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暫別
入學的前一個禮拜,盧修斯房間中的角落堆滿了要與他一同前往霍格華茲的行李。已經享受了大半輩子貴族豪奢的人,霍格華茲宿舍的環境對他而言簡直寒酸簡陋如同修士的住宅,對於已經是第二次就讀的霍格華茲,他也沒有沿著軌跡重新學習的打算。
在家養小精靈朵拉的勤奮下,數量眾多的長袍與常服被熨燙得整整齊齊,收入一隻皮箱中,為了自己的小主人在學校仍能保有優良的生活品質,朵拉費盡心力將所有自家小主人使用習慣的用品,做好分類收入另一隻皮箱內,隨著入學的時間一天天接近,這名小精靈更是一而再地檢查已經收納好的行李,到了入學前的一晚,她甚至一個小時對行李檢查一遍!
對於朵拉的盡心盡力,盧修斯感到無比的滿意,他總是看著朵拉匆忙的背影與對自己盈滿不舍淚水的網球大眼,在心裡讚歎著父親的好眼光。三歲時,知道未來的阿布拉薩斯第一個動作就是「清理」了原本派在兒子身邊,叫作多比的家養小精靈,重新挑選了朵拉到盧修斯身邊。
相較於朵拉的忙碌,她敬愛的小主人則是悠閒地窩在書房,對書架上的書挑挑揀揀,親手將瑪律福家的珍貴藏書仔細收入使用尼羅河鱷製成的皮箱中,箱內特殊設計的暗層,更巧妙遮掩了一些有趣的黑魔法道具的蹤跡。
一切準備就緒的最後一日,他,喔,更確切地應該說是他們,還有一件事情還沒完成,那就是收拾西弗勒斯留在瑪律福莊園內的個人物品。盧修斯與西弗勒斯在這段日子,一直下意識回避掉這件事,延遲到最後一天傍晚,愉快享用完晚餐後。
對此,男孩倒是比盧修斯坦然的多,進入客房後,他默默拿著一隻小布包走入衣帽間,推開門出來時,原本穿在身上的格子襯衫與西裝短褲被男孩折疊整齊,抱在胸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領口綴滿花邊的女式襯衫與鬆垮的牛仔褲,過長的褲管被卷到腳踝。
看著面色平靜的西弗勒斯,盧修斯心裡五味雜陳,他很清楚失去瑪律福莊園的落腳處,男孩不可能再維持現在擁有的體面,那些良好的衣褲只會在蜘蛛尾巷的生活中磨損,沒了有人定時幫忙施展麻瓜忽略咒與變形咒,那套衣服也太過惹眼,只會為對方帶來麻煩。
「我很抱歉,西弗。」他飽含歉意地道。
「這沒什麽,盧修斯。」對此,西弗勒斯知道盧修斯將入學後,已然有了心理準備,如果對方在盧修斯離開的這段期間,仍然毫無防備地對自己開放瑪律福莊園,他才感到奇怪,「你放假時還會回來的吧?」
「當然,待在瑪律福莊園可比霍格華茲舒服,而且還有條小毒蛇在想念他的朋友,不是嗎?」攬過西弗勒斯的肩膀,盧修斯帶著男孩坐到梳粧檯前,「西弗,讓我練習下幾個小魔咒如何?像是個簡單的縮小咒與變形咒。」
「我記得你已經練習過好幾次了,盧修斯。」西弗勒斯記得拿到魔杖後,對方可連半點不適應都沒有,一連串的魔咒自口中念出,手優雅地一揮,如吃飯喝水般自然無比。
「不可愛的小毒蛇。」盧修斯揮了下魔杖,口裡吐出幾個小咒語,男孩身上的衣褲變得合身,領口的花邊消失不見,並且朝氣十足地挺立起來,他退後幾步,審視一番後,再次揮了揮魔杖,讓粉色的條紋襯衫變成淺藍色,「你該把襯衫紮進牛仔褲裡,小紳士。」
「你自己也說了,那是牛仔褲不是西裝褲。」對於鉑金貴族對衣著向來熱切的指導,男孩照慣例嘟嚷了句,起身將襯衫紮進牛仔褲內。
「梅林!請整齊的紮好,而不是只是放進去,男孩。」盧修斯搖搖頭,走上前拿開男孩胡亂將襯衫塞進牛仔褲的手,重新將衣擺拉出來,再仔細地放入,「西弗,我開始擔心放假回來,等待我的會是個不修邊幅的小山怪,讓我震驚地暈倒在地上。」
「嘿,我會幫你抓只青蛙來吻醒你?可是也許抓到的是癩蛤蟆。」男孩對臉色活像吞了只蛤蟆進嘴裡的盧修斯,聳聳肩,「你知道的,癩蛤蟆可比青蛙好抓多了。」
「那還不如你這條小毒蛇親自屈尊。」盧修斯滿臉嫌棄地撇了下唇,懲罰性的輕拍了下不懷好意的小毒蛇的小屁股,「當名紳士,西弗!」
瞬間往後跳開,西弗勒斯瞪大眼睛,憤憤地看向盧修斯,紳士才不會隨便打人的屁股!虛偽的傢夥!
「我先去收拾東西。」男孩轉頭走人。
「需要幫忙嗎?」盧修斯關心地問,接著很快換來冷冷的回絕。
「不用勞駕!」
捋了捋即肩的鉑金髮絲,他無奈地坐回沙發,看著男孩在客房裡走動。
腳步踩得比往常重的西弗勒斯,倒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有些丟臉,那讓他感覺自己像名不乖的小孩!雖然他確實是名孩子,但全世界的孩子都不認為自己是孩子,他們總認為自己的地位與大人是平等的,自己是足夠成熟的。
西弗勒斯惱怒地拉開抽屜,耳根子有些紅。
不過,不得不說被打了屁股果然令人印象深刻,雖然盧修斯只是輕輕拍了下,往後的日子裡,西弗勒斯總記得將衣服下擺紮進褲子內,除非他身上套著的是件長袍,否則從無例外。
注視著對方拉開一個個抽屜,又沒拿任何東西的盧修斯,耐不住地開口,「帶上這個小傢夥吧,西弗,留它一個待在這兒,它可會不高興的燒了整間房間。」他抓住拍著翅膀飛過的瑞典短鼻龍玩具的長尾巴,伸指搔搔它的下巴,抓住它向上輕輕拋起,讓小龍朝西弗勒斯飛去。
「它吐的火焰不過兩個拳頭大。」攤開手心讓瑞典短鼻龍著陸,西弗勒斯與那雙迷人的眼睛互望,不置可否地回答,雙手卻輕柔地將它放入寬敞的外套口袋。
「你可以讓它與烏頭作伴。」盧修斯誠心的建議,那只從對角巷買回來的貓頭鷹被他們安置到離蜘蛛尾巷不遠的樹林內。烏頭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優秀,很快就適應陌生的環境,並懂得自己狩獵,這使連碎麵包塊都要放入口中細嚼慢嚥的男孩來說,無疑減輕了飼養的負擔。
他想了下,起身走到書桌旁取出一大疊羊皮紙丶一枝羽毛筆與一罐墨水,「西弗,你還需要這個,你總得回信給你的好友。」
「不需要那麽多羊皮紙,盧修斯,我們還有斯萊哲林胸針可以對話。」看見書桌上那疊足足有他半個身高的羊皮紙,西弗勒斯皺起眉,除了可以使用胸針交談外,他也不認自己會寫上那麽多字,用上好幾張羊皮紙。
「親愛的西弗,你該知道有些事還是需要信件的,信件可以不受時間的拘束,無須考量彼此是否有空閒來談論一個不知道需要花費多久的話題,而你也可以練習寫手漂亮的草寫。」盧修斯在那疊羊皮紙堆輕輕拍了一下,繼續勸說,「放進你的袋子吧,西弗勒斯,為你可憐的貓頭鷹想想,他總需要一份工作來證明自己的用處,而不是只能待在森林裡啼叫。」
「既然你堅持的話。」抿了下唇,西弗勒斯將書桌上的文具用品收入袋子。盧修斯說的也有道理,他總不能在收到對方的信件後,只讓烏頭叼片地上的落葉回覆對方,也許未來他會想這麽做?不過,讓烏頭失去它的職業更不是個好主意。
到了最後,與其說是西弗勒斯在收拾東西,不如說是盧修斯在努力將原本擺在客房內的用品塞進男孩的提袋裡。那副積極的模樣差點讓西弗勒斯以為瑪律福莊園要搬遷到蜘蛛尾巷,因為盧修斯竟然開口讓自己將棉被與枕頭都帶回家。
「只要換個套子,不會有人發現裡面是什麽存在。」鉑金貴族自信滿滿地宣稱。
「不了,盧修斯。」西弗勒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堅決地搖頭拒絕,「我對我現在睡覺的地方沒有不滿意。」雖然只是一床棉被鋪成的床鋪,但自己也睡習慣了。
「好吧。」歎了口氣,盧修斯藍灰的眸子擔憂地凝視西弗勒斯,「我必須向你坦承,或許是因為明天就要離開的關係,比起之前的任何時候,我對於我的朋友的生活感到更加的擔心。」
相識以來,鉑金貴族未曾如此直白地對男孩說過他的家庭。男孩愣了會兒,然後,認真地回視他的朋友,「我會照顧好自己,盧修斯。」被人關心的感覺如此溫暖,令他擁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對於未來會變得如何,西弗勒斯也沒有把握,他明白他的父親愈發沉迷於酒精中,最近還沾染上賭博這項惡習,但再難熬,自己今天仍然站在這裡,生活在蜘蛛尾巷。
「沒什麽,我還等著四年後入學,住進你說的豪華級長專用寢室。」彎彎嘴角,西弗勒斯難得幽默了一回。
「你會等到的,男孩。」盧修斯揉了揉男孩的腦袋,輕搭住他的肩膀,「今晚留下來嗎?你明天能親眼見見九又四分之三月臺與霍格華茲特快車。」
「當然!」西弗勒斯毫不猶豫地點頭,任何與霍格華茲相關的東西對他都帶有無比的吸引力。
「你滿臉興奮的樣子是在期待明天早點到來嗎?西弗,讓可憐的好友提醒你,他將在明天與你暫時分離,直到耶誕節假期的來臨。」不滿自己被排到區區的特快車與老舊月臺後方,盧修斯埋怨了句,男孩迫不及待的模樣無疑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
西弗勒斯挑了下眉,稍微收斂了下彎起的嘴角,「我很抱歉,盧修斯。」現在,月臺與特快車比他的朋友迷人多了。
鉑金貴族扶了下額,再找不到言辭地,吐了個萬用的「well」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