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新星

　　提著父親給的貝克維兒塔餅走進斯萊哲林公共休息室，盧修斯的心情還不壞，但他的臉上仍微拉著嘴角，做出不甚愉悅的表情，彷佛與其他人一樣仍在意魁地奇賽的失敗。

　　幸好，隨著大盤子盛裝的菜肴與滿籃的糖果餅乾被端上，大家全露出微笑來，頹喪不甘的氣氛一掃而空。

　　布拉斯坦一把扯掉肩上的斗篷，故意粗魯地卷得亂七八糟的，用力拋向靠近壁爐的大沙發，高喊：「這位置可是我的了，旁邊的空位我將保留給最美麗迷人的女士。」

　　眾人大笑出聲，原本為了雷古勒斯的事而蹙緊眉頭的納西莎，也忍不住翹起嘴角，她睨了大跨步坐上位置的布拉斯坦一眼，「那座位堪比金蘋果了？」

　　聽納西莎將空位比成讓希臘女神們無所不盡其極爭奪的金蘋果，布拉斯坦聳聳肩，滿臉無辜地攤開手，「金蘋果一次只能有一顆，但沙發可以換好幾個人坐啊！」

　　「貪心的傢夥！」一名魁地奇隊員笑道。

　　沒有正式宣告或任何喊話，一場宴會便在眾人心照不宣中展開，悠揚的樂章不知不覺中回蕩整個休息室，黑膠唱片不知何時被擺上了唱盤，與站起身搖擺的學生一起滑出漂亮圓弧。

　　盧修斯一夥人佔據了靠牆一側的長沙發，用魔法裝飾了垂掛在牆上的長毯，增添了幾分華美，納西莎拿著粉紅香檳坐在鄰近的位置，拿出魔杖為幾個人的沙發全變了色，她刻意在盧修斯與西弗勒斯倆人的座位變出紅色的愛心抱枕，咯咯笑出聲。

　　瞪了抱枕幾秒，西弗勒斯在羅德與傑森笑聲中，面無表情地將抱枕丟向盧修斯。抱了兩個紅心抱枕的盧修斯挑了挑眉，視線一掃，他舉起魔杖飄浮起抱枕往壁爐旁的沙發送去，布拉斯坦雙手一撈接住抱枕，回頭朝他咧出一口白牙，把其中一個抱枕塞到身旁的女孩懷裡。

　　老愛自怨自艾找不到女朋友的布拉斯坦，實際上十分受到女孩歡迎，發出宣言後沒幾秒鐘，就有一名可愛的長卷髮五年級女孩坐到他身旁。傑森頗是欣羡地看了他們好幾眼，三不五時轉頭看向壁爐，在看見有第二名女孩擠進那張沙發時，一雙眼珠子更瞪得快掉出眼眶。

　　「別羡慕那傢夥，向他看齊的話，恐怕到時也得傷腦筋找不到女朋友了。」盧修斯慵懶地靠著沙發，仰著下巴嘲笑道。

　　「難道傳聞是真的嗎？呃，整整七年沒交過女朋友？」傑森驚訝地問。

　　「是真的。」一名七年級魁地奇球員憋笑著接過話，一邊的羅德臉上浮出認同的表情。

　　「差不多和你現在看到的一樣。」納西莎笑著輕抿了下嘴唇，委婉說道，「雖然挺有女人緣的，不過……」拿著香檳杯的手指輕輕朝壁爐的方向一指，那兩名坐在布拉斯坦旁的女孩彼此笑鬧著離開了。

　　襯著傑森恍然大悟的表情，響起一陣低笑，唯一沒出聲的是西弗勒斯，他端著切好的貝克維兒塔餅，香甜的杏仁奶油餡搭上底層微酸的莓果醬讓他享受地放滿咀嚼的速度，鼻尖盈繞著酥脆派皮與杏仁片的香氣。

　　同樣出自家養小精靈之手，他卻覺得瑪律福家的點心更好吃一些，有著難以形容的細緻層次與恰道好處的甜鹹。把他滿意的表情瞧在眼裡，盧修斯微笑了下，為彼此又各留下一塊，才將塔餅推向桌前。

　　吃著煎煮得恰到好處，染著玫瑰粉的牛肉，納西莎鬆下了緊繃的肩膀，她側耳聽了會兒轉成慢調的樂曲，叉齒輕輕戳了下牛肉，「貝拉他們這會兒正在開會吧！」

　　看了她一眼，盧修斯以著漫不經心地語氣回應，「我想他們得花上幾個小時來瞭解霍格華茲的運作狀況，尤其校長似乎有意在下學期增設一名看守員。」

　　「看守霍格華茲？」西弗勒斯抬起頭。

　　「看守禁林。」盧修斯朝他露出微笑，語氣染上幾分諷笑，「偉大的鄧不利多校長注意到禁林的危險性，以及有一些魯莽的學生趁著半夜到那兒溜達，並認為需要為此聘請一位元看守員。」

　　「實際上，會有膽子到禁林夜遊的多半是葛萊芬多，看來他也認同這點，所以推薦了一名葛萊芬多的畢業生......喔，不，他沒能順利畢業，而是中途被退學了，一名叫魯伯•海格的半巨人擔任這項職務。」盧修斯忽高忽低的詠歎調滿是惡意的嘲笑。

　　「魔法部的官員也會一起參加校董會議嗎？」羅德掀開總匯三明治上的麵包多加入幾片洋蔥。

　　他的父親也有出席魁地奇賽，但他並未聽對方提過賽後會留在霍格華茲參加校董會議，一般而言只有教師與董事才有資格出席，魔法部雖然樂意派員出席，但從未是被期待的與會對象。

　　「這次比較特別，魔法部打算推行些與畢業生相關的企劃，所以邀請了副部長與助理。」納西莎微微一笑，輕聲說，「其實，撇開職位不談，以湯姆•裡德爾的身份也能出席這次的會議。」斯萊哲林是霍格華茲的創辦人之一，作為他的後代自然有資格出席。

　　眾人看了看彼此，短暫沉默了下，西弗勒斯看出坐在對面的傑森動了動嘴唇，打算開口詢問，但又感到無形中的一股壓力而放棄。他恍然發現自從湯姆出現在預言家日報頭版後，幾乎每一天都仍在報章雜誌上找到相關消息，對方的名字更頻繁地出現在話題中，羅德為此向自己打探了幾次，都被回避了。

　　「看守員會看住整個禁林嗎？」羅德感到困擾地搔搔灰發，他偶爾會溜進禁林尋找一些有趣的小東西。

　　「理想情況是如此，但恐怕難以達成，我們如何能希冀一名會飼養八眼巨蛛作為寵物的半巨人勞靠地看守住禁林？」盧修斯冷淡地說，灰藍的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不過，我倒贊同霍格華茲需要一名看守員，禁止有人在半夜，特別是月圓的時候闖入禁林。」

　　隔外表露的厭惡引來西弗勒斯的注意，詢問地挑起眉，他沒錯過盧修斯在說到月圓時，隔外加重的發音。盧修斯回視了一眼，暗示待會兒回到房間後，會再告知他。

　　「總有古怪的事在月圓時發生，不是嗎？」傑森搖了搖頭，用湯匙舀起西班牙海鮮燉飯，「鄧不利多的人選倒是妙極了，他不擔心對方會把八眼巨蛛或一些怪東西養在禁林嗎？」

　　海格倒真的如此做了，甚至讓那群生物在禁林大量繁衍，盧修斯彎出古怪的微笑，幸好這次湯姆在第一時間擊斃了對方的寵物蜘蛛。

　　「那或許也會是其他人所擔心的，鄧不利多得費上一番功夫說服每個人。」納西莎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向盧修斯，「那可是件不簡單的事……我想。」

　　盧修斯朝她舉起酒杯，無聲示意，一場會議扣除討論時間，耗時更多的恐怕是彼此間的角力，藉題發揮不過是小技倆。他頗富趣味地在腦海中構劃著現可能的場景，當一名流有斯萊哲林血脈並得到多數貴族支持，並正逐漸步入魔法部權力中心的人在鄧不利多面前示威，他會如何應對？開始策劃組織鳳凰社嗎？這次局面可與過去全然不同。

　　不鹹不淡地談論了會兒禁林看守員後，話題轉向七年級生們關注的畢業就職，不少恰巧經過的人湊近談到魔法部的企劃，那有可能成為家族勢力外，另一條就職的管道。由於這件事是湯姆主導，盧修斯不可避免地被詢問到許多相關的問題，即使他狡猾地給予似是而非的回應，眾人還是揪住他不放。

　　羅德端著盤子坐到西弗勒斯身邊，吃掉一個蛋塔後，他突然開口稱讚道：「湯姆•裡德爾真的挺優秀的吧？不虧是斯萊哲林的後代。」

　　「就算是斯萊哲林的後代，也不保證會優於常人。」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回答，或許是對湯姆的印象不佳，他對於對方身上的血脈並不感到十分崇敬。

　　「如果不夠優秀的，又有誰敢把這件事宣諸於事？雖然現在只有少數人知道，但是哪一天就會躍上報紙版面吧？」羅德肯定地說。

　　努力了好一會兒，仍然無法在七年級生中插上話的傑森，起身換了位置，坐到西弗勒斯空著另一側，他捕捉到了關鍵字，連忙開口說：「你們在談論湯姆•裡德爾嗎？我聽說他是名混血，其中有一半是麻瓜血統。」

　　「不過，那也沒什麽，光靠另一半斯萊哲林的血統可就夠讓人羡慕了。」察覺自己的說法不甚禮貌，傑森連忙補充說道。

　　「讓人意外！」羅德聳聳肩，放低音量，「我以為純血至上的斯萊哲林永就算滅絕，也永遠不會允許麻瓜的血混入。」

　　關於湯姆的身世，西弗勒斯從盧修斯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湯姆母親的作為大概會惹來不少巫師們的訕笑與悲哀的歎息。無用的麻瓜父親與巫師母親的相似背景讓他聯想到自己，旋即皺著眉甩到腦後，卻也因此決定保持沉默，對之閉口不談。

　　比起令人憎恨的麻瓜父親，讓人失落的是為了愛情而拋開自己手的母親，西弗勒斯還是比湯姆來得幸運，他想起夾在筆記本內的紅色楓葉，嘴角不著痕跡地翹了翹。

　　「僅管如此，他終究成功得到認可了。」傑森佩服地歎了口氣，心底頗為羡慕，相較之下，作為小貴族就算血統純粹也無法輕易打入大貴族圈中，瑪律福家的支持肯定有一定作用，但他認為更重要的還是湯姆那半身再尊貴不過的血統。

　　「我聽父親談起，混血的身分能讓他享有不少優勢，比如斯萊哲林純血至上的印象已深植人心，老是被拿來大作文章，換到了裡德爾身上可不管用了。」羅德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手中的湯匙。

　　混血的身份恰好緩和了巫師界中純血巫師與麻種巫師的矛盾，操作恰當的話，更能製造有利己身的評論，一併洗刷外界對於斯萊哲林的偏見。羅德想得欲是深入，欲發覺得巧妙，臉上帶了幾分表情出來，傑森想了想，倒是一知半解，要他來說，該極力宣揚斯萊哲林的血統，讓眾人忽視另一半的麻瓜血脈才是。

　　西弗勒斯瞥了表情各異的倆人一眼，抿了抿有些乾的嘴唇，為自己倒了杯紅茶，再多的事情與秘密到了他這兒，都難以激起反應。他不在意血統，厭惡麻瓜是源自對托比亞的怨懟，錯綜複雜的貴族勢力圈更不在考量範圍。

　　唯一得到西弗勒斯關注的原因是盧修斯與瑪律福家，湯姆•裡德爾不過是個需要他為此留神，又無需在意的物件罷了。

　　然而，在羅德一群人的眼中，湯姆•裡德爾卻不容忽視地正逐步滲入他們的圈子，直直往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