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警告

　　「──這是我們的打算，阿尼瑪格斯，不錯吧？」詹姆握住雷木思雙肩，雙眼發亮，神情堅毅。

　　四人擠在圖書館高大的書架間，書本特有的氣味與灰塵在空氣中飄散，雷木思感到有些窒息與迷眩，他一一掃視站在自己前面的友人，顫抖著嘴唇說，「詹姆，這不是玩笑，你知道的──狼人是種多麽……恐怖的生物……它能輕易……撕碎你。」

　　「拜託，雷木思，有許多生物都有辦法把巫師撕碎，這根本不算什麽。」天狼星擺擺手，不甚在意地回道，「再說了，你可是喝了狼毒藥劑不是嗎？那多少壓制了一些，嗯，力量。」

　　「天狼星說得對！而且我們可有三人，雷木思。」詹姆拋給天狼星讚賞的眼神，加重雙手的力道，嚴肅地盯著雷木思，「三比一，兄弟，你可該擔心了。」

　　「噢──」雷木思發出一聲細微哀鳴，他垂下腦袋，呼吸沉重，「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為了你們做的這一切──你們願意和我繼續當朋友已讓我感謝梅林數次了，我還能祈求更多嗎？噢！我丶我──」抬起頭後，淚水盈滿他的眼眶。

　　「你當然能得到更多，我們是朋友。」詹姆以慎重的口吻強調，一股勇氣與使命感隨著話語，在他胸口灼熱燃燒。

　　天狼星大約也有相同的感觸，他挺起胸膛，上前一步給了他們不幸的朋友一個溫暖的擁抱，重覆說了一遍詹姆的話。雷木思舉起一隻手覆蓋自己的雙眼，遮擋住背離意志掉落的眼淚，梅林知道他為自己作為狼人的命運獨自哭泣過多少次，在月圓後憤恨地咒駡一切，這次唯一一次當自己流淚時，心底暖熱溫燙，融盡了過去累積的所有怨懟。

　　「我不敢相信，彼得，你竟然也答應這兩個瘋子了。」雷木思側過頭，帶著濃濃的鼻音揶揄，他的雙眼與鼻頭通紅一片，臉頰上還沾著眼淚。

　　「是，我答應了。」彼得遲疑了一秒，看著雷木思彎起的雙眼，愣愣地回答，為自己的膽怯感到一絲愧疚。

　　「就算是彼得，也有勇敢的時候！」詹姆伸手拍了下彼得，吹了聲口哨。

　　「我們都是──勇敢的葛萊芬多！」天狼星誇張地擠了擠眼睛，笑出聲來。

　　被打擾的西弗勒斯面色陰沉地瞪了傳來嘻笑聲的方向一眼，不用看到人影或刺眼的金紅，他就辨認出那是那群討人厭的葛萊芬多四人組，聽聽那放肆的大笑──難道他們愚蠢到把圖書館當成公共休息室了嗎？那群蠢蛋怎麽可能乖巧的走近圖書館，認真翻閱一本書？

　　「你的臉色真可怕，西弗勒斯。」坐在隔壁的莉莉輕拍了他一下，俏皮地眨眨睫毛，「平斯夫人過去啦！」

　　「她應該禁止像波特那群只會搗蛋的傢夥踏進圖書館半步。」西弗勒斯不屑地哼了聲。

　　「別這樣──」莉莉笑了下，側過腦袋認真說，「他們最近好像真的開始用功了，唔，我遇到好幾次詹姆和天狼星待在圖書館看書，借書登記表上也有他們的名字呢。」

　　「喔──梅林的奇跡。」西弗勒斯乾巴巴地說道，重新低頭看向擺放在桌面中央的巨大書本，「妳認為這段是什麽意思，莉莉？」

　　「嗯。」莉莉撩開垂落的長髮，傾身靠近書本，她咬著嘴唇，「我認為這裡該用盎格魯遜語來解釋。」

　　他們低聲討論著古魔語的課堂作業，手裡握著的羽毛筆在討論到一段落時，沾上墨水，在羊皮紙上沙沙書寫。

　　剛接受平斯夫人訓斥的葛萊芬多四人，灰頭灰腦地抱著一疊與阿尼瑪格斯有關的書籍走向空桌，詹姆拉開椅子時，才發現莉莉與西弗勒斯坐在右前方的長桌，看著幾乎靠在一塊兒的腦袋瓜們，他張大了嘴巴。

　　「怎麽了……喔！是莉莉和鼻涕蟲。」天狼星同情地看了呆立的友人一眼，動手將對方拉下，「坐下，詹姆，反正鼻涕蟲不是和瑪律福在一塊兒了嗎？」

　　「他和莉莉坐在一起！頭靠在一塊兒！」詹姆漲紅臉低叫，狠狠皺起鼻子，「該死的鼻涕蟲，都有對象了還敢糾纏著莉莉不放！」

　　「等等，誰來解釋一下──鼻涕蟲和瑪律福？」雷木思驚訝地張大眼睛。

　　「我們親眼看見的！」天狼星說道，簡單說明瞭一切。

　　「呃……那詹姆你就不需要擔心啦？」聽完說明的雷木思朝詹姆說道。

　　「不！誰知道陰險的鼻涕蟲在打什麽主意？看看他的樣子──該死的！就不能離莉莉遠一點嗎？」看著再次湊近的腦袋，詹姆氣憤地嘟嚷，「梅林啊！我該怎麽做？我該怎麽做？」

　　「給個警告？讓鼻涕蟲注意他的行為？」天狼星用一隻手搭住桌簷，翹起椅子前腳搖晃，壞笑著提議。

　　「不錯！天狼星，我該讓他知道別想要對莉莉做些什麽！」詹姆惡狠狠瞪向西弗勒斯，磨著牙回答。

　　於是，一小時後，西弗勒斯在與莉莉道別轉向斯萊哲林的路上，得到了一次警告，抱著書本的詹姆在拐彎處惡意側過肩朝他撞去，原本抱在胸前的羊皮紙與書本散落一地，自己也踉蹌著撞上牆壁，骨頭發疼。

　　西弗勒斯沉下臉，冷冷地盯向那張洋洋得意的臉。詹姆往前踏一步，天狼星抱著雙臂立在他身後，高抬著下巴，雷木思與彼得則沉默地立在後頭。

　　「注意你的行為，鼻涕蟲！既然已經和瑪律福在一起，就別再來糾纏莉莉！」詹姆大聲喊道。

　　西弗勒斯只覺得對方言詞可笑，他冷冷掀唇說，「也許我不該指望你有腦子明白自己是誰，波特！誰讓你以為自己有資格說這些可笑的話？你的妄自尊大嗎？」

　　「你！」詹姆氣得臉色發青，用力掏出了魔杖。

　　西弗勒斯同時舉起魔杖指向詹姆，腦海裡浮現幾個在《癩蛤蟆》雜誌看來的小惡咒，也許讓老愛把鼻涕蟲掛在嘴邊的傢夥，真正嘗嘗從喉管內吐出鼻涕蟲的味道？

　　「你們在那兒做什麽？」走廊盡頭伴隨著圓滾滾的身影，一聲喊叫傳來。

　　「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彼得驚慌地喊道。

　　嘖了一聲，詹姆收起魔杖，瞪了西弗勒斯一眼，「給我記住，鼻涕蟲！」

　　拋下話後，他們趕緊跑步離開了現場，西弗勒斯冷著臉朝葛萊芬多四人的背影厭惡地嗤了聲，接著，他彎腰撿起散落地板上的書本。

　　「喔──你沒事吧，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皺緊眉頭看著地板上的書本與羊皮紙，他掏出手帕擦了下額頭因小跑步而冒出的汗水，「等會兒的教師會議上，我得告訴麥格這件事，葛萊芬多惡意攻擊斯萊哲林──這禮拜已發生兩次啦！」

　　曉得斯拉格霍恩口中的第一次指的是卡佩，西弗勒斯抿了下唇，面無表情地迎視對方的打量，「我沒事，教授，不過是……愚蠢的挑釁。」

　　「我相信你不是主動惹禍的傢夥，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安撫道，嘴唇上方的鬍子隨著話語一翹一跳，「不過，這種事可最好別再發生了，特別是將魔杖對準自己的同學，當然啦──我相信不是你先拔出魔杖的，但是，被人看到總是不好不是？」他眯起眼暗示，無論對錯，只要掏出魔杖或發出惡咒，就會是被追究的一方。

　　「當然，教授。」西弗勒斯回答，暗暗為對方猜測到自己的打算而驚訝。

　　滿意的點點頭，斯拉格霍恩揮了揮手，「回斯萊哲林吧！我還得趕回辦公室，鄧不利多可在那兒等著，這幾天的事可夠多了。」他厭煩地拍了拍肚子。

　　西弗勒斯單手抱著書本走回地窖，另一隻手垂在腿側，指尖碰觸著放在褲袋裡的魔杖，波特的挑釁讓他的面色難看得嚇人。沒有人喜歡被毫無道理地針對，他更厭惡波特認為自己低下得不該擁有一切的神情，如果對方再來尋釁，他絕對會拋出個惡咒讓波特忙著處理暴長的牙齒或是翻滾的胃，沒空來說些蠢話。

　　冷哼了聲，西弗勒斯大步邁開步伐，往男學生主席寢室走去。

　　魔藥辦公室內，來找院長遞交這個月的學院報告的盧修斯，已經掛著假笑掛得臉皮快僵固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在辦公室內遇見鄧不利多，而對方還饒有興致地拉著他談天說地，盧修斯記得這位校長可不樂見自己踏足霍格華茲──領著魔法部官員或是進行些文書作業。

　　「那肯定會是場精彩的舞會，瑪律福先生，每年的舞會總讓我們這群老人們，重新回憶起美好的年輕時光。」鄧不利多笑呵呵地順著下巴的鬍子，「你們打算邀請蜜糖小姐是嗎？喔，那可真不錯，聽說她這次的新曲子叫做五彩繽紛的多味豆？」

　　「原諒我對蜜糖小姐瞭解不多，鄧不利多校長。」盧修斯皮笑肉不笑回應道，暗地唾棄那位原本覺得長得堪稱漂亮的偶像歌手，歌曲品味比巨怪還糟糕。

　　「我以為學生們都喜歡她，我們當年也有位阿蘭達小姐，她的歌古怪又有趣，直到現在我還會唱上幾首。」鄧不利多輕輕晃動頭顱，哼了一小段調子。

　　盧修斯勉力讓兩邊嘴角均衡上翹一下，以表示肯定的附和，心底嘲笑著葛萊芬多的老蜜蜂又能有什麽好品味，他記得之後對方又喜歡上什麽姐妹之類的可怕組合。

　　「啊，這個……」轉過頭，鄧不利多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他拿過辦公桌上的預言家日報，調整了下眼鏡閱讀起來，「可憐的斯克林傑，看來他的病得再養好一陣子了，無論是麻瓜或巫師，在歲月前都無可逃避。」他歎了口氣。

　　「似乎如此，不過巫師的壽命可比麻瓜長多了。」盧修斯不置可否地說道。

　　預言家日報採用了特意放大的字體強調──斯克林傑部長病情反覆，湯姆•裡德爾對此表示遺憾。盧修斯知道上頭有一篇湯姆得體感人的發言，聲明自己從來盡衷職守，作為一位助理協助魔法部部長事務，並談論了自己進入魔法部的崇高理想。

　　「我相信並無太大差距。」鄧不利多露出微笑，「麻瓜與巫師其實一直很相近，而且霍格華茲有不少孩子都是從麻瓜世界來的，偶爾聽他們談論起那些麻瓜的事，電燈丶引擎……可有趣極了。」

　　「喔，對了，你肯定也曉得不少吧？」他朝盧修斯眨了下眼睛。

　　看著鄧不利多擺出一副全都曉得的模樣，盧修斯心下不屑冷哼，臉上仍保持著微笑，他扯了扯嘴角，用拋高的詠歎調道，「是知道了一些──讓人感到好笑的地方，顯然脫離麻瓜世界是一件美好的事──做出正確的決定到巫師界來，享有更好的……生活。」他降下語氣，「如果有能力的話。」

　　「每個人都熱愛巫師界。」鄧不利多和善地表示，並沒有正面反駁盧修斯諷刺的論調。

　　為鄧不利多言語內的暗示，盧修斯咧出個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絲毫不意外最偉大的白巫師會關注魔法部的人事異動，可惜的是，這次可沒有第二位黑魔王等著對方打敗，除了把嘴巴塞滿膩人的糖果，他沒有任何發揮空間。

　　優雅地一揮魔杖，他查看了現下的時間，站起身說道，「很抱歉，我該回去了，鄧不利多校長。」

　　「喔，時間是有點晚了，我會提醒斯拉格霍恩教授記得看你的報告的。」鄧不利多微笑著回答。

　　盧修斯輕輕一頷首，從容地離開魔藥辦公室，他下次可得打探清楚斯拉格霍恩的行程，與老蜜蜂共處一室可不怎麽讓人舒服。

　　匆匆趕回辦公室的斯拉格霍恩拉開門，就看見鄧不利多笑眯眯地坐在辦公桌前的位置，閱讀著預言家日報。

　　「讓你久等了，鄧不利多，你似乎來得比約定時間早？」斯拉格霍恩擦去汗水，出聲招呼。

　　「我也剛到不久，斯拉格霍恩，才正看完頭板新聞呢。」拿著報紙，鄧不利多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