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部長

　　一連數天都是湯姆•裡德爾的相關報導，無論是他的衣著打扮或是言行都能發揮上一小篇章，愈來愈多的巫師投入關注，報社更樂於將他的照片擺上頭版，吸引人購買。

　　各家的報章雜誌透過貓頭鷹送進盧修斯的寢室，從最初的認真圈點，已變成休閒時間的娛樂，盧修斯隔外花上時間閱讀女巫們熱愛的雜誌，為了迎合讀者口味與賺人熱淚，編寫出的麻瓜與巫師不得不說的愛情故事讓他咧開嘴角直笑，待提筆寫了封拐彎末角的問候信給父親，如願得到某人為此大發脾氣的消息後，他簡直樂開了花。

　　想想伏地魔曾花了多大力氣遮掩這段過去，現在卻攤開在太陽底下接受群眾評論，他能明白對方會多麽惱火，即使已掩飾住更丟人的事實。不過，就算有一天事實被揭開，也能順利搏得大眾的同情心吧？他發出訕笑。

　　西弗勒斯對此感到無言，如果不是清楚這股風潮後頭由阿布拉薩斯指示，他會誤會盧修斯刻意藉此報復湯姆。相較於一開始的正經報導與吹捧，後來的全是誇張渲染與虛構的文章，然而正是這些在他眼中與垃圾無異的文章使討論熱度持續延燒，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

　　近乎一面倒的誇獎已在眾人心中塑造了好形象，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加深了興趣與喜愛，當質疑湯姆與貴族勾結，有所圖謀的負面評論出現時，並未造成影響。

　　「必與未來潮流同向，而非固守過去被吞噬。」盧修斯懶洋洋地吟著詠歎調，對西弗勒斯覆述父親的話。

　　「所以瑪律福打算拋棄一貫的純血主張？」西弗勒斯挑高眉毛詢問，其他純血貴族們有著同樣的困惑。

　　「瑪律福以純血為榮，但也懂得變通適應。」盧修斯答道，心底想起與德拉科同屆的那位叫作格蘭傑的泥巴種，她確實比不少巫師優異，至於離他年紀更近的伊萬斯則被刻意忽略了。

　　與瑪律福接觸，探詢了風向的家主們不約而同心底暗罵瑪律福的狡詐，又不情願地佩服對方的遠見。麻種巫師在巫師界的地位向來尷尬，在麻瓜界的生活讓他們與巫師界的巫師總有些隔隔不入，除了斯萊哲林學院直白地排斥，其他巫師偶爾也會為了些彼此相異的思維與生活方式皺眉。

　　拋棄麻瓜界徹底融入或是回到麻瓜界，是多數麻種巫師的唯二選擇，少有人關注或談論此問題，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歧視對方的指責中，於此同時，霍格華茲每年飛出的貓頭鷹中，麻種小巫師的數量卻不斷增加。

　　麻種巫師的增加也導致混血巫師的數量大增，如果雙親一方有所家族勢力，倒無需擔心未來發展，否則從霍格華茲畢業後，總得費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

　　提前知悉了未來的阿布拉薩斯，搶先在爭執與問題浮上臺面前，讓昔日的黑魔王，現在的混血巫師站到前頭。斯萊哲林混血的身份提供最好的出發點，無論觸碰任何血統議題都能順理成章，不致於讓人感到冒犯，進而引起防備。

　　巫師貴族們的純血主張不變，只是掛上和善的面孔，讓出小利益換取長足的未來，免去被未來的掌權者作為靶子的擔憂。接收到父母示意的斯萊哲林學生們，把泥巴種一類過於直白的歧視字眼從嘴巴徹下，縱然仍高抬下巴對麻種巫師滿臉不屑，卻也讓人抓不到把柄。

　　幾個包含布萊克在內的家族倒對此厭惡不已，骨子底對斯萊哲林的尊敬讓他們無法直言批評湯姆，轉頭咒駡起瑪律福家虛偽姿態。天狼星被分到葛萊芬多後，布萊克一家對外更強調對純血的信仰，如今面對一些人聯合起兩事的嘲諷，作為家主的奧賴恩頭次審慎考慮起是否更換繼承人。

　　改變隨著日子推進而累積，等湯姆•裡德爾在十一月一號上任魔法部部長的消息鋪天蓋地襲來時，剛慶祝過萬聖節的霍格華茲學生們，接過貓頭鷹拋擲而來的預言家日報只有果然如此的感想，翻過頁後，與同學嘰嘰喳喳討論起下個月的聖誕舞會來。

　　連同新魔法部部長上任拋出的是未來的施政方針，早有所心理準備的貴族到了公開宣佈時，仍忍不住抬手緊按住脆弱的心臟，繃緊面頰省得露出不得體的表情，默默喃念斯萊哲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貴族未曾拋棄純血榮耀，只是開始懂得有所遮掩，面對時代潮流下不得不妥協。

　　瑪律福家作為湯姆強力支持者的事實首次公開證實，阿布拉薩斯的照片佔據了一部份版面，述載了他在湯姆離開霍格華茲後，以朋友的身份提供了大量協助，如何幫助了一名失去雙親，在巫師界沒有勢力的湯姆。倆人不之間的友誼被眾人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子，不少貴族則撇撇嘴，暗恨自己沒阿布拉薩斯的好眼光，看出對方身上的斯萊哲林血脈。

　　「老實說，誰能料到既然還有斯萊哲林的血脈存在呢？四巨頭簡直是傳說中的人物，如果不是霍格華茲的存在，」傑森滿臉糾結，朝他的朋友比劃了懸掛在廳堂的學院徽章，「我會質疑他們真正存在過，或許葛萊芬多丶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後代也存活在世上？」

　　「我曾聽父親提過岡特家，每個人都以為他們已經沒落了。」羅德若有所思地接過話。

　　頹敗地落腳麻瓜界，連基本的體面都無法維持，唯一的男丁陣日酗酒丶瘋瘋癲癲，另一名女性則是恥辱的啞炮，根本沒人願意承認岡特家族中的斯萊哲林血脈，遑論伸出援手。誰也沒想到十幾年過後，會有人帶著麻瓜姓氏，重新光耀斯萊哲林的。

　　「如果湯姆•裡德爾不夠出彩，流淌他身上的血脈也不具任何意義。」西弗勒斯淡淡說，連想起自己半身的普林斯血脈，他對此深有感觸。

　　他以遺傳自母親的普林斯血脈為榮，但並不認為所有的才華與表現均來自血統，更多的是憑藉自身的努力，來自父親的丶麻瓜的一半是無從否認的事實，縱然情感複雜，卻也無法輕易否定。或許這就是為什麽過去的伏地魔以斯萊哲林傳人為號召，重新拆解湯姆•裡德爾替自己取了新名字，卻未直接套上斯萊哲林姓氏的緣故。

　　盧修斯曾提過伏地魔親手殺死了親生父親，嫁禍給自己的舅舅，如果已從心底徹底拋棄了裡德爾，就不會如此動作，報復的行為無疑等同強烈的控訴與怨恨。當然，這一次，老湯姆•裡德爾仍在自己的莊園活得好好的，但無法擁有妻子與孩子，只能孤單老去，曾經的黑魔王不可能大發慈悲地放過他。

　　斯萊哲林的小蛇們謹慎地觀察了風向幾天，抓住步調後，很快與其他學院一樣，轉頭關心在耶誕節前夕舉行的舞會。羅德向西弗勒斯打探了瑪律福的動向，從容自在地盤算起該如何讓高年級生邀請自己出席舞會，至於傑森則連續兩個禮拜在倆人耳邊埋怨親麻瓜種巫師的政策。

　　「誰管那群泥巴種找不找得到工作？」他垮著嘴角抱怨，「他們該滾回麻瓜界去……不，從一開始就不該到這兒來！」

　　對於他的論調，羅德在得到他的父親與他想法一致時，只點了點頭，沒有附和或安慰，西弗勒斯不置可否地任由他在一旁掀嘴皮，埋頭專注在手邊的事，與莉莉會面時也沒遮掩，對不滿的目光視而不見。

　　一日，西弗勒斯與莉莉在圖書館門口道別，走回地窖的路上，一道人影閃了出來擋在他面前，刹那間他以為是波特又跑來挑釁，右手一翻魔杖已直指對方。

　　「喔──真是魯莽又危險。」卡佩拉高帶點法國軟調的聲音，不滿地瞪著魔杖，「收起你的魔杖，西弗勒斯，我以為我們之前已經談好了，這實在失禮至極，你不能如此對待一名貴族。」

　　「如果布朗先生沒有像幽靈一樣鬼鬼祟祟沖出來的話，他就不會受到如此對待。」西弗勒斯冷冷地回道，緩緩收回魔杖，他倒該猜到不是波特那傢夥，對方總會和另外三人一塊兒行動，成群結隊地和野狗群沒兩樣。

　　「現在，有什麽事勞駕你到這兒來找我？」他接著問。

　　「法蘭斯聖潔，該是時候讓它有所進展了。」卡佩露出微笑，仰起下巴，「我已經在有求必應室準備好了相關物品，如果你有空閒的話，我們能到那兒一探究竟。」

　　西弗勒斯瞥了眼自己抱在懷中的書本，恰好是魔藥學的書籍與筆記本，他點了點頭，嘴角向上斜拉，「希望下次你能提前知會，我可不保證總有時間進行下午茶或其他活動。」

　　「我會記得的。」卡佩聳了聳肩，轉身領向有求必應室。

　　霍格華茲校長室內，鄧不利多右手拿著藍莓餡餅咬了一口，左手翻過報紙，眯起雙眼專注地閱讀著上頭的文字，懸掛在鼻樑上的眼鏡滑落了些，他連忙抬手推好。

　　懸掛在牆壁上的校長畫像全拋棄了優雅作態，擠到離辦公桌最近的畫框中，伸長脖子想看到報紙。

　　「我看看──青年巫師就業輔導丶促進麻種巫師融入……唔，這大概是瑪律福的主意，湯姆可不喜歡這麽做，不過，挺不錯。」鄧不利多微微一笑，肯定地點頭。

　　聽見他的話，幾名葛萊芬多出身的校長趕緊扶住彼此，差點沒驚訝地跌在地上，幾秒後，他們一齊轉頭看向於斯萊哲林的某校長，只見他們愛彼此爭峰相對的老夥伴陰沉著臉，活像吃進了滿肚子的狐媚子大便。

　　「是很不錯───斯萊哲林的後人，促進巫師界和平，欣欣向榮！」葛萊芬多校長們異口同聲說道，並咧出欠扁的微笑。

　　「那也是我們斯萊哲林的，向梅林祈禱能出現個葛萊芬多傳人吧？」斯萊哲林校長高傲地昂起下巴，冷冷一笑。

　　於是，一群畫像再次吵了起來，鄧不利多笑眯眯地轉頭看了一眼，滿意的拿起第二塊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