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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閾限空間》第二章 : 全景效應
「這是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當你置身於這樣一個無法掌控的空間時,每一個細節看似正常,卻隱約透露著詭異。你只是這巨大世界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點,被無盡的空曠與沉寂包圍。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無聲無息地滲透到每一個角落,讓你心底的恐懼無處可逃」——全景效應

現在,這裡已經不像泳池了,更像是古代某個萬域神祇的聖池。雖說人們總是以「大」為美,但這種壯麗早已超出了美的極限,甚至超出了人類的想像範圍。眼前的景象龐大得令人窒息,宛如站在宇宙邊緣,讓我無法理解其全貌。

我只能呆坐在地上,雙腿如同灌鉛般沉重,無法移動。無邊無際的空間延展到視線的盡頭,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壓迫感。

我自認沒有所謂的劇務恐懼症,但......

當牆壁變得像山脈般高聳,泳池變成了一片無垠的海洋,我感到自己渺小如塵埃。這種巨大的存在感讓我幾乎窒息,心臟狂跳,呼吸急促。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像是被巨大的手掌握住,無處可逃。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無形的壓力,仿佛空氣也變得粘稠起來,將我死死束縛。思緒開始崩潰,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而扭曲,理智在這龐然大物面前顯得如此脆弱。

人們的思考是有限的,當遇到這種完全超越想像的景象,帶來的不是震驚,而是爆發般的壓力、深刻的恐懼,以及崩潰的思考能力。恐懼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吞沒了我僅存的理智,我只能在這片龐大中無助地感受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與眼前這極度壓迫的場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寂靜」──我正經歷著極其恐怖的事情,卻從頭到尾聽不到任何聲音。

巨大的精神壓力讓負面想法如同洪水一般襲來。到底我在努力什麼?沒有人在乎我,沒有人在乎這個地方!

這裡宛如一個被宇宙殘忍拋棄的迷蹤領域。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先前所有的疑惑頓時迎刃而解。

我腦中也出現了關於一切的推論

自始至終,那所謂的「監視」只不過是我內心渴望被在乎的幻象。那些記憶,我並非失去了它們,而是這個地方本就不屬於我的記憶,也不在任何人的知識範圍內。這裡有太多的空白,我只能用「記憶缺失」來勉強解釋這種無法觸及的真相。

那先前傳來的聲音,大概是那些未被世界遺棄的人與摯愛之人歡樂玩耍的場景。而我,早已失去了一切,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

想到這裡,無法再壓抑內心的絕望,我放聲痛哭。

這是個普通人在竭盡全力後,依然無法戰勝心魔的絕唱。那哭聲如同一曲悲壯的挽歌,淒美無比,令人心碎。

許久之後,我勉強穩住了心神。

「既然無法回到現世,那我要回去泳池的原地。那裡是我在這遺失之地唯一熟悉的地方,唯一不會害我的地方,只有在那裡我才不會崩潰。」

我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朝著原路返回。這次,我的腳步沉重,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充滿熱血和希望,只有回到自己熟悉之地的心情支撐著我。

走了十幾分鐘,前方陰影中突然出現了一小團光。我心中一緊,懷著警惕慢慢靠近那光團。仔細觀察後,我發現這並不是什麼超自然的光,而是能被遮擋的光。我提起膽量,緩緩伸出手靠近那光團,指尖感受到一陣沁涼,還有些許潮濕感,這只是普通的泳池磁磚。

確定光團不是什麼怪異現象後,我開始尋找光源。能照射到這陰影處的光只有可能是反射光,而且反射的物體應該在上方。帶著疑惑和一絲期待,我抬頭觀察屋頂。

很快,我注意到屋頂上有一個發光的物件。為了看清楚那是什麼,我努力聚焦視線。當看清楚後,我徹底愣住了——那不是我先前為了記錄事情發生點而丟下的鑰匙嗎?

我心跳猛的跳了起來,怎麼可能,我分明從頭到尾都在地上啊,我瞪著那個鑰匙,希望能獲得什麼思緒。

「如果連我走行的道路能夠在我不知不覺中改變,那我又怎麼能奢望走回原點呢?」一股絕望感完全的籠罩了我,但同時,也因為同為被遺棄者,泳池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我而讓我極度憤怒。

我知道,我身為一個普通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慰藉,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不畏懼任何事。

當我徹底放棄一切慰藉的時候,我的理智也隨之崩潰。我奔跑著,像被驅使的狂獸,腳下的磁磚在光影中迅速變幻,柱子的高度無序地擺動,整個空間彷彿也在與我一同瘋狂。我的感知仿佛被撕裂,這地方與我一起陷入混亂。

高呼吧,被遺忘者們!
哭泣吧,被遺忘者們!
戰鬥吧,被遺忘者們!

風在耳邊呼嘯,像無數刀刃刺痛我的皮膚和氣管,我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困難而痛苦。四周的光影扭曲而交錯,彷彿世界在向我嘲笑。

身體的極限早已逼近,腿部的肌肉像灌滿鉛塊般沉重,但我的內心卻堅持著繼續前進。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鋼釘上,劇痛瞬間蔓延,撕扯著我的神經,僅管多次感覺自己撐不下去,但身體卻都頑強的跑下去。

終於,身體再也撐不下去了。我失去了平衡,身體失控地飛撲向地面。由於完全的疲勞,我無法進行任何保護反應,臉部直接撞擊地面。

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我的面部撲向冷硬的磁磚,鮮血瞬間從嘴巴和鼻子中湧出,灑滿了地面。牙齒如同碎片般飛散,我能感受到它們斷裂的劇痛,一顆顆牙齒在口中搖晃,部分牙齒已經完全脫落。

眼睛因鮮血的滴落而變得模糊不清,視線中的世界變得扭曲而模糊。左手在劇烈的衝擊下脫臼,右腳的骨折帶來了滲人的痛楚。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刀子在切割肉體,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呻吟,鮮血與各種組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驚悚的血跡。

這不是致命的傷害,但痛苦的極限卻讓我無法忍受。我無法再掙扎,這裡的絕望如潮水般席卷我的理智。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將自己逼至極限,讓我身上散發出最後的光彩。

我艱難地將最後能動的右手伸進口腔,感受到每一顆搖晃的牙齒帶來的劇痛。頑強地用手指擰出幾顆斷裂的牙齒,手掌上沾滿了鮮血與斷齒。每一次動作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靈魂,我的手指顫抖著,血液與牙齒的混合物在手掌中滲透出一種恐怖的美感。

看著手掌上的斷齒、血液以及隱約可見的神經,心中充滿了無言的絕望。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我最後的瘋狂宣洩。這些牙齒,彷彿是我所剩無幾的自尊與掙扎的象徵,在這片血腥與絕望中,它們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訴說著我曾經的存在。

在最後我用右手僅存的力氣將掌中血肉模糊的東西向池水投去。

既然,都是被世界割裂的夥伴,那在最後,我就以德報怨讓你解放吧。

然後燃盡身體最後一絲力氣讓腦袋朝後面的牆撞去,在我的最後一幕中,我看到我的牙齒被包裹在晶瑩剔透的血液中朝著水面飄蕩著,而池水,以一陣詭異的漣漪迎接了他,雖然沒有看到結果,但我的最後,總該做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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