你說的,以為食物會憑空出現的人。」

 她是海盜的女兒,躲避是為了逃離危險,把傷害降到最低,並不代表她遇到每件事情,都只會逃避而不面對。

 他看著那張忍怒小臉,興味盎然的伸手,往另一個空位指去。「需要我幫你拉椅子嗎?」

 漠視嘲弄,她自行拉開椅子坐下,不畏懼的指責。

 「你的穿著不得體。」

 「只能請你忍耐,不然就是別看。」他拿起刀叉開動,吃了一口炒蛋,軟嫩而鹹度剛好,不是廚房生手能做出的。「不過,我也承認,我的肉體實在太迷人,你忍不住看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的臉皮真厚。」她拿起刀叉,優雅的吃起早餐,切開松餅沾了少許楓糖。

 「我全身的皮都很厚,倒是有個地方是薄的,你不是摸過了?」松餅味道也不錯,培根更是煎得恰到好處,看來她對廚藝也略通一二。

 「無恥。」她握緊手裡的刀叉。

 「牙齒倒是很好,顆顆健全,沒有一顆蛀牙。」他故意曲解,露出白牙對她笑,然後持續把食物往嘴裡塞。

 澄亮雙眸盯著手上的刀叉,考慮要不要刺過去,去除那可惡的笑容,但是見過他矯健身手,不論餐刀或是銀叉都奈何不了他,自己反倒失去用餐器具,想想實在不划算,於是只能忍怒繼續用餐。

 「你煮的東西味道不錯。」他不吝給予讚賞,很快的已經吃完他那一份。

 「但是分量太少了,實在不夠我吃。」

 「我還烤了吐司,放在流理臺上。」她早就料到,把整條吐司都烤了。

 「不幫我拿嗎?」他寡廉鮮恥的笑著。

 「你的腳受傷了?」她反問。

 「倒是沒有。」他慢條斯理的起身,晨光照亮一身古銅色肌膚,結實碩大的肌肉糾結分明。「你的服務真差。」他還有臉抱怨。

 「你又不會給我小費。」她回嘴。

 「真是抱歉,我的錢在替你買那些保養品用光了。」他樂得跟她拌嘴,針鋒相對絲毫不落下風。

 「沙拉用的是你今早護髮後用剩的橄欖油嗎?我真榮幸,居然能吃到,實在該感謝祖宗八代積了德。」

 她再度握緊刀叉,在腦子裡想像,刀子正中他喋喋不休的嘴,刺穿他舌頭的景象,用以平靜此刻的怒火。

 「怎麼,噎到了?」他咬著烤吐司坐回來,假好心的詢問。「要不要我幫你拍拍背?」那張惱怒的小臉太可愛了。

 「不用你多事。」

 「唉,真是好心被雷劈。」

 「你比較可能是作惡多端才被雷劈。」

 「嘿,你的早餐裡放了什麼?炸藥嗎?我這份可沒有吃到。」他調笑,在吐司上抹奶油。

 不用加果醬跟楓糖,她惱怒時的模樣已經夠甜,秀色可餐能讓他吃得津津有味。

 她不再理會,專心吃著早餐,塞一口最愛的甜椒入嘴,稍稍平息心中憤怒,才不要因為他而把早餐放到冷了,浪費她一早就起床的心血。

 餐桌上戰火平息,只剩咀嚼的輕聲,兩人短暫休兵,各自吃著食物。

 當她快吃完時,半條吐司已經被他消滅,巨掌大刺刺的摸著平坦結實的六塊肌,飽足的打了個響亮的嗝,因為惹得她厭惡而很高興,樂得呵呵直笑。

 「你這麼用心的做了早餐,一定不會忘記,我也需要吃午餐吧?」他眨著媲美女人的濃密長睫,湊到她面前很故意的問。「還是,大小姐頭上抹油,阻礙思考回路運作,只有做了早餐?」

 「我做了三明治放在冰箱裡。」哼哼,她可是都盤算好了,看他哪裡還有話可說。

 慵懶的步伐走到冰箱旁,打開來取出午餐,做好的三明治已經裝在保鮮袋裡,提起來沉旬旬的,分量還不少,從外側看來,包了厚厚的火腿、大量生菜還有許多起司,而且還是三大份,的確可以填飽重勞力者的肚子,當午餐綽綽有餘。

 他卻又走到餐桌旁,無賴的討要。「沒有甜點嗎?」

 「客廳桌上有安娜昨天烤的餅乾。」她才不要拿給他。

 「我不喜歡餅乾。」

 「那就不要吃。」安娜還吩咐,不要把餅乾分給他呢。

 「你應該給我別的甜點。」

 「沒有了。」

 「有的。」他陡然傾靠,俯下健壯上身,欺靠到她小臉旁,迅雷不及掩耳的以薄唇啄吻,舔去她唇上的楓糖,滋味無限的嘖嘖品嘗,吞咽她的抗議,汲取小嘴的嫩軟香舌,反復琢磨折騰。

 當他結束這個吻,直起身來時,她已經臉兒酌紅、雙眸迷亂。

 「這是我最愛的甜點。」他撫摸著滑嫩小臉蛋,露出得意得討人打的笑,然後留下呆在原處的她,轉身後揮了探手。「謝謝招待。」

 他回二樓副主臥室準備出門去了。

 坐在餐桌邊的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醒覺那無賴不但吃了她做的早餐,還奪走她一吻,不論怎麼算都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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