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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情》01.精分少歌
  予仙國東北大旱,帝以長公主祭天,祈天降甘霖,卻自此赤地萬里,不論東南西北,整個予仙國寸草不生。
  民間有傳,那位被獻祭的公主是先皇后所出,乃是個啞巴,不得帝后寵愛,這次獻祭不只不誠心,還要心存歹毒,是以遭受了天譴。
  十九年後,半面塵世。
  孤城,池畔竹舍。
  少歌躺在竹編的太妃椅上,靜靜地望著與那日相仿的暗陰天空。
  他在心裡問著自己:「怎麼辦啊?」
  問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想不出答案。
  直到一滴雨水落到他額上。
  兩滴,三滴,然後如珠落滿盤。
  只一轉眼,少歌就渾身濕透了。
  隨著雨水滴滴答答地敲打池水,記憶中那人的容顏愈發明亮。
  ——「對,我心悅你。」
  彼時有一道光穿透雲海,照亮了那人的臉。
  風光明媚。
  明明是陰天,卻影響不了少歌的心肆意放晴。
  少歌有生以來第一次心動了。
  想到這裡,他換了個姿勢,然後繼續發呆。
  侍立一旁的沁劾低著頭,目光始終離不開自家主子。
  少歌苦思兩天,沁劾就默默地站在這裡守了兩天。
  半步不離,一言不發。
  就怕主子回過神來,要人侍候時找不到人,更怕打擾到主子沉思。
  不過他身懷避水珠,雨掉下來都知道要躲開他,少歌卻渾身濕透,若有人瞧見,興許會覺得此景詭異。
  主子比侍從狼狽,說不過去。
  但是少歌會變成落湯雞,絕非侍從不會侍候,而是少歌這種海生海長的妖用不著避水珠。
  瞧,幾天不下水,如今不過是淋點雨,就舒服得連魚尾都現出來了,還要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
  瞧著瞧著,沁劾心想主子的心情應該不錯,等了兩天,機會終於來了。
  雨聲很吵,是以沁劾傳音道:「主子的尾鰭是不是又變大了?」
  少歌默了好一會兒,才茫然回應道:「我才十八歲,以後還會長大的。」
  沁劾應了一聲,接著道:「主子若有心事,大可說出來,屬下或可分憂。」
  少歌瞧瞧他,此人也不曾有何經驗,談何分憂?
  不過人總比妖多曉幾分人情,是以他還是問了。
  「若你心悅一人,鼓起勇氣坦言後卻被烙上奴印,被采補到修為盡毀,形同凡人,當如何?」
  沁劾想也不想就答:「我必殺之!」
  「我也覺得他應該想殺我才對,但他寧可為奴,也要留在我身邊,你道這又是為何?」
  沁劾默了。
  原來那敗類是主子你啊?
  沁劾巧舌如簧道:「主子乃是天人之姿,能成為主子的爐鼎,是此人三生方可修來的福氣。」
  瞧這馬屁拍得。
  少歌想一巴掌拍回去,可是捨不得。
  他是這人拉扯大的,情同手足。
  「別鬧。
  他是真心真意,心甘情願。」
  沁劾聞言挑眉。
  慢著,主子不是童子身了?
  「何時的事?為何屬下不知?」
  「你去赤嵐請樂師那會兒。」
  「那不就是半個月前?主子您還小,豈可以與人……」
  少歌抬眼道:「我不小,很大。」
  沁劾假裝聽不懂,一臉正經道:「妖族十八歲仍是孩童。」
  「你就別執著這個了,先救救我吧。
  我確確實實是傷了他,我該如何做方可教他不心寒,教他相信我根本不曾想過傷他?」
  「此事,莫非是因顧姑娘而起?」
  少歌點點頭。
  沁劾懂了。
  少歌自出娘胎就患有多魂症,不是尋常所見有例在案的那種,而是真真正正體內不只有一道魂魄。
  以他本人的說法,是有人拿他煉魂蠱,等哪天他能吃光其他魂魄,就能與常人無異了。
  沁劾信他。
  少歌體內那些魂魄的前世一個個全都有跡可尋,絕非捏造出來。
  且說回那位顧姑娘,其名顧止善,是個不見得少歌好的瘋婆子,每每有人向少歌表白心跡,那姓顧的總會跑出來虐殺之。
  更糟糕的,是他體內如此嗜殺的魂魄不只一道。
  這個出來殺一個,那個出來又殺一個。
  殺著殺著,少歌就成了旁人眼中的冷血狂徒,若不是顧忌著他的身份,各路仙家早就把他當作魔頭定罪殺了。
  沁劾至今仍然清楚記得,少歌五歲時第一次殺人之後,手足無措,哭出一地淚石,怎麼哄都沒有用的模樣。
  自己帶大的孩子自己知道,他相信當時的少歌是真的無辜。
  但是之後,被逼背負罵名的少歌潛心習武修法,十四歲獨入魔窟屠魔千萬,三年後再出來時,連常發的魔潮都消失不見了。
  他坐實了冷血狂徒之名,但在外人眼中,他斬下的那一條條鮮活的魔族生命,全都是戰功。
  誰敢再將他與魔並論?稱他一聲小魔屠也不失為過。
  至於為何有個小字,那是因為魔屠紅舞是他親娘。
  「顧姑娘怎麼沒有殺那人?」
  少歌駭然道:「怎麼,你很想他死嗎?」
  「不是,這不似顧姑娘的作風啊。」
  「因為我吞了顧止善,她就殺不了他了。」
  「吞了?」
  少歌認真地點頭。
  「那您現在不就只剩下許公子?
  不對,還有願小公子。」
  少歌再次點頭。
  沁劾表面冷靜,內心卻激動極了。
  如果少歌所言都是真的,那麼瘋的就剩下一個許耀鴻了。
  只要少歌把他也吞了,那動不動就殺人的壞習慣應該就會消失了吧?
  「顧止善既敗,主子何不把許耀鴻也吞了?」
  所謂吞,不同殺人,那是連對方的力量天賦都吞入腹中。
  例如曾有一道魂魄是個畫師,畫過幾幅佳作,連直線都畫不好的少歌在吞了他之後就忽然學會作畫了,雖然不是立刻精通,但也上手極快,練了一陣子就能畫出栩栩如生的魚群。
  少歌吞了那顧止善,大概能學會……嚴刑逼供?
  反正一定比還沒吞掉她的時候強就對了,那顧止善也不是只吞過一兩道魂魄的主兒,想必也身懷不少其他天賦,也許只是性情使然,而且能出來舒展筋骨的時間不多,是以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是以如今的少歌一定比許耀鴻強,從前三魂鼎立的局勢被打破了,應當勢如破竹,乾脆吞到只剩願小公子才對。
  想到這裡,沁劾回過神來,才發現少歌沒有應聲。
  「主子?」
  「我吞掉她之後就走火入魔了,壓下之後心境仍深受影響,若然再吞掉許耀鴻,指不定會再一次走火入魔。」
  又是走火入魔。
  他都走火入魔幾次了?
  「有何影響?」
  少歌徐徐道:「吞了她之後,我就莫名生出執念,是對那個人的執念。
  她想得到那個人,想毀掉他。
  ……我,也是如此。」
  其實這次顧止善所做的一切都說不通,確實不像她。
  從前她就算再喜歡把人折磨一番再殺,也都是片葉不沾身,這次卻是把自己的初夜也賠了進去。
  最慘的是少歌現在如何是好?
  難道要對那人說:虐待你的不是我,是我體內另一個魂魄,那是個瘋女人,不過你別怕,我已經把她殺掉了,以後我們就好好過吧!
  那人是心悅少歌才甘願承受一切,若不是少歌所為,那人難道還會甘願受辱嗎?
  怕是這話一出,那人立馬就自盡了。
  「主子不會是被那人下咒了吧?」
  「怎麼可能?」
  少歌給自己畫的餅很大,大到教他認為,這世上除卻親族之外,沒有人比那人更愛自己了。
  他就不曾想像過若果那人是騙他的,該怎麼辦?
  「主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雨停了,天上的雲卻更厚重了。
  少歌是不覺得那人會害自己,但為了讓沁劾放心,也只好催動身份牌上的護身咒,一道靈力柔光即便流過他的全身,沒有一絲異色。
  好吧,沒有被人下咒。
  「主子真對那人有意?」
  少歌嘟嘟道:「你繞來繞去,壓根就沒打算幫我想辦法哄他。」
  沁劾還真不想放任少歌舒尊降貴去哄那人開心。
  世上想討好少歌的人多如牛毛,萬萬沒有少歌去討好他人的道理,即使是他心悅之人也不應該。
  「不傷都傷了,還能怎麼辦?
  如今不論主子如何說詞,那人都不可能相信了。
  不過,人心日久可見。
  與其用盡辦法去哄他,不如就這樣將其留於身邊,瑣事如細水,積少成多,總會匯流成河,那人也總有一天能領會主子的心意。
  如此一來,更顯得真誠,也更能說服那人。」
  一道爽朗的女性聲線從簷下傳來:「對啊,日久見人心,多日幾次,總會心服口服。」
  少歌的臉色刷地黑了幾分,他們主僕倆說話還是頭一回有人敢插嘴呢!
  沿聲望去,打量少頃,才猜出此女是誰。
  沁劾從赤嵐國新請來的樂師,紫醉。
  少歌還是第一次見她。
  沁劾正色道:「紫姑娘,請慎言。」
  紫醉眼裡眉間的笑意更添幾分。
  「殿下才不會在意這些。」
  少歌想說殿下很在意。
  不過他思前想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原因無他,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向一個將死之人解釋太多。
  於是他不發一言,捏訣弄乾衣衫,帶著沁劾進屋去了。
  所謂赤嵐樂師,其實全都是赤嵐王於瀚宸獻上的死士,他們的目的只得一個,那就是在少歌再次走火入魔時,冒著被他殺掉的危險奏樂鎖魂。
  這已經是第二十六個樂師了,前面二十五個都死了在少歌劍下。
  少歌曾想過自己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被惡鬼奪控,成天到晚都在拖累別人,遺禍人間,不應存活於世。
  但他娘親說過,若沒有少歌,這九千塵世早已不復存在了。
  少歌聽不懂自己與九千塵世的安危有何關係,但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死的。
  因為別人是三妻四妾,他是百萬妻妾,縱然還沒有夫妻之實,也有為夫庇佑妻女之責。
  整個海人魚族就只得三名雄性,他是其一,另外兩名雄性是他父王和妖皇陛下,道理上三者都是所有海人魚的共夫,然而實際上就只有陛下認認真真在繁衍後代,少歌的父母是情深似海,早就決定一生一世一雙人。
  少歌也是這般想的。
  若然可以,他想與那如今被他囚在宮殿中的那人,一生,一世。
  想想就刺激。
  為何那幾夜的記憶沒有從顧止善那兒繼承過來呢?
  那時候他光顧著吞魂,都顧不上觀賞那人的身姿了,唯一深刻的就只有事後的一片狼藉。
  總有種戴綠帽的屈憋在心頭飄蕩。
  還好身軀是自己的。
  想到那人,他嘆了口氣。
  「在他眼中,我定是禽獸不如。」
  聽到少歌還在苦惱此事,沁劾忍俊不禁,隨便扯了個話題。
  「 王二丫昨日來過,道是願家人料定近日會有人去離山鬧事,讓百姓們屆時閉門不出,避一避風頭。」
  「永和宗又來了?」
  「想必是了。」
  談話之間,少歌已然坐到琴檯前,輕輕撫上琴弦,卻是順弦,沒有引起半點聲音。
  他望向窗外。
  雨停了,屋簷上的水還在滴。
  就像永和宗厲家對離山願家的態度。
  幾年前,虛空有兩神交鋒,其沖擊波及九千塵世。
  曾出過飛仙的塵世有仙庇佑,安穩渡過,而沒有仙的各個小塵世不是地裂天崩,就是直接塵世破碎,消失殆盡。
  這方塵世就被劈去了一半。
  餘下的這一半也沒人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反正就是塵世崩潰到一半,突然在離山外海不遠處止住了。
  少歌游去看過,從海裡看出去就像隔著琉璃看向虛空。
  沒有結界,沒有任何障礙,若不是手伸不出去,水也不向虛空流動,他真會懷疑能否從那兒直接走出虛空。
  自那之後,離山所處的那片海更名為斷世海,附近五六個城池的百姓害怕這看似安全的斷世海會在哪一天再次崩潰,紛紛搬走,敞大的幾座城池都沒人住了,世人便括稱之為遺世孤城。
  如今留在孤城不走的都是些搬不走的老弱婦孺,抑或見城池空了才悄悄地住進來的弱小妖族,不群居,散落各處,幾座城加起來也不足十戶。
  靜得彷若死城。
  少歌是在斷世之後才住進來的,只是雲遊途經般的小住,非是定居。
  他真正的家在海裡,遠在另一個塵世的另一片海裡。
  大約二十年前吧,如今的願家家主願素盈的胞弟願素生走丟了,後來成了少歌體內的一縷陰魂,也就是沁劾口中的願小公子。
  他至今仍是小孩子的模樣,小孩子的性情,無甚機心城府,是少歌體內唯一一道不曾吞噬他人的魂魄。
  願素生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少歌前世被獻祭時,唯一為她求情的人,是與願素生亡故時年紀相約的皇弟。
  少歌就是被予仙國皇帝拿來祭天的啞巴長公主,楊歌。
  離山是座立斷世海上的島山,而想入斷世海,就得經過少歌身處的這座孤城。
  他扎住此地,多少有保住願家的意思。
  永和宗的宗主厲淵一直瞧願家的藍長老不對付,老愛找她麻煩,前幾年還上門提親,厲淵要納藍長老的弟子為妾,也就是願氏的獨女。
  說是提親,但願家人腦袋又沒壞,明知道永和宗不懷好意,若不是六名金丹修士一起上門威迫,願家又豈會假作答應再想辦法?
  再說永和宗那陣勢擺明了是逼婚,只是不等願氏想到解決辦法,就發生了斷世與其後的事情,永和宗那群人覺得遺世危險,不知何時又會開始崩塌,逃離之後沒有回來才不了了之,如今或是覺得好似安穩,便又開始找事了。
  少歌道:「別讓金丹境修士入斷世海。
  若來人只得築基境就放他們過去,翻不了天。
  凡人修行不易,你可別把人廢了。」
  在此方塵世修至金丹已是極限,整個塵世加起來的金丹不足十人,但是光是永和宗就有三個,是以他們總是橫行霸道。
  上回來的六個,有三個是其他宗門之人,也不知道永和宗付出了什麼換得他們出手。
  「是。
  不過兩個月後有一場迎仙宴,藍長老始終會與厲淵見上面。」
  「到時候再說吧。
  嗯?什麼迎仙宴?有人自詡仙了?」
  「據說是仙界之人臨凡要挑選修行苗子,設宴迎仙是整個內陸修界一起下的決定,地方就選在絹蝶谷。
  主子要去看看嗎?」
  少歌打了個呵欠,道:「去吧,反正閒著。」
  不睏,就是有些無聊,開始想寢殿裡那一潭靈泉了。
  「王二丫來時帶了些梨子做禮,爺爺想做些梨清糖,讓屬下問一下主子的意思。」
  「嗯,啞爺想做就做吧,不必問我。」
  沁劾剛受命負責少歌起居的時候,他自己也只得七八歲,不過是被啞爺灌輸得太多要報恩的念頭,總想找點事做做,想著能幫上一星半點也算報恩了,是以在少歌出生之後,妖皇陛下就想到了這個滿腔熱血的人族小傢伙,將他安排到少歌身邊,想培育他成為少歌的心腹,沁劾也沒有讓妖皇失望,非常稱職。
  實際上當時照顧少歌的還是一大群經驗豐富的侍女,沁劾只是在旁觀摩學習,慢慢地換作邊學邊做,後來學成之後事事親力親為,把少歌當作親弟弟一般,捧在手心怕摔了。
  少歌自是尤其喜愛這個待自己好的侍從哥哥,等到他兩三歲時得知沁劾的爺爺與自己前世一樣不能言語,便向父王求著把啞爺也要了過來,讓爺孫倆得以共住一屋,不必時常分開,而到了今時今日,沁劾獨攬了少歌府中一切生活瑣碎,當起了侍衛兼管家,啞爺則是被指了個享清福的活兒,凡事隨心而行,偶爾做些糕點哄小主子開心,也有時會與沁劾搶駕車的活兒來做。
  話後,兩人無聲靜處,不久之後,外面又下起了連綿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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