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會議

　　告別前，阿布拉薩斯將一隻裝有貝克維兒塔餅的紙盒遞給了盧修斯，從長袍口袋掏出紙盒的動作讓不少人側目，湯姆甚至多瞧了兩眼。對於缺少了女主人的瑪律福家而言，阿布拉薩斯不得不多攬下另一份責任，當然，比起效法其他學生的母親們勤勞地寄送糖果餅乾到霍格華茲，他更傾向提供充裕的金加隆供兒子使用，但在少數的特別時刻，也會親自帶上一份甜點到學校。

　　看著盧修斯欣喜的表情，阿布拉薩斯微微一笑，目送對方與西弗勒斯走進斯萊哲林地窖。一旁的湯姆注視的目光有些冷淡，當阿布拉薩斯回身跟上群眾的腳步時，對上的便是對方略帶譏諷的冷笑，他僅僅平靜地對視了一幾秒，灰藍的眸子輕眯起，轉開目光望向廊外的景致。

　　許是為了讓幾位魔法部官員與校董們流覽霍格華茲的風景，鄧不利多特意引著眾人拐進城堡週邊的走廊，而非直接前往校長室。霍格華茲可說是英國巫師的培育搖籃，八成以上的巫師畢業於此，觀望著熟悉的景致，所有的人不自覺地慢下腳步，回味著曾經的青春時光。

　　阿布拉薩斯在心底默默贊了聲，走到校長室前的這段路正好平撫了他們這群出身斯萊哲林的人對於魁地奇賽的失望與不滿，勾起對霍格華茲的懷念恰好減弱校董們可能存在的刁難與意見。

　　目光轉至湯姆身上，他的臉上保持著溫和有禮的微笑，保持著相同速度的步伐，眾人慢下腳步時恰好讓他走到了正前方，與鄧不利多平行的位置。阿布拉薩斯看不出那面表情下藏有怎樣的心思，是對霍格華茲的回憶或滿腹嘲諷？他從盧修斯的記憶得知，在那段自己無法經歷的未來，第二次戰爭回歸的黑魔王已拋卻了最後一絲慈悲，將戰場拓進了霍格華茲。

　　霍格華茲是伏地魔的起點與終點，湯姆•裡德爾崛起於此，也於此地潰敗。

　　「嘩啦───」

　　大雨突然傾盆落下，豆大的雨滴敲打上樹木丶泥地與城堡，或沉或輕的響聲交織一片，鄧不利多停下腳步，張開雙手搭在牆臺上，上身微傾。後頭的人也跟著停下，錯落地散開站向外頭，阿布拉薩斯與湯姆站在鄧不利多左側的位置，雨水偶爾向內飄入，但沒人打算拿出魔杖對自己施上幾個小咒語，保持服裝的乾爽，他們似乎沉浸在一寧靜的氛圍之中，微涼空氣中的濕意只讓他們感到說不出的舒適。

　　「這場雨來得正是時候，這下斯普勞特教授可以放心了，她前幾天還擔心著草藥園的植物生長，裡頭有些孩子需要天然的雨水潤養才能順利成長。」鄧不利多愉快地說道。

　　「據我所知，霍格華茲這個月多了一塊草藥園？」一位校董以著質疑的口吻問道。

　　「是的，那剛開闢了一星期，禁林裡有著豐富的草藥，斯普勞特教授試著將它們一部分移種到草藥園中供學生學習，畢竟禁林對學生而言太過危險了。」鄧不利多轉過身，從容地解釋。

　　得到答案的校董露出勉強認可的表情，轉頭看向其他董事，貝拉特裡克斯雙手環胸，不感興趣地高抬下巴望向窗外的景色，其餘的人多數與她一樣對霍格華茲多出一塊草藥園沒太大意見。

　　此時，作為魔法部官員的湯姆倒是笑了笑，揚了揚眉接過話，「禁林確實對學生而言十分危險，特別是每個月月圓的時候。」他與副魔法部長斯邁之所以還留在這兒，是得了霍格華茲董事們的邀請，自然有話權。

　　「是的，有鑒於此──唔，總有調皮的學生想到那兒來個刺激的小冒險，我打算雇用一位看守員，駐守在周邊。」鄧不利多語氣誠懇地說。

　　「容我與您確認，鄧不利多校長，所謂的人選似乎是一位半巨人？」沉默的魔法副部長斯邁抬起眼皮，掃視了校董事們一圈，沉聲問道。

　　眾人的目光微妙地飄向面帶微笑的湯姆，他們都聽過對方應徵霍格華茲黑魔法防禦教授未果一事，他們皺起眉來，覺得鄧不利多有些荒唐，拒絕一名優秀的畢業生，卻願意招攬一位混血巨人。

　　「我相信海格能夠很好地看顧禁林。」鄧不利多笑眯眯地回答，順了下鬍子幽默地補充，「這是他特有的優點，我不用提心吊膽哪天看守員無故消失，最後在禁林的某種生物肚子內找到，那可傷腦筋了。」

　　瞥了湯姆一眼，阿布拉薩斯淡淡說：「他曾經在學校飼養違法生物而被退學──一名女學生差點喪命在八眼巨蛛嘴裡，你能保證他不會再把一些危險的生物帶進霍格華茲？禁林可是飼養那些生物的好地點。」

　　這是今日預定的問題之一，比起為了學生安全，他更傾向認為鄧不利多是基於對那名半巨人的同情，而打算施捨對方一份工作與住所，這份幫助對畢業後曾碰壁好一段時間的湯姆著實刺目。

　　阿布拉薩斯眼角餘光關注著湯姆的情況，靈魂不穩定的後遺症重生後仍未消失，對方有時會情緒失控，陷入偏執的瘋狂，那是必須在人前遮掩的一面。

　　幸好，湯姆不過用微冷的目光注視著鄧不利多，笑而不語。不少人認同阿布拉薩斯的觀點，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批評。鄧不利多微側過頭作出凝聽意見的模樣，待最後一名校董說完意見後，他輕輕抬起手又放下，示意大家冷靜聽他說明。

　　「我會嚴格要求海格遵守規定，只要他違反了規則，我就必須請他離開霍格華茲。」停頓了一下，鄧不利多環視了圈眾人的表情，表情嚴肅的保證，「我已和海格談過話，他清楚明白這項要求，並同意遵守。」

　　「這並不夠完善，鄧不利多。」羅道夫搖了搖頭。

　　眾人又交談了好一會兒，他們團團將鄧不利多圍在中間，面色冷硬地拋出各式的質問與要求，鄧不利多面不改色地挺直背脊，聲線平穩堅定地進行陳述與說明。阿布拉薩斯冷眼看著，倒覺得現下的鄧不利多比盧修斯記憶中的靠譜許多，好似如他之前所言，不欲佔有巫師界的任何權力高位，只想認真投入霍格華茲校長的角色，或許在成立鳳凰社之前即是如此。

　　除了稍早的質疑外，斯邁閉上嘴不再多言，他對於一名看守員的要選並無太大興趣，不過是單純作為身份表徵的發言，至於實際的權力……他抖了兩抖下垂的頰肉，沉默地眺望著遠景，這種性格與作派是他能夠安坐魔法部副部長一位的主要原因。

　　「也許您該對看守員職務訂出詳細的規定，以確保那名半巨人的一舉一動都符合要求，不會因為一些個人喜好或習慣而危害霍格華茲的師生。」湯姆提高音量朗聲說道，腳步朝前踏了一步。

　　那一步恰好讓他站向鄧不利多，自對方的角度看來，湯姆如同領頭羊一樣領著群眾站立。鄧不利多的的雙眼眯了眯，動了動眉毛微掀了下唇，抬手緩慢順過長胡，他的表情與舉動沒逃過阿布拉薩斯與湯姆的眼睛，前者面色冷漠地注視，後者則勾了勾唇。

　　「每名自霍格華茲畢業的學生，都不會遺忘在這間學校度過的歲月。」鄧不利多沉聲說道，目光穿過圓形鏡片看向湯姆，「我也願意相信，沒有一名學生會想刻意破壞霍格華茲……我們深愛霍格華茲，一如巫師界。」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

　　感興趣地微側過頭，在阿布拉薩斯聽來鄧不利多的最後一句話，飽含警告的意味，他們的動作看來引起了對方不安，想起盧修斯上個月的家書，提到對方似有若無的試探，他加深了微笑。

　　瑪律福家可為巫師界的和平盡了份力，將一位未來的黑魔王牽制住，雖然，他們是出於自身利益。

　　湯姆的臉色刷地鐵青，隱隱浮出瘋狂的怒意，旋即又恢復一臉微笑，變臉之快讓人以為是錯覺，「鄧不利多校長，我們都是為了霍格華茲不是嗎？所以應該更加謹慎地行事。」

　　定定凝視了他數秒，鄧不利多緩慢開口，「是的。」

　　眾人沉默了半晌，雨幕分外喧嘩起來，阿布拉薩斯舉起蛇杖，優雅地敲擊了地面兩下，「很高興我們有了共識──詳細訂列出看守員的職掌與規定，雷斯壯，能請你擔任一下紀錄嗎？」

　　被喚到名字的董事上前一步，認可地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卷羊皮紙與一支羽毛筆，舉起魔杖念了幾句咒語，羊皮紙飄到空中展開直垂到地面，羽毛筆同樣浮起，抖著漂亮的白羽在第一行寫下華美的花體字「禁林看守員守則」。

　　「感謝。」阿布拉薩斯滿意地點頭。

　　隨後，由阿布拉薩斯率先提出第一項守則，董事們接連提出看法，羽毛筆寫了又刪，刪了寫，花了近一小時才彙整統合了所有人的意見，訂定出規章。

　　其他議題在之後陸續被提了出來，一群人索性拋棄原先到校長室去商談的念頭，紛紛掏出魔杖為自己變出一張舒適的椅子坐下，襯著雨景進行商討，鄧不利多則對這個角落布下了限制，杜絕打擾與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隱密，順帶讓霍格華茲的家養小精靈送來溫熱的紅茶與可口點心。

　　與以往相較，這仍是一場平和的會議，並多了幾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