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計畫2

　　刊載著湯姆•裡德爾照片的預言家日報派送前，盧修斯早早起床盥洗，穿戴完畢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等待金鵰的到來，小桌上則擺放了美味的餐點。等他喝完南瓜濃湯時，日報與信件從鳥爪中落到桌上，他從容地抽開捆綁的細麻繩，輕輕抖開報紙，朝頭版照片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步一步，耐心鋪陳至今，一條彎曲卻長遠的道路總算出現在腳下。盧修斯想這一切需要歸功於阿布拉薩斯縝密的心思與毒辣的目光，更加感謝梅林剝奪了黑魔王的力量──不穩定的靈魂帶來的影響讓湯姆縛住手腳，有所忌憚。

　　經歷過的未來讓他知道了無可抵擋的世界變遷與脈動，瑪律福家在固守純血立場的同時，也牢記放遠目光，身段放得柔軟了些。盧修斯與西弗勒斯的親昵，以及阿布拉薩斯刻意模糊的邊界，淡化了外界對瑪律福家偏執純血的銳利審視，這在未來會是一項足夠抽身或有所選擇的預防措施，純血與麻瓜種巫師的矛盾從來在檯面下湧動，就算沒有黑魔王，終有一天也會有人高聲將問題掀上桌來，洶湧駭人的浪潮將把站在最前端的人卷下海。

　　從信封抽出信紙，熟悉的優美花體字書寫了阿布拉薩斯的說明與叮囑，與湯姆的合作關係是這位父親從兒子得知未來發展後，第一時刻著手建立，後來發現對方與盧修斯的重生有關是意外之喜，而對方也同樣來自未來則令人警惕，並更體現了將最大變數牢抓手中的重要。

　　他們互利合作，謀求利益，卻也相互角力彼此的主導權，曾經權傾一世的黑魔王不可能輕易拋卻雄心壯志，不過是礙於現實因素而暫時妥協。眯起藍灰雙眸，盧修斯輕輕昂起下巴，內心深處再次感謝梅林的厚愛，假如黑魔王仍然力量強大，這次十成十會重蹈覆轍。

　　盧修斯將信紙向上輕拋，一道火苗延著左下角燃起，幾秒的時間便將信紙化為灰燼，隨著風散去。愜意地在房間享用完早餐後，盧修斯帶著預言家日報，前往醫療翼與卡佩進行談話，拐彎抹角地刺探下，他掌握了湯姆拉攏布郎家的資訊。

　　這輩子沒能使自己甩脫半身麻瓜血統的黑魔王，並無法完全發揮身上另一半血脈──斯萊哲林強而有力的號召力，因此，他轉而朝新興貴族與小貴族招手，然而，缺乏大貴族的領頭，只有少部份的家族願意投入。盧修斯掛著假笑，不時使用嘲諷暗示卡佩，湯姆不過依附著瑪律福家，成功得到對方不經意流露出的真實情緒，縱然布朗家嘴上尊稱斯萊哲林先生，但該打的算盤也沒少打。

　　比起布郎家族的態度，盧修斯更關注湯姆特別指定西弗勒斯參與的法蘭斯聖潔研究，一劑不知道功效的魔藥令人不安，或許對方希望藉此重拾力量？

　　這天，盧修斯與西弗勒斯恰好擁有共同的空檔時間，透過蛇形胸針，他們約在黑湖附近的花園碰面，那兒是個兼具隱蔽性與舒適的好地點，優美的風景丶鋪好典雅桌巾的桌面上擺滿豐盛的下午茶餐點，足夠倆人愉快地共度一下午。

　　「所以，裡德爾會成為魔法部長？」西弗勒斯皺緊眉頭，表情嚴肅盯向盧修斯，左手邊是今日的預言家日報，神采奕奕的湯姆仍在照片內侃侃而談。

　　「還有一段時間，斯克林傑仍然願意多擔任幾年部長，為英國巫師界效力。」舉起茶杯飲了口錫蘭紅茶，盧修斯歎息說道。

　　「比起裡德爾，直接由瑪律福出任部長不是更好的選擇嗎？薦於你的父親在魔法部也擔任司長。」西弗勒斯疑惑問道。

　　「父親擁有的名頭已經足夠對外誇耀了。」盧修斯得意地笑了下，「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偶爾得放棄一些唾手可得的權力，而且──我們得承認，未來的魔法部長有個值得眾人稱道的出身。」拿過西弗勒斯手邊的日報，他用指節在介紹湯姆出身背景的段亂輕敲一下。

　　「混血，以斯萊哲林一貫的偏好而言，實在不可思議，難道你們期望他打破純血巫師與麻瓜種巫師之間的藩籬？」嘴角嘲諷地扭起，西弗勒斯十分清楚自家學院對純血的推崇程度，作為一名混血巫師，如果沒有出彩的實力，在這群純血居多的蛇群中可討不了好。

　　「你知道的，西弗，沒有人比那位對存在自身的麻瓜血統感到厭惡，然而，人們不需要知道他的看法，只要看見出身這項事實便足夠了。」盧修斯從容地笑道，「猜猜明天預言日報的標題會是什麽？」他意味深長地問。

　　西弗勒斯瞥了眼一派輕鬆的盧修斯，今日預言日報看似影涉魔法部長被架空的標題，多半在對方的預料內，他繼續問，「卡佩•布郎又扮演什麽角色？」

　　「那位除了瑪律福外，也希望擁有些額外的勢力，雖然選擇實在不甚聰明。」眼角眉梢染上藏不住的嘲弄，盧修斯裝模作樣地又歎息了幾句後，注視著西弗勒斯認真表示，「小心潛藏在法蘭斯聖潔下的危險，西弗，我之前和你談論過，伏地魔以斯萊哲林傳人的身份出現時，擁有比過去更強大的魔力，傳言他採用了某種方法，洗滌了另一半的麻瓜血統。」

　　「我會留意，盧修斯，事實上，卡佩可能早已清楚法蘭斯聖潔的功效。」西弗勒斯低聲回答，卡佩的遮掩漏洞百出，當對方說出找上自己是由於湯姆的建議時，他已清楚嗅聞到古怪。

　　「保持謹慎。」盧修斯發出歎息，如果當初便知道卡佩與湯姆有所牽扯，他就不會鼓勵對方答應加入法蘭斯聖潔的研究。

　　作為西弗勒斯加入食死徒的牽引人，他對此感到愧疚，對方成為食死徒後，失去的遠比獲得要來得多，重來一次，即使不特別回避相關的事，卻也不願意對方再次涉入，遑論現在的西弗勒斯不過是名三年級生罷了。

　　「不見經傳的三年級生又能做什麽？除非裡德爾缺乏良好的判斷力，否則他該明白無法從我這兒得到任何東西。」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哼了聲，雙唇抿成一直線，「而你──盧修斯，你才應該特別注意自身的安全。」

　　被人威脅得面色發白的傢夥可是你才對──他默默在心底說道，以為湯姆對盧修斯更為關注，至少自己見識過不下兩次對方像條毒蛇一樣，露出毒牙朝盧修斯威赫吐信的模樣。

　　迎視西弗勒斯的堅定的目光，盧修斯在感到愛人關懷而心底發暖的同時，難得有些赧然，他從來不習慣在人前成為弱者，但被對方撞見的幾次，他無疑無力抵抗得丟人。

　　他仰了起了頭顱，唇角有些不自在地朝上揚了揚，眼神溫和地看向西弗勒斯，答道，「我會的。」

　　黑魔王壟罩的陰影再濃厚，也有消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