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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時代(LM/SS)》第108章
  ☆、番外八:死對頭(1-9篇)

  1-7.

  德拉科是在一陣暈眩中清醒過來,身體如同耗盡魔力一般虛空,軟綿無力,他迷茫地想著要睜開眼睛,看望周圍的環境,卻沉重得動彈不得,只隱隱約約感覺到光亮與羽毛般的輕柔碰觸。

  「他長得像盧修斯。」

  他聽見一句陌生的歎息,那微微上揚的說話方式意外令自己感到熟悉,還有話語內熟悉的名字,他父親的名字,掙紮著想聽得更仔細,但雙耳像浸潤在水中一般,模糊了話語。

  「雖然不想打壞你的興致,阿布拉薩斯,很遺憾你這位孫子不是什麽值得稱許的傢夥,啊,雖然有些小聰明的地方。」另一道聲音輕柔地嘲笑道。

  阿布拉薩斯───德拉科在心底喃念著熟悉的名字,遲鈍的意識好似抓住了什麽,然而,沒等他弄清,自己又陷入了一片虛無。

  等他下次醒來,徹底被翻天覆地的變化給驚呆了!

  原本早早逝去的祖父仍存活著,並是現任的瑪律福家組,自己的父親──盧修斯•瑪律福與記憶中沒有絲毫改變,但是──他竟沒有了母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父親,還是自己曾經的教父──西弗勒斯•斯內普!

  德拉科皺起眉,當西弗勒斯彎下腰抱起他時,毫不猶豫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嬰兒的身軀讓他的情緒無從掩飾,蒙矓著雙眼看見圍在一旁的親人丶熟人時,激動而複雜難明的情緒直嗆而上,全成了淚水。

  面對孩子而手腳僵硬的人,見狀臉色僵固如同石雕,盧修斯注視著伴侶的無措失笑出聲,他溫柔地摟了下對方的腰,伸手接過哭泣的德拉科,慈愛地注視著他的孩子。

  「喔──德拉科──」他低低喊道,飽含壓抑的激動與對過去的無限感歎。

  聽見他的聲音,德拉科緩緩收住了眼淚,哽咽著趴伏在父親的胸膛,他彎了彎幼小的手指,笨拙地握住垂落的鉑金髮絲,一副無比安心舒適的模樣讓西弗勒斯沉著臉皺了眉。

  「他是第二次這樣了,沒有任何理由的哭泣。」西弗勒斯語氣不悅地說道。

  「他是名嬰兒,親愛的西弗。」盧修斯拉長詠歎調說道,灰藍的眼底滿是笑意,「或許德拉科不習慣你身上的味道,有些魔藥材的味道不怎麽好聞。」

  聞言,西弗勒斯想起自己才剛從坩堝前離開,全身充斥著魔藥味,「我先去洗澡。」他的語氣減輕了幾分挫敗。

  安靜聽著父親們交談的德拉科嘟了下嘴,暗暗想著自己絕不會買教父的帳,乖乖被對方抱著。有些事在當事人死亡時,便化上休止符,再多的怨恨或憤怒也嘎然而止,沒有延續的餘地,如今,換了一種情況,他對這名曾經敬愛,之後又無法諒解的教父,怨懟克制不住湧上心頭,即使明白對方不是自己過去中的那人,依舊不能釋懷。

  不久前,他與一群曾經的同學乘坐在麻瓜的船上,獨自待在夾板遠眺大海與天空相連的邊際,接著,討人厭的波特走了過來,滿臉尷尬地打著招呼。

  思緒至此停頓了下,他想起那是多麽荒謬的一場聚會,在那名泥巴種的號召下,舉辦了不知以何為目的的霍格華茲同學會,邀請了所有同一屆的學生,包含他們這群斯萊哲林,德拉科諷刺地想她大概是打算高唱所謂的公平吧?如同為了家養小精靈權益的活動。

  唾棄如此,想想拒絕疤頭救世主一行人舉辦的活動,會為瑪律福家引來不利的傳言,他仍舊冷著臉出席了,斯萊哲林們都有同樣的顧慮,他們這群人如同陪襯的佈景,默默現身,沉默著面對其他人不善的目光。

  如同其他斯萊哲林,德拉科獨自參加了聚會,他讓妻子與媳婦待在家裡陪伴小孫子,斯科皮打算陪同,讓他厲聲訓了一頓,乖乖專注於工作。斯萊哲林們默契地彼此保持一段距離,避免交談,省得引來不必要的猜測,德拉科選擇離開船艙,看著曾經的死對頭們和樂融融歡慶的模樣,讓他一陣氣悶,沒想到波特竟會自己找上門來。

  「嗨,呃……好久不見,瑪律福。」波特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

  「嗯。」德拉科懶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敷衍地應了聲。

  「……你最近好嗎?我聽說你的孫子出生了。」波特乾巴巴地繼續說。

  「謝謝關心,他出生兩年了。」德拉科冷笑道,沒有耐性與對方談話,他回過身,抬起下巴高傲地說,「讓我看看──偉大救世主紆尊降貴地與一位曾經的食死徒談話──是有什麽目的嗎?為了預防那位大人會再次復活嗎?噢,恐怕讓你失望了,波特,你大概當不了第二次──不,第三次救世主,他已經徹底消失在這世上了,當然啦,如果還有什麽靈魂碎片卡在你額頭上的疤裡,就另當別論了。」

  「你!」波特脹紅臉,被他的話氣得不清。

  他微側了下頭,露出微笑,覺得心情無比舒爽,正準備再接再厲時,船舶撞上什麽一陣巨烈的晃動,他的腳底一滑,視線一翻轉,驚恐地發現自己摔出了船外,旋即手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狠狠撞上船壁,抬頭看去波特正滿臉驚慌地瞪大眼,一隻手牢牢抓住自己。

  「抓緊了,瑪律福!」波特大吼。

  德拉科仰頭看著沒打算讓自己掉進海裡的波特,有些不敢置信又不甚意外對方的舉動,船仍左右搖擺晃動不停,他皺了皺眉,開口說:「用用你的魔──」杖,疤頭!

  話沒說完,刺耳的尖叫聲響起,船身鬥地□□,德拉科看見一張桌子飛起敲上波特的腦袋,向上的拉力消失,他瞪大眼看著天空離自己愈來愈遠,隨之而來的是握住自己手腕的波特跟著軟趴趴地跌落,砰地落進鹹澀的海裡,再沒了意識。

  醒來後,他重新成為了自己──德拉科•瑪律福,或許這是梅林的玩笑,也能是恩賜,他心情複雜地想。

  一歲時,德拉科又從沒有避諱自己的雙親口中,得知了令人驚訝的資訊,他的父親盧修斯竟是與自己來自同一地方,捏住被子把頭埋進枕頭,他鼻頭一酸,閉上眼死死忍住淚水,內心一點物是人非的落寞消散了。

  原來父親突然離世是回到了過去嗎?自己回到這兒又是什麽原因呢?腦袋一片混論,疑問不斷浮出,他悶著臉不知不覺睡著了。隔天早晨,面對盧修斯的笑臉,他決定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不與父親相認。

  看見在盧修斯百般親昵下紅著臉,冷冷喝斥的西弗勒斯,德拉科皺緊一張臉,別過了頭,怎麽也不明白父親為何沒和溫柔的母親在一起,而是選擇了教父。不提教父曾經的背叛,光是外表……雖然現在的頭髮因盧修斯的關切,沒像過去一樣油膩,卻也稱不上清爽滑順,得知自己是父親孕育時,第一時間滿心感動外,他擔心的便是容貌是否與之前一樣。

  對著教父漆黑冰冷的眼珠與捲曲的黑髮,還有蒼白臉龐正中央的大鼻子,德拉科祈求梅林別讓任何一樣出現在自己身上,太不符合瑪律福審美觀了!那陣子他總是努力想弄清楚自己的發色與模樣,不放過任何能映出影像的物品,連阿布拉薩斯抱起他時,他都睜大眼瞪著銀質蛇杖的小小倒影。

  直到能蹣跚爬行,自己湊近高大的穿衣鏡前確認為止,他癱坐在鏡前,摸摸冒著鉑金短髮的腦袋,滿臉欣慰,那副模樣落在西弗勒斯眼裡,頓時聯想起早晨總要對著鏡子慢條斯理梳理頭髮的盧修斯,狠狠皺起了眉。

  學習起源於模仿,西弗勒斯記起龐弗雷夫人的論調,認定是盧修斯作出了不良示範,決心好好教育自己兒子。他擔憂的孩子在未來好長一段時間總和自己作對,抗拒刻苦的學習,沉溺在貴族墮落的玩耍中。

  「這時候你應該待在房間看書。」西弗勒斯陰沉著臉說道。

  「不!」三歲的德拉科撇撇嘴,低頭繼續逗弄著草地上的飛龍玩具。

  冷冷盯住不聽話的孩子,西弗勒斯說,「站起來,德拉科!」

  甩過鉑金腦袋,德拉科理也不理西弗勒斯,抓起一旁的絨絨毛,用力砸向花叢,無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與抗拒。西弗勒斯拉下臉,下巴繃緊,心底咒駡著盧修斯對孩子的寵溺,邁開步伐走了近,一把抓住德拉科的衣領把人拎起。

  「嘿!放開我!」德拉科抗議地揮動手腳大叫。

  西弗勒斯充耳不聞地拎著人走回屋子,經過客廳時,朝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阿布拉薩斯輕點了下頭,對方微微一笑,沒有阻止他粗魯的舉動,一邊坐著湯姆倒是笑出聲。

  「這是做什麽,西弗勒斯?」他問。

  「現在是德拉科的念書時間。」西弗勒斯冷冷回道。

  「十分認真,我該為你鼓掌,這次是第幾次他偷溜出來玩了?或許我們該這麽想,他只適合這些有趣的事,不是嗎?他的能力──」湯姆掛著微笑,轉頭看向阿布拉薩斯,「你不是知道嗎?他在未來的表現,可真讓瑪律福蒙羞。」

  末一句話輕柔得不可思議,卻重重砸上德拉科心頭,他眼底滑過畏懼,僵硬了手腳,西弗勒斯低頭看了他一眼,手往下改拎為抱,對不懷好意微笑著的湯姆說,「我想這無需你擔心。」語畢,逕自走上樓。

  被曾經的黑魔王,現在被自己稱為祖父的湯姆一嘲諷,回到房間後,德拉科垂拉著腦袋,安靜地坐在書桌前,完成今日應有的學習,想讓父親滿意,讓瑪律福因自己而驕傲一直是他的追求,卻怎麽也沒能實現。

  在許久後回過頭的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後才深刻體認到父母的寵愛,多麽無微不至與深刻,而自己幸福享受了任性的權利與蠻橫。對德拉刻抱有補償心態的盧修斯,對於現在的他更是疼寵,感到溫暖的同時,他亦覺得愧疚。

  看著小孩垂頭喪氣的模樣,西弗勒斯抬起手掌,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德拉科的腦袋,德拉科側頭瞥了冷著臉的人一眼,眼眶鬥然一熱。

  他低下頭,半晌後囁嚅道,「父親……」就算態度嚴厲,言語總是諷刺與冷言,實際上,教父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他真正將之當作父親一樣崇敬。

  「嗯,認真讀書。」眼神柔和了下來,西弗勒斯頓了頓,補充說:「別學你父親老是琢磨些沒用的東西。」

  德拉科僵了下,覷了眼教父黑沉的臉色,想起昨天父親掛進自己衣櫥,今早卻莫名消失的十幾件新衣服,沉默了。

  梅林保佑他是成熟的靈魂,而非懵懂無知的孩童,他已懂得如何把自己打扮得光鮮,成為一位得體的紳士。

  直到七歲,德拉科已全然習慣了現下的新瑪律福家,阿布拉薩斯不久前卸下家主一位,換上盧修斯握著蛇杖站上檯面與一幫貴族們周旋,玩耍著堪如狡蛇的滑溜手段,西弗勒斯一樣在霍格華茲任教,折騰著無數小巫師們。

  曾經的黑魔王──湯姆•裡德爾坐著魔法部部長的位子,對外擺出溫文的友善面孔,現身在莊園時,卻大肆嘲笑那群所謂的愚蠢巫師,退休在家的瑪律福前家主總能安撫對方的情緒。

  除了日子無聊些,一切再美好不過,他瞥了眼撞上矮樹跌成一團的高爾與克拉布,意興闌珊地擺弄掃帚,兒童魁地奇對他這名偽兒童而言,安全得乏味,有那麽一秒一道人影自腦海一閃而逝,德拉科皺皺眉,嫌惡地撇撇唇拋開了。

  「快從地上滾起來,高爾丶克拉布,順便把身上的土拍乾淨,我可不想等等飛到一半被那些沙土碰到。」他不悅地開口。

  倆名圓嘟嘟的小胖子連忙撐著掃帚爬起,笨拙地拍去身上的塵土,騎著兒童掃帚搖搖晃晃地浮起。

  又過了四年,西弗勒斯親自領著自家兒子的入學通知,在盧修斯懷念而悠遠的目光中,掀開德拉科裹緊的棉被,硬生生把人喚醒。

  「起床了,德拉科。」他的聲音平板而低沉,一旁的盧修斯悄悄笑了,瞅著被對方緊緊攥在手中的入學通知。

  「您答應我今天能睡晚一些的,父親。」德拉科抗拒地閉緊雙眼,牢牢拉住被子,他昨晚才熬夜完成對方派下的學前作業,親口得到賴床許可。

  「原本如此,德拉科,但是我剛才拿到了入學通知,而你必須為此做準備。」西弗勒斯扯了下嘴角。

  德拉科翻過身,抬手遮住雙眼,無力地□□,「我記得離霍格華茲開學不是有好長一段時間嗎?」

  「你該學習提早準備,而不是在時間逼近時,與一群人匆促地擠在一塊兒。」手下一使力抽開被子,西弗勒斯面無表情答道。

  「難道不能晚上一天嗎?」

  「很遺憾我只有今天有時間,陪你到對角巷。」

  「不是還有父親嗎?」德拉科睜大眼看向盧修斯,期待對方能為自己說話。

  盧修斯微微一笑,手中的蛇杖輕輕朝西弗勒斯一點,「你知道的──德拉科,你親愛的父親正著手一項研究,他可不願錯過你的學前準備。」

  「不過,親愛的西弗,或許你不介意晚上兩小時?……陪我逛逛花園,享用些點心。」他伸手取過那張入學通知,手指輕輕按了對方。

  僵了一秒,西弗勒斯回頭瞪了盧修斯一眼,勉為其難地輕撇嘴角,「一小時,德拉科。」

  捂住臉哀嚎了聲,德拉科坐起身,認命地下床盥洗,一個小時──他只夠剛睡下又醒來。

  三人抵達對角巷後,盧修斯先行到奧利凡德魔杖店領取訂制的魔杖,西弗勒斯領著德拉科前往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由於是假日,上午的對角巷比平常安靜不少,倆人踏入店內時,摩金夫人正端坐在櫃檯前,悠閒地翻閱預言家日報。

  「噢!歡迎光臨,斯內普教授與小瑪律福先生。」摩金夫人露出微笑走出櫃檯,原本坐著的椅墊緩緩膨起,形狀像個針包。

  「第一位小客人,你叫什麽名字呢?」作為一名活躍政壇與社交圈的貴族的獨子,有所關注的巫師都知道德拉科的名字,何況瑪律福還是店裡的大客戶,然而,基於禮貌,在對方告訴名字前摩金夫人不會直接稱呼。

  「德拉科•瑪律福。」順著摩金夫人的動作站上量衣台,德拉科懶洋洋地答道。

  「恭喜你,親愛的德拉科,讓我們來做出一套完美的制服──」她親切地笑彎雙眼。

  站在一旁的西弗勒斯抬手彈去幾條卷向自己的卷尺,雙臂環胸注視摩金夫人幫德拉科丈量身形,量好學校制服,她招手讓卷尺纏上手臂,手指輕勾來一本厚厚的活頁冊,改為詢問起禮袍與日常服裝的訂制,德拉科迅速翻了幾頁,指定了幾款長袍。

  「──請採用天鵝絨,夫人,領口的部份去掉這些花紋,它們太花俏了──」德拉科高仰著下巴,口吻微帶傲慢地要求。

  西弗勒斯看了看頁面上陳列的華美的長袍,不置可否地移開目光,沒有開口阻止,看著仍然進行討論的倆人,他上前一步,抬手按上那本活頁冊,打斷談話。

  「薦於你打算花上不少時間裝飾自己──德拉科,我必須先到麗痕書店購買你的課本,而你,待在這兒等我回來。」他說。

  「是的,父親,您順便也訂件長袍嗎?」德拉科拖長語調,雙眼上掃向父親身上寬大黑袍,烏漆抹黑的沒半點美感。

  西弗勒斯冷哼了聲,沒有回答,轉身邁步離去時,心中咒駡著盧修斯傳襲而下的花孔雀習慣,德拉科對著鏡子梳理頭髮的動作與對方如出一轍,為了件衣服能站在鏡子端詳良久,慢跳斯理整理衣領與袖口。

  推開玻璃門,一名與德拉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站在門口,瞪大雙眼看著他,沒有多加理睬,他拉攏下外袍,疾步往書店前進。

  被拋在後頭的男孩怔怔地目送西弗勒斯離去,揚起的黑袍袍角是過去熟悉的景象,哈利•波特把滑落鼻樑的眼鏡推好,碧綠的雙眼懷念地閃了兩閃。

  過去如同夢一樣,哈利頗感複製地想著,糊裡糊塗回到孩提時代,他差點沒驚訝地大叫,等看見俯身湊近自己的溫柔面孔,任何恐懼驚疑全煙消雲散,安適的享受雙親的關愛。

  當時他與其他夥伴一樣已成了一把年紀的老人,與金妮帶著幾名孫子拜訪榮恩,熱絡談論起年輕時的冒險,坐在書案前的赫敏抬起頭,開口提議舉辦同學會。

  「大家也很久不見了,不是嗎?先前我們一直忙碌工作,嗯,如果住在附近或是同事的話,倒有幾位時常碰面,但是其他人──我是指當時所有與我們奮戰在一起的同學們,畢業後從來沒有再聚會過了吧?」赫敏滿臉嚴肅認真。

  「那倒是,這麽說不錯啊……嘿!哈利!怎麽樣?也該是我們鄧不利多軍重聚的時候?」榮恩興奮地紅了臉,大聲附和。

  「這是個好主意,赫敏。」哈利點點頭,想了想他遲疑地開口:「不過,是不是乾脆邀請當時的所有人比較好?嗯,我的意思是說……包含斯萊哲林?」

  「你在開玩笑嗎,夥計?斯萊哲林?那群食死徒?」榮恩瞪大眼叫道,「我們不可能邀請那群食死徒,我說的對吧,赫敏?」

  「冷靜一點,榮恩。」赫敏不滿地皺了皺眉,她低頭沉吟了會兒,「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哈利……確實這樣比較適當。」

  「哪裡適當了?」榮恩來回看著赫敏與哈利,滿是不敢置信,「你們突然被洗腦了嗎?」

  「是有什麽原因嗎,哈利?」靜靜凝聽著的金妮低聲詢問。

  「畢竟……並不是所有的斯萊哲林都是食死徒,那一戰中也有不少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哈利解釋道。

  「他們不過是狡猾地想逃過懲罰罷了!像是瑪律福!」榮恩插嘴道。

  「閉嘴,榮恩!」赫敏瞪了他一眼,轉過頭沉下語氣,「真正的食死徒在當時已受到了懲處了,那些或許有參與黑魔王的行動,但是最後幫助我們的人,即使不全然無辜,也不能隨意將他們定罪。」

  「包括瑪律福。」她停頓了下,看向哈利,「聽說瑪律福老夫人前幾天過世了?」作為戰友,她清楚明白納西莎•瑪律福當時在黑魔王面前對哈利的包庇,幫了多大的忙。

  「事實上是半年前,直到最近消息才透出來。」哈利低聲答道。

  四人包含榮恩陷入一陣沉默,那是連他們都無能為力的景況,十幾年前哈利與金妮的孩子之一差點一腳步入斯萊哲林,捫心自問,他們都明白那性格偏向斯萊哲林,也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可能的情況,沒想到分院結果卻是拉文克勞。

  「你和分院帽說想進拉文克勞嗎?」哈利溫聲詢問。

  「我問分院帽說能不去斯萊哲林嗎?它說──如果不想去斯萊哲林的話,就去拉文克勞吧!」安靜的孩子小聲說道。

  有時候哈利會想假如當時孩子進了斯萊哲林,或許對巫師界現下的敵意能有所緩解,然而,如赫敏所說,黑魔王帶來的傷痛太深了,人們對斯萊哲林的敵意與偏見會持續好一段時間。

  榮恩沒再反對邀請斯萊哲林參加聚會,事情敲定了。赫敏特意避開巫師界,挑選了麻瓜界一處罕有人煙的海峽,哈利與她討論後,出錢買了一艘豪華遊輪,作為聚會地點。

  斯萊哲林孤身出席在幾人的預料之中,穿過人群,他看見了許久未見的德拉科•瑪律福,對方一如記憶中高高仰著下巴,一臉傲慢不屑地環顧四周的擺設,片刻後離開室內,哈利立刻藉口有事打發了包圍住自己的同學,追在後頭跑上夾板。

  他試著交談,卻被對方諷刺得一團怒火,接著是猛然卷起的大浪,他看見德拉科被卷了下去,連忙撲上前抓住對方的手,沒等到自己想好辦法把人拉上船,頭顱受到猛烈撞擊,瞬間失去了意識。

  再次清醒,他成了嬰兒依偎在母親的懷裡,輕柔的兒歌在耳畔響著,背後傳來男人的笑聲,他被人抬高抱入另一寬厚的胸膛。父母一直是哈利的缺憾,失而復得的細心呵護令他無從抗拒。

  他不懂為何自己會回到一個截然不同的過去,那個未來的自己已經失去性命了嗎?自己抓住的瑪律福呢?或許等他進入霍格華茲,睿智的鄧不利多校長能給予解答,如今,他只希望能好好珍惜與父母相處的日子。

  避開服裝展示台與隨意堆放的布料,哈利逐漸走近中心,繞過被拉到走道的架子,他看見一個鉑金腦袋站在量衣臺上閃閃發亮,一如他第一次踏入魔法世界,走進摩金夫人長袍店內的景象。

  那瞬間,哈利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臟激動地大力跳動的的咚咚響聲,他無法克制地死死盯著掛著高傲表情,拖著令人討厭的腔調對一件衣服吹毛求疵的德拉科•瑪律福。眼前這副熟悉景像讓人難以忘懷,德拉科是他進入巫師界後第一名交談的同齡人,也是頭一個冷淡澆熄雀躍心情的壞傢夥。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直辣,張開手臂量衣的德拉科微側過頭,朝哈利的方向望來,他緊張地屏住氣息,等待與當初一致的對話,腦內胡亂地轉溜著這次自己能夠輕易地回答對方,自己將會進入葛萊芬多,會進入魁地奇球隊──甚至飛得好極了!還有,他的父親與母親也在對角巷,幫他採購入學用品。

  灰藍的眼底掠過驚訝,德拉科不動聲色地轉回頭,放下手臂換了個姿勢,繼續讓空中舞動的卷尺進行測量,眼角餘光則暗暗盯住哈利。沒有如回憶中得到反應的哈利露出怔愣疑惑的表情,微微上前一步,試圖開口說些什麽,德拉科抿了下嘴角,很快對這明顯不該出現在「陌生人」臉上的表情有了懷疑。

  在這一次的人生中,德拉科•瑪律福與哈利•波特並不認識。

  「歡迎,親愛的孩子,你能等我一下嗎?我很快就能完成手上的工作。」摩金夫人轉過身,朝哈利露出溫柔的微笑。

  「好的。」哈利回答,他仍然瞅住德拉科不放,「嗨……呃,你也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嗎?嗯,我看見你訂作了制服?」他指了指摩金夫人擺在一旁的訂購單,咽了下口水說道。

  德拉科冷淡瞥了哈利一眼,敷衍地彎了下嘴角,「是啊。」

  「……你有想過會進哪個學院嗎?我聽說霍格華茲有四個學院──」哈利不放棄地說道,也許想把現下的情況導向記憶中方向的關係,他不自覺地拿著當年德拉科談話的內容來搭話。

  根本從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保留任何記憶的德拉科只覺得不耐煩,縱使沒有直接驗證,從哈利的態度他大概猜著對方與自己相同,恐怕在那次可笑的同學會掉入海裡後,便莫名重生了一次。

  他聽著哈利滔滔不絕說著霍格華茲的四學院,心底一陣冷笑,出口打斷對方,「我想英國除了麻瓜,沒人不清楚霍格華茲的事,很可惜,我是名純血巫師,瑪律福家更是歷史悠久的貴族,那些介紹何不留給那些初次進入巫師界,連騎著掃帚飛行都能大驚小怪的麻種?」話語嘲笑意味十足。

  微紅了臉,哈利好半晌說不出話來,被如此一說,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蠢透了,習慣性地想出言反勃德拉科,又記起對方現下不過是名十一歲的孩子,只能瞪著對方得意地昂著下巴。

  與摩金夫人確認好最後一筆訂單,德拉科跳下量衣台,逕自繞過杵在一旁的哈利,想著到隔壁的咖啡廳點杯飲料等待兩位父親,至於西弗勒斯先前讓他乖乖等在店裡的叮囑,被他直接無視了。他可不是名孩子,相信教父頂多陰沉著臉,也不會真正感到不悅。

  「我──叫哈利•波特,你呢?」心底翻湧上的不甘心讓哈利搶在德拉科離開前大喊出聲,圓形眼鏡後的雙眼大大睜著,臉上浮出一絲連自己也不曉得的期待。

  感到意外地沉默了幾秒,德拉科挑了下眉,握在門把上的手不禁敲了敲,他想起過去自己迂尊降貴向對方進行自我介紹,表達善意卻被當眾拒絕的事,嘴角高高牽起扭出微笑,他沒有回答地背過身。

  人總是如此古怪,明明是討厭至極的對象,更時有恨不得對方消失的日子,在一切成了回憶後,又惦記不忘,無法接受對方忽視了自己。

  大門打開又闔上的咿呀聲驚醒呆立的哈利,他有些失落地回過頭,恰好迎上一直在旁注視一切的摩金夫人慈祥的目光,臉上頓時一陣熱辣,張張嘴唇呐呐說不出話。

  「好了,輪到你了,哈利,讓我來量量你的尺寸,為你訂作一套漂亮的制服。」摩金夫人微笑說著,彎身輕摟了他一下,拉著他站上量衣台。

  哈利對和藹的摩金夫人露出微笑,她邊命令著卷尺測量,邊說:「別介意,親愛的,那孩子──德拉科•瑪律福的個性大概像他父親一樣,稍微冷淡了點。」

  他和盧修斯•瑪律福根本一模一樣,哈利想,一旁的摩金夫人繼續聊道:「另一位父親倒親切些,雖然那副模樣也稱不上多友善……畢竟是瑪律福家。」

  「父親?呃,瑪律福和……不是納西莎•布萊克嗎?」被連兩個父親弄得發暈,哈利驚訝不解地詢問。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摩金夫人緩聲回答,「納西莎•布萊克?怎麽會提到她呢?瑪律福先生的伴侶是斯內普先生──西弗勒斯•斯內普,等你進入霍格華茲後會遇見他,他是名魔藥教授。」

  「年紀輕輕便成了魔藥大師,不過,他這人倒是不茍言笑丶冷冰冰的,我常聽見學生們的埋怨呢。」她搖搖頭說道。

  長袍店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摩金夫人噤聲看向對方,出聲招呼,「您好,斯內普教授。」

  「德拉科呢?」西弗勒斯冷淡地點了下頭。

  「五分鐘前剛離開。」摩金夫人答道。

  西弗勒斯聞言皺起眉,掃了正摩金夫人與量衣臺上的哈利一眼後,抱著書本轉身踏出店外。等到門板重新闔上,摩金夫人朝目瞪口呆盯著門口方向的哈利,擠了擠左眼。

  「看吧,我就說那孩子大概遺傳到斯內普教授。」她這麽說。

  接下來哈利可說是魂不守舍地跟在雙親後頭,無意識地走完對角巷,他的腦子塞滿顛覆以往認知的資訊。重生後,他第一件事是瞭解伏地魔的消息,拖著孩童的身軀的他,獲取消息的方式是偷聽父母的談話與翻閱家中的報章雜誌,關於伏地魔的消息不少,都是好消息,湯姆•裡德爾在這個世界沒有成為伏地魔,而是一名看似對麻瓜友好的魔法部部長。

  確認完黑魔王的消息後,他徹底安心了下來,認為所有事物有了好開始,沒有多想是否有其他跟著改變。他知道好友榮恩一家與過去沒有改變,衛斯裡先生甚至與過去待在同一部門上,雖然他還只是名小職員,赫敏在麻瓜界無從得知訊息,其餘的相熟的人透過雙親的談話,偶爾能探知一二。

  他知道斯內普教授仍然是霍格華茲的教授丶斯萊哲林院長,卻不知道對方這次竟成了盧修斯•瑪律福的伴侶。

  摩金夫人的話語不斷在腦內重覆轉圈,震驚的情緒平撫後,被德拉科忽視的落寞感一掃而空,哈利甚至覺得能夠理解。他玩笑地想,瑪律福與斯內普的孩子怎麽也不會親切友善到哪兒去,這個德拉科或許會比過去的更討人厭吧?其實也沒什麽,之前斯內普與瑪律福家本就十分親密,榮恩更曾篤定地說對方一定是德拉科的教父,才會事事偏袒。

  那之後,哈利仔細留心了相熟的人們的動靜,果不其然隨著命運的改變,每個人的人生多少有所改變,例如天狼星沒被布萊克家除名,即使仍不時埋怨家族的古朽思維,路平沒等來唐克斯,搶在自己入學前宣佈將與一名巴西女巫結婚,更別提曾令人憎恨,這次什麽也沒幹的彼得•佩迪魯。

  九月,他提著塞滿母親親手製作的點心的行李箱,站在九又四分之三月臺與雙親道別,神采煥發地走入霍格華茲特快車。

  一樣遇見衛思理一家,不同的是,這次是他主動向他們談話,邀請榮恩與自己坐在同一節車廂,赫敏在期盼中抬頭挺胸,頂著一頭篷鬆的卷髮敲響車門,大聲詢問他們是否有看見奈威的蟾蜍。

  走過霍格華茲新生必經的途徑,哈利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悅,他正在實現自己過去夢寐以求的生活──擁有父母,自己不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只是一名普通的喚作哈利•波特的小巫師。

  麥教授領著他們踏入大廳進行分院儀式前,他看見站在遠處的德拉科,高爾與克拉布仍然跟在對方後頭,哈利不禁微笑起來,正巧與轉頭的德拉科對上眼。

  對入學儀式沒半點懷念的德拉科回視了幾秒,視線移向一頭紅發的榮恩與赫敏,他冷笑出聲,眼珠一轉,經過三人身旁時,他故意停下腳步皺起眉頭,滿臉嫌棄地瞥了紅發衛斯理身上的袍子一眼。

  「衛斯理──難道你沒來得及到對角巷去訂件新長袍嗎?」他拖長聲音說道。

  「瑪律福!」榮恩漲紅臉,咬牙切齒地喚道。

  德拉科看了眼皺起眉頭的哈利,咧開嘴,「聽說你父親又──違反規則被罰款了?也許你該勸勸他背好相關規定,好為拮据的家境省點錢,當然啦,如果他是希望透過這種方式登上報紙的話,那也沒什麽關係。」

  身後的克拉布與高爾附和地發出哄笑。然後,他看見蓬頭髮的泥巴種上前一步,高高仰起下巴,用嚴肅說教的口吻說:「你不應該這麽說榮恩──」

  「因為這嚴重打擊了他的自尊心是吧?」德拉科接過話,低笑幾聲,擺擺手,「好吧,我不該說出這些眾所階知的事實──走了,高爾丶克拉布。」

  「該死的!瑪律福!」榮恩氣憤地朝德拉科的背影大叫,尷尬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舊長袍兩下。

  「別在意他說的話,榮恩,一件袍子並不代表什麽。」赫敏安慰到,她側頭想了下,「不過,你們本來就認識嗎?我想你們大概關係不怎麽好?他還提到了你父親,我認為這表示不僅是你們,還有雙方的父母或許也有關係。」

  「糟透了,無論是他和我丶還是我父親與他父親。」榮恩垮著臉咕噥,「他的父親一定故意找我們家麻煩。」

  哈利睜著眼注視著前方,稍早的喜悅頓時減了一半不止。

  沒有改變的一環恰是他希望有所變化的。

  沒有了伏地魔,巫師界欣欣向榮,所有的人都完好存活在世上,他一直認為未來會遵循軌道光明而順遂,德拉科的態度如同一計悶錘,把哈利自美好理想中震出現實。

  學院間的隔閡與社會階層相同,永遠存在著,在湯姆•裡德爾成為黑魔王掀起濤天巨浪時,斯萊哲林與葛萊芬多本就互看不順眼。

  哈利轉頭朝四周望去,一張張稚嫩而熟悉的面孔因著即將到來的分院儀式,露出興奮又不安的神情,他們有些人在戰爭中闔上眼,未能踏出霍格華茲,有些人則表情冷漠站在他們的對立面,那些悲傷無力的哭泣丶憤怒的叫吼彷佛仍然回蕩在耳畔。

  恍惚間,榮恩與赫敏已陸續離開他身旁,走上前戴上破舊的分院帽,接著在掌聲中坐上葛萊芬多長桌。麥教授的呼喊聲讓他回過神,哈利視線掃過那頂分院帽與位在正後方主位的鄧不利多校長,和藹的老人朝他眨眨眼。

  「哈利•波特,請上前來。」麥教授見哈利停住腳步,再次出聲叫道。

  哈利才發現自己激動地睜大眼盯著鄧不利多校長,那副模樣在外人眼中大概奇怪而顯目,教師席上的教授們與一些學生好奇地朝他看來,他連忙收回目光,快步走上前。

  「坐上椅子,放輕鬆。」誤以為他為了分院而緊張,嚴肅的麥教授放緩了語氣安慰,手掌在他肩上輕輕一按。

  分院帽落到他頭上,他下意識地向上看去。

  『喔──我看看──沒什麽好考慮的,你不折不扣是名優秀的葛萊芬多!』分院帽嘶啞的聲音在腦袋響起,哈利聽出對方言語後的滿意。

  你不認為我應該在斯萊哲林嗎?斯萊哲林會你帶來榮耀──哈利記得分院帽是這麽說的,若非自己一再喃念不要斯萊哲林,分院的結果不會是葛萊芬多。

  『是嗎?讓我看看你腦子內的記憶──嗯──』分院帽挑高嗓子,幾秒後它發出砸嘴聲,『是的,是的,確實如此,不過那也是那時候的事了,現在的你無疑是名葛萊芬多,難道這次你想換到斯萊哲林嗎?那可真是特別──前面幾個與你一樣的孩子,沒有一個打算更換學院。』

  和我一樣?哈利疑惑地抬了下頭。

  『不──不──你不打算更換學院,既然如此──』分院帽上的嘴巴高高拉起,「葛萊芬多!

  熱烈的歡呼與掌聲響起,分院結果宣佈後他只能走下臺階,無法再向分院帽詢問任何問題,坐在葛萊芬多長桌的榮恩站起身擁抱住他,赫敏則微笑了下,雖然沒有明顯表示,但能看出她也對此結果感到開心。

  「我就知道你會進入葛萊芬多!這是霍格華茲最優秀的學院!鄧不利多校長也出身自葛萊芬多!」榮恩興奮地叫道。

  「葛萊芬多──」一名紅發的高年級生湊了近,故意提高聲音說。

  「是最優秀的學院!」另一名與他有著相同面貌的人搭住他的肩答道。

  「親愛的弟弟,恭喜你加入葛萊芬多──」

  「最優秀的學院!」

  哈利懷念地看著衛斯理家的雙胞胎擠眉弄眼地一唱一和,收到哥哥們恭喜的榮恩半點也不開心。

  「左邊是喬治,右邊是弗雷……他們是我哥哥。」榮恩埋怨地對哈利介紹,小聲說:「你可得小心他們了,他們熱愛對任何人惡作劇,最好別隨便接過他們給的糖果或是飲料……雖然有時候挺有趣的。」

  「坐在最前面那個板著一張臉的也是我哥哥──派西,他是個古板的傢夥,有時候我都覺得他該去拉文克勞或是其他學院。」停頓了下,榮恩得意而驕傲地挺起胸膛,「我還有另外兩位哥哥比爾與查理,他們已經畢業了,我們全家都是葛萊芬多!」

  「媽咪聽見你這麽說會開心的,小榮恩。」喬治笑著說。

  「可是你忘了咱們最親愛的小妹妹金妮。」弗雷歎了口氣。

  「她會傷心的。」喬治跟著弗雷也歎了大氣。

  「不過──派西真的不像個葛萊芬多。」最後,倆人異口同聲地大聲道。

  附近的人聽著雙胞胎的話笑出聲,哈利愉快地享受著眼前的一切,赫敏安靜聽了一會兒,歪過腦袋,下巴微微朝他與榮恩的方向抬起。

  「我看過幾本書,上頭寫到同一家族的人進入同一學院的幾率將近九成,推論是血統的關係,另一本書寫得也有道理,它說可能與家族傳承的傳統有相關,另外,有幾本書談到四位霍格華茲創辦人製作出的分院帽,它可真神奇不是嗎?只是戴到我們頭頂上,就能讀取我們的思想,然後做出判斷。」赫敏以一種緩慢而自信的口吻說道。

  榮恩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拉下嘴角看向哈利,「我和你說過她有些問題。」他小聲地說。

  「她說的有道理。」沒忘記三人剛開始認識前,榮恩與赫敏的不對盤,哈利打圓場說,「她大概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那該去拉文克勞,那裡都是群浸在書本裡的研究狂。」榮恩壓低音量念了句。

  「還有──你剛才談到了阿不思•鄧不利多校長?」看見榮恩轉頭朝哈利竊竊私語的模樣,她皺了下眉,拉長聲音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我讀到他是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打敗了德國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

  聽見鄧不利多的名字,榮恩立刻轉過頭,「他是最偉大的白巫師!出身自葛萊芬多!」他的臉頰微紅,閃爍著與有榮焉的光采。

  「喔,好吧,雖然我不懂你為什麽一直強調他出身自葛萊芬多。」赫敏聳聳肩,她覺得無法再與對方交談,索性轉頭研究起大廳的奇妙佈置。

  「她那是什麽態度?」榮恩不滿地說。

  「別介意,鄧不利多是最偉大的白巫師沒錯。」哈利笑了笑,他越過人群看向鄧不利多校長,不知道是否是錯覺,他覺得對方似乎回望的視線中,似乎透著安撫與理解。

  他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找機會與鄧不利多碰面,剛開學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直接拜訪校長室,對於一年級新生似乎太過顯眼與奇怪,如果他有隱形斗篷與劫盜地圖就好了,哈利無奈地想。

  詹姆先前滿臉期待與驕傲地將兩件物引交給了他的兒子,不巧卻被莉莉碰見,與熱愛惡作劇丶多次違反校規的丈夫不同,她對於這兩樣物品猛搖頭,當下拉著臉沒收了。

  「哈利才一年級,你不該給他這些。」莉莉如此說。

  「好吧,或許有些早。」詹姆對兒子投以惋惜的目光。

  搖下頭,哈利暫時拋開問題,重新專注於開學宴上,在鄧不利多校長結束談話後,開始享用豐盛的菜肴,偶爾對面的人低下頭時,他會看見坐在遙遠長桌的鉑金腦袋,德拉科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囂張微笑,與旁邊的人交談。

  相同的角度與距離曾經度過六年多的時光,都不是什麽愉快的好事,現在回想卻有些懷念。

  不過自己已經不是什麽救世主波特,對方多半也不會對自己有太多關注了吧?也沒了針鋒相對的必要,悄悄瞥了一眼坐在教師席上一身黑袍的斯內普,陰鬱的面孔仍舊冰冷得讓人害怕,哈利不太確定地猜想斯內普是否還會故意刁難自己,與母親確認過,雖然父親與對方仍不甚愉快,但比過去曾有的事緩和多了,連狼人事件也沒有發生。

  晚宴結束回到分配的寢室,哈利很快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後躺上床鋪休息,睡前他看了遍課程表,隔天早上第一堂課正是魔藥課,為此他多翻滾了幾圈才閉上眼。

  一大清早,德拉科精神飽滿地領著睡眼惺忪的高爾丶克拉布抵達魔藥教室,他考慮了下,終究和以前一樣選擇了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即使霍格華茲的課程他已全數熟悉。有所改變的現在,自己父親同時也是授課教授的西弗勒斯,不會允許他懶散墮落地躲在第一排以外的地方。

  長長的羽毛筆在手指間轉了一圈,他感慨起過去那段日子認真用功的自己,勤奮地進行課前預習,每次都選擇第一排的位置聽講,得來的成績果然優秀,卻沒能贏過那名蓬頭髮的泥巴種,還有老是更出風頭的波特。

  灰藍的雙眼輕輕一眯,一陣慌亂的奔跑聲後,是兩道跌跌撞撞跑進教室的身影,紅頭髮的學生張著嘴喘氣,黑髮的則急切地拉著他在空位坐下。

  「呼──呼──我丶我們這不是趕上了嗎?」喘了口氣,咽了下口水,榮恩朝旁邊也氣喘吁吁的同伴埋怨,「噢!三明治全散成一團了!」

  「別管三明治了,你會感謝我們有順利趕上,榮恩。」哈利扶正滑落的圓眼鏡,鬆了一口大氣。

  輾轉難眠的結果是睡過頭,他還是被榮恩睡到翻滾下床鋪的巨響驚醒,一看時間立馬拖著人穿上制服,往魔藥教室趕去,經過大廳時,不知何所畏懼的榮恩還堅持進去帶走兩份三明治當早餐,差點讓他們趕不上時間。

  「拜託,整理一下你們的衣著,難道你們出門前都不照鏡子的嗎?」從攤開的厚重書本中抬起頭,赫敏皺起眉掃了倆人淩亂的衣著,接著她看向拿起三明治打算一口咬下的榮恩,「還有,我想現在不是個適當的早餐時間。」

  張開的嘴停在半空,榮恩用一臉看見怪物的表情對著赫敏,哈利則連忙把一頭亂髮撫平,整理歪七扭八套在身上的襯衫,翻出塞在褲袋內的領帶,熟練地在領口處打好。

  「快點把衣服還有頭髮整理好,榮恩,我聽說魔藥教授有點嚴格。」哈利含蓄地說。

  「是嗎?」榮恩疑惑地問。

  當他準備放下三明治,聽朋友勸告整理服裝儀容時,門口傳來幾聲響,魔藥教室的厚重鐵門被人大力推開撞擊牆壁,又重重關上,一到黑色的人影大步自走道步上講臺,黑長袍在他身後揚起,然後隨著他轉過身狠狠一甩。

  嚇了一跳,榮恩手上來不及放下的三明治掉落桌面。

  「這堂課不用你們傻呼呼地揮動魔仗,或是嘰哩咕嚕地念咒......所以,我並不期待你們多數人能夠理解製作魔藥的精密科學與正確技術……」站上講臺的西弗勒斯,冷冷環視了噤聲的學生一圈,「不過,那些出類拔萃,擁有特殊天賦的少數人,我能教導你們如何混淆心智丶迷惑感官,教導你們如何贏取名聲,熬煮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臺上的學生們屏住氣息,仰頭或畏懼或期待地望向講臺,德拉科從容地側頭看了一圈,覺得有趣地露出微笑。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接著目光盯向三明治散落的那張長桌。

  他冷冷一笑,嘲諷地說:「另外,你們其中有些人,或許自持有著無比的能力,而從容地把這裡當作餐廳,享用美味早餐……」

  眾人的目光聚焦到桌上的三明治,榮恩緊張地抿緊嘴,慌亂地抄起斗篷把三明治直接蓋住,一旁的哈利在心底為朋友暗暗祈禱,他清楚對方已被斯內普給盯上了。

  果不其然,一句冰冷的「衛斯理先生」作為開頭,幾個魔藥問題拋來,壓根沒翻過課本的榮恩只能重演哈利過去的窘境,在眾目睽睽下漲紅一張臉,呐呐地反覆回答不知道,赫敏則殷切地舉直手臂,期待教授能點到她回答問題。

  女孩的舉動讓整堂魔藥課過得艱難的榮恩憤怒不已,他瞪著昂頭離去的赫敏,邊重抄著魔藥筆記對哈利說:「看看她那副模樣,好像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笨蛋,你聽見她剛才說的話了嗎?」

  「其實斯內普教授的問題並不困難,如果你記得在上課前預習前幾章就會知道答案了。」他捏著嗓音模彷赫敏的語氣。

  「赫敏沒有惡意,其實她說的也有點道理。」哈利漫不經心地答道,藉著收拾桌面的物品,眼角餘光偷偷留意教室前方的人,德拉科仍然坐在位置上,微笑著與板著臉的西弗勒斯談話,想起倆人的父子關係,他至今仍不敢置信。

  「你父親讓我詢問你是否打算加入魁地奇隊。」西弗勒斯皺著眉說道,神情頗是不以為然,「他的腦子總算被那堆美容魔藥給侵蝕了,竟然以為一名一年級生能參加魁地奇賽。」

  事實上,還真的有一年級生參加魁地奇隊,還是由學院教授欽點,甚至備受讚譽。眼底滑過一絲淺不可察的陰鬱,德拉科笑了笑開口:「我相信父親熬煮的魔藥絕對品質優良。」考慮了下,他說:「魁地奇等之後再說吧,父親。」

  滿意地哼了聲,西弗勒斯點頭,「我知道了。」

  又詢問了自家兒子幾句適應情況,並叮囑對方遵守規矩後,西弗勒斯離開教室,德拉科跟在他身邊。留意著他們的舉動,哈利在德拉科目不斜視地經過身邊時,倏地站起身。

  「瑪律福!」他脫口喊道。

  德拉科與西弗勒斯停下腳步,齊齊轉過頭看向他,哈利不禁有點懊惱自己的衝動,他應該挑選對方單獨的時候,西弗勒斯審視的目光讓他備感壓力。

  可是,他莫名覺得如果不採取行動,這次與自己再無瓜葛的人,在未來會就此形同陌路,他們分數兩方不對頭的學院,未來的道路大概也不會相同。突如其來的勇氣下,他沒想太多便站了起來喊住對方。

  說不清原由,但哈利不希望除了敵對外,倆人只能是陌生人,在過去,他偶爾曾想過自己和對方是否有成為朋友的那一絲可能性。

  看著叫住自己後,半句話也不說,閃爍著綠色眸子的傢夥,德拉科感到不甚耐煩,他可不覺得波特和自己交情有多好,會是對方還想有所交集的物件,或許重生過程中對方傷到了腦袋,他嘲笑地想。

  不再等待地轉身準備走人,對方又出聲了,這次還是直喊自己的名字。

  「德拉科!」見人打算離開,哈利叫道。

  「……我有允許你喊我的名字嗎,波丶特?」德拉科揚起唇角,拉長高傲的詠歎調。

  「你也可以喊我哈利。」直覺地回答,哈利停頓了下,「嗯……我是想,呃,你還記得我們在對角巷的長袍店遇過嗎?」他試著鋪陳。

  「我還記得在分院前碰過面──與討人厭的衛斯理。」咧出笑,德拉科嗤笑著說。

  「該死的瑪律福!」榮恩氣憤叫道。

  連忙按住站起的友人,哈利感到有些頭疼,深吸一口氣,他頂著西弗勒斯愈發探究的視線,盯著德拉科滿是惡意的笑臉說,「我是想──也許我們能交個朋友?」

  「你在開玩笑嗎?一個斯萊哲林與葛萊芬多?」誇張地笑出聲,德拉科故意選擇了過去葛萊芬多們最愛說的話,哈利背後的榮恩用力點著頭,這恐怕是他少數如此認同對方說的話。

  「沒有人說斯萊哲林與葛萊芬多的人不能當朋友吧?何況,我媽媽與斯內普教授不也是朋友嗎?」哈利想也不想地反駁,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為淩厲後,他身體一僵,記起之前斯內普暗戀自己母親的事,就算現在對方已與盧修斯結成伴侶,誰曉得這次未曾暗戀過母親呢?而父親與對方的關係一樣惡劣。

  陰沉著臉如蛇般盯住哈利,西弗勒斯扭出一抹冷笑,「聽聽──波特先生,我不反對你的和平言論,不過──或許我必須提醒你,即使你母親與我是朋友,也不代表彼此的孩子必須也是朋友。」

  在西弗勒斯的瞪視下,哈利背上沁出一層冷汗,「……是的,教授。」他舔舔唇,開口答道,心裡疑惑對方突然迫人的氣勢,難道是因為父親的關係?

  「走了,德拉科,你還得準備下一堂課。」扯了下嘴角,西弗勒斯冷漠地轉過身,朝德拉科說道。

  「好的,父親。」德拉科同樣為自己父親態度的轉變感到困惑,但以為是對方不悅波特談論到少年往事──青梅竹馬暗戀又為了對方兒子從容付死一類的,在戰後可傳遍了巫師界。

  離開前,他回過頭朝哈利露出得意的微笑。

  「嘿!哈利!你在做什麽?」拍拍仍怔愣目送討厭的瑪律福離開的友人,榮恩不解地詢問,「你是認真的嗎?你打算和一個瑪律福丶斯萊哲林做朋友?」

  「不行嗎?」哈利回過神,反問道。

  榮恩噎了下,結結巴巴地說:「也丶也不是不行……但那是討厭的瑪律福啊!」

  點點頭,哈利歎了口氣,「是這樣沒錯。」

  「那你幹嘛──」

  「大概因為他是我第一個碰到的傢夥吧……」第一個遇見丶交談的同齡小巫師,哈利喃喃說著,想想自己也拒絕過對方交朋友的提議,頓時覺得一次小失敗不算什麽。

  下一堂麥教授的變形課,他與德拉科沒有機會交談,高爾與克拉布緊緊地跟在對方後頭,下課鐘一響,沒等自己收好課本,德拉科已在一群斯萊哲林的簇擁下離開,他總覺鉑金貴族偶爾飄來的目光帶著嘲笑,應該是因為自己的舉動在對方眼中有些好笑。

  他不知道的是,離開魔藥教室後,西弗勒斯第一句話便是要求德拉科不准與他單獨相處。

  「與那名波特保持距離,德拉科。」西弗勒斯淡淡說道。

  「為什麽?」驚訝地抬起頭,德拉科滿是不解。

  「……我以為你不喜歡那名魯莽丶與他父親一樣愚蠢不懂禮貌的傢夥?」西弗勒斯掀掀唇,吐出一連串的嘲諷。

  「當然,我可不會想去和那傢夥交朋友。」德拉科彎出假笑,縱然不滿父親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仍舊答應了要求。

  他無意中遺忘的是,自己的另名父親盧修斯同樣自過去重生而來,從伴侶口中知悉這段過去,更比德拉科對目前的一切了若指掌的倆人,早先已有了哈利•波特有可能來自過去的推測。

  以盧修斯的形容來說,哈利•波特是伏地魔魂器其中之一的消息可不是秘密,只不過被鳳凰社那群虛偽的傢夥貫以美好的形容──黑魔王標記了他的敵人,最後也敗在當初標記的傷疤!熟知內情的人仔細一推敲就能明白其中的暗喻。

  不過對黑魔王的日記本施展些小法術的盧修斯,靈魂都因此與之有了牽連而獲得重生,作為魂器之一的哈利•波特更可能也是如此。哈利對德拉科莫名的熱切,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他記得盧修斯談過德拉科與波特是頻頻作對的死對頭,西弗勒斯眼神一暗,無意間加快了腳步,他得與盧修斯討論這件事,並進行相關準備,誰知道重生的哈利•波特會想對過去的敵人採取什麽行動?

  重活一次的哈利稱不上謹慎,卻也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表現出不符年齡的舉動,他留意著榮恩與赫敏的進度,保持著與榮恩差不多的學習步驟,而赫敏仍是一年級中最出色的萬事通。

  僅管如此,常湊在一塊兒寫作業的赫敏依然有所察覺。一日,她趁著榮恩暫時離開時,把腦袋壓向桌面,小聲地說:「你是顧慮榮恩的想法吧?要我說的話,你根本不必要這麽做,讓他感到挫折也是好事,或許他能因此下定決心多花點時間在課業上呢!」

  「呃……」眼神閃了閃,哈利驚訝地看著赫敏。

  聳了聳肩,赫敏抬起頭抽去寫滿的羊皮紙,「你根本已經想好該怎麽寫滿五英尺的魔法史報告了,卻故意慢慢寫吧?從剛才到現在你只翻了兩次書本。」

  看看堆在赫敏手邊的十來本書,與自己放在手上慢慢翻的一本魔法史,哈利只能無奈地接受偽裝失敗的事實,「……剛好有點方向。」他含糊地應道。

  赫敏挑高了眉毛,給了個不用掩飾的眼神,握緊羽毛筆繼續書寫,沒再多說什麽,哈利忍不住再次讚歎友人的觀察敏銳。救世主哈利•波特有數不清的同盟與朋友,只有赫敏與榮恩是他最重要的搭檔,三人歷經了一切,一直到戰爭結束丶各自成家後仍保有緊密的關係。

  聽著回來的榮恩與赫敏壓低音量的鬥嘴,他笑了笑,即使有自己刻意調合,倆人的關係大概不會有任何改變。

  兩個禮拜後,榮恩與赫敏鬧了一次彆扭,這次沒有山怪攪局,卻有麥教授與勞動服務──他拉著打算道歉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榮恩闖進了女生廁所,三人言歸於好準備離開時,不幸被瞧見他們在熄燈時間遊走城堡,變成貓跟隨在後的麥教授逮住。

  為此他們擦了一個禮拜的獎盃,鼻腔滿是嗆鼻的拭銀劑味道,但也有好事發生。好奇心驅使下,哈利騎上被收在櫃子中的冠軍掃帚,那把掃帚長柄如未雕琢的樹枝一樣凹凸,帚部散落歪斜,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駕著掃帚騰空而起,飛入走廊轉了一圈,榮恩雙眼一亮,隨手拋出手中的金獎牌,倆人玩起拋接遊戲。

  聽見喧嘩而彎進走廊的麥教授睜大眼,嚴肅又驚訝地盯了俐落翻轉接住獎牌的哈利好一會兒,訓斥完三人後,立馬走進校長室,決定讓哈利破格加入魁地奇隊。

  此時的葛萊芬多的確缺少一名稱職的找球手,勉強上位的球員總在球場上分心,沒能精准搜捕速度飛快的小巧金色飛賊,因此連吃了幾場敗仗。麥教授的提議得到了鄧不利多校長的許可,過去是為了鍛煉這名一出生便肩負責任的孩子,現在則是和藹的白巫師知曉哈利的來歷,信任他有所能力,能夠一展長才。

  哈利加入魁地奇球隊的隔天早晨,一把嶄新的光輪兩千降落餐桌,他滿懷喜悅地與朋友一同拆開了包裹的紙張,手指不斷摩梭著熟悉的夥伴──屬於他的第一把掃帚。

  接著,他打開厚厚的白色信封,張揚雀躍的筆跡訴說著詹姆有多麽驕傲自己兒子能夠有此殊榮,一年級便破格加入魁地奇球隊,成為幾百年來最年輕的隊員。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兒子?你爸爸曾經是葛萊芬多最優秀的找球手,贏得了每一場戰役!──

  隨後是與之截然不同的娟秀筆跡,莉莉溫柔又帶點俏皮地打趣她的丈夫,同時叮囑哈利記得照顧好自己,別弄得滿身傷。臉上掛滿大大的笑容,透過書信哈利能夠想像父親與母親欣喜的神情,就算天狼星作為教父給予再多的關懷,當年他心中仍有所缺憾,不時想像著如果父母健存會是如何的景象。

  而今,他的願望滿足了,鼓漲的情緒填塞他的心臟,哈利更加投入魁地奇練習,回到熟悉的天空與想念的賽場。

  魁地奇賽正式開打時,穿著銀綠魁地奇球服,德拉科•瑪律福掛著挑釁的微笑,舉著光輪兩千站在哈利面前,與對方站在同一列的斯萊哲林隊員手中清一色是光輪兩千,目前巫師界飛得最快的掃帚。

  「就算他們有最新的掃帚,也不會因此獲勝。」葛萊芬多隊長在哨聲響起時,扭頭朝隊員如此說,眼神銳利而堅定。

  哈利完全忘了這件事,也訝異於德拉科會參賽,畢竟之前是為了與自己較勁,對方才會也加入魁地奇,擔任一樣的位置。騎上掃帚飛上天,哈利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想左了,自己可從來沒問過德拉科為何會入隊,不過是與朋友之間的猜測罷了。

  事實上,哈利的猜測完全正確,再喜歡魁地奇,德拉科也沒打算一年級就破格參加,雖然疼愛他的父親已率先拋出了這項選項。連他也沒料到,自己仍然對波特破格入隊的事感到嫉妒,咬牙切齒地忍受紅發衛斯理為自己朋友的飛行天賦大聲宣揚了三天後,他寫了一封信寄給待在瑪律福莊園的父親。

  盧修斯一收到信,二話不說進行了安排,大搖大擺地以校董視察明義踏入霍格華茲,晃進校長室找鄧不利多談話,再用懷念學生時代的藉口替斯萊哲林球隊換上全新掃帚。

  簽下許可書的西弗勒斯全程陰沉著臉,瞪視著得意洋洋高抬下巴,為自己兒子鋪平道路的鉑金貴族。他反對德拉科在一年級時出賽,亦不贊同盧修斯對哈利•波特的輕視,而認為對方無關緊要,不會造成威脅。

  「別擔心,西弗,波特只是波特,不是那名救世主。」盧修斯露出自信的笑容,假惺惺地惋惜,「這次可沒機會讓黑魔王標記他。」

  「是嗎?我記得他不是讓你跌了不少跤?」與看過完整記憶的阿布拉薩斯聊過天,西弗勒斯淡淡說道,可惜對方也沒有阻止德拉科與哈利來往的打算。

  「……親愛的西弗,我更相信那是鄧不利多的陰謀,想想他現在的作態,多完美的偽裝,如果不是有所瞭解,誰料得到他活了兩輩子?」靜默了幾秒,盧修斯微笑著繞開話題。

  皺緊眉,不捨得對自家人發洩脾氣,西弗勒斯的不悅轉向了首肯讓兩名一年級生破格出賽的鄧不利多,一整個月,熱愛甜食的白巫師是靠著愛人暫時拋開煉金術,熬煮的健齒魔藥避過牙痛。

  寬大的斗篷朝隨風掀卷,德拉科緊盯著哈利,準備報仇雪恨,哈利看向他,朝他輕點了下頭打招呼,他扯了下嘴角。

  「小心被遊走球打下掃帚,波特。」他涼涼諷刺道。

  「你也是,馬丶德拉科,遊走球可挺凶的。」哈利聳了下肩膀,站在過來人的身份好心提醒。

  在他眼裡,德拉科是第一次參加魁地奇賽的一年級生,確實需要小心安全,這番話進了德拉科耳朵則轉成了挑釁。他冷笑了笑,拉高了掃帚,飛到上面一些的位置停住。

  游走球在兩方擊球手一來一往中,兇猛地穿梭球場,發出嚇人的呼嘯聲,追球手們彼此推撞,努力把球打入對方的圓環。一名斯萊哲林擊球手逮住機會,空飛了半圈繞到一側與隊友包夾住抱住鬼飛球的葛萊芬多隊員,三人誰也不讓誰的對抗下,葛萊芬多球員側身一歪準備對準圓環,卻被斯萊哲林順勢扯住朝下滾落,觀眾的驚呼聲中,狼狽地在草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另一名斯萊哲林接住鬼飛球,迅速上竄往另一頭的圓環沖去,葛萊芬多連忙上前阻止,遊走球在木棒擊打下往場中央亂竄,德拉科與哈利連忙又飛高了些,避免不小心被遊走球擊中。

  「十分!葛萊芬多!」球賽主持人喬丹大聲嘶吼,手指用力按下計分台,他大叫:「現在是二十比二十!二十比二十!」

  哈利屏住氣息,望著下方的球場搜尋著可能一閃而過的金色飛賊,一旦找球手抓住金色飛賊就能結束比賽,同時獲取勝利,德拉科同樣緊繃神經,視線不斷來回掃描。

  突然,蜂鳥飛行般的響動竄入倆人耳裡,他們同時轉頭看向出現在正下方,迎著陽光閃閃發亮的金色飛賊,幾乎同時,德拉科與哈利俯身衝刺,觀眾席因為他們的動作爆出響聲,他們已成了注目的焦點。

  狡猾的金色飛賊靈活避開兩隻伸撈的手臂,往下飛去,恰好在下方的球員二話不說立刻避開位置,兩名找球手眼中只剩下那抹金光,靠著雙方的擊球手協助才閃過倒頭飛來的遊走球。

  隨速度迎面撲上的風讓德拉科眯起眼,眼角餘光瞥向和自己肩膀碰上的哈利,他狠狠用力歪過掃帚撞開,哈利不幹示弱地握緊掃帚對抗,側肩撞了回去。

  他們推擠著上升下竄,繞過觀眾席底下的位置與披掛的布幔,金色飛賊刁鑽地改變飛行的方向,必須全神貫注才能不追丟。緊盯彷佛近在咫尺的金色飛賊,德拉科伸長手臂,試圖抓取,卻總是差上幾公分連翅膀都沒碰上,哈利沒有伸長手,他咬緊牙盯住金色飛賊,讓掃帚再次加快速度。

  金色飛賊拔高沖向斯萊哲林的圓環時,哈利微微側過身,伸出雙手用力向前,緊緊抓住金色飛賊,然後他撞上圓環,同樣伸長手臂一撲的德拉科又撞上他,兩把掃帚打在一塊兒。

  德拉科驚險地在跌下前撲住圓環,掛在上頭,雙手抓住金色飛賊的哈利則驚恐地朝下掉落,來不及思考,他手一伸抓住揚起的斗篷,險險拉住哈利。

  臉色愈發蒼白,抓住哈利時向下的力道讓他重重喀上圓環的腹部,傳來一陣更猛烈的疼痛。

  「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飛賊!葛萊芬多贏得了比賽!」喬丹興奮地宣告比賽結束。

  驚心膽顫的教授們連忙跑下觀眾席,奔入球場解救兩名掛在圓環的學生。

  被盧修斯抱進懷裡,德拉科掃過勉力遮掩焦急,故作平靜的父親,再看向臉色難看的另名父親,他忍不住皺眉發出疼痛的□□。

  「愚蠢決定而導致的苦果。」西弗勒斯一把掀開兒子的上衣,瞪著腹部可怖的挫傷丶淤血沉聲罵道。

  「噢,父親……」拜託別讓自己禁賽了!德拉科祈求地望向盧修斯。

  「先帶德拉科去醫療翼吧。」盧修斯緩聲說完,灰藍的眼眯了眯,低頭不悅地對德拉科道:「救了一個波特顯然讓你傷上加傷,德拉科。」

  德拉科嘴角扯了下,看上去像是因為疼痛而忍耐,梅林知道他當時為何會伸出手抓住討人厭的紅色袍角,也許誤把金色繡線當作金色飛賊的光芒了。

  為了兩名最年輕魁地奇球員負傷一事,龐弗雷夫人站在醫療翼門口,雙手叉腰拉尖嗓音朝鄧不利多抗議他的草率決定。

  「梅林啊───阿不思,真沒想到你竟然會讓兩名一年級生參加魁地奇!你該知道魁地奇比賽高度危險,連那些高年級生都會為此折了胳臂!他們──甚至還是剛入學不滿一年的孩子!」

  「喔……親愛的──」鄧不利多慢條斯理地摸了把鬍子。

  「別和我打馬呼眼!」憤怒的龐弗雷夫人揮手打斷他未盡的話語。

  「事實上,是我提出讓哈利•波特參賽,他具有優秀的魁地奇天賦。」麥教授尷尬地站在一旁,出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但是如果阿不思不答應,不就好了嗎?」如刀般鋒利的目光掃向鄧不利多,龐弗雷夫人重重哼了一聲,「要我說的話──你們該停止舉辦魁地奇賽!」

  說完,她氣衝衝地轉過身,大步走進醫療翼,留下被說得臉龐微紅,正打算說服她的教授們,摸摸鼻子朝彼此露出無奈的微笑。

  聽見動靜的哈利連忙側躺回床鋪,閉上眼作出睡著的模樣,多次出入醫療翼的經驗,讓他明白如何應對生氣時的龐弗雷夫人。他很快聽見匆匆走近的腳步聲,然後是床幔被拉開的唰拉響聲。

  「你現在應該閉上眼,好好睡上一覺,瑪律福先生。」龐弗雷如此說,微沉的語氣聽得出幾分壓抑的怒氣。

  「好的,夫人,不過鑒於我才剛用完餐,並不適合直接入睡,或許我能看點書休息一下?」德拉科懶洋洋飄高語尾如此說。

  「隨便你吧!」龐弗雷夫人不高興地回應。

  唰地一聲,床幔重新被拉上,哈利深吸一口氣,努力舒展眉毛丶放鬆臉部肌肉,讓自己看上去像熟睡已久,幾秒,又是唰啦響,他聞到淡淡的醫療翼特有的藥味靠近,溫和的視線掃了他撞得瘀青遍佈的背部一圈,旋即離開了。

  在心裡默數三十秒後,他睜開雙眼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拉開床幔。

  「德拉科丶德拉科。」

  隔壁床的布幔動也不動,在哈利準備再次壓低音量呼喊時,一隻手伸出外頭卷起床幔一角,德拉科蒼白的面孔出現在後頭。

  「有什麽事嗎,波-特-?」

  被那雙灰藍的眼睛掃了一眼,對方的冷淡讓哈利感到有些慌張,他抿了抿嘴,言語不太流暢地說:「謝謝你,嗯,救了我。」

  德拉科聽了輕嗤了聲,再次輸掉魁地奇賽讓他心情不怎麽愉快,「喔……我挺後悔當時沒讓你掉下去的。」他故意這麽說。

  「可是,你還是拉住我了。」哈利回道,隨著話語出口態度趨於篤定,「謝謝你。」

  沒料到會得到這種回應,德拉科怔了下,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躲掉那雙筆而誠懇地注視自己的碧綠雙眼。哈利笑了下,發現這是不錯的談話機會,沒多加思索,過去未曾說出口,但沒少在心裡繞過的話便跑了出來。

  「其實你飛得也挺不賴的,我說的是魁地奇。」他稱讚道。

  德拉科轉回頭,抬了抬下巴,「當然,至於你──波特,不過是運氣好一些。」

  「如果你硬要這麽說的話。」聳聳肩,哈利壓下笑,「我運氣可好到抓住金色飛賊。」每一次,他偷偷在心裡補充道。

  「看來自得意滿是所有葛萊芬多的才能。」德拉科咧出假笑,收回手讓布幔重新垂落,隔開兩方。

  傻眼地看著布幔,哈利小聲嘀咕了句:「難道禁不起玩笑也是斯萊哲林的才能嗎?」

  又低聲喊了對方幾聲,再得不到回應後,他只能也將布幔拉上,倒回床鋪休息。透過床幔的縫隙瞥見哈利拉上布幔,德拉科心情複製地看向手上的魁地奇雜誌,實際上他並不討厭剛才的談話,但一想起過去的針鋒相對與截然相反的處境,心情便煩躁不耐起來。

  有些事總是很難算得清楚分明,就算沒有黑魔王,他們便做得成朋友嗎?他並不如此樂觀,看看環繞在倆人身邊的朋友,即足以明白雙方的差距。

  隔天清晨,德拉科很快醒悟再如何的思考也無法預測一頭葛萊芬多獅子的行動,不如斯萊哲林如蛇的彎延遊走,他們直接坦然得讓人覺得魯莽。傷勢輕微哈利第二天便已痊癒得足以活動自如,得到龐弗雷夫人許可離開醫療翼,德拉科則是得再多待上一天。

  他怎麽也沒料到,當波特在那名葛萊芬多萬事通與紅發衛斯理團團繞地關懷下,會抱著滿手的餅乾糖果,走到自己病床旁,鬆開手讓一堆用金紅色絲帶紮著的探病禮物落在床頭櫃上,然後轉頭看向自己,露出燦爛的微笑。

  「嘿!德拉科,下次再比一場魁地奇吧!嗯……或許我們平常也能練習。」哈利提議道,德拉科清楚看見站在對方後頭的格蘭傑與衛斯理眼睛瞪得有多大,特別是衛斯理,對方的眼珠子簡直快掉出眶來。

  他當下沒有回答,波特似乎也沒在乎般,乾脆地轉頭與朋友離開醫療翼。等他離開醫療翼一禮拜後,對方在走廊提出練習魁地奇的邀約,他則在高爾與克拉布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倆人頭一次握著掃帚,頂著路人或驚訝或好奇的目光走向球場時,還有些尷尬,然而,等到騎上掃帚飛上天空時,再沒有那些紛擾了。他們投入在這場一對一的競賽中,享受飛馳時風刮過面頰的微痛,目光如鷹般牢牢盯緊對方。

  重新在草地上降落,已是傍晚時分了,橘紅的夕陽暈染整片天空與草地,德拉科握住掃帚,抬頭看向天際緩緩降下的夕陽,心底的暢快讓他彎起嘴角。

  「下禮拜五再來?」抬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哈利平撫喘息,開口說道。

  「難得你有個好提議,好吧,波特。」德拉科斜瞥了他一眼。

  哈利露出微笑,走近幾步學德拉科看向夕陽,「其實你可以叫我哈利。」想了想,他補充:「我都直接叫你的名字了,不是嗎?而且,我不太習慣被叫波特。」

  過去其他人總習慣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不那麽熟悉的人會叫波特先生,叫波特的少之又少,只有在某些人嘴中或情況下會頻繁出現,例如救世主波特,覷了旁邊的人一眼,哈利推了下眼鏡,無奈地回想起就是這傢夥最愛用怪腔怪掉叫自己波特,順便冠上波特大爛貨之類的名稱。

  那些閃閃發亮的波特大爛貨徽章簡直是噩夢。

  「你以為我也與你一般無禮嗎,波丶特?」德拉科以高傲無比的口吻答道,「我從來沒允許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波特,與之相反,我倒會挺開心你稱呼我的姓氏,要知道巫師界只有一家瑪律福。」

  「……好吧。」哈利看了看德拉科自得的模樣,帶點取笑的想對方這次至少沒用我父親說來開頭。

  「不過,我還是打算叫你名字。」他說道。

  德拉科皺起眉看了他一眼,看上去不太開心,但終究沒再反動。

  那天對哈利來說,無疑是成為朋友的開端,或者說,他已認為倆人是朋友,星期五下午一起練球在一個月後成了無需再開口的約定。榮恩一開始對他與德拉科來往一事感到不滿,但因為對方在球賽時救過自己,所以一直沒出聲反對,去球場看過幾次他們的練習後,倒放心了不少。

  「我本來還擔心瑪律福會故意找你麻煩,打算讓喬治他們也跟來。」某天吃晚餐時,榮恩邊咬著小羊排,邊對哈利說,「後來看看跟在他後面的那兩個大塊頭也沒來,就放心了。」

  「其實我那時比較擔心德拉科放我鴿子,根本不打算來。」哈利聳聳肩,拿了黑胡椒罐往盤子撒。

  「啊──這倒是真的!」榮恩鼓著腮幫子,點頭肯定。

  「結果他沒那麽討厭,不是嗎?」赫敏俐落地切開羊排,瞥了榮恩一眼,她輕快地說,「根據我的觀察,斯萊哲林與葛萊芬多之間的紛爭不過是些性格不同,導致的衝突罷了。」

  「不,他們還是很討厭!」榮恩抗議叫道。

  理也不理榮恩,赫敏轉頭朝哈利問道:「所以他叫你的名字了嗎?」

  搖搖頭,哈利說:「沒有,至少他沒反對我叫他德拉科了。」

  「很好,記住我之前說的──就算他再反對,也別改口叫瑪律福。」赫敏抬起下巴,揮了兩下叉子,「呼喊彼此的名字是成為朋友的重要第一步。」

  榮恩瞪大眼,抬起手掩嘴竊笑出聲,赫敏不滿地看向他,「你有什麽意見嗎?」

  「你不覺得有些好笑嗎?叫一個人的名字就會是朋友,那我該建議派西直呼那些他崇拜的偉大傢夥們,梅林知道他會多開心!」榮恩嚼高嘴唇回道。

  「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難道有朋友是互叫姓氏的嗎?」赫敏昂高腦袋,有些氣憤地說,「既然如此,好吧,衛斯理!」

  「喂──妳是什麽意思?」榮恩張大嘴叫道,「誰說沒有朋友互叫姓氏?偶爾還是會吧?」

  搖搖頭,哈利連忙插嘴勸架,即使如此,赫敏與榮恩仍然硬是叫了彼此格蘭傑與衛斯理一禮拜,直到倆人不自在地掩去稱呼,榮恩一時沒注意蹦出赫敏的名字才劃下句點。

  哈利刻意與德拉科談起這件事,觀察對方的反應,結果對方發出討人厭的笑聲,莫了拉長貴族腔調說:「葛萊芬多的萬事通說得倒不錯,是不是,波──特──?」

  看著那雙眯起滿是嘲笑的灰藍雙眼,哈利聳聳肩,「一半一半吧!」榮恩說得也不全然錯誤吧?

  8.

  德拉科笑了笑,沒有再回應哈利,在他看來,過去的事無法輕易一筆勾消,那年的戰爭結束後,影響長存了一生並延續後輩。

  相較於糊裡糊塗坐在壁爐前一睡不醒,失去氣息來到這世界的盧修斯,他更深刻體會到現在與過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人生沒有重新來過,他只是在前一段逝去後,帶著記憶擁有另一相似的人生。

  他無時不惦念著還在那世界的斯科皮、才兩歲的小孫子,以及與自己扶持相伴的阿斯托利亞,就算他努力複製過去的軌跡,得來的人也不會是同一個。

  哈利以為一切重新來過的樂觀舉動,在他看來有些可笑。

  聖誕假期在不久後到來,離家後的第一個假期讓一年級生們萬分期待,興高采烈地放聲討論,廊道飄浮著螢白光點,白日看來像是未落的雪花,夜晚好似降落的星子。

  假期開始前一天,赫敏拖著榮恩去了圖書館,完成對方來不及繳出的作業,睡到近中午才起身的哈利,用手抓平亂翹的頭髮來到大廳,這天不少教授提前下課,許多人聚在這兒閒聊、用餐。葛萊芬多長桌上沒有太熟悉的傢夥,比起安靜窩在溫暖的室內,他們更願意流著鼻水到外頭打雪仗。

  隨意地看了一圈,哈利看向斯萊哲林的位置,把一頭鉑金髮絲往後梳得一絲不茍的德拉科顯眼無比,他後仰在椅背上,一臉不耐地對高爾與克拉布說話,那兩個大塊頭則努力把腦袋從奶油鬆餅抬起來。

  沒有多加思考,他的雙腳逕自地穿過兩長桌走向那兒,等他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事後,整張長桌上的斯萊哲林學生不約而同停下動作,狐疑地盯著他,特別是他綁在脖子上的金紅色領帶。

  「有什麼事,波特?」德拉科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藍灰色的眼睛微微上吊地看向他。

  「……介意我坐這兒嗎?」掩飾掉尷尬,哈利指著德拉科對面的空位問道。

  德拉科用挑剔地眼神把他從頭到腳掃了一圈,傲慢地挑了挑眉,用著恩賜的口吻開口:「當然,斯萊哲林這點位置還是有的,說不定你還會覺得舒適多了。」

  高爾與克拉布發出低笑,哈利看見鬆餅碎屑從他們沒閉緊的嘴唇噴出來,惹得德拉科差點兒從位子上跳起來大吼,他聳聳肩,拉開椅子坐下,原本盯在身上的目光瞬間減少,因為他不是來找麻煩的。

  這時間點沒有肉腸或烘蛋一類的早餐,只有供應給容易餓肚子的學生的點心,哈利敲了敲盤子,香甜夾著草梅的奶油鬆餅出現在眼前,好似一座小山的體積足夠他吃到撐了。

  坐在對面的德拉科沒有理睬他的意思,端著茶杯坐在位置上,視線在大廳晚慢遊移,更多時候飄向天花板的雪景裝飾,他的兩名跟班像是打破沉思的存在,過於誇張的吃相或爭奪的打鬧會引回他的注意,讓他動動眉毛、嘴巴,說上幾句話。

  哈利安靜地咀嚼著鬆餅,喝著酪梨牛奶,觀察著德拉科的舉動,或看看坐在這張墨綠長桌上的斯萊哲林們,他覺得其他人應該都該嘗試坐到別的學院長桌,那截然不同的感受足以讓人說出一番長篇大論,或許喬治與弗雷懂得享受這點,這對雙胞胎總愛互搭著肩膀,穿梭在四張長桌間談論他們的新發明。

  吃完最後一口鬆餅,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唇,哈利注意到德拉科瞥了眼過來,對方看到自己用完餐了,不過沒有趕人的意思。思考了幾秒,他想起自己出房間時隨手帶著的巫師棋──他原本打算和榮恩下上一盤,索性擺了上桌,向德拉科提出邀請。

  「要玩巫師棋嗎?德拉科。」他問。

  「多破舊的棋子,難道波特家沒辦法讓你買副新的嗎?」德拉科嫌棄地看向巫師棋,黑白棋子聽見他的話,唰地轉身瞪向他。

  「他們還不錯,不是嗎?不需要換新的。」哈利笑道,沒說出這副巫師棋的主人是榮恩。

  發出怪裡怪氣的笑聲,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德拉科沒有拒絕地拿起黑棋國王,其他黑棋在棋盤上不高興地跳腳,對他揮舞雙手,擺出不樂意配合的態度,哈利憋住笑,在另一頭擺起自己的白棋。

  黑棋在棋盤上亂跑造成了一點麻煩,但德拉科掏出魔杖的威脅舉動,很快讓棋子乖乖地站定位,倆人專注地投入攻防。

  下了一陣子後,哈利開始與德拉科閒聊起來,他把城堡往前推了幾格,心血來潮問道:「你會送給我聖誕禮物嗎?」

  問出口後,哈利看向德拉科,對方用手指玩轉著主教的棋子,臉上掛著聽見天大笑話的表情,「真難以置信……你是在要求別人送禮物給你嗎?厚臉皮的波特。」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聳聳肩,努力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當然啦,」

  我有準備你的份。?

  話一說完,他就聽見對面傳來討人厭的哼笑聲。

  「那就作好準備吧,波特。」德拉科高抬起下巴,咧嘴一笑,拋出手中的主教,落上棋盤中斜對國王的位置。

  哈利瞬間瞪大眼,白棋再無可走之處,德拉科得意洋洋地靠上椅背,好心情地欣賞著對方垂下的肩膀。

  「將軍!」

  隔天早上,除了少數留校的學生們,其他人都提著行李踏上紅色特外車,離開霍格沃茨前,哈利特地在交誼廳留下一大袋糖果餅乾,作為過去聖誕假期留校長守的一員,他懂得獨自過節,只在收到禮物時歡快的滋味。

  他的腳步分外輕快,時時望著車外的風景,希望能夠快點到達車站。特外車一停穩,哈利一眼便看見站在月臺上等候的父母,他立刻沖出車廂,難掩激動地跑向他們。

  「哈利!」莉莉張開雙手抱住他,在他面頰輕輕一吻,「我真想你,親愛的。」

  「我也想你……我愛你,媽媽。」哈利收緊手臂,鼻樑上的眼鏡因為緊緊的擁抱歪了一邊,他卻半點也不在意。

  站在一旁的詹姆故意露出不滿的表情,笑著大聲埋怨:「嘿──莉莉、哈利,還有我呢?」

  「沒你的位置,詹姆。」莉莉又親吻了哈利額頭一下,對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這可不公平,哈利!」詹姆誇張地跳腳抗議,月臺上的人驚異的目光因此投射過來,他卻滿不在乎地繼續抬腳跺地,大力搖頭。

  哈利想起過去在月臺上的每次道別與重聚,衛斯理太太熱情招呼總讓榮恩抱怨連連,責怪太過孩子的擁抱與親吻令人丟臉。事實上,他的好友是多麼的幸福,埋怨時吊高的嘴巴,從來愉快地揚起。

  他咧嘴大笑出聲,在母親示意下抱住父親。

  不遠處的德拉科與其他人一樣,被詹姆大聲嚷嚷吸引,看向了親膩抱成一團的波特家。他停下腳步,注視著波特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撲騰在父母懷裡,頭髮被蹭得淩亂不堪,還有掛著燦爛笑容的臉。

  除了摯友,沒人比死對頭的他更清楚對方有多在意失去的雙親,以及在之後取代親人成為依靠的教父和朋友,往往他針對這些物件諷刺幾句,便足以讓救世主波特大發脾氣。

  波特的運氣看來不賴,德拉科憤憤地嘖了聲,即使當不了救世主,也得到他一直所嚮往的。然而,回顧過去,他卻也無法篤定那傢夥究竟是個倒楣蛋或幸運兒。

  回到瑪律福莊園後,他終究準備了一份聖誕禮物送往波特家。

  耶誕節當天,哈利手忙腳亂地從不斷飛來的貓頭鷹取下聖誕禮物,餵食這群忙碌的信差,忙著送遞聖誕祝福貓頭鷹拍打翅膀催促他加緊動作,好趕往下一地點。

  混亂中,一隻金色的鵰鳥擠進屋內,直接在空中鬆開爪子,旋即轉身飛離。哈利捂著被禮物盒打中的腦袋,憑著墨綠包裝紙與傲慢的金鵰,他就能猜出是德拉科送來的聖誕禮物。

  「好吧,果然是那傢夥會做的事。」他咕噥了句。

  送走所有的貓頭鷹,他直接坐在地上拆開禮物,頭一份便是掉到自己頭上的禮物盒,德拉科送了一枝金烏羽毛的不沾墨筆,還有一張只有聖誕快樂與署名的卡片,哈利摸摸鼻子,彷佛能看見對方勉為其難的模樣。

  他挑選了張手感柔軟的羊皮紙,用那枝昂貴的羽毛筆寫上長長的一封信,除了感謝外,他試著向寫信給其他朋友一樣,描述自己的假期生活趣事,並附上一袋母親烘烤的餅乾,讓嘿美送到瑪律福莊園。

  幾天後,回信被金鵰拋到他頭上,德拉科用了許多華麗詞彙來諷刺他的假期生活,這在哈利預料之中,他可不會妄想對方會以親切友好的問候。靈機一動,他模仿對方彎來繞去的語句寫了回信,同樣用了一大張羊皮紙,德拉科無疑多了項能大肆嘲笑自己的題材,但第二封回信中,他多談論了自己的假期活動。

  於是,倆人信件往返了一整個假期,哈利在給赫敏的信件中談到這件事,睿智的女孩給了不少有用的建議,例如不要一味談論生活瑣事,最好試著開闢新話題,好比雙方感興趣的事物。

  回到霍格沃茨後,哈利感覺德拉科的態度和緩了些,雖然叫起他的姓氏時,依舊是惹人厭的怪腔怪調。

  如同某日同樣與他來自過去的鄧不利多所言,未來已有了轉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當學期結束,哈利仰頭環顧被斯萊哲林的墨綠與銀色包圍的大廳,心情比那一年葛萊芬多贏得學院杯更加愉快,沒有魔法石、沒有飄著大蒜臭味的奎洛教授,更不會有復活的伏地魔,一年級順利地劃下句點。

  9.

  時光的推進悄然無息又無從抵拒,抽高拓開的骨骼疼痛讓德拉科轉頭朝後望去,對自己一步步落下的足跡感到驚奇與難以置信。

  他竟然能和救世主波特相安無事,甚至還是對方心中認定的朋友之一,想到此,德拉科正對著鏡子的臉浮出古怪的神情,把自己和紅發衛斯那傢夥擺在同一條線上,感覺像吞了一肚子的狐媚子大便。

  即使上週六,他才與波特一群人共同觀賞了一場精采的魁地奇賽。要他來描述整件事的話,不過是波特寫信提出了邀約,自己正好在之前排定了同樣的行程,他和對方是各自出現在賽場,擁有各自的帳篷。鑒於魔法部部長與瑪律福家的關係,現場寬敞、亮眼的帳篷無不宣揚瑪律福家的富裕權勢,整場賽事不斷有高級官員前來打招呼,至於衛斯理家或波特家的帳篷──毫無可比性。

  當他被波特拉著踏入衛斯理家可憐的舊帳篷時,衛斯理一家的微笑滑稽地僵硬歪向一邊,他完全可以理解這群貧窮蛋為了招待客人,努力想拿出些新奇玩意兒,卻只能端出普通的餐點的悲痛,也許連眼淚都快滴下來了呢?

  令德拉科也訝異的是,自己當下快到嘴邊的諷刺莫名地攔在門牙,沒真正蹦出嘴唇,甚至還勉強地吃了一塊衛斯理太太親手做的蛋糕。

  最後他歸咎於看在波特勤勞不懈寄來的信件上。

  瞥了一眼剛拆開擺在桌上的信件,這同樣是讓自己驚歎的事之一,過去他從來不知道一名葛萊芬多會樂於坐在書桌前寫信,雖然內容瑣碎而無意義。

  啪咑一響,從鏡中看見被推開的門板,德拉科回過頭,看見穿戴整齊的西弗勒斯踏入房間,嚴肅冷寞的面孔朝向自己時,瞬間黑了下來。

  「很好──讓我們瞧瞧──瑪律福先生今年有什麼奇想,採取更好的方式抵達霍格沃茨,準時出現在開學宴上──透過一面鏡子?」西弗勒斯柔聲說道,雙手緩緩在胸前交環。

  幾乎每一次清晨,他都能在鏡子前面找到一隻花孔雀,愚蠢地搔首弄姿,而現在又是一隻被美容藥劑掏空腦袋的山怪,他冷冷一笑。

  「父親,我想這時候出門還是來得及的。」飛快瞄了眼時鐘,察覺到自己耽擱了出發時間,德拉科加快扣上襯衫鈕扣的動作,臉上則保持著從容的微笑。

  冷哼了一聲,西弗勒斯目光移向地上敞開的行李箱,德拉科正好套上羊毛背心,見狀趕忙彎腰闔上箱子,對上父親審視的雙眼時,繃住臉上的微笑,下一秒對方又看向攤在桌上的信件,一把抄起信件,故作自在折好收入褲袋的他,彎起的嘴角已經僵硬了。

  「我在大廳等你。」視線在露出褲袋一角的信件停了幾秒,西弗勒斯冷冷丟下話,退出房間。

  「該死的疤頭!」鬆了口氣的德拉科咧嘴罵了讓貓頭鷹在半小時前寄信來的哈利,渾然忘記了自己收到信後,停下整理動作,用手指敲擊著信紙,浪費時間逐字逐句嘲笑對方。

  甩上門準備離開的西弗勒斯,聽見這句後腳步一頓,他倏地轉過身看向關緊的門板,驚訝、困惑、恍然飛快掠過眼底,靜靜佇立了好一會兒,他面無表情地起步走向大廳,右手抬起緊緊按住了左胸口的蛇形胸針。

  他低聲喚道,「盧修斯──」

  到了九月四分之三月臺,高爾與克拉布早早佔據了一節車廂,一人坐一張長椅,把臉埋在桌面那堆糖果堆裡。德拉科提著行李箱走進,嫌惡地瞥了眼倆人沾滿糖漿的雙手,放棄了讓人做事的打算,直接選了另一無人的位置,把行李放到座椅上,自己占了對面一張。

  西弗勒斯掃視了車廂一圈,對德拉科毫不客氣地霸佔四人座位的行為,僅皺了下眉,交代了幾句後便快步離開。德拉科發現父親顯得有些匆忙,但未放在心上,只猜測自己出門時的耽擱,大概打亂了對方的行程,身為霍格沃茨的教授與一院之長,開學當日總有事需要處理。

  待看不見隨風翻騰的黑袍角,他懶洋洋地將頭半枕上窗臺,雙腳上挪到椅上,十四歲的他已比多數同齡人來得高,座椅的長度不夠讓他伸展整雙腳,膝蓋以下的部分懸靠在走道外。

  沒多久,腳步聲伴隨特快車外的吵雜響起,旋即喀啦一聲車門關上又恢復寧靜,德拉科瞇起雙眼,看著哈利三人停在他面前,現在的情況看上去像是自己翹起的腳擋住對方的去路,可惜這不是結果,這節車廂全是斯萊哲林,不會出現毛躁的葛萊芬多。

  「有什麼事嗎,波特?難道你找不到半節空車廂嗎?如果你需要空位的話,十分遺憾,這節車廂已經全滿了。」德拉科慢腔慢調地說著,嘴角彎出涼冷的微笑。

  他現在可沒好心情招待不請自來的傢夥,想起剛才被對方的書信耽誤的時間,心底仍有些不悅。

  「謝了,不過我們有位置了。」哈利看了看橫在自己前面的雙腳,繞過去前進一步,面對把長椅當沙發躺的德拉科。

  赫敏打算跟著哈利站過去,而不是被腳攔在一側,那可讓人覺得不怎麼舒服,連對方的正面都瞧不見,一旁的榮恩擋在前頭,她奇怪地看了臉色時青時白的對方一眼。

  「我帶了些點心給你,我媽媽自己做的。」哈利笑了笑,把用紙袋盛裝的蝴蝶酥拋向對方。

  從前年開始通信後,他開學時,便會順手帶一包點心給德拉科,當作打招呼的一部分,前兩年都是在課堂上遇見時給的,今年哈利從天狼星那兒拿到一盤新型的桌上魁地奇遊戲,原本想著和對方玩一盤,才特地找過來。

  不過,瞧著鉑金貴族半垂的眼皮,與空無一物的桌面,察覺對方大概只想休息,哈利默默將邀請吞回肚子裡。

  德拉科抬手接住紙袋,甜香味隱隱透了出來,發出類似哼氣的響聲應答。波特的母親他見過幾次,普普通通的麻種女巫,怎麼看也沒發現特別的地方,想起曾經的教父為其傾倒,黑魔王又敗在她愛的魔法下,他只覺得無法理解與古怪。

  高超堪比家養小精靈的廚藝,倒是讓人意外。

  「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你們該回車廂了。」仰起頭,德拉科更舒適地貼進窗邊,灰藍的眸子瞇得剩一條細線,有意無意地對滿臉扭捏的榮恩,嘲諷地咧了下嘴。

  榮恩被德拉科輕視的態度氣得不輕,雙眼瞪大,臉頰鼓脹發紅,哈利低頭看向他的手,原本拿著的紅袋子快被捏成一團圓球了。

  「它快被你捏壞了。」他提醒了聲,連忙把袋子從對方手指間搶救出來。

  「哼!」榮恩氣憤地用鼻子噴了口氣,奪回那只紅袋子,重重放在桌上。

  「我媽送你的!」他惡聲惡氣地說。

  對榮恩的態度不茍同地皺了下眉,赫敏走到對方前面,從口袋拿出一包東西放到紅袋子旁,她向德拉科說道:「這是潔牙口香糖──麻瓜的新產品,也許你有興趣試試,它們的效果不比魔藥強,但是挺有用的。」

  漫不經心掃過桌上的禮物,德拉科彎了彎唇角,「感謝你們的慷慨,波特──看你左手邊,擺在我行李箱上的袋子──對,就是它,你可以拿走它,裡頭有些可口的小東西──平常你們大概挺難吃到它們。」

  抑揚頓挫的貴族腔聽在人耳裡,全是陰陽怪氣的諷笑,榮恩握緊拳頭只差沒沖上前,哈利滿臉平靜,依著德拉科的指示拿起行李箱上的束口袋,打開後朝內看了一眼,眨了幾下眼,露出驚喜的微笑。

  「謝啦,德拉科,我們先走了,到時見。」哈利笑著朝已經閉上眼的德拉科說道。

  德拉科懶得理睬,半聲也沒應。

  「──你們看到那傢夥的態度了嗎?裝模作樣的怪樣!」一踏出車廂,榮恩便朝他的朋友嚷道,「還有──哈利!你幹嘛照他的話做,去拿那個束口袋?」

  「你該冷靜下來,榮恩。」赫敏說道。

  「嘿──妳在為他說話嗎?」榮恩瞪眼大叫,「瑪律福那傢夥討厭死麻瓜了,他們全家可是純種巫師至上的的守舊派,妳幹嘛白費功夫做那些沒用的事!」

  赫敏停下腳步,轉頭嚴厲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了,榮恩,你真的該冷靜一點。」哈利用力扯住榮恩的手臂,試圖阻止一觸即發的爭吵。

  然而,榮恩並不理會,他直直看著赫敏,「妳不是送了潔牙口香糖嗎?瑪律福才不會領情勒,我敢肯定他一定會把口香糖丟進垃圾桶,還大聲嘲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赫敏提高音量再次問道,眼睛睜大了些,「你在指責我送禮這件事嗎?難道剛才把軟糖放在桌上的人不是你嗎?」

  「那不是我要送的!」榮恩臉色漲紅地大聲反駁道,哈利見了有不妙的預感,他知道衛斯理太太替地叮嚀把軟糖帶給德拉科時,對方有多麼不高興。

  「這不是很明顯嗎?妳連續三年都這麼做的原因──」

  榮恩的話在哈利捂住他的嘴巴時,像炮彈一樣擊了出來,「不會是喜歡瑪律福吧?」

  「什麼──?」赫敏難以置信地瞪向榮恩。

  「夠了,榮恩!」哈利大叫。

  赫敏呼吸疾促,每次喘息都用力地想把悶住胸口的怒氣宣洩而出,她顫抖著聲音,「……就算我喜歡瑪律福又怎樣?你又怎麼能說這些話?」

  「難道我得像你一樣幼稚地朝所有斯萊哲林大吼大叫,才是名葛萊芬多嗎?我不知道你的定義是什麼,對我來說,哈利是我的朋友,瑪律福是哈利的朋友,除此之外,他還是我的同學!」

  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憋住,然後,目光轉向哈利,「學校見,哈利。」

  赫敏說完,高高昂起頭顱,雙手緊抱書本,轉過身快步走開了,哈利看見她眼底轉著淚水,縮的小小一道的背影,依稀看出她把臉緊緊埋在胸前,經過的學生不時回頭看向她。

  「我也送了禮物,而且,你知道的──榮恩,德拉科本來就是這種個性。」哈利鬆開手臂,低聲說。

  榮恩一言不發地垂下頭。

  哈利繼續說:「本來就不能期待他擺出好態度,不是嗎?你也說過,斯萊哲林都是那副德性,除了前年,去年和今年他都準備了禮物給我們。」他晃了晃手中的束口袋。

  榮恩看了哈利一眼,隨即挪開視線,咬住嘴唇,「那不一樣……瑪律福討厭死麻瓜了,還有──麻種巫師──」最後的詞被他含糊在嘴裡,那個詞他在氣憤時也拼命忍住,沒對赫敏說出嘴,「赫敏以為能和那傢夥當朋友可是傻透了。」

  「嗯……赫敏是因為德拉科是我朋友的關係,才禮貌性給了禮物,不然空手去也很奇怪吧?」哈利為赫敏解釋道。

  好一段時間未想起的回憶重新被挑起,他眨眨眼,抿住一不小心上翹的嘴唇。他差點兒忘記赫敏與榮恩從什麼時候變得古裡古怪的,不正是四年級嗎?

  「其實和那包衛斯理太太的軟糖差不多,她不是也讓你帶了軟糖給我、赫敏,以及奈威他們嗎?」

  哈利揣測著榮恩的心理,小心翼翼地措詞,果然,看見對方的眉頭舒展開來,表情雖然仍有些不甘心,但釋懷許多。

  「好吧、好吧,你說的對。」榮恩咕噥了幾聲,不自在地張望了下四周,「她跑去哪兒了?」

  「應該和其他女孩在同一車廂吧!」哈利說。

  「噢!」榮恩摸摸鼻子,悶頭悶腦地走回車廂。

  哈利慢了一步走在後頭,踏入車廂前,看了眼冒煙的火車煙囪,手指不禁摸了摸藏在外套裡的隱形斗篷。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過度,交待一下目前三人與德拉科間的相處,要開始把兩隻綁在一起走感情了,翻滾了好久(咬)

  目前緩慢碼字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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