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開始
「謝謝。」緩緩閉上眼,西弗勒斯喃喃回應。
他的腦袋仍然有些發暈,僵滯地無法進行思考與反應,只能向對方道謝,為了盧修斯的包容,與其他的一切,縱然並非很能理解盧修斯對他的良善態度從何而來,他們不過才剛認識,不是嗎?
然而,在總是孤單一人的日子,他從未停止過對擁有一位同伴的渴求,他曾經嘗試過進入其他孩子的圈子,但這副模樣總惹對方嫌棄,與自己打扮差不多的團體,眼底的狡詐與兇惡讓他不敢靠近。
藉著輕揉肚子的動作,西弗勒斯按住懷裡的普林斯啟蒙。聒噪的書本難得安靜,並未發出警語,他應該能夠放下心來。
戴著眼鏡的醫生很快在朵拉的帶領下出現在瑪律福莊園。原本正拿手帕擦著頭上的汗水,在心裡模擬如何從容應對一位挑剔又高傲的瑪律福患者的醫生,等到看見仰躺在沙發上的真正病患時,眼鏡驚得差點滑落到地上。
等待自己這位醫生的是位可憐的男孩!嚴重的營養不良,也許還有貧窮,這可以從對方的穿著打扮推測出來,這樣的一個孩子竟然會是瑪律福家的客人?而且小瑪律福看起來還挺憂心忡忡的,白皙的手掌正搭住男孩蠟黃的小手。
這樣一個男孩不會是貴族家的孩子,再沒落的貴族寧可勒緊肚皮,也要保持家族的體面,絕不允許自己以這副模樣出現。醫生仔細看了眼病歷檔上的姓氏,出身於純正巫師家庭的他,很肯定巫師界的貴族中沒有斯內普這個姓氏,這說明這孩子只有兩種可能,不是個混血種,便是麻瓜種出身。
「營養不良與過度饑餓造成的胃病,這喝點魔藥就能解決,但是後續的生活要特別注意,光倚靠魔藥會導致胃部更加脆弱,之後只要飲食稍微不規律,胃病就會發作。」醫生推了下眼鏡遮掩住眼裡滿滿的好奇,繼續以著專業的口吻說道,「喝完魔藥後,能先喝點湯,喝完湯差不多就可以正常飲食了,當然,今天的三餐最好以清淡為主。」
接著,醫生從醫療箱中取出魔藥。
陪在一旁的盧修斯伸手接過瓶子,在醫生訝異的目光中,拿起稍早朵拉取來的溫水讓男孩漱口,最後監督對方喝下魔藥,在西弗勒斯為魔藥的味道皺起眉頭時,他取過溫毛巾,仔細地擦去對方臉上丶頸子冒出的冷汗。
「好點了嗎?」鉑金貴族關切地詢問。
男孩乖巧地點了點頭。
可憐的醫生再次擦了下額上的汗,手帕都快被汗水浸濕了。
這真的是人們口中極度崇尚純血丶厭惡麻瓜,眼高於頂的瑪律福?
當他提起醫療箱,跟著家養小精靈離開瑪律福莊園時,腦海內仍不斷冒出問句質疑自己五十幾年來對於瑪律福家族的評價,這也導致回到聖戈芒後,在同事興災樂禍的打趣下,不加思索地將今日所看見的事一股腦兒地全掏出來。
「喔!你絕不會相信我今天在瑪律福家看見什麽!我出診的物件真的是瑪律福嗎?那位瑪律福?還是瑪律菲?」
「喔!梅林的襪子!我竟然看見瑪律福在緊張一個髒兮兮的混血種或是麻瓜種的男孩!」
幾句話震驚了整個聖戈芒,大大小小的醫生的腦袋瓜跟著混亂成一團,下班後更管不住嘴,驚嚇了廣大的群眾。
於是,巫師界的人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正明白瑪律福家族,有幸曾和瑪律福當過同學的更八卦地聚集在一起,開始回想學生時代的蛛絲馬跡,推斷出各種版本的古怪結論。貴族們則是抽出一張羊皮紙,以著華麗的詞藻讚揚了幾句昨天欣賞的戲劇,再說說自家的孩子有多頑皮,最後拐彎抹角地問候了瑪律福家未來的繼承人是否一切安好。
一個上午,瑪律福莊園就迎來不下二十只貓頭鷹的阿布拉薩斯,立在書桌前,對著內容大同小異的信件彎起唇角,蛇仗點了幾下地板。
他拿出冥思盆,把自家兒子叫進書房,重新拎著人回憶了對方記憶裡瑪律福家曾面臨的負面與論,再與這次的事件一同比較分析。無法反抗的盧修斯,只能在他敬愛的父親拿起羽毛筆回覆那些貴族信件時,面皮抽慉地坐在一旁細數著自己的愚蠢,然後奮力疾書十英尺長的自我反省與瑪律福家訓。
事實上,這次的流言對阿布拉薩斯即將展開的計畫是個好開始,所以他並沒有責怪他的兒子,倒楣的是,他同時也想起自家兒子記憶裡,那些魯莽躁進的舉動為瑪律福招惹來的負面評價。
「別告訴你可憐的父親,我優秀的兒子特地想出這種方式好讓他的父親記起他的年齡!你的老父親可從來沒想過還需要把兒子按在膝蓋上打屁股。」在看見某個帶著自己孫子買書,卻和衛斯理滾在地上扭打的兒子,阿布拉薩斯轉頭對著盧修斯微笑。
盧修斯當場冒出一身冷汗。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了,現在的盧修斯全神貫注在他的朋友上,讓朵拉再端來一碗蔬菜湯,等待西弗勒斯喝下後,確認沒有任何不適後,他決定在享用早餐前,先把他們這一身髒汙打理乾淨。
就算下一秒會餓死,也要穿著整潔得體的服飾,保持優雅的儀態,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小口麵包。
「來吧,我們能先在房間休息。」他引領對方離開大廳,上樓走向自己的房間。
看見鉑金貴族房間的瞬間,西弗勒斯驚訝地睜大雙眼,盧修斯的房間可比自於蜘蛛尾巷的家大得多!擺設佈置更是極盡奢華,這讓他感到不自在,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男孩的嘴唇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直線,手裡緊緊抓住普林斯啟蒙。
「放輕鬆,西弗,你讓我以為我的房間住了一條壞脾氣的巨龍。」敏感地察覺到男孩在瞬間緊繃起來的情緒,盧修斯伸手拍拍對方僵硬的肩膀,視野中出現的一抹銀藍使他靈光一閃,伸出手指抓過一旁撲上來的小東西,塞到西弗勒斯手裡。
「龍!」西弗勒斯低頭看著正磨蹭自己手心的藍色小龍,發出驚呼。
美麗的小龍有著銀藍色的外貌,大眼睛正好奇地看著他,長長的脖子在手心左顧右盼著。他小心翼翼地收攏手心捧著,怕碰傷對方,也怕對方拍著翅膀飛走。
「這是瑞典短鼻龍玩具,瑞典短鼻龍既美麗又聰慧。我想你會願意與它好好一起洗個澡?」帶著西弗勒斯穿過小廳拐往浴室,盧修斯召來朵拉囑咐了幾句,「朵拉已經為你準備好一切了,有其他需要可以告訴她。」
「換洗的衣物放在浴室內,你可以直接換上,至於換下來的衣服……朵拉很樂意幫忙洗乾淨。」目光輕輕掃過對方衣服上顯得笨拙難看,卻沒半針敷衍的縫線,他放緩了語氣。
那是被人細心修改過的衣服,縱然手藝不是那麽好,是西弗勒斯的母親縫的吧?期待一個自小在巫師界長大的女巫擅於針線無疑是嚴苛的。不能不說在一些小事能讓人看見所謂的普林斯,對於一些事情莫名的堅持與苦行者般的自我要求,盧修斯不是十分認同地暗暗撇了下唇。
「快進去吧!我也得好好打理自己。」
手下一個使勁,西弗勒斯被推入浴室。
『孩子,好好洗個澡吧,你的打扮實在太污辱普林斯了。』
踏入浴室後,良久沒有出聲的普林斯啟蒙,自西弗勒斯懷裡飛出,穩當當地降落在一邊的書架上。貴族的浴室從來不會只存在基本的洗浴功能,寬敞足以戲水的浴池是必需品,其他供主人消遣的餘樂品也是不可或缺的,浴室內的書架擺滿了各式書籍,具有抵禦水氣的魔法,當躺在浴池內想要看書時,只要對書架招招手,書本就會自動飛到空中,依主人的意思自動翻頁。
怔愣了好一會兒,在被瑞典短鼻龍咬住手指後,西弗勒斯才回過神來,輕輕甩著手指讓對方放開,捧著那只小龍放到水池邊。
他環視了一圈精美的馬賽克磚與天花板上色彩鮮豔的壁畫,對於自己現在竟然站在這裡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巫師界的貴族出現在自己面前,並將他當作朋友對待。
會不會,只是個夢?而自己仍然窩在那床棉被堆內。
後知後覺地又記起對方的衣服也被自己弄髒了,和他一樣需要一間浴室進行梳洗,但盧修斯卻將自己的浴室讓給了他。
「你說為什麽呢?這一切是如此不尋常。」脫下身上過大的衣物,西弗勒斯看向普林斯啟蒙,低聲詢問,「因為普林斯這個姓氏嗎?」
然而,普林斯這個姓氏,除了佔有自己身上的一半血液,帶給他一本會說話的書本,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在他餓得受不了時,更沒能為他帶來半塊麵包,就算普林斯曾經是貴族世家,也早在母親的年代沒落,連他的母親都未能享受到普林斯的貴族榮耀。
如果盧修斯只為了他是普林斯的後人而接近他……自己身上又有什麽能給的呢?西弗勒斯垂下眼。
『瑪律福做事從來不會沒有理由。』無視男孩的落寞,普林斯啟蒙在架上悠哉地轉了個圈,它已許久沒享受到被整齊擺放在書架上的感覺了,『無論是什麽理由,那位小瑪律福倒是真正把你當作朋友。』
西弗勒斯仍舊遲疑地沉默,他仍困惑著對方的理由。
『喔,等你再大一點,孩子!我就能教你領略魔藥的魅力,你就會懂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好比一鍋魔藥,你會在神聖的坩堝中加入各式各樣不同等份的材料,你必須耐心熬煮到最後,才會得到結果!成功或是失敗,也許只是多一滴鼻涕蟲黏液,或少一條蜥蝪尾巴,而普林斯───』嘶啞蒼老的嗓音歡快地歌唱,語氣裡滿是自豪,『我們從不輕易放棄任何一鍋魔藥,並且努力使它成功!』
就像熬煮魔藥嗎?連怎麽煮一頓飯都不瞭解的男孩,對書本所唱的歌懵懵懂懂,就像在一片霧裡看見了點亮光,但仔細一瞧卻又僅是白茫,不過能夠聽見書本判定盧修斯真正把自己當作朋友對待……
如果盧修斯想要什麽,就拿去吧!自己所擁有的只有那床棉被與身上的舊衣服而已,連普林斯啟蒙也是母親的書本,不真正屬於自己。
想像了下盧修斯穿上自己衣服後,驕傲地仰著鉑金腦袋……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小幅度地揚了下。
「你會教我魔藥嗎?像今天醫生給我喝的?」男孩期待地看向普林斯啟蒙。
這是他第一次碰觸到魔藥,顛覆了他原本的認知,沒有難吞的藥丸與刺入皮膚的針劑,只要喝下小小一瓶液體,就能完成治癒,多麽神奇!
『是的,孩子,普林家的志業──魔藥大師!只要你想,你就能主宰這股行走於血脈的力量。』普林斯啟蒙揚高了語調。
魔藥大師嗎?西弗勒斯邊想著邊帶入曾在報紙上看過的照片,西裝筆挺的中年人笑話和藹地坐在書桌前,背後是無數閃閃發亮的獎盃與獎牌,世界上的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與他曾經獲得的獎項。
伸手抓過在水池中翻了個跟鬥的瑞典短鼻龍,拎著那對泛著銀藍光芒的翅膀,猶豫了會兒,他有些遲疑地問,「那……母親呢?」
『……愛琳從來沒愧對普林斯的天賦。』普林斯啟蒙這次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她只是碰上了難熬的魔藥,並且尚未放棄。』
『你無需擔心,孩子──那是只屬於愛琳的魔藥!現在,趕快洗個澡吧!』
明白對方不肯再開口,西弗勒斯在腦裡翻找了會兒,並沒找到半點母親熬煮魔藥的畫面,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沒機會看見,畢竟一天大部分的時間,他都選擇待在外頭。
看了看盛滿熱水的浴池,抓著撲騰的玩具小龍,男孩小心翼翼地將一隻腳踩入,溫熱的水十分舒服,他很快就讓自己整個人浸在熱水中,每一寸皮膚的毛細孔都舒張開來大口呼吸。
在蜘蛛尾巷,很少有機會能讓他盡情洗澡。洗澡的地方與廁所擺置在一起,佔據了磚房小小的一角,他只能站著淋浴,洗完澡後,還得花費許多力氣用抹布將潮濕的浴室擦乾,往往又流了滿身的汗。
盧修斯的浴室簡直是天堂般的存在,寬敞的大浴池甚至能夠讓他能夠嘗試一直想做的事───把整個腦袋沉入水裡,直到再也憋不住氣,才竄出頭來!
好溫暖!西弗勒斯微喘著氣靠在冰涼的牆上,蒼白的面頰難得地泛起兩團的紅暈,低頭看了看自己泡在水中的身體,忍不住惡作劇地揮了揮手臂,玩具小龍在水流中被沖得歪七扭八,氣急敗壞地沖他吐出銀藍的火焰,但那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他輕輕笑了,然後伸出手指戳戳對方藍色的小腦袋。
普林斯啟蒙「看」了眼明明臉上掛著露出牙齒的笑容,卻壓抑著音量的男孩,左右擺動了兩下。
它看見男孩拿過用精美的瓶子裝著的液體,小心翼翼地倒在手心上,花香在整間浴室彌漫開來,對方滿臉新奇地看著淡藍色的液體在搓上身體後產出許多白色的泡沫,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更努力搓出更多泡沫,把自己包裹成一團大泡泡,飄浮在水面上晃動。
『真是太丟普林斯家的臉了。』嘟嚷了句,普林斯啟蒙扭了兩下身子,受不了地轉身面向牆壁。
享受完愉快的洗澡時光的西弗勒斯,有些扭捏地穿上衣架上的白襯衫與格子吊帶褲,這是他穿過最合身得體的服裝。扣上鈕扣花了他一些時間,那些精緻的扣子讓他不敢用力對待,第一次扣完時,對上穿衣鏡才發現自己扣錯了位置,只能再重新來過。
自短袖短褲中露出四肢也讓西弗勒斯遲疑了好一會兒,對著穿衣鏡前前後後照了個遍,不自在地扯了扯短短的袖子,不確定自己的這副模樣是否算得上正常或好看。
握緊普林斯啟蒙與瑞典短鼻龍,他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推開浴室的門。
相較於西弗勒斯的忐忑,坐在沙發上喝著紅茶的盧修斯十分愜意,對於眼前的一切滿意極了。
白襯衫與格子吊帶褲沒有太過繁雜的花樣,樣式簡單,但用料與手工卻極為細膩,穿在六歲的男孩身上,把對方襯得朝氣活潑,雖然那副小身板一樣瘦弱,但不會像套在不合身的大人衣物中那樣,顯現可憐巴巴的孱弱。
看看──他的老友這副打扮有品味多了,自己以前除了黑袍還有黑袍,還看過他套上別種顏色的袍子嗎?這傢夥連件睡袍都省了,躺在床上照樣是一件黑袍!
不過,還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灰藍色的眼睛上下掃視了散佈在西弗勒斯胳膊與小腿上的瘀青,還有那頭不整齊地散落在頸項間的黑髮,手指在白瓷杯上敲了敲後,盧修斯放下茶杯。
「親愛的西弗,我想你還能再更好一些。」他朝男孩綻開一個可親的微笑。
在男孩不明所以的目光下,鉑金貴族離開沙發椅走到對方身邊,輕柔地按住男孩的雙肩將他帶到梳粧檯前坐好,白皙漂亮的手指捏住西弗勒斯的下巴往上抬起,他們一起看著鏡中的人影,只不過倆人的目光落點不相同,灰藍色的眼睛緊盯著男孩的黑髮,黑色的眼睛則是看向那雙灰藍的眼睛。
「你……」西弗勒斯有些緊張地開口。
「別擔心,西弗,讓我幫你修剪一下頭髮,那會使你變得更可愛。」盧修斯微眯起眼,指腹順著下巴滑過臉頰,輕捏了兩下,一想到他能改善他可憐老友的品味,就有如看到衛斯理被魔法部革職般愉快。
西弗勒斯捏緊瑞典短鼻龍的長尾巴,不太情願地皺起眉頭。
盧修斯取出剪刀,仔細地幫男孩修去分叉的發尾,與過長丶會刺入眼睛的瀏海。當第一刀貼在西弗勒斯耳朵剪下時,小小的身子害怕地顫了下,接著雙眼死死緊盯那把剪刀的每個動作,深怕那把剪刀會剪下自己的耳朵丶劃破頭皮。
除了母親他從來沒讓別人修剪自己的頭髮過!而現在!西弗勒斯抿緊嘴唇,小手把瑞典短鼻龍抓得不斷吐出藍焰,眼睛大睜看著鏡子。
在瑞典短鼻龍再也受不了他的暴行,惡狠狠咬了他一口時,盧修斯放下剪刀,拉開抽屜取出銀制的方盒,在西弗勒斯困惑的目光下,手指沾取了些淡綠色的膏藥,塗上身上散佈著的瘀青。
直愣愣地盯著在自己眼前彎下的鉑金色腦袋,他感到喉頭一陣發澀,瑞典短鼻龍噴著鼻焰振翅自他鬆開的手心飛出。
為男孩上完藥後,盧修斯起身朝後退離幾步,看著打理整齊的男孩,讚賞地輕拍了下掌。
「非常完美,西弗勒斯。」
聽見他稱讚的西弗勒斯抿緊雙唇。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下的心情,只感到鼻子泛酸,心裡如同大雨落下前般悶熱,有什麽東西在下一秒就會衝破自己的阻攔宣洩而出。
喔!盧修斯只是幫他抹個藥而已!
鉑金貴族愣了幾秒,緩緩在男孩面前蹲下身子。
握住那只小手,盧修斯的額頭輕輕抵住對方的,灰藍色的眼睛迎上那雙稚嫩的不懂得遮掩的黑曈,那雙眼正濕潤潤的閃動著光芒。
盧修斯微微一笑,沒有刻意點破,只是誇張地歎了口氣:
「別為了頭髮和我鬧脾氣,男孩!我們吃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