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情竇
老羅到底是個生意人,這邊才出院,便又合計著回礦區繼續開採。杜子聿這次直接把開採的事情甩給老羅,和沈石兩個人去帕敢的玉石市場逛了兩天,入手了一塊10公斤的翡翠原石,然後便護送著何老,連同小陳一併飛回北京。
藉著送何老回家打幌子,杜子聿那點小算盤早被何老看穿,一進門就問他是不是打什麼歪主意。杜子聿也只好招了,說想請何老再出山一次,指導著庫巴幫自己把這塊翡翠原石雕刻成一隻扁方和手鐲。
「你這個倒不難,就當讓庫巴練練手吧!」何老一口答應下來,和杜子聿又閒聊了幾句,話題就被他帶到之前翡翠山子的案子上。
「這一晃也過去小半年了,還沒結案麼?」杜子聿喝了口茶,隨口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岱岳奇觀』牽扯出來的,還是個連環大案,好幾家博物館都發現了藏品被盜,嫌疑犯據說抓了幾個,但是幕後的人還是挖不出來。」何老表情嚴肅下來:「但是,這案子上頭挺重視的,畢竟是國寶被盜的大案子,肯定是要徹查的。只不過,這次山子牽涉到了緬甸,是個跨國案子,辦起來麻煩些!」
杜子聿點點頭,嘟囔道:「我們被搗騰到國外的好東西還少麼……真希望這次盡快結案……」
因為雕刻的活計並不麻煩,兩三天可以出活兒,杜子聿便乾脆在北京等,也正好和時來約一次雍和宮。
好幾個月沒見,時來似乎長了點肉,整個人氣色好得很,坐在飯桌前比以往歡實得多,敘舊起來,對著杜子聿滔滔不絕的勁兒,都有些聒噪了。
「對了!沈石……」時來說著朝沈石擠擠眼:「上次給你支的招,管用了嗎?」
杜子聿見時來笑得曖昧,心說準沒好事,皺眉看向沈石,後者卻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這辦法很好,以後還要多實踐。」
時來噗的一聲,一口飲料差點噴出來,滿眼揶揄地看向杜子聿,笑呵呵的:「嘖嘖嘖,你家貔貅可真好學吶!」
杜子聿眉頭越皺越緊:「你們倆背著我搞什麼鬼呢?」
「哈哈……課外輔導罷了!」時來笑出聲來。
杜子聿冷眼看向沈石,這小子竟然也跟著點頭:「嗯,課外輔導。」
「算了算了……」杜子聿翻了個白眼,懶得去破案,轉而看向時來:「聊聊你吧,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唄!」時來聳聳肩,忽然從包裡掏出一塊石頭,上面拴了個穗子,看著跟玉珮似的:「幫我看看,這東西值錢嗎?」
杜子聿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在新疆挖到的羊血玉,卻沒說什麼,裝模作樣地拿過來把玩,眉毛挑起來:「你什麼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
「人家送的,說是轉運什麼的。」時來笑得挺高興,一臉好奇:「快幫我看看,這個值多少錢?」
「不值錢,破石頭一塊。」杜子聿故意這麼說著,把羊血玉丟給時來。
「不是吧……」
「怎麼不是?你別成天揣著塊破石頭丟人了!」
「嘖……那說不定這東西真轉運呢……」時來摩挲著石頭,一臉捨不得的樣子。
「誰送的?」
「真想知道?」時來因為杜子聿這個問題來了精神,他抬眼神秘兮兮地眨了眨:「這人你也認識,你猜猜?」
你肯定猜不著。
這話時來還沒說出口呢,就見杜子聿笑得一臉無趣:「秦牧之吧!」
「誒?你怎麼知道的?!」時來愣住了。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這石頭,還是我幫他撿的。」杜子聿笑笑:「費了老大的勁呢!」
「那……你還說不值錢?!」
「經濟價值不大,但紀念意義不小呢……」
「額,不是……你和秦牧之這麼熟嗎?你們倆去撿石頭,為什麼啊?從哪撿來的?」時來反應過來便一連串的問題頂過來,看杜子聿笑得優哉游哉,他心裡就更抓撓,剛要繼續甩問題,就聽杜子聿問了一句:「你跟秦老闆,怎麼回事兒啊?」
「什麼怎麼回事,沒事兒啊……」時來切了一句,抬眼看了看杜子聿,他心裡藏不住話,尤其是對這個發小兒,更是有什麼說什麼,這會兒也是噯了口氣,便和盤托出道:「我吧,正追他呢!」
「……」這次輪到杜子聿嗆住了,這個情節走向……感覺和他推斷的有些偏差啊?
「幹嘛呀你!覺著我們倆不般配,還是替我可惜了?」
杜子聿忍著笑:「我是覺得你有點高攀……」
「屁!他一中年離異大叔,我有什麼好高攀的啊!」時來翻了個白眼:「我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鮮肉送上門,他白撿了多大的便宜啊!」
這傻小子,是不是不知道秦牧之的家世呢?
杜子聿有些納悶,一時沒搭腔,時來自我感覺良好了一陣子,忽然又開始犯嘀咕:「杜子聿,你真覺得……秦大叔看不上我啊?」他說著,撓了撓腦袋,嘀咕道:「我說他怎麼一直迴避我的表白呢……難道說不是自卑,而是真不喜歡我?」
杜子聿看時來發愁,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裡勸起,剛要說話,時來猛地一抬頭,反而把他嚇了一跳。
「算了!管他呢!活該我喜歡他,喜歡就得奮起直追,不吝惜表白,只要他不拒絕,那就是還有戲!對吧,沈石?」時來握了握拳,一臉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勁兒,跟剛吞了顆小太陽似的,雙眼竄著小火苗,瞥了沈石一眼。
「喜歡就上。」沈石很有經驗似的點了點頭,杜子聿一口蘇打水噴了出來,狠狠瞪了沈石一眼。
「說什麼呢!」杜子聿嗆得臉都紅了。
「就是,瞎說什麼大實話……」時來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等雕件的這兩天,正趕上時來沒戲拍,杜子聿跟他成天廝混在一起,對於治癒心情當真有奇效,等到要離開北京的時候,整個人都像充滿了電一樣,比度假一個月還有管用。
去機場的路上,杜子聿聯繫上秦牧之,告訴他仿造品已經完工,同時也收到秦牧之的邀請。
「這個週末,忙不忙?家裡老頭子做壽,安排了個局,來不來?」
秦家掌門人過生日,跟杜子聿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秦牧之請他過去,肯定是另有目的。杜子聿二話不說先答應下來,但還是想問清楚:「需要我做什麼?」
「單先生也過來,他明面上的不少生意,和秦家都有來往。但是這次來,一半還是衝著秦家的另外兩件翠飾。」
「是你引他來的?」
「不是我,是家裡人。」秦牧之的話讓杜子聿如墮五里霧中,只聽他的聲線漸冷漸硬,似乎是哼了一聲:「監守自盜的小混賬……」這句自言自語似的嘟囔說完,秦牧之便立刻接了一句:「所幸,杜先生你手腳麻利,贗品做得及時,不然,我又要犯愁了……」
杜子聿愣了愣,忽然想起在秦家看到的首飾盒裡空著的那層,眉頭一皺:「秦老闆,你是說你的家人……」
企圖偷偷把翠飾變賣給單先生?!
腦子裡閃現出當時豪宅裡被稱作「小媽」的漂亮女人,還有那晚下山時,開著邁巴赫飆車的秦家弟弟,杜子聿眉頭越發皺緊,電話那頭秦牧之一直緘默不語,杜子聿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補了一句:「抱歉。」
「那咱們就這個週末見了,航班號提前告訴我,我去機場接你。」秦牧之回復了平時溫和的語氣。
「知道了。」杜子聿嗯了一聲,忽然笑起來:「對了,羊血玉做玉珮也還挺好看的呢?」
電話那頭頓了頓,也傳來低低的笑聲:「你見了時來?」
「是啊,他還說了你不少壞話。」
「說我什麼?」秦牧之的聲音似乎很詫異。
「說秦老闆你啊,如果沒有那個意思,就別吊著他了。」
「這話……是他說的?」
「是我說的。」杜子聿忽然收起笑意:「你知道的,時來是我最鐵的朋友。」
可擔心歸擔心,即便是再親密的朋友,感情終歸還是私事,杜子聿不想過多插手,這句話算是禮貌性地警告,點到為止。
「杜先生,你倒是個稱職的朋友。」秦牧之無奈地笑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我保證,我和時來之間,他絕對不會是受欺負的那一方。」
「生理上麼?」杜子聿挑挑眉,秦牧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話題就算告一段落,兩個人再次敲定了週末的見面,終於掛斷了電話。
「你和時來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收起手機,杜子聿忽然看向沈石,這幾天時來總要抓著沈石去一邊嘀嘀咕咕,簡直讓人看得心裡發慌。
「沒什麼。」沈石平靜地搖搖頭,堅持不肯說。
「……」
果然是貔貅大了,由不得主人了?
杜子聿無語地搖搖頭,覺得想必時來也跟沈石琢磨不出什麼么蛾子,只不過這一次,他倒是猜錯了。以至於後來發現真相時,氣得差點跟時來絕交,不過那也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